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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那天早上,中正门前卖瓜子的都眉开眼笑的!
这一折腾,叫满朝文武都知道这事儿了,还引得户部尚书也破口大骂:
“吃饱了撑的管起寡妇改嫁了?!莫不是自己就是个光棍汉?简直耻辱!”
“嘴皮子一张就要人守节?咱们大政国好不容易休养生息,随便寡妇怎么嫁,多生孩子才是正理!不然税收哪里来?我等俸禄怎么发?”
“断我财路……呸,断人幸福,犹如杀人父母!决不可忍!”
“藏头露尾,着实小人!”
“陈大人,你放心,不就是咱侄女儿二嫁吗?我给你介绍个人——你瞧,平章政事家的三公子丧妻一年了,要不……见一面?!”
好家伙,这一见面,那叫一个金风玉露一相逢啊!不过月余就开始走六礼了!
户部尚书为此还被请上座,饮了一杯媒人酒呢!
一时间反倒在帝都成为美谈,至今都有人津津乐道。
就……也不能说两位圣人运气不好吧,就是举例子,属实没什么运道!
这不,大约是觉得大官作为例子,会更让人追捧信服,谁知道,恰好就选了个典型!
第140章 哪位三品大人
这场热闹轰轰烈烈,带来最直接的改变,就是中正门那里不光卖早点的多了起来,就是卖瓜子花生松子的,都比以往多了。
时阅川回京述职时经过,发现各位大人们从平阳大道就开始揣包瓜子,等过了中正门侍卫巡检,刚好磕完。
其间大家一人一文钱又请了位无儿无女的老妇人扫街,还叫陛下赞了一回呢!
贵公子时阅川:……
他忍了又忍,才忍住自己也噼里啪啦嗑瓜子的欲望。
但也因此事,他额外看了平章政事送来的喜帖,再加上左副都御史的邀请,以及陛下感兴趣的垂问……倒真让时阅川印象深刻了!
也是因此,时阅川一开始才斩钉截铁,认为新学不利人口,陛下断不能应允的!
而他向来行事缜密,谋定而后动,如今阿麓既然一门心思要来文会上搞事情,时阅川自然是要知己知彼的。
他花了些时间和金钱,叫两位圣人的贴身仆从把二人行事说了个大概,刚好提到了圣人的这个举例……
为此,时阅川深夜被崔家人吵闹的睡不着时,就手写一份原模原样的喜帖备用了。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去岁左副都御史送来的请帖!
至于剩下两张纸……刚好阿麓也睡不着,自然也要书信一封,给扰人清梦的崔家一点小问候了。
如今文会上却没看到崔家兄妹,白麓早已经把他们忘在脑后。。
但时阅川却猜想,大约是钱给的够,所以丹州崔家的人,听说嫡少爷断子绝孙了,也着急忙慌地赶过来了吧!
如此,文会上累了,回客栈还能有一番好戏,也不枉阿麓如此辛苦了。
而此刻已经回到客栈盘点行李的灵甲却满心慌张:
我钱呢?
我辣么大一堆钱呢?
我给公子准备的、未来一个月讨好的阿麓姑娘的零花钱呢?
钱去哪儿了?!!
总之,又准备是不会错的。
而如今,两位圣人看着他从袖中掏出的红色喜帖,已然目瞪口呆!
场中诸人也早没了动静。
这……还真拿得出来啊?
大家伙的眼神转来转去,不知为何,求学的心思虽淡了,可内心却又有一股激荡情绪,仿佛想要立刻与人沟通,宣泄出来!
唉!
想来都怪两位圣人,怎么讲学也讲的这样精彩呢?
良久,才听台上程圣人微微一笑:“小友准备充分啊!”
话题一转,却又道:“不过,我说的却不是这位左副都御史陈大人,而是从三品,光禄寺卿陈大人。”
说罢又矜持地捋一捋胡须:“毕竟老夫也曾在帝都求学,有一些些至交好友的。”
“是吗?”
时阅川微笑起来,意味深长:“这回圣人不改了?确定是光禄寺卿?”
“你这话是何意!”朱圣人不开心的看着他:“我等这把年纪,莫非还会说谎不成!”
那模样,像极了称职的捧哏。
白麓也不甘似弱——两个老头子都能搞组合,她也不能叫时阅川孤军奋战!
于是也瞪着对方,嘲讽道:“说谎又不看年龄?万一等会再有人说自己年老痴呆记错了,换成什么别的官……那这可怎么扯的清!”
这话的指向太过明确了,阿麓还是太直白了。
不过,明显是为了护着自己吧……
时阅川微笑着看着她,目光满足极了。
“老夫都说了!就是光禄寺卿陈大人!”朱圣人仍是斩钉截铁!
毕竟事到如今,他们已经不能回头了,只能硬着头皮向上!
之前说的左副都御史听说温文尔雅性情豁达,莫非名气太大了?
这回换一个官,总不至于还认识吧?
光禄寺卿和左副都御史,这官职平日里可没什么交集的!
时阅川叹了口气:“光禄寺卿今年年方三十整,乃元和七年的少年状元,去年夏天刚升职,乃是陛下钦点。”
当年人人赞为少年英才,十六岁便是状元之身,陛下青眼有加,明显前途广阔,尤其人也长的端正。
听说光是他的婚事,帝都那些人家都扯了好多回呢!
“如今算来,光禄寺卿的女儿才不过刚过七岁生日,何来二嫁?”
“更何况,对方姓周。”
两位圣人:!!!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各有埋怨——这举的什么狗屁例子?!
然而当务之急,还得化解这一番尴尬才是!
好在脸皮不厚,成功不够,程圣人便又绷住高端神色,尽可能轻快地笑了起来:
“哦?我听小友所说,人人都熟识,仿佛整个帝都都在掌控,家家为官做宰之人全在把握?”
“果然后生可畏啊!”
这话内涵的深意很有意思,心眼小一点的皇帝就会忍不住多想,搞不好哪一天就会成为致命弱点了!
如今这书生说得头头是道,大约是家中就有人做官,为此,他们要更加谨慎,出口气就行!
时阅川却心想:当今陛下用人不拘一格,比如让他这探花郎四处奔波处理事物,又有足够智慧,从他所讲沿途情景中拼凑出如今大政国的情况……
他若是在意这些,反而才是奇怪。
但……这些都是长远考虑,如今既然要闹事不如……规模再大一些?
时阅川对身侧的白麓微微一笑,轻声问:“无聊吗?”
白麓疯狂摇头:“不不不超级有意思!”
时阅川便放下心来,又从兜里掏出一份身份文牒:
“承蒙诸位不弃,在下也曾是元和十六年的小小探花。”
众人:……?!!!
两位圣人直接麻了。
——这倒霉催的,怎么竟选了这么个晦气日子?
诸事不顺呐!
台下,元和十六年的探花郎仍是如美玉雕塑,风度翩翩:
“敢问,两位圣人之前所说那位不肯二嫁的,三品陈大人的寡妇女儿,究竟又指的是谁呢?”
两位圣人:……
他们眼神躲闪,很快又开始面色红涨,仿佛下一刻就要晕过去!
这下子,场中喧哗声轰然爆发!
所有人都知道两位圣人举例子是胡编乱凑。
那……圣人是这种德行,又真的能带着大家一路奋发向上吗?
这场文会,彻底完了。
第141章
信任的摧毁如此容易。
而叫白麓来说,两位圣人非要把自己塑造的这么出色,那就别怪粉丝塌房啊!
如今这满堂学子,人人都盯着台上,以至于哪怕两位圣人表情管理颇有心得此刻仍是露了心虚。
而这一分心虚,便如冷水入油锅,顷刻间便炸开了这沉默的氛围!
此刻,之前还满心自得程圣人看了自己小鞋的书生站了起来,神情严肃:
“两位圣人,我等今日前来是为求学!求学也要求真!二位接连谎话又是为何?难不成新学必须要用谎言来理解吗!”
这番态度跟之前的仰慕尊敬简直是天差地别,偏偏台上二人,根本没办法!
还是程圣人更加沉稳一些,此刻瞬间转变心态,愧然低头,老泪纵横:
“诸位,请听我一言。”
“我程载道一生光明磊落,今日之谎言,实在事出有因——这谎言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更加不是为了推广新学,而是为了天地之清,人之本正!”
程载道一把年纪了,此前还有圣人的名头。如今惭愧认错,也叫人心中不忍。
不知不觉,整个会场便又重新安静下来。
只见程载道狠狠一躬身,接着才直起腰来,字字铿锵地说道:
“天地阴阳,乾坤有别。。自古以来男女便都各有分工,男子顶门立柱,光耀门楣。女子相夫教子,贤惠持家。诸位,我说的是不是世间正理?”
台下一时静默,不知该不该应和。
但仔细想想,这话似乎也没什么错误。于是便有人试探回复:“是这个道理。”
程载道便对着那人感激一笑,引得在场大家伙好感又渐渐升起来了,心中不由有了种“听听也无妨”的念头。
白麓便懂了——老家伙这是举例子翻车,眼看着声誉尽毁前途无着,便打算另辟蹊径。
出现错误了不要急于遮掩,转移矛盾,才是上上策。
由此可见,他的情商智商,着实比朱圣人朱文阔要高出一筹来。
时阅川也看了看白麓——想来,这反而正中阿麓下怀吧?
白麓果然心情很美妙。
她是打算这场文会好好杠一杠两位圣人没错,可没想到他们自己挖坑,举了个这样不成器的例子,以至于还没开始便就翻车了!
文会上白麓真正想教训的那些个重头戏,如今还没轮到就夭折,她心里也是憋着一股气的。
毕竟,文会之后偷偷把人打一顿,和在文会上光明正大用理论驳斥回去,那带来的效果又截然不同了。
在这个没有网络的年代,消息传播的速度极其可怜。
在赤霞州丢了脸不算什么,但凡再快些去外头给人先入为主的印象,哪怕只有一半的人相信,那些地方的女孩子不一样要吃苦受罪吗?
治标不治本。
白麓心想,既然是要打压他们的名声,那不如彻底打落进尘埃里吧!
这……大概就是强者之间的心有灵犀吧。
白麓想师出有名,而两位圣人也不甘心狼狈退场,还想翻身。
一来二去,就要从道德处向下压制。
然而新学理论里,此前义利之辩已然讲过了。如今最贴合男人自尊,更容易引起男人共鸣的,岂非是对女子的约束和控制权?
程载道这番言论一铺垫,两方都觉得满意极了。
果不其然,这个话题一打开,满座书生皆是认同。
白麓环顾四周,甚至眼见着之前还义愤填膺的书生们,脸上渐渐涌现出赞同,心中不由冷笑。
这两位圣人倒是十分有头脑,瞧这文会的模式,如今仔细想来,跟诈骗集团有什么区别?
如这场简单的文会,就是诈骗团伙的第1轮筛选——像极了电信诈骗中优先筛选掉卡通头像的。
毕竟,据不确定报道,卡通头像的一般钱少还难缠。
这场文会便是由此筛选。
能愿意来的,大部分必然是赞同他们言论的。一旦引出合适话题,就会得到尊重与认同。
另一部分哪怕不赞同,可好奇是难免的。
众所周知,好奇是人类进步的阶梯。男女之间有了这份情感,必然会进行深化。
在求学路上有了这种感觉,必然是要一头钻进去的。
好奇,就是入坑的前兆。
如此,诈骗集团便圆满完成了他们的洗脑计划啦!
下一步,两位圣人就要靠着天下学子们的拥护和支持,将名声营造成“天下师”,而后高官厚禄,贵人三顾茅庐等故事,必将应声而起!
想到这里,她突然小声问时阅川:
“男子大多想要掌控女子的一生,你是否也会有此种想法?”
这种掌控不单单指的是人身自由,它包括的,还有人的利益,身而为人的权利!从学习,到婚姻,再到生育权,再到人生规划……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掌控】。
这也是程载道敢断定,【人人心中都有掌控欲】的道理。
时阅川却是摇了摇头:“阿麓,人都有掌控的欲望。不同的是,君子擅长掌控自身,而小人则永远想掌控别人。”
“阿麓的眼界,可看得上此等小人?”
白麓神色复杂。
她看不看得上的是另一回事,可是真没有见过像时阅川这样,既能自夸又能夸别人,偏偏神色还一派正常的人才。
台上,两位圣人仍旧一脸的痛心疾首。
“诸位请看,如今大街小巷,女子日渐增多。而家中妻子则越加凶狠,甚至敢恶语相加,全无对丈夫的尊重啊……这都是教化无道啊!”
“更何况女子乾坤颠倒,生出无妄的野心来,但偏偏学不来诗书,既无眼界也无胸怀,根本成不了大事。”
“反而要因此生生多出许多麻烦来。”
程载道似乎是说得上头了,此刻条理清晰,语气也越发激昂!
他似乎是感受到大家的全神贯注,此刻更是摇头叹息:
“世间对女子如此宽容,甚至都不对其清白约束——”
眼神转到白麓的范围,显然也是想现成拎一个不出错的典型来。
然而想到之前这姑娘的牙尖嘴利,还有时阅川刚才默不作声掏出请帖的模样,不由眼神瑟缩一下。
最后,便又退而求其次,看向一旁角落里捧着琵琶的那位伶人。
第142章
程载道盯准的那位伶人惜月,便是白麓此前夸赞过的,赤霞州一等一的诗人。
伶人惜月乃是赤霞州文名最盛的,就如白麓所说——别看这里满座书生,可哪怕一个个拎起来,跟惜月论诗词,在座都是垃圾。
更别提她最擅长的琵琶,闻名赤霞。
说来,当真像极了小说话本里用来当垫脚石的人物。
如今文会能请她来,两位圣人不知使出了多少钱财,这才使得文会的格调无形上升。
大家一看——啊,惜月都来为圣人演奏,必定真有实力!又或者惜月也支持新学,那我也来吧……
而抱着琵琶的惜月此刻对上了程圣人的眼神,下意识的,她露出一个营业笑容来。
不营业不行啊。。
上下九流,阶层明确。
如今虽是世道宽容,可像他们这种吃手艺饭的,全靠客户捧场。且因交际圈的缘故,客户与客户之间还都认识。
但有一人言说不好,或者目露嫌弃,便要少掉一连串的生意……
如此,既是对方花了钱,惜月接受过专业训练,便也要给出相应服务才是。
也因此,她此时的笑容绝对是标标准准的。
想到这里,惜月内心也不由有些骄傲——
不愧是我!
瞧他们讲的都是些什么狗屁言论!可既然钱已到位,她,就还是这样专业!
可没曾想,程载道和朱文阔对伶人的看法,那真是一百个看不起!
觉得他们与青楼女子一样,不过是以色侍人罢了,能有几分手艺在?
白麓此前拿惜月举例,是赞叹她的才华,可如今程载道盯上她,那是要来做反面教材的!
此刻,惜月的营业笑容还未收敛,便听客户指着她道:
“这女子仗着有几分姿色,日夜游走在豪门大族。虽说弹的一手好琵琶,可天下弹琵琶好的又不知有多少,凭什么她就要这样受全城追捧?”
“我初来赤霞,便连路边小贩都能对其大肆吹捧,莫非能是真有才学不成?”
“无非是仗着女子之身,仗着这几分姿色,横行无忌罢了。”
“可见男女之分,天生便是女子更多便宜!”
惜月的营业笑容渐渐拉垮。
她嘴角微微向下,眼睛便如刀子一般,毫无遮掩的射像台上的两位圣人。
没错!
她是吃手艺饭的,也接受过专业训练,可这不代表他们没有喜怒哀乐,没有自尊!
大家都是靠银子生活的。她光明正大挣钱,凭什么要接受这份莫须有的辱骂?
这要是能忍下去,做什么伶人呢,当菩萨去吧。
好在,剩下未付的尾款叫惜月守住了岌岌可危的营业素养。
她勉强撑起笑脸:
“大人何故要如此贬低惜月?莫非是觉得惜月一曲要价太高?”
惜月心想:不就是戳人软肋吗?我也会啊!
这两个穷酸书生,搞不好还没她存款多呢,你诈骗……啊不,讲学就讲学,凭什么拉她当垫脚石?
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自己?
她六岁被卖学艺,头悬梁锥刺股,经受过多少折磨?
一群红袖添香的书生们,一朝读书到三更就觉得已是值得留书传唱了,竟然对她指指点点?
谁知她艰难守住了底线,程圣人却瞬间又抓住了把柄:
“也叫诸位听听,张嘴闭嘴便是钱!浑身已浸满了铜臭。此等女子,竟还堂而皇之的受人追捧,豪门大族千金相请……天理何在?”
惜月:……
mmp断我前途,老娘非得刨了你们家祖坟!
只见她也豁然站了起来!
“这位大人,我提钱便是浑身沾满了铜臭。可为了请我来此演奏,大人前前后后可与妈妈还价三个时辰,最后还是我觉得能来文会一展见识,这才主动降了价。”
“如今看来,见识是真不少,咱们二人之间,又究竟谁浑身沾满了铜臭?”
“大人若真是君子,瞧不起我等,又为何还要重金相请?”
“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这才是真小人伪君子吧。”
“你你你!”
程载道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为何今天碰上的全都是硬茬子?!
他只不过也是重复了老套路。
开文会,请青楼女子或伶人前来演奏,然后便当场指出对方的不守妇道,便能引得人人反思……
由此,心学的理念才能慢慢推及人心。
但如今……
程载道沧桑叹气:今日着实不是黄道吉日啊!
但,此事并没完!
台下众人听此讲学,仍旧精神奕奕。人群中还坐了一位元和十六年的探花!
论起年岁来,对方必然已是有品级的官员了!
他兄弟二人铺垫良多,如何能在此折戟沉沙?
于是,朱圣人便立刻衔接而上!
“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
“女子短处,可见一斑!”
他怒而指责,此刻瞧着惜月,满心都是心痛:
“惜月姑娘,你日常游走在豪门大户之间,清白与否不必再说,如今只略一提及便如此恼怒,岂非是心虚?”
“我等重金相请,便是看你一女子努力生存着实不易,心存怜惜罢了!也想叫大家认识到以色事人,不能长久!”
“去你娘的!”
惜月将手中琵琶直接砸了过去,那上好的琵琶砰的一声从朱圣人头边扔过,重重砸在高台上,发出了令人心颤的声响。
琵琶弦更是铮铮而断。
惜月的理智也铮铮而断!
“长得漂亮便是以色示人,你莫非是自己太丑太自卑,以至于才如此内心阴暗?”
“老娘我6岁学艺,每天苦练10个时辰,练得狠了,如今筋骨早已伤痕累累,每旬都要请医师针灸才能勉强挨住疼痛……如今你张口便说我靠脸吃饭?”
“呵!”
“总比你张嘴喷粪要来的清白!”
朱圣人也是浑身汗毛直竖!
那么大一张木琵琶,倘若砸到他的头上,不说别的,琴弦绷断倘若毁了脸,他也是颜面无存的。
但此刻仍要绷住气势,义正言辞的指责道:
“诸位可看见了吧,女子胸怀,不过如此!只说些逆耳忠言,便险遭不测!我等所言,大家务必要深思啊!”
程圣人也赶紧说道:“朱兄受苦了!”
又看向台下:“诸位请看,男子女子,胸怀为何?”
第143章 人的劣根性
这波白麓就懂了。
程朱二人,两人不愧是搭档。
其中程载道思维灵活,学识不俗,会用高大上的语言占据道德制高点,进行文雅的控诉。
而朱文阔朱圣人则擅长用最直白的语言直击核心,两人一粗一细,一文一武,难怪会在短时间内就将新学推送的如此声势赫赫。
比如此刻他那最直接的诘问,则让所有人都有些发懵了,然后顺着对方的逻辑一想——好像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确实是惜月先提的钱,又确实是对方恼羞成怒,还用琵琶砸人。再想想对方日常常在各种会场所见,高门大户也常相邀,更有大户人家的公子游湖踏春,也曾点名让她作陪……
如此想来,确实是她浪荡轻浮,没什么清白可讲。。
大伙再看看惜月的出色容貌,不由又想:对啊?为何她一介女子的文名还在我等大丈夫之上?
真是我等技不如人吗?
那必然不是!
想来,世间对女子果然太过优容,这才导致一个稍有姿色的伶人都敢拿琵琶砸圣人了。
别管圣人是否够格,可对方那么大年纪,又是饱读诗书之士,虽前头说了些无伤大雅的谎言,可到底瑕不掩瑜是不是?
再想想圣人们之前提到过的,如今女子越来越放肆的事……再不约束,以后自家妻子岂非也要抛头露面,越发凶横?
这么一琢磨,众人心里便有了偏向。
台下鸦雀无声,程圣人的脸上一派羞愧与叹息,而朱圣人的面目上则是愤怒与义正言辞。种种情绪结合,也亏得他们老脸竟还能如此精准到位的演绎出来。
惜月站在台上,此刻剧烈的喘息足以能看出她的愤怒与不解。
然而台下众人们眼神变幻,最终却都游离于她的视线范围之外。
她自小就辗转于人群当中,又如何不知这是何等情绪的体现?
再瞧两位圣人,果然对方的面容便逐渐变得安心起来。
随后,朱圣人便朝台下一拱手:“诸位,我等之前之所以举出那样一个不恰当的例子,原因为何,大家便都明白了吧。”
“这世间女子,既不想守规矩,又想得到便利。稍有些能耐,便将自己显得如夜叉一般,长此以往,夫纲何振?教化何存?我等……我等只要想起此事,便日夜不能寐啊!”
说完,又是深深的一躬身:
“之前我二人的错误,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静默片刻后,台下果然又响起了稀稀拉拉的应和声。
随后声音逐渐响亮,便仿佛之前的错误从没出现,程朱二人还是那光风霁月的圣人!
惜月站在台上,此刻脸上一片煞白。
白麓和时阅川对视一眼,忍不住叹息道:“有这样的急智和思维,做什么不好呢?“
直白一点,搞诈骗都能成一方富翁。
时阅川却微笑起来:”阿麓太小看他们的野心了。“
程朱二人既然已经脱离了衣食温饱的阶段,如今的目标,就是成为”天下师“,青史留名了。
纵观史书,除孔孟诸人,又有何人当得此誉呢?
白麓若有所思:”我懂了,脱离了生存需求,他们自然也摆脱了低级趣味,不再满足于平庸了。“
”低级趣味?“
时阅川琢磨片刻,惊讶道:”此话是何人所说?着实有意味。“
白麓瞪着他:”就不能是我说的吗“
时阅川失笑:”倘若是阿麓所说,那这句话大约就是……我想想,大约就是:两只癞蛤蟆,长的丑玩的花。类似这样的话吧?“
白麓:……
属实侮辱人了。
但仔细一想——”还挺精辟?“
时阅川咳嗽一声,忍住大笑的冲动。
不过,笑归笑,台上惜月如今遭受无妄之灾,白麓也是不能忍的。如今没出声,则是厌倦了这俩糟老头学人家老母猪带胸罩,一套又一套——就给你们机会,把话说完说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