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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和大肚婆过不去。”赵启在心中暗暗想着。
忍也就再忍一两个月,等生了孩子,大概就不会再这么折腾了。
“你……”赵启耐着性子,“腿还痛吗?我叫個手上知轻重的嬷嬷来给你按一按?”
回应他的,是晋舒儿泪眼婆娑的臭脸。
堂堂皇子,自小到大,就没被其他人甩过臭脸。
秦鸾那种叫面无表情。
赵源以前是爱念叨、一本正经。
还有那些马屁精,现在只是不拍马屁了,不敢在他跟前转悠了,哪里可能甩脸色?
便是父皇与母妃,气头上骂他、训他,那也是火气膨胀,而非,臭脸!
赵启被这脸色甩的一口气憋得慌。
想到母妃的话,他硬生生忍了下来,又问:“那让人打水来,给你净面?”
晋舒儿又横了赵启一眼。
赵启毛了。
从胳膊到背上,一路毛到了后脖颈。
无论再怎么记着母妃的交代,脾气上来了,也实在压不下去。
再说了,这能是他的错吗?
他都这么好言好语了!
分明就是晋舒儿在发疯!
真以为挺着大肚子,就能在宫里横着走了?
虽然,赵启根本不认为,娶秦鸾那样的高人批的“凤凰命”回来,对他能有多大的变化,母妃的蒙难与忠勤伯府的沉寂,也不是换个二皇子妃就能解决的,那些状况,与晋舒儿本人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但是,晋舒儿这脾气是越来越……
他赵启确实不是什么本分、克己、端正的人。
这三个词,再添个迂腐,全用在赵源身上,那是半点错不了,但和他赵启,两路人,不相干。
可他是他,晋舒儿是晋舒儿。
他的底气来自于他的父皇,他是皇子,他生下来就比其他人金贵。
晋舒儿的底气呢?
是他赵启,还是肚子里那还不知道男女的皇孙?
前一个,外头去横一横也就算了,与他这底气横什么?
他敢跟父皇横吗?
他绝对不敢。
左耳进、右耳出?可以。
当面顶回去?他没蠢到那地步。
后一个,是,母凭子贵,但这宫中,金贵的永远是子。
如果连那个子都金贵不起来,他的母,越发没有影了。
反正,赵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晋舒儿耍的这些脾气。
“我再问你一次,”赵启咬着牙,道,“要不要叫人进来伺候?”
晋舒儿眉头紧锁,抬眼看着赵启,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依然一言不发。
赵启心里的火,蹭蹭蹭往上窜。
母妃耳提面命的话,他再也顾不上了,当即一摔袖子,大步往外头走。
他才不对着这么张臭脸呢!
翁家兄弟出不来,其他人他看不上,那就一个人都别跟着,他自己去贵香楼吃吃喝喝去。
烤鱼好吃,不就得了?
缺了那群叽叽喳喳的货,还没人打搅他吃鱼呢!
等下点两条烤鱼,他吃一条,看一条,烤鱼还能不乐意?
不乐意,先把眼珠子挖出来吃了!
赵启走得大步流星,留下晋舒儿一人,瞪大眼睛,坐在榻子上,半晌回不过神来。
太怪了。
她在心里,反反复复地想,今日的殿下,太奇怪了。
成亲之后,日日相处着,晋舒儿慢慢发现,赵启的性格与她以前了解到的,并不完全相同。
或者说,以前相处的机会少,她看到的只是殿下性情的一部分。
那也是赵启,但不是完整的赵启。
真正的二殿下,性子更急、更冲动、也更火爆。
他不是一个很能忍的人。
晋舒儿在了解,也在适应,固然有失望,但她还是希望能过得好些。
只是,孕中的不舒服远超出她的想象,她很多时候,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与殿下的关系,也不由地越发磕绊。
她想改一改,却……
尤其今儿,她知道自己的态度很不好,很惹殿下烦,但是……
殿下竟然忍耐再三。
按说,以他的脾气,早一刻钟就该摔袖子走人了,哪里还什么“再问一次”。
这不对劲。
殿下说,他下午见了顺妃,可殿下就不是个会好好听娘娘说话的人!
一定有别的原因!
抹了一把眼泪,晋舒儿叫了董嬷嬷进来。
“你去打听打听,殿下下午时候,可是遇着了什么事,”晋舒儿道,“殿下脾气反常。”
董嬷嬷是晋舒儿的陪嫁,往日里再三劝解,也没改变晋舒儿的脾气。
可董嬷嬷毕竟是安国公府出来的,不可能不向着晋舒儿,怕她真和殿下闹僵了,听她这么问了,也就应了。
第231章 活该
消息不难打听。
很快,董嬷嬷就弄明白了。
下午时候,殿下被皇上召到御书房,而后,由徐公公陪着,一道去探望顺妃娘娘。
经过御花园时,刚好遇着从淑妃娘娘那儿离开的秦大姑娘。
两厢打了照面,就各走各的。
没有争吵,也没有矛盾,甚至都没有多少时间。
在董嬷嬷看来,这就是巧了,换个其他人,根本不值一提,但是……
偏就是秦大姑娘。
当然,话说回来,秦大姑娘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或者说,压根就没有做什么,哪里能讲对错?
但这事儿,落在自家皇子妃心里,八成就要生出旁的想法了。
孕妇本身就容易想些七七八八的,皇子妃又先入为主地认为殿下反常、一定发生了什么,那么……
董嬷嬷在心里翻来覆去,琢磨了好一会儿,下定了决心。
“奴婢问了,就是从御书房出来,与徐公公一块去见了娘娘,从冷宫离开就回来了,”董嬷嬷垂着眼,道,“没了。”
晋舒儿的眉头紧紧蹙着,对董嬷嬷的答案并不满意。
“真没有,”董嬷嬷柔声劝解道,“依奴婢看,殿下反常,也是担心顺妃娘娘。当儿子的,肯定会心疼母亲,等您肚子里的小殿下出生了,长大了,以后也一定很心疼您……”
为人子女,都是如此。
董嬷嬷想这么说,倏地想到晋舒儿先前那种种糟心行径,又把话咽了下去。
毕竟,晋舒儿若真的能心疼寡母一些,又怎么会……
晋舒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董嬷嬷赶紧又道:“后日就是老夫人的寿辰,您不是打算回去祝贺吗?您养好身体,精神好些,老夫人看着也高兴。”
晋舒儿撇了撇嘴。
祖母会高兴?祖母看着她就不高兴了。
不过,贺寿还是要去的。
祖母、母亲不重视她,她偏要去!
夜幕渐渐沉了下来。
淑妃歪在榻子上看书,得知皇上要过来,她趿着鞋子起身,取了符纸出来。
明黄色的、薄薄的一张,细细一闻,还带着墨香。
淑妃前后翻看了会儿。
怎么说呢,比树皮总归是香了不少。
取茶盏、点火、烧干净了倒水,随便搅了搅,淑妃一仰头就倒入了口中,就当吃药吧。
而后,她分了四分之一个药丸出来。
药丸很细腻,用手指就能抿化了,打开皇太后赐的香料盒子里,放在角落,与部分香料拌一拌,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淑妃把盒子放在了香炉旁。
时至近三更,皇上要歇息时,淑妃当着他的面,往香炉里添上。
“臣妾闻着挺喜欢的,”她柔声道,“娘娘赏了臣妾好东西呢。”
皇上呵的笑了声,没有阻止她。
晚上过来时,他就留意了下香炉。
香炉点着,冒着细细白烟,味道与他中午闻的一致。
他没有让灭,用了晚膳,下了会棋,那股白烟至始至终都袅袅着,而他没有丝毫困意。
可见,这种香,并无助眠的功效,仅仅就如淑妃所说,是皇太后给她宁神静气用的。
皇上慢悠悠走到淑妃边上。
淑妃打开香炉盖子,皇上顺着一看,里头香料烧得差不多了。
是该添些,不然半夜就灭了。
淑妃只当不知道皇上在观察什么,把混了药丸粉末的香料添进去,又盖好盖子。
因着新添了,白烟比先前一下子重了些,皇上深吸了一口气,确定与先前闻到的并无不同,心彻底落了地。
“这种事儿,”皇上揽着淑妃的肩膀,道,“叫底下人来做,当心烫着手。”
淑妃抬起头,漂亮的眸子冲皇上莞尔一笑:“小事而已,叫他们进来做什么?”
皇上跟着笑了笑。
夜更沉了。
淑妃侧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入睡了的皇上。
不得不说,秦鸾给的药丸,很是实用,本身无色无味,添在香料里,根本就闻不出区别来。
至于效果,淑妃只看皇上那睡梦中皱成沟壑的眉头,就知道了。
不清楚皇上具体梦见了什么,但显然,不是什么好梦。
皇上睡得很不安稳。
皱眉、辗转、蹬腿,不多时,额头上就泌出了一层汗水。
淑妃干脆坐起身来,支着腮帮子看,等着皇上梦中失言。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饶是淑妃尽量打起精神来,也难免哈欠连天。
她是真的困了。
符纸化水喝下去,能让她不被那燃烧的药丸干扰,但她是個作息正常的人,大半夜她需要呼呼大睡。
熬夜等着,对她来说,真不容易。
淑妃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一点,就是她们中年妇人与秦鸾那样的小姑娘的不同了。
小姑娘精力旺,一整晚不睡都能生龙活虎,不似她,熬一熬,明天皮肤都得差不少。
谁让她,已经走完了小姑娘的年纪了呢?
是了,她在小姑娘的时候,彻夜不好好歇觉,又在做什么?
淑妃胡乱想着,逼自己清醒些,忽然间,身边的皇上发出了一声惊呼,她被吓了一跳,霎时间清醒许多。
“朕要让你们死在关外!”
淑妃抿了下唇。
“你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皇上果然是被那场大捷气得够呛。
明明是大周的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捷,只因立了战功的先太子的遗腹子,身为大周的皇帝,就不能为此振奋与喜悦,反而只能不安、动摇,偏又无处去说,只能埋在心里……
想想,也是惨。
淑妃勾了勾唇,暗暗骂了句“活该”。
谁让这皇位,来得这么心虚呢?
明明已经坐了二十年都多了,却是越坐越凉、越坐越扎。
迟早啊,把这屁股腚扎得都是血珠子。
淑妃还想再听更多的,噩梦中的皇上,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话,再无其他。
而后,渐渐的,他的呼吸平缓了许多,人也放松了下来。
淑妃看在眼中,就知药效差不多过去了。
一个时辰,还是不够用。
但是,过犹不及。
药丸还剩三次的量,她可以继续寻找机会。
正好,她也困了,这下能睡了。
皇上醒来时,有些迷糊。
似乎是该起身的时候了,他中途好像都没有醒过,一直睡到了现在。
昨夜,起初似乎是梦到了些什么,但他记不清楚了,而后半夜,睡得很踏实。
深吸了一口气。
他觉得很好。
淑妃睁开眼,冲皇上笑了笑。
她也觉得很好。
没把羊一下子薅秃了,很好。
第232章 省心
宫人们鱼贯而入,伺候皇上与淑妃梳洗。
徐公公也进到了跟前。
皇上留宿后宫,守夜本就是嫔妃跟前人的活儿,徐公公可以安安心心歇觉。
不得不说,徐公公也有一阵子歇不好了。
毕竟,皇上夜里时常辗转,闹得他不得不时时警醒。
也并非没有其他人手,御前伺候的内侍那么多个,轮着来就是了。
可徐公公不放心。
那一个个的,哪里知道皇上心里在琢磨什么,稀里糊涂的,万一一句话说不对,惹了皇上脾气……
最后连累的人之中,不还是有他徐公公吗?
这一点上,徐公公就不得不夸夸淑妃娘娘了。
这位娘娘不愧是慈宁宫里的红人,连皇太后都对她喜爱非常,可见是有些能耐。
昨儿夜里,徐公公原还怕守夜的宫女不机灵,没想到,淑妃娘娘一句话,人就打发了,压根没有留,皇上也不提什么规矩。
皇上不提,徐公公更加不会提,全当没有这事儿。
至于淑妃娘娘会听见什么,徐公公才不担心呢。
主子娘娘跟他们一群底下人,能是一回事?
再说,娘娘是皇上的妃嫔,岂会不知道谁轻、谁重?
徐公公放下心,美美睡了一觉。
清晨醒来,浑身说不出的舒畅。
再看皇上状况,徐公公不由喜上眉梢。
瞧瞧,皇上歇得也很好。
他省心,皇上舒坦,多好的事儿。
徐公公在心里连连给淑妃鼓掌,看来,往后,他得多在皇上面前提一提淑妃了。
本就是四妃之一,入宫年限也长,磨砺多年,知道如何在宫里生活,又得皇太后欢喜,唯一遗憾的是膝下没有子嗣。
不过,子嗣之事不归他徐公公管,也轮不到他操心。
娘娘自己会拿主意。
高位嫔妃抱一个养在跟前,又不是多么稀罕的事儿。
他只要伺候好皇上,拉拢好娘娘,这日子就舒服极了。
一面想着,徐公公一面双手奉上龙袍。
淑妃接了过去,仔细替皇上穿戴。
皇上问:“朕中午来你这儿用午膳。”
淑妃闻言,手上未停,抿着嘴一笑,道:“那您可找不着臣妾,臣妾之前与太后娘娘说好了,今儿过去陪她说话。”
这个理由,天经地义。
皇上不至于与皇太后抢人,也乐得母子之间有一个缓冲。
再有分歧的母子,亦是血脉相连。
气头上,皇上会对皇太后强势的指手画脚十分厌烦,但脾气过了,亦不想母子真离心了。
想来,母后那儿,也是这么想的。
这样一来,淑妃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身份贵重的程皇后,皇上与皇太后都不喜欢;以前他看重的顺妃,皇太后颇有意见。
淑妃不同。
淑妃受皇太后宠爱,而近些时日,皇上也越看淑妃越满意了。
母子都喜爱的后宫妃嫔,只淑妃一人。
这让皇上对淑妃更加看重了几分,对淑妃的拒绝也没有丝毫不满。
“去吧,”皇上道,“也与母后说一声,朕中午过去。”
淑妃巧笑应了。
送走了皇上,淑妃又休息了会儿,才往慈宁宫去。
皇太后对皇上的动向了如指掌,又听淑妃说皇上中午过来,她握着淑妃的手,拍了拍。
要不然,她怎么就独独偏爱淑妃呢?
她就是喜欢机灵孩子。
不用她特别交代、嘱咐什么,淑妃自己就能心领神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嘴巴甜,爱分享,喜欢其乐融融。
就像平阳一样。
她对平阳五分好,平阳能回应她十分,不止在她跟前如此,在对着先帝、对着赵临、对着所有人的时候,平阳从不吝啬对她的亲近与喜爱。
什么暗示明示,什么引导催促,她根本都不用做。
平阳会主动地,去与其他人分享。
这让她实在太省心了。
近几年,平阳对她不似年幼时一般贴心,其中缘由,皇太后能猜到些。
林繁。
赵临的遗腹子,平阳嫡亲的侄儿。
平阳必然会向着林繁,但平阳应当吃不准赵临的死因。
林宣坚称赵临坠马是意外,平阳彼时没有去泰山,她不信林宣,能信谁的?
以平阳那直截了当、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但凡她有一丝一毫的质疑,当年就提剑闯进宫里、质问赵隶了。
平阳没有。
要么是林宣自己就没有弄明白;要么是林宣了解平阳的脾气,故意瞒着她。
而这一瞒,一拖,就到了今时今日。
平阳也不是曾经的平阳了。
在皇太后看来,这二十余年平稳的生活,磨灭了平阳身上的棱角,她不再如从前那般锋芒毕露。
现在的平阳,失了锐利、失了灵气,也失了唯她马首是瞻的瑰卫。
皇太后眯了眯眼,没有再想平阳,而是笑着看着淑妃。
淑妃明事理,遇事以她与皇上母子为先,会积极主动地替他们母子缓解矛盾。
这样聪慧的妃嫔,岂能不得她的欢心?
淑妃笑盈盈道:“先前您赏臣妾的宁神香料,皇上也说闻起来舒服。”
“一个个的,鼻子真挑,”皇太后嗔了她一眼,“既喜欢,晚些再拿点回去。”
淑妃从善如流,大大方方。
一上午,有懂事的淑妃作陪,皇太后的心情很好。
中午时候,皇上过来用午膳。
席间食不言,气氛倒也融洽,等撤了席,皇太后问起了朝堂事。
淑妃不参与这些,主动退出去,往慈宁宫后花园里散步消食。
这一走,走了一刻钟,直走到王公公急急来寻她。
“皇上走了,”王公公低声道,“娘娘与皇上又起了些争执,气得不行,您赶紧劝劝吧。”
淑妃一听,佯装惊讶,急切极了,边走边道:“怎得又吵起来了?娘娘还好吗?”
一路赶到内殿,淑妃抬眼就见皇太后躺在榻子上,面色不虞。
她赶紧上前:“起先不是还好好的吗?”
皇太后闭着眼,摆了摆手:“哀家说了几句,皇上不耐烦听。”
淑妃不会说皇太后,更不可能去指责皇上,她只垂下了眼,默不作声。
皇太后睨了她一眼。
奄奄的,看着怪可怜的。
“皇上那性子……”皇太后叹了声,“哀家知道,白费了你一番心意。”
第233章 静静
另一厢,皇上绷着脸、大步流星往御书房走。
徐公公跟在身后,气都不敢喘大的。
他没有进内殿伺候,不晓得皇太后与皇上说了些什么,但肯定都是不好听的。
这下好了,早起时的好心情,真就一点都没有剩下。
回到御书房中,徐公公替皇上奉茶。
皇上端起来,凑到嘴边,心里到底烦闷,一口没尝,又放下了。
徐公公见状,越发谨慎。
皇上问:“淑妃还在慈宁宫?”
徐公公哪里知道。
先前皇上气冲冲从大殿里出来,二话不说往外头走,徐公公立刻就跟上了,哪里有时间关心淑妃。
想了想,他道:“应是还在的。”
因为淑妃先前逛园子去了,根本不在殿前,怕是根本不晓得皇上与皇太后起了争执。
想来也是,若淑妃在殿内,有她周旋着,皇上与皇太后不至于吵起来。
皇上轻哼了声。
淑妃应是在陪母后说话,以她的性情,定会好好劝一劝母后。
至于母后能不能听进去……
皇上觉得,八成听不进去。
母后就是那样的脾气。
真是白费了淑妃的一番心意!
“启儿在做什么?”皇上又问。
他刚才与皇太后的争执,中心就是赵启。
昨日赵启在御花园里遇上秦鸾之事,自不可能逃过皇太后的眼睛。
皇太后也没有天真到,会将那个短之又短的照面视为偶然。
赵启身边跟着徐公公,这事儿是谁在背后安排的,一目了然。
皇太后极其不满皇上的安排,直接问他到底想弄出些什么事来。
若是好言好语,皇上兴许还没有那么生气,但皇太后从一开口,皇上就从中感受到了浓浓的不信任与质疑,这让他不舒服极了。
他自然有他的考量。
偏在母后看来,他不值得相信。
徐公公抿住了唇。
这个答案,他也不知道。
他是伺候皇上的,又不是伺候二殿下的,哪里能时时刻刻掌握二殿下的行踪?
当然,御前不可能那么回答。
徐公公也不好如昨日一般,再说什么“二殿下在念书”一类的,只能硬着头皮,避重就轻:“这就使人去寻二殿下来?”
皇上不置可否。
徐公公知道,这就是“可”的意思,当即退到外头,招呼了个内侍,道:“赶紧去把二殿下叫来。”
赵启来时,恹恹的。
皇上一看他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没精打采,像个什么样子!”
赵启垂着头,默不作声。
顶嘴不可能顶嘴,求饶,他也没有力气求饶。
昨儿贪嘴了。
一人独占两条烤鱼,又喝了不少酒,吃的时候畅快无比,以至于没有顾上时辰,等他出贵香楼时,宫门早关了。
无奈之下,赵启去忠勤伯府歇了一夜。
哪知道,半夜里上吐下泻,闹得忠勤伯府人仰马翻。
急急寻了太医来,一看,就是吃多了、油腻给闹的,这几日饮食清淡些就好,其余并无大碍。
原本,皇子身体不适,都该上报。
赵启做主给压下来了。
一来,吃撑了肠胃不适,丢人;二来,刚挨了一顿骂,他不想多惹麻烦。
因而,太医院里记了档,却没往皇上、皇太后等等那儿报。
无大碍,却也不舒服。
赵启在忠勤伯府躺了一上午,中午用了两口粥,还没缓过来,又被叫来了御书房。
原以为消息走漏了,没想到父皇不知情。
反正左是挨骂、右也是挨骂,赵启懒得多说,又不是第一次,挨骂也挨习惯了。
果不其然,挨骂的经验很有作用,他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让皇上骂也骂得没劲儿,没说几句,就挥手赶人,眼不见为净。
赵启赶紧退出来。
迎面春风,吹在旁人身上是恰意,吹在赵启身上是手脚无力。
回到自己宫室,打不起精神的赵启理都没有理晋舒儿,直接进了内殿,踢了鞋子,倒床上歇息去了。
晋舒儿正被肚子里的孩子闹得直不起腰,一见赵启无视她,眼泪刷刷就要落下来。
一夜不归,如此态度?
晋舒儿越想越委屈,与董嬷嬷道:“收拾下,我这就回安国公府去。”
董嬷嬷瞪大了眼睛。
晋舒儿道:“祖母明日做寿,我提前一天回去,住一晚,难道也不成?”
董嬷嬷皱着眉头。
成,自然是成的。
皇子妃的日常起居,没有后宫妃子们严苛。
先前就与皇后禀了明日出宫之事,此刻再去禀一声,以皇后的宽厚,自不会拒绝。
只是,皇子妃此举,就是怄气。
可见晋舒儿泪眼婆娑的样子,董嬷嬷暗暗叹了口气。
留在这儿,与殿下怄气,指不定还会吵起来。
回国公府住一夜,老夫人、世子夫人,再不满意皇子妃的想法、举动,毕竟也是血亲长辈,又同是女子,知道孕中难处,不会争吵。
“奴婢这就去安排。”董嬷嬷道。
傍晚,一辆马车进了安国公府。
安国公夫人知道晋舒儿提前一日回来,没有多说什么,道:“屋子都收拾干净了,殿下住下吧。”
世子夫人见了晋舒儿那沉甸甸的肚子,眼眶发红。
到底是亲女儿,哪怕女儿埋怨她,见女儿因怀孕而发肿的样子,当娘的心如刀割。
回娘家后的头几个时辰,晋舒儿还算舒心。
熟悉的闺房,习惯的口味。
夜幕垂下来,困意卷来,她早早入眠。
世子夫人陪着她,确定她睡着了后,才起身往外走,把董嬷嬷也叫到了外间。
“舒儿与二殿下闹矛盾了?”世子夫人问,“我也不敢仔细问她,怕越问、她越烦,你与我说实话。”
董嬷嬷自不会瞒着。
没有添油加醋,只简单说了些状况。
“殿下毕竟是皇子,不会事事迁就皇子妃。”
“尤其是娘娘出事后,殿下也艰难许多,皇子妃怀孕辛苦,脾气也忍不住,两人难免会有……”
“今儿回来,其实是昨日闹得不大痛快。”
“殿下御花园里遇着秦大姑娘了,就一个照面,奴婢觉得完全不相干,但是,怕皇子妃多想,奴婢就没有说,也不知道如此合适不合适……”
世子夫人静静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谁也不知道,屋里的晋舒儿醒了。
她光着脚走下床,站在落地罩后头,同样静静着,听完了全部。
第234章 丢魂
京城一夜。
天边渐亮,董嬷嬷披了衣裳起身,走到床边,轻手轻脚撩了幔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