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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寂安显然看出了陆浓的打算,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太凉了。”
陆浓调皮,一脚踏进水里,“可我想。”
初秋的清早,太阳未完全升起,溪水沁凉,陆浓满足一笑,“真好。”
裴寂安方才没来得及阻止她,此时没法子只能看着她踏着溪水逆流而上,簌簌流淌的小溪没过她白嫩的脚背。
溪流下的河床被溪水侵蚀出了浅浅沟壑,没了泥沙,只剩下崎岖的小岩石和石子,陆浓光着脚走在上面歪歪扭扭不稳当,裴寂安无奈,只好伸出胳膊给她。
陆浓对他讨好一笑,握住裴寂安的胳膊,两人一路无话往坡上走。
走了大半天,终于上了半坡,陆浓走出小溪,朝粗壮的银杏树旁走。
靠近才发现,银杏树周围被精心打理过,树下铺了一层细小的石子,既能防止暴雨冲掉泥土,又方便人们在树下乘凉,是的,陆浓在银杏树周围发现了许多平整的石墩子。
她走到一块干净的石墩上坐下,抬头仰望树上成熟的白果,沉甸甸圆滚滚,想吃。
陆浓有个大胆的想法——她想爬树。
可这颗银杏树实在太粗了,几个成年人合抱都不一定抱的过来,树干光滑,想单纯靠技巧难爬,幸好树干不高,搭几块石头应该能爬到最底层的树干上。
而且连鞋子都不用穿了,银杏树被大自然风水日晒,早就盘出包浆,不穿鞋反而更好爬。
说干就干,陆浓搬起一块石头墩子放到银杏树下,踩着石墩子就要往上爬。
裴寂安:“……”
裴寂安揉揉眉头,仿佛昨日重现,又看到了当初那个站在树上笑的肆意得意的少女。
好在这棵银杏树树龄悠长,树枝树干结实,成年男子站上去绰绰有余,陆浓体重比成年男子轻,会爬树的话,危险性不高。
他站在树下一直关注着陆浓。
陆浓好久没爬树了,爬到枝头向远处俯瞰,天空一碧如洗,山色空蒙带着雾气,悠远磅礴,整个人就像和大自然融为一体了一样,心都放空了。
树下的裴寂安静静看着她。
许久,陆浓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目的,吸溜口水,小心翼翼摇晃树枝,果子经不住重力,“劈里啪啦”往树下掉。
陆浓是个贪心鬼,摇完一个树枝又改摇另一个树枝,直到摇累了才回到最底层的树干。
怎么下树是个问题。
她没穿鞋,爬上来的时候借力跳了一小段距离,而这一小段距离光着脚往下跳,很难不磨破脚。
“下来吧。”裴寂安伸出双手。
陆浓嘿嘿一笑,不客气地跳进裴寂安的怀里,被他一把托住,惯性使然转了个小圈。
抱住陆浓后,他没松开她,而是将她抱到一处石墩上,托起她的小脚,将她脚底的细泥拂去。
先是在溪水里走了一路,又爬树,陆浓的脚虽然干了,但却冰冰凉。
裴寂安看了她一眼,这一眼里有些责怪的意思,他蹲下身,伸手把陆浓的一双脚捂进胸膛。
陆浓一惊,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个地步,他总是很沉默,做的比说的多。
裴寂安的胸膛火热,正好温暖了陆浓凉意十足的脚,她在心里舒服谓叹,朝裴寂安讨好笑笑,“我请你吃白果,这东西烧起来很好吃的。”
小时候表哥表姐带陆浓吃过,放在火里烤,很香很香。
陆浓的脚在裴寂安怀里伸了伸,往更暖的方向去,时间有点长,她突然好奇裴寂安的爱情观,歪着头问他,“裴……寂安,你相信爱情吗?”
这是第二次陆浓在没有旁人的时候叫他的名字,还是有些磕绊,裴寂安轻声说,“你可以叫我相知,这是我的字。”
“相知……”陆浓错愕,脸瞬间红透,任她再社交牛逼症的一个人也禁不住,小声说,“我还是叫你裴寂安吧。”
裴寂安不解,却也尊重陆浓的想法,点头说好。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陆浓赶紧把话题转开,“你相信爱情吗?”
裴寂安顿了片刻,看了她一眼,摇头,“不信。”
他没有骗陆浓,从过去到现在他都是这样想的。
裴寂安这个人本质上讲,是一个很高傲的人,他聪明绝顶,能轻易看透人心,能力出众,甚至顾卫国和他相比常常也相形见绌。
自童年起至整个少年时代,他被父母扔到了乡下,因为和村里的同龄人格格不入,他受到了几乎周围所有人的排斥,加上顾卫国后妈的刁难、乡村生活的贫苦,令他在物质世界匮乏时,不断向内探索精神世界。
恰好这种探索也让他更加了解人心,认清自己和世界,认清的结果是失望的。
正因如此,青年时代的裴寂安孑然一身,做好了独身一辈子的打算。
陆浓惊奇看他,其实她刚刚问的这个问题有两重含义,所谓相不相信爱情,先决条件是清楚爱情是个什么东西。
和现代爱情泛滥不同。
这个年代的人大多对性与爱羞于启齿,他们将爱情和革命情谊混为一谈,认为志同道合才是对的;还有一部分人娶妻生子、嫁人结婚天经地义,爱情并不参与其中,所谓爱情,似乎只是知识分子的无病呻吟。
没想到裴寂安一个大兵,看起来像是认真研究过爱情一样,刻板印象果然要不得。
不过这个回答刚好撞到了陆浓的痒处,作为一代海王,陆浓只想说一句话:别爱我,没结果。
陆浓对于爱情的态度就是摆烂,在现代摆烂,到了六十年代还是摆烂,这也是她虽然眼馋裴寂安的肉体,却一直不敢招惹他的原因。
她虽然羡慕舅舅舅妈的婚姻,但对别人没信心,最重要的是对自己没信心,怕伤了别人的真心。
裴寂安说他不相信爱情哎,这就很好了。
到时候他们各自保留真心,始终清醒,说不定过个十年二十年腻了以后分开,还能各自发展出第二春,没有情感纠缠,分手都洒脱。
想想就很nice……
陆浓思考完以后,抿嘴笑笑,低头凑近裴寂安:“要吻我吗?”
裴寂安有些错愕,不知道陆浓的小脑袋瓜子都在想些什么,他抿了抿嘴,不习惯大白天做这种事。
而陆浓想通以后,整个人彻底放开了,趁裴寂安不注意,“啾”的一声亲他的嘴唇,亲完以后歪头看他,这个歪头姿势和顾小淮一模一样,杀伤力极大。
裴寂安:“……”
“你……”裴寂安目光下移,看向陆浓殷红的嘴唇,喉结滑动。
“哥哥不亲亲我吗?”陆浓笑嘻嘻继续撩裴寂安。
裴寂安眼眸渐深,反而冷静下来,放开陆浓已经暖和过来的两只脚,替她穿上袜子,又穿好鞋子。
站起身朝他伸手,“起来吧。”
陆浓恼羞成怒看了他一眼,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这都不上,心里大声吐槽:你不行啊老裴!
“我不要,你的手碰过我的袜子和脚了。”她哼了一声,自己站起来。
起来后陆浓就犯愁了,满地的白果被果皮包着,臭臭的,陆浓一点都不想沾手,可惜了裴铮不在。
(裴铮:??我谢谢你)
最终还是裴寂安靠谱,他把白果堆在一起,用鞋底搓掉白果的果皮,然后把褪去果皮的果实扔进小溪里洗干净,洗完后脱下外套兜住。
“走吧。”
裴寂安一手拿着白果,另一只手朝陆浓伸手。
陆浓还在生刚才裴寂安不吻自己的气,想打掉他的手,想了想,还是握住了。
别以为陆浓握住了裴寂安的手就会老实,她的小爪子时不时抠抠裴寂安的手心。
裴寂安无奈,牢牢握住,令她不能再作乱。
回到靶场,裴铮还在练枪,此时太阳已经升起,他趴伏在地上,专心致志瞄准,一旁老王班长不住用狗尾巴草逗他,“一个优秀的狙击手,绝对不能被外界干扰,嗯,不错,再坚持一会儿。”
裴铮额头上的汗扑朔直流,眼神却无比坚毅,一动不动。
陆浓看向裴寂安,眼神询问,已经进程到狙击手训练了吗?
不过说真的,裴铮认真起来的气势还是很吓人的,怪不得能当小说男主。
裴寂安没有出声打扰,第一次正视裴铮说想要进部队的想法,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走的路,裴寂安不会阻止裴铮的决定,但如果裴铮没有相应的实力,那就是自不量力。
“好了,可以了。”老王班长拍了拍裴铮,让他从地上起来。
“老伙计,你这儿子真不错,是个好苗子。”老王班长对裴铮不吝夸赞。
裴铮看向裴寂安,人人都说他亲爹是个传奇,裴铮也这么认为,虽然父亲为人冷淡,和他并不亲近,可是在裴铮心里,他的父亲一直是他心中的英雄。
他不想别人看到他的时候说虎父犬子。
所以这些年裴铮每件事都会做到最完美,最优秀,他想让父亲看到,他想让父亲知道他能行。
而现在,就是他在证明自己,证明他说的从来不是空话。
裴寂安点点头,“不错。”
裴铮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神采飞扬朝陆浓挺挺胸,得意非凡。
陆浓:“??”朝我得意干什么?我又不是和你抢爸爸关注的兄弟姐妹。
回去的路上,裴铮像是打开话匣子一样,和老王班长在前面聊各种热武器,谈国际军事形势(应老王班长的强烈要求,吉普车被让给他开)。
陆浓和裴寂安坐在后座,两人的手一直牵在一起,老王班长和裴铮两个大活人对此视而不见,眼神都不带往那个方向瞟一眼,不愧是裴寂安的好战友、好大儿。
汽车走在不平的泥地上摇摇晃晃,陆浓想起裴寂安去李园接她那天,他们的腿撞到一起时磨蹭碰撞。
她狡黠一笑,偷偷挪了挪屁股,朝裴寂安靠近一点,蹭一蹭他的腿,阵阵热意顺着衣服传递后又离开,就这样若即若离。
裴寂安抬头看了前面两人,伸出一只手放在陆浓的腿上,制止住她继续作乱。
陆浓转头,谴责地看着他,用口型说:“老、色、批。”
裴寂安:“……”
这时候开车的老王班长突然对着后视镜神秘笑笑,说,“老裴,咱们这别的东西不多,山珍野味多的很,回头你们走的时候我多给你们准备些……”
“对了,我那里还养着一头鹿,鹿茸可是好东西,嘿嘿,还有鹿血,大补玩意儿,咱哥俩今晚一人俩一碗。”
陆浓:“……”老王班长你可能扎到你兄弟的心了。
就是说,为什么怎么走到哪里都能扎到老裴的心?这绝对是个问题。
裴寂安缓缓收回放在陆浓腿上的手,不动声色地说,“不用给我了,你留着自己喝吧。”
老王班长不甘心,怎么能自己留着呢?好东西就是要分享给自家兄弟,兄弟不收他很没面子的。
“给你你就收着,不收就是嫌弃咱,不给老哥面子,”他向身旁的裴铮寻找同盟,“小子,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个话题后,预感不妙,极力降低存在感的裴铮:“……”我到底要说是还是不是呢?
为什么最后受伤的总是我!?人生为何如此艰难?
作者有话说:
裴寂安:不相信爱情……
陆浓:好耶,可以dio了
裴寂安:??
第51章
裴铮灵机一动,对老王班长说:“王叔,我爸不喝我喝啊,你给我说说喝了这东西都有什么好处呗?”
裴铮知道鹿血壮阳是个巧宗,别人暧昧提了一嘴,他暧昧听了一耳朵,至于到底怎么回事就不得而知了。
老王班长被裴铮转移了话题,打开了话匣子:“还是你小子识货,咱们老祖宗中医把鹿血列为最名贵的药材,不但治阳痿、补虚,还能治跌打扭伤和肺病,总之好处多多。相传咸丰皇帝每天都要喝一碗,你说是不是好东西?”
裴铮连忙点头表示确实是好东西,老王班长说得对,谁知说接下来老王班长话题一转,“这么好的东西,我拿出来招待你爹,他还不乐意,你说是不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裴铮:“……”怎么又绕到自己身上来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说,“对,王叔一片好心,既然鹿血有这么多好处,咱们都喝,陆浓和吴姥姥也喝。”
“是吧,陆浓?”裴铮拼命给陆浓使眼色求救。
陆浓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个月警卫员。
裴铮闭了闭眼睛,点头答应。
“是的呀,我从来没有喝过鹿血,正好也想常常鹿血是什么味道。”陆浓扯了扯裴寂安的衣服。
裴寂安被儿子和媳妇两面夹击,在老王班长富有激情和“不喝不是好兄弟”的推销下,无奈只好答应。
老王班长乐了,心说裴寂安你个假正经,回回来请你喝你不喝,这回好了,终于有人能治治你。
既然是老王班长请客,吃喝当然要安排在他家,他们回到小木屋把吴妈和崽崽接上,一起去了老王班长家。
老王班长家是农场最普通的平房,家里有一儿一女,儿子今年二十三,在京市工作,老王班长一直希望儿子能接自己的班,可惜儿子嫌弃农场没前途,留在了京市。
女儿二十岁,本来也在京市读书,但今年没考上大学,回来农场陪老王班长一段时间,明年还要继续回京市复读,至于老王班长的妻子,她和老王班长离婚了,现在在京市和儿子过。
“咱老王现在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家里乱,你们可别嫌弃啊。”老王班长招呼裴家一家人进门。
这时候一个梳着麻花辫,身穿花布衣裳的年轻女孩儿从卧室里走出来,不满道:“爸,你说什么呢?你还有我和我哥怎么就一个人了?”
“翠翠,你来得正好,快去把我最好的茶叶和酒都找出来,今个家里来了贵客,你裴叔叔一家来了。”老王班长吩咐自家闺女。
王翠翠本来以为又是父亲在农场的大老粗朋友们,出来的时候灰头土脸也不在意,可谁知道这回来得竟然不是农场的人,而是裴寂安。
“啊!”王翠翠惊叫一声,连忙钻进屋里。
老王班长见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丫头,平时大大咧咧没见害羞过,怎么这次知道躲人了?”
陆浓倒是猜到了王翠翠的想法,但这种小姑娘的心思不好拿出来说,遂没有多话,而是换了个话题,好奇地问老王班长:“王哥,我们住的木屋屋主人是谁?”
“你不知道?寂安没跟你说吗?”老王班长惊讶,“那个木屋是寂安自己搭的,他每回来看我都住木屋,后来我看那里荒废可惜,就把地方借给了农场里没结婚的年轻后生,一来可以暖着屋子添些人气,二来寂安来的时候也不用再费力收拾。”
原来如此,陆浓点头,怪不得没有老王班长带路,裴寂安自己就找到了住的地方。
“快坐吧,我去喊翠翠,这丫头做饭的手艺遗传了她妈,让她给你们露两手。”
老王班长说着走到女儿房门口敲敲门,“翠翠?在里边磨蹭什么呢?快点出来见客人。”
门从里面打开,短短几句话的功夫,王翠翠已经重新梳头换好了衣服,头发由原本的随意扎在脑后的单根麻花辫子变成了顺顺溜溜没毛刺的双麻花辫,发尾扎着翠绿色的发带,两条麻花辫文文静静搭在肩膀两侧,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时下流行的小洋裙。
看起来斯文秀气,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老王班长不愧是直男中的直男,当着众人的面眉头一皱,“让你出来做饭你打扮得这么好看干什么?还把你妈给你新买的衣裳穿出来了,穿着它做饭多糟践衣服糟践钱?”
王翠翠撅起嘴不乐意道,“不用你管!”
老王班长没辙,他就这么一个闺女,闺女懂事又贴心,他平时连骂都舍不得骂,这会儿闺女硬气起来了,老王班长只能自己软下去,“好闺女,今天来家的是你爹我的老战友一家,你也知道爹烧菜难吃,只能靠你给客人露一手,回头爹给你买新裙子。”
王翠翠被摸顺了毛,点头答应。
“来,快过来见过你裴叔,”老王班长拉着王翠翠让她喊人,“你上次你还念叨裴叔怎么还不来,这回裴叔来了,赶紧问好。”
“裴叔好。”王翠翠低头局促问好,脸颊发烫。
其他人只以为翠翠是见到外人害羞,但同为女性的陆浓轻易看出翠翠不是因为见到外人,而是见到裴寂安害羞。
啧,男色惑人。
老王班长又指着陆浓说:“这是你裴婶,还有你裴婶的干妈,你跟着裴铮喊吴姥姥,这两个是你裴叔的儿子裴铮和顾淮,都比你小,喊弟弟就行。”
王翠翠一怔,看着陆浓发呆,其实刚才第一眼看到陌生的陆浓时王翠翠就有不好的预感,可不到黄河不死心,她侥幸想或许那个站在裴寂安身边的女人是裴叔的亲戚。
现在亲耳听到爹说女人是裴叔的妻子,王翠翠既不理解又难过的想哭,为什么啊?
十几年不结婚,在她终于长大有资格嫁给他的时候,他却突然结婚有了妻子。
王翠翠嫉妒死裴寂安身边的女人了。
大家不知道王翠翠心里的想法,各自介绍完后,开始准备起午饭,本来老王班长不想让客人干活,但他家之前什么都没准备,加上家里劳力少,劈柴、杀鸡、剁骨头……这些活计都需要男人干,老王班长一个人忙活不过来,于是不客气地指挥起客人干活。
吴妈和陆浓见状自然也不能闲着,吴妈去厨房帮着翠翠烧菜做饭,陆浓没她俩的手艺,只能蹲在院子机井旁洗菜择菜。
裴寂安在墙角杀鸡,手起刀落,鸡慢慢停止不动,血顺着刀口流了一地,陆浓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赶紧低下头洗自己的菜。
老王班长正抱着崽崽指挥裴铮劈柴,“斧头不要朝人,对对,万一你没握住,对着人容易伤到别人;要用巧劲,对着木头正中间,先找对位置试试手感再抬斧劈下去。”
裴铮练了几次都不得劲,有点懊恼。
“老裴,你快过来教教你儿子。”老王班长乐呵呵喊裴寂安。
裴寂安没搭理他,把不动弹的鸡放在地上,让它慢慢流干血,走到陆浓身边舀了盆水洗手,洗完手后自觉接过陆浓手里的菜,和她一起摘洗起来。
“啧,”老王班长摇头。
陆浓看向裴寂安,裴寂安老神在在,一点不在乎老王班长打趣的眼神,见陆浓望过来,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陆浓转了转眼珠,趁人不注意,用手指挠了挠裴寂安的手。
裴寂安对于她的作怪已经有经验了,不慌不忙捉住那只小白手,握在手里,细细摩梭,另一只手还能洗菜,可谓一心二用的天才。
陆浓:“……”
两人谁也没注意到自己的身体不自觉相互靠近,即使没有说话,他们之间也有种暧昧流动。
心理学上讲,人们的潜意识会靠近自己喜欢的人,会想要碰触自己喜欢的人。
王翠翠不知道什么心理学,她一边做饭,一边朝院子里往陆浓那里看,恰好她所在的角度能看到将陆浓尽收眼底。
裴寂安走到陆浓身边的时候,王翠翠只觉得他们待在一起的画面很刺眼,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话都没说,但就是刺的人心里直疼。
等看到裴寂安抚弄陆浓的手时,王翠翠脸红心跳的同时,也嫉妒的烧心。
她死死盯着陆浓,想知道陆浓到底哪儿比自己好。
不就好看了点吗?
她也不差啊……好吧,可能陆浓是比她好看那么一丁点。但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那女人二婚,身边还带着个孩子,拖家带口嫁给裴寂安,不可能一心一意照顾裴寂安。
翠翠不甘心,吭哧吭哧把案板上的肉剁成了肉泥。
吴妈:“……”这姑娘也太虎了吧?辣椒炒肉炒肉泥吗?
“姑娘……我说,”吴妈踌躇开口提醒道,“别再剁了,再剁肉一下锅就没了。”
王翠翠听到吴妈的提醒这才回过神来,把肉倒进了碗里递给吴妈,吴妈叹了口气,这怎么用?
“吴姥姥,陆浓姐前面嫁的人待她不好吗?”王翠翠忍不住想向吴妈打听关于陆浓的事。
吴妈怪异看了她一眼,警惕地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从刚才她就察觉这小姑娘不对劲,看裴寂安的眼神太羞太不自然了,看浓浓的眼神则带着敌意。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陆浓姐和裴叔相配。”王翠翠讪讪,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引起了别人的怀疑,只能违心夸赞。
吴妈捂嘴一笑,“哎呦小姑娘你算是说对了,你往外瞧瞧,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是不是天作之合?那叫一个郎才女貌、琴瑟和鸣、恩爱无双……”
王翠翠:“……”老太太你还挺有文化的。
吴妈每说一句话都往王翠翠心上扎一箭,扎的王翠翠心差点碎成八瓣,偏偏吴妈还觉不够,补刀道:“说到恩爱,这次出来也是姑爷心疼浓浓在家待腻了,遂带着全家一起出门散心。”
王翠翠听完后眼圈泛红,吴妈撇了撇嘴,见好就收。
陆浓把洗好的菜端进厨房,看到王翠翠眼眶发红,低着头不理人,不解地看向吴妈,吴妈心虚避开陆浓的眼神。
王翠翠抹了把眼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这辣椒太辣了,陆浓姐让你看笑话了。”
“这有什么丢不丢人的,快用水洗洗。”陆浓顺着她的话安慰,说完以后听到院子里老王班长喊她,赶紧应了一声,朝门外走去。
刚出门就见老王班长拿了一个背篓递给她,“弟妹,咱家白菜萝卜吃完了,你跟老裴去地里挖一篓子回来,老裴知道菜地在哪,让他带你去。”
陆浓拎着背篓走出门口,就见裴寂安拄着锄头,另一之手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烟气丝丝缕缕飘散,裴寂安始终没有吸一口。
陆浓微微一怔,这是她第一次见裴寂安抽烟,她还以为裴寂安不会抽烟。
裴寂安看到陆浓来了,把烟熄灭,见她盯着自己手里的烟,说,“老王喜欢抽,走吧。”
言下之意,自己不喜欢抽烟。
两人一前一后赶到菜地,到了以后看到光秃秃一片泥地,陆浓才知道老王班长说的“挖菜”,是真挖。
白菜拔下来后为了更好的储藏,会直接在地里挖个大坑就地窖起来,等吃的时候再挖出来。
怪不得要拿锄头。
萝卜倒能直接拔,陆浓和裴寂安分工合作,她拔萝卜,裴寂安挖白菜。
陆浓的力气不大,吭哧吭哧拔了很久满头大汗才拔了几颗出来,抬头一看裴寂安那边已经脱掉衣服了,举起锄头间肌肉轮廓透过一层单衣若隐若现。
中午太阳毒辣炙烤着地面,白菜窖得深,土厚又硬,并不好挖,裴寂安头上汗水直流,他又解开了单衣的扣子,汗水顺着肌肉滑向更深处。
吸溜,是谁在流口水?哦,是我,那没事了。
陆浓从一开始偷瞄几眼,到后来目不转睛盯着他猛看。
菜挖出来后,裴寂安捕捉到陆浓的视线,低头看了眼已经被汗水浸透的衬衫,已经湿痕向下漫延到裤子,他停下手头的活儿,擦了把汗,把湿透了的衬衫脱下,披上外套。
陆浓被捉包后收回视线,不过眼停下来了,脑子还在细细品味刚才看到的画面,娘哎,流着汗水干活来的裴寂安性感的要死。
他这人身上的气质也很矛盾,平时一举一动优雅从容,身上有种旧时代贵公子的质感,可真让他光着膀子下地干活,他丝毫不含糊,熟练的像个村里常年干农活的汉子。
可雅可俗。
陆浓想出了神,没注意到脚下,抬脚就见有什么花里胡哨的长条打她脚下穿过,“!蛇啊!!!!”
她三步两步蹦跶到了裴寂安身上,裴寂安牢牢抱住,蛇也被她吓了一跳,溜之大吉。
过了许久,陆浓还躲在裴寂安怀里瑟瑟发抖,“完了我肯定被蛇咬了,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