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浓意外,不愧是小说男主,果然聪明敏锐。
“别这么看我,她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巧合到让人不得不怀疑。而且我对她观感很差,她是宋莱西的后妈,自从嫁给宋叔叔后,表面上宋莱西过得越来越好,家里的东西都可着他用,可是他和宋叔叔的关系却越来越差,到最后宋莱西受不住,收拾行李一个人跑去大西北建设祖国了。”
裴铮抿嘴,“他就比我大一岁。”
陆浓没想到背后竟然有这种事,那么赵馨那个后妈联盟的问题就太大了。
“我会写信问问宋莱西关于他后妈的事,你这几天小心,不要和她单独接触。”裴铮吐出一口气说。
陆浓点头,表示知道了。
两人告别后,陆浓先去了一趟宿舍拿东西,一进宿舍门,除了程多多,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陆浓不明所以,程多多给了她一个眼神,陆浓会意,找好东西后和程多多走出宿舍。
“你昨天是不是参加了被服厂的舞会?”没走多远,程多多开口就问。


第43章
陆浓侧头看她,“你怎么知道?”
程多多眼神复杂,“法学院小帅哥裴铮其实不是你的弟弟,他是你的继子?”
陆浓好像有点明白问题出在哪了。
“是的,我和他的爸爸共同组建了二婚家庭。”陆浓用一句话概括了复杂的关系。
程多多木着脸说:“……所以,我曾经求你把你的继子介绍给我当对象。”
虽然有点残酷,但是陆浓必须要告诉她实话,彻底打消程多多对裴铮的想法:“没错。”
程多多:“……”还好她及时放弃了,否则上赶子给同学当儿媳妇叫什么事?
“等会儿,你儿子姓顾吧?裴铮姓裴,难道和裴铮他爸结婚的时候也是二婚?”程多多惊奇地看着陆浓,心想想不到自己这位同学年纪不大,经历的事情可真不少。
“是这样的,我们两个情况比较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陆浓点头,只略略说了这么一句,随后问起重点,“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程多多:“姜珍珍和她同学昨天也去被服厂参加舞会了,她们看见你也看见了裴铮。姜珍珍听到舞会上有人谈论起你,说你嫁给了个比你大十几岁的男人,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继子,说你男人不喜欢你,都不陪你跳舞。”
“不过后来姜珍珍又说你男人来了,是个当兵的。”
程多多尽量客观复述姜珍珍的话,虽然同住一个宿舍,但是陆浓大部分时间不在宿舍,没课的时候也多爱呆在图书馆,她和宿舍几个人相处时间不长,这就导致大家平时谈论起陆浓时丝毫不避讳。
其中姜珍珍最爱拿陆浓已婚生子的事说嘴,这回听说陆浓竟然嫁给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老男人,更加看不上陆浓,回宿舍说起她时脸上不屑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可她看着,除了不屑,姜珍珍的脸上更多的是嫉妒,这就令程多多不解了,既然姜珍珍不屑陆浓嫁给一个老男人,为什么又嫉妒陆浓?
陆浓听了以后没什么大反应,都是些嚼舌根的话,想来也没什么好话,她在校的时间宝贵,全部用来学习她都嫌不够,更没时间没心思和室友斗气,只要不舞到她的面前来,她就当不知道。
她学起了裴寂安的淡定做派,慢条斯理地说:“嗯,大体不差,不过其中一点要纠正,我男人喜欢我,我这么好看,我男人不喜欢我难道喜欢她吗?”
程多多:“……”虽然这话对姜珍珍不大友好,可是仔细想想,说得好像没什么毛病。
走出宿舍的姜珍珍三人:“……”
姜珍珍胸口急喘,眼睛冒火,看起来下一秒就要上去撕烂陆浓的嘴,可她生生忍住了,深呼吸一口,露出一个在所有人看来都十分勉强的笑脸。
“陆浓同学说得对,陆浓同学和丈夫琴瑟和鸣,非常恩爱。”姜珍珍一出口就是马屁,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简直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别有目的。
拍完陆浓马屁,姜珍珍又掉头转向程多多,一脸不堪受辱的表情对程多多说:“程多多同学,请你不要在陆浓同学面前污蔑我,我从没有质疑过陆浓同学和她丈夫的爱情!”
姜珍珍真是恨死程多多这个长舌妇,本来陆浓根本不知道她们在背后说的话,可程多多偏要告状,还指名道姓把她供出来。
程多多自己倒是讨好了陆浓,被陆浓记恨的人是她姜珍珍,谁知道陆浓会不会给她的军官丈夫吹枕边风,仗势欺人为难她和她家人?
她家作为富商出身,成分本来就不好,如果陆浓小心眼报复她,那可真是没活路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不住地泛酸水儿,她比陆浓差在哪?
就因为资本家出身,处处被人看不起,爸爸竟然想让她嫁给大字不识几个的臭泥腿子,她宁愿像陆浓这样嫁给有权势的人家当后妈,最起码陆浓的男人长得好还能庇护她家。
陆浓:“……”如果你的眼神不是看起来想撕了我的话,我真的要信你了。
程多多:“……”真他妈见了鬼了,要不是亲耳听到姜珍珍的话,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污蔑了别人。
见陆浓明显不信她,姜珍珍又深吸一口气,露出歉意的表情,十分诚恳地说:“陆浓同学,我要向你郑重道歉,我在宿舍口无遮拦,把昨晚听到别人谈起你的话说给了舍友听,引起大家对你的误会,都是我不好,你能不能原谅我?”
“……”她是不是当自己傻啊?
不过陆浓蛮佩服她能屈能伸的本事,而且要不是她先前指责程多多污蔑,又看出陆浓相信程多多不相信她,这才不再把错推给别人,转变态度道歉,就冲她道歉诚恳的态度,说不定陆浓真会信了她是真心的。
不过信不信也没什么区别,对于姜珍珍这类前倨后恭的人,不论她有什么目的,陆浓向来敬而远之。
至于原谅她求陆浓原谅,陆浓心下转了转说,“对不起,我现在不能谅你。”
姜珍珍面色大变,就听陆浓接着说,“不过现在不代表将来,只要你真心改过,并让我看到你改过的行动,说不定我就会原谅你。”
姜珍珍一听事情有回转的余地,连忙问道:“请问陆浓同学,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觉得我是真心改过?”
要她出钱吗?还是去跟别人解释,消除对陆浓的诋毁谣言?
陆浓一本正经地说,“学习!”
来吧,加入内卷大军的行列,堂堂北大学子,为什么有时间说闲话,还是学业不够重,学习不够认真!
只要认真学习,就没时间来打扰她学习了。
姜珍珍一脸古怪,“就这么简单?”
不要钱不要名,竟然还反过来督促她学习,世上竟有这种好事?
程多多:“……”
看透一切的程多多,不知道该同情姜珍珍还是羡慕姜珍珍,说羡慕是因为神仙陆浓亲自为姜珍珍制定课程表和规定学习时间让人羡慕,可是想象姜珍珍将来学到崩溃,一边学一边哭着说“作业太多了,学不完呜呜呜我错了”,她又十分同情姜珍珍。
“不简单的姜同学,你去把你们专业的课程表拿来给我,我给你重新安排规划一下学习时间,根据课程表的进度,你期末每门学科必须要达到我规定的成绩,否则的话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说着,陆浓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姜珍珍打了个哆嗦,看吧看吧,她果然还是得罪了陆浓,“学学学,我保证好好学习,坚决完成陆同学安排的学习任务。”
陆浓听了缓缓一笑,“那就好,去吧,回宿舍把课表和你的学科资料,跟我去图书馆,今天我就帮你安排好。”
姜珍珍赶紧跑回宿舍拿东西,而站在一旁听了全程的张淑英和王竹满脸复杂神色,她们一边觉得陆浓傻,别人背后说她坏话,她居然反过来督促那人学习;一边又觉得陆浓以德报怨,是个品性高洁的大好人。
她们在背后偷偷说陆浓的闲话实在太不应该了,或许她们该向陆浓同志学习,学习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习精神,学习她以德报怨的高尚品行。
张淑英和王竹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同样的决定,于是她们对陆浓说:“陆浓同学,请你带着我们一起学习吧。”
“如果您不嫌我们麻烦,能请你也为我们安排一下课表学习时间吗?我听别人说你特别会给人安排学习时间。”
“好啊好啊,”陆浓两眼亮晶晶地点头。
程多多捂脸:“……”又多了两个被陆浓蛊惑到的,她敢保证传出这种说法的人绝对不怀好意。
裴铮:勿cue,疯狂赶作业中……
就这样一行五人到了图书馆,陆浓牺牲了自己一点学习时间,挨个给舍友们安排好课程表。
拿到新鲜出炉课程表的舍友们:“……”
除了吃饭和睡觉时间外,其他几乎所有时间都有学习任务,就连睡觉都睡不够八小时。
其中最惨的还要数姜珍珍,陆浓还给她规定了期末成绩线,要达到陆浓的要求必须做到在本专业里数一数二,可她是擦线考上来,在同专业学生中成绩垫底。
程多多看她们痴呆的表情差点笑喷,捂着脸趴在桌子上一抖一抖。
唯有陆浓心情畅快又欣慰,舍友们放弃内耗,开始好好学习,她也能耳根子清净,大家都有了一个美好的未来。
这天傍晚,学校音乐社同学在路上拦住陆浓,他们从教务处主任那里陆浓的小提琴拉得非常棒,寻问她愿不愿意参加音乐社的招新。
陆浓以学习任务重为由委婉拒绝了音乐社同学的邀请,音乐社同学只好遗憾告辞,他们也听说了历史系的陆浓有三大传奇特点:前所未有的美貌;一手神乎其神的小提琴技术;学起来不要命的学疯子。
如果陆浓以学习任务重的理由拒绝他们,他们是可以接受的。
而陆浓虽然拒绝了音乐社的招纳请求,但却被勾起了拉小提琴的欲望,恨不得立马回家拿起小提琴拉上一晚上。
她正走神,裴铮从后面走过来,把外套搭在肩膀上,顺手接过陆浓提着的一摞书,这些原本都是陆浓今晚的学习任务。
裴铮:“愣什么,走吧,再不回去,老头子要着急了。”
陆浓回过神来,视线扫过某处,慢悠悠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上次你就是因为口无遮拦,被你爸罚跑五公里,失去了宝贵的周末自由时间,这次,你的周末恐怕又没了。”
裴铮:“……”
陆浓从呆滞的裴铮身边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书,小声说了句“保重”。
裴铮这次再也不敢不信陆浓,立马转头,果然见到裴寂安朝他们走来,看他的眼神和上次一模一样:“爸,你听我解释,老头子这个称呼它是个昵称,表达了我对您的亲近之情,绝对对您没一点不尊重……”
裴寂安接过陆浓手里的书,眉头都不皱地对裴铮说:“三个五公里,周末。”
裴铮消了音,神情萎靡迷,他是不敢和老头子,呸,亲爸讨价还价,否则罚的更重,只好把目光看向陆浓,眼神求救:我今天可没惹你,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陆浓朝他露出一个坏笑,茶里茶气地对裴寂安说:“寂安,裴铮还小不懂事,兴许真的不是有意的,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裴寂安沉默片刻,看了眼陆浓,开口说:“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嘴里没大没小,连同这次的一起罚,罚到你记住为止。”
裴铮不可置信地看向陆浓,真的有用!?他爸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陆浓……陆浓自己都傻了,她的本意不是这样啊。
还有裴寂安原来是个受不了枕边风,耳根子软的男人吗?
裴铮和陆浓两人直到上了车都满脸怀疑人生,唯有裴寂安一脸淡定,更淡定地握住陆浓一只手把玩起来。
陆浓没有抽回,她现在对和裴寂安身体接触越来越习惯了。
刚到家,外面下起了大雨,夏季的雨水来得又急又迅猛,雨声敲打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家庭成员由于每人都被安排了内卷任务,一回到家就各自忙起来。
反倒是给别人安排任务的陆浓自己,“蹬蹬蹬”跑上楼找出自己的小提琴,她决定趁兴拉一曲。
想了想缺一个听众,把坐在门槛玩水的顾小淮和小白抱到抱厦间的长沙发上,打开抱厦正对着花园的门,抱厦有房檐遮挡,雨水吹不进来,却又能看到雨打庭院夏花的场景。
一切准备完毕,陆浓起势,拉了一曲她很多天前就想听的《舒伯特小夜曲》。
安谧而温柔的旋律从陆浓的指尖流淌,滴滴答答的雨声为她伴奏……陆浓随着音乐轻轻闭上眼睛,沉浸在温柔纯真的旋律里。
顾小淮随着音乐轻轻哼出声,小白狗要叫,顾小淮比了个“嘘”。
一间小小的抱厦里,母子两人一个拉琴一个听琴,温馨而快乐,两个人都露出满足的神色。
楼上,苦恼写作业的裴铮突然听到一阵好听的音乐,他放下手中的笔打开窗户,倚靠在窗边静静欣赏。
客厅沙发上,钩织毛衣的吴妈听到抱厦传来的琴音,抬头看到姑爷驻足站在抱厦门口。
会心一笑。
这一场雨倒是来得及时。


第44章
音乐使人愉悦。
这话一点都不假,一首曲子接近尾声,陆浓心情愉悦地睁开眼睛,发现全家人都到了抱夏间,裴铮、干妈和顾小淮坐在长沙发上。
裴寂安倚靠在门边,长身而立,军装外套披在肩头,一双大长腿斜斜安放,侧耳欣赏着音乐。
陆浓的目光被他大长腿吸引,裴寂安察觉,也看向陆浓,两人目光对视,他深沉的眼眸里,似乎总是藏着一些陆浓看不懂的东西。
“太好听了,小姐的琴技比以前更厉害了。”吴妈出没发现小姐和姑爷的不对劲,出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视,她率先鼓掌,带动大家一起鼓掌。
“好听!”崽崽看着身旁的吴妈,又学到一个新词,他重重点头,重复说,“好听!”
裴铮起身走到陆浓身边,好奇伸出手摸了摸陆浓手中的乐器,心想他这个后妈也太不一般了,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你以为她很厉害了,她改天就告诉你,我还能更厉害一点。
谁也猜不出她到底见识过多少市面,懂多少东西,厉害到什么程度,反正裴铮是彻底服了。
裴铮不由得好奇起陆浓的家世。
他在音乐厅见过有人演奏西洋乐器,那些演奏的人精气神儿都带着一股劲儿,矜持的、优雅的。
裴铮听着确实不错,可他觉得国乐乐器不比西洋乐器差,国乐也不比西洋乐差,不过华国文化太繁杂,音乐只算其中一道,国人对音乐重视程度远低于国外。
外国人认为音乐是艺术,是高雅的,是有钱人的享受,所以他们把音乐搬上了演奏大厅,演奏音乐的人也是高雅的人,西洋乐传到华国后,连带着把对西洋乐那套观念也带来。
国内懂得欣赏西洋乐、还能学得起西洋乐器的人,家庭出身必定十分优渥。
裴铮猜陆浓的家境大体也不差,不过陆浓从不提自己的娘家,其中必有什么隐情,老头子肯定知道,但想从老头子那里打听到纯属白日做梦,裴铮转了转眼珠,决定从吴姥姥方面下手。
“后妈,你拉得真好听,再拉一首吧。”
裴铮刚说完,就听到屋外传来喊声:“大妹子,在家吗?”
雨声哗啦啦差点盖过屋外的人声,那人像是怕裴家人没听见,又喊了一声,“我是隔壁邻居,陆妹子在家吗?”
陆浓从抱夏往门外看,看到一个打着伞的妇女站在院子里,手里端着个大海碗,不住地朝屋子看有没有人出来,大概是雨伞遮住了她的视线,她便没发现裴家一家人都在敞开门的抱夏里。
“是隔壁崔家的霍阿姨,”裴铮也看向屋外,一边告诉陆浓,一边挥了挥手大声对中年妇女说:“霍阿姨,我们在这儿呢。”
霍小玲听到裴铮的声音,连忙转了个身,这才发现裴铮和陆浓在抱夏门口探头看她,霍小玲想走过去,但从这里走过去要经过菜园子和花园,泥泞不堪,她有点犹豫。
陆浓发现了她的窘境,从抱夏走到客厅,从客厅正门把霍小玲迎了进来,“霍大姐,外面下大雨,您赶紧进来吧。”
霍小玲松了口气,收伞进了屋,她把手里的大海碗递给陆浓,“妹子,这是我嫂子自己腌的咸鸭蛋和酱豆子,我们家大人孩子都爱吃这口,别嫌它们土气,你尝尝好不好吃,好吃跟嫂子说,嫂子再来送。”
“嫂子太客气了,没您这个手艺,就是想吃也吃不到的东西,怎么会嫌它们土气?”陆浓伸手接过来,顺手把大海碗递给了裴寂安,让他把东西端进厨房空出海碗来。
然后转头对崔小玲说,“嫂子快坐吧,我给您倒杯水。”
崔小玲见裴寂安自然而然地接过陆浓递给他的东西,一顿,心想她们没说错,裴寂安对这个小妻子倒挺好,她见着裴寂安都不大敢和他对视,陆浓随手就敢吩咐他做事。
“你喜欢就好,我还要感谢你送的点心,我们家孩子吃了都说好吃。”
说完霍小玲又对裴寂安笑笑,“老裴今天这么早就回家了?你崔哥还在部队没回来,我还以为你们选班又晚点了。”
裴寂安:“是我早退,嫂子您坐吧。”他端着碗走进了厨房。
吴妈、裴铮、崽崽和小白陆续从抱夏里走出来,一一和霍小玲打招呼,裴铮手里还拿着陆浓的小提琴。
霍小玲这才反应过来,“我来的时候隐约听见谁家放音乐,是你们家啊,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一家子和乐了?”
陆浓把水杯放到崔小玲面前说:“不打扰,我们刚刚结束,您来的正好。”
崔小玲点点头,神情里带着点羡慕,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同样是重组家庭,裴家的家庭氛围和自家简直天壤之别,人家一家空闲时聚在一起拉琴听音乐,他们一家想凑齐都难。
以前他们家也和乐美满,可自从她和老崔天天吵架以后,家里就变了,难道是她做错了吗?
崔小玲胸口闷疼,想想又不甘,家里是和乐美满,可那些美满都是建立在她的隐忍牺牲上面,现在她不想忍了。
她吐出一口闷气,回过神来仔细瞧了瞧小顾淮,见小顾淮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神,五官长得极好,好,白白嫩嫩像个小仙童一样,稀罕的不得了,“这是你的小儿子?叫什么名字,长得像你,真好看。”
陆浓:“叫顾淮,小淮快来喊阿姨。”
崽崽不怯人,听到妈妈的话,奶声奶气喊人:“姨姨~”
“哎,真乖真聪明,”崔小玲摸摸小顾怀的头,“去和哥哥玩吧,姨姨找你妈妈说点事。”
裴铮一直在一旁听着,见陆浓点头,抱起小顾淮,“走喽,哥带你去学写字。”
小白狗一头一头跟在裴铮身后,圆滚滚的身子费力爬楼梯,吴妈看它爬得艰难,抱起小白送上了楼。
客厅只剩下陆浓和霍小玲,霍小玲这才道明自己来裴家的真正目的:“是有人托我来跟你道谢。”
陆浓一听,瞬间想到了赵馨,果然就听霍小玲说:“昨天你们救了赵馨,她本来想亲自向你还有裴铮道谢,不凑巧,她一回家就病倒了。医生说她不能吹风,这几天出不了门,遂托我来跟你说一声,等她病好了再请你们吃饭感谢。”
陆浓笑笑,“都是应该做的,哪里用得着亲自感谢,她的病没事吧?”
“唉,”提起赵馨的病,崔小玲脸上浮现出愁苦的神色,“她身子一向不好,纸糊的一样,受不得惊吓,受不得累,吹不了风,这么些年因为身子不好连孩子都不敢要,以后年纪大了更不能要了。莱西不懂事和家里闹别扭,一个人跑去了大西北,老宋工作忙,家里只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可怜见的。”
陆浓:“……”
陆浓不动声色打量霍小玲,发现她是真心替赵馨担心,丝毫不做假,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赵馨手里并没有拿捏霍小玲的什么把柄。
而且从霍小玲话里能听出赵馨没有孩子,她身子不好,可能一辈子都要不了孩子,霍小玲也是真心认为赵馨对宋莱西不错,宋莱西去大西北是他自己犯别扭不懂事。
这一点十分厉害,试想一下,一个当后妈的没有孩子,世人会自然而然地认为继子和后妈之间没有利益冲突,说不定当后妈的为了防老,还要努力讨好继子,对继子好,怎么可能害继子?
赵馨着实够厉害,面甜心苦,表面功夫滴水不漏,看样子大院里除了裴铮这几个孩子明白宋莱西是被后妈逼走的,大人们竟对此一无所知,甚至隐隐反过来埋怨宋莱西白眼狼。
霍小玲见自己说了这么多陆浓都没什么反应,脸上连点同情的神色都没有,纳闷天仙儿一样的小媳妇心也忒硬了。
忍不住说,“你要是有时间,去陪她说说话也好,咱们都是当后妈的,都不容易,合该在一起互帮互助,那天在郑大嫂家就想认识你了,结果你没过来,要不我凑个时间,大家聚一聚?”
陆浓:“……”
“崔大嫂,都是一个大院里住着的,能认识大家的时间很多,再说郑大姐家的茶话会经常开,没必要特意把大家叫出来,平白耽误时间不是?”
陆浓委婉拒绝了崔小玲的提议,至于去看赵馨这件事更是只字未提。
霍小玲心里不满意,自己都亲自来当说客了陆浓竟然还拿乔,脸色沉下来,心说有你哭着来找我的时候,“行,既然妹子有主意了,大姐也不多说废话了,家里还有点活计要做,告辞了。”
说着从沙发上站起身要走,恰好裴寂安带着空碗从厨房里走出来,陆浓把碗拿来给崔小玲,“大姐,那您慢走。”
霍小玲:“……”心累,这小媳妇怎么油盐不进,听不进去话呢?
霍小玲走后,陆浓抿了抿嘴说,“你听到了吧?”
裴寂安走到沙发旁蹲下,帮陆浓系好鞋带,“别怕,她现在只是在试探你,不敢轻举妄动,你只要维持对她不冷不淡的态度就好,若是对她的态度亲近了,她反而会起疑心。”
是这个道理,看来崔小玲只是个烟雾弹,赵馨真正想看的是,陆浓到底会不会去看望她,去了对她的态度如何,如果陆浓对她亲近起来,她会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才会警惕起来。
陆浓点头,回过神来,疑惑裴寂安怎么还不起身,就见系完鞋带的裴寂安突然皱了皱眉,伸手一摸,摸到陆浓的鞋头已经被雨水打湿,因为天色暗、鞋子颜色深,这才看不出来。
他脱下陆浓的鞋子,捏了捏她白嫩的脚,替她换上拖鞋。
“再为我拉一遍刚才的曲子吧。”他站起身,垂首看她,她抬眸仰头望他。
良久,屋子里又响起了《小夜曲》声,婉转纯情,和着夜色和雨声,又是一种别样的温柔。
陆浓想起裴寂安读过的那首英文诗,那天她就觉得裴寂安的声音和这首曲子很配,今天算是回报裴寂安带给她一个美好的下午吧。
一曲未至终了。
突然,电话铃声打破了美好的氛围。
裴寂安接起电话,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他的神色明显冷淡下去,是陆浓初识他时,他的脸上最常露出的表情。
“好,我知道了,我会带浓浓去。”
裴寂安挂了电话,陆浓好奇地问,“带我去哪?”
“我父母家,中秋节他们想让我们一家去吃饭。”裴寂安淡淡地说。


第45章
陆浓敏锐听出裴寂安话里的见外,“父母家”、“我们一家”,在裴寂安的观念里,由裴父裴母组成的家不是他的家,所以他用的“去”而不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