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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嬷嬷踉跄了两步,扶着顺妃坐倒在地上,让她靠着自己。
林芷上前,探了顺妃的鼻息,确定她并无大碍后,心便放了下来。
她回身与秦鸾笑道:“你还真是机灵。”
“是乡君配合得好。”秦鸾道。
她的拳脚功夫,上前也就是个凑热闹的,倒不如吸引纪公公的注意,让乡君抓个好机会。
秦鸾上前,蹲下身子,从袖中取出一瓷瓶。
打开盖,凑到顺妃鼻子前。
袁嬷嬷离得近,闻到了些,只觉得一股辛辣味道直冲脑海,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个寒颤。
再看顺妃,人还没醒,眉头却皱了起来,显然有些效果。
袁嬷嬷便一遍遍唤她:“娘娘、醒醒,娘娘!”
宫道尽头,忽然间又出现了两人身影,被林芷一眼就发现了。
来人正是赵启,以及他身边的内侍。
忽然遇到了这么多人,赵启下意识地转头要跑,却突然看到瘫坐在地上的袁嬷嬷以及顺妃,他立刻冲了过来。
“你们要对我母妃做什么?”他大喊道。
跑得近前,赵启才看明白这厢状况。
一队兵士,他们自是跟着林芷与秦鸾的纪公公等几个内侍被抓了淑妃站在一旁,不晓得是个什么状况。
最糟糕的是,顺妃昏迷不醒,秦鸾不晓得在给她闻什么东西。
“你别害我母妃!”赵启急忙道。
袁嬷嬷赶紧解释道:“殿下,害娘娘的是那几个太监!若不是乡君与秦姑娘赶到,娘娘就危险了。”
赵启听了,呆愣在原地。
他的脑袋里,一团乱。
倒不仅仅是为了眼前状况,今儿清晨起来,赵启的脑袋就没有清楚过。
林繁大军正攻打宫门。
赵启是懵着听底下人报的。
他以为,自己没有睡醒。
守城的是他的外祖父,外祖父虽然久不上战场,但是,也没有那么离谱吧?
上回母妃明明说,她与外祖父做的选择,都是为了能让翁家与他们都得更好,若无守城把握,如何才能活好?
赵启想不通。
如此状况,他也没本事力挽狂澜,想来想去,把自己宫室的大门紧闭,先自保吧。
晋舒儿也是懵的。
好在,还有个小声啜泣的女儿需得她照顾。
她分身乏术,也就顾不上抓着赵启问东问西。
反倒是赵启自己,嘀嘀咕咕着,十分关心外祖父安危,念了好一阵,被边上的晋舒儿“一语惊醒梦中人”。
“娘娘那天说了一定能守住吗?”
赵启的脸色刷的白了。
母妃说的是“选择”,倘若选择的是“不守”呢?
赵启吓得手脚都发抖。
连他都想到了,父皇会想不到吗?父皇又会怎么处置母妃?
这么一想,赵启就躲不住了。
留了人护着妻女两人,叮嘱她们一定躲好,真不行就把安国公夫人的名头搬出来。
看在国公夫人的面子上,不至于莫名其妙丢了命。
而他就只带了一人,冲出宫室,一路往后宫来。
他走的都是平日没几个人会走的偏僻小道,自然也没遇上兵士,直到冲到了这儿。
看到顺妃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是软的,他的脑子一片混乱,看谁都不像个好人。
直到袁嬷嬷这么一说,才勉强弄清楚局势。
看向纪公公,看着被提到一旁的匕首,赵启吞了口唾沫。
这么说来,他和舒儿刚才的猜测,竟然猜准了?
第419章 孤身进虎穴
为什么?
父皇若是丢了皇位,那他还算什么皇子,母妃也不再是嫔妃。
这算是活得更好吗?
赵启想不明白。
地上,顺妃缓缓睁开了眼睛。
赵启见她醒了,顾不上再多想,忙问:“您怎么样?哪儿痛?”
顺妃一时说不出话,只用眼神询问袁嬷嬷。
袁嬷嬷立刻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顺妃勾了勾唇,笑容讽刺。
皇上还是皇上。
不够狠辣,也不够决断,行事多有迟疑。
而真的冲动时做了选择,又狠不到要紧关节上。
说白了,差了一口气。
真就果决些,直接让徐公公杀了她,以她和袁嬷嬷两人,面对冷漠的宫人、有功夫的内侍,能撑到林芷他们赶到吗?
她早就是尸体一具了。
偏皇上还想拿她当人质,大抵是存了当父亲亲眼看看她的下场的心思,结果,鸡飞蛋打。
见赵启一副满肚子话语的样子,顺妃十分感慨,又冲袁嬷嬷打了个眼色。
“娘娘的意思是,”袁嬷嬷心领神会,解释道,“殿下您肯定有很多话要问,只是娘娘嗓子不舒服,暂时说不出话来,眼下也不是在这儿傻坐着的时候,既然皇上想见娘娘,殿下就陪娘娘走一趟。这么多人都在,娘娘和殿下都不用担心安危。”
赵启答应了。
反正,他理不顺这些,倒不如老老实实听母妃的话。
母妃肯定不会害他。
他背过身去,蹲下身子。
袁嬷嬷把顺妃扶到赵启背上。
赵启背好母妃,他与淑妃不熟,他也不想和秦鸾说话,便问林芷:“现在去哪儿?父皇在哪儿?”
此时的金銮殿前,气氛依旧很是紧张。
林繁看着被木条封死的窗户,冲永宁侯摇了摇头:“硬耗着,我们是不怕,殿内的老大人们,恐是要出状况。”
不止范太保与黄太师,还有不少官员都是高龄。
一直被关着当质子,万一厥过去了,恐是会出大事。
赵隶虽然也在里头待着,但他不过三十出头,怎么可能熬不过老人家?
永宁侯何尝不晓得这个道理。
只是,赵隶提出来的要求,很让人恼火。
守在外头的侍卫说了,赵隶让林繁一人上去,进殿说话,其余人都留在底下。
永宁侯对林繁的身手当然有信心,便是同时面对那五六十个侍卫与内侍,林繁自保还是可以的。
怕就怕,布置了什么手段,来阴的。
至于说什么冲上去救,或者说林繁进殿时拦住殿门,放里头的人出来,那都不可行。
广场至金銮殿,需得登上三个九级的台阶。
说长不长,说短,也不是一步就能迈上去的。
万一真交上手了,他们底下赶上去要时间,拦着殿门,老大人们颤颤巍巍走下来也要时间。
林繁看着紧闭的殿门,又道:“若是父亲,面对如此场面,会怎么做?”
永宁侯闻言,不由一愣。
这里的“父亲”,指的不是林宣,而是赵临。
赵临会怎么做?
永宁侯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以赵临的性子,大摇大摆就走上去了。
赵临不会怕,更不会退,他有他的骄傲与底气。
这一点,老侯爷很了解,同时,他也知道,林繁这么问,亦不是在向他请教一个答案。
因为,林繁也一样清楚。
现在被关在金銮殿里,那么多曾经与赵临相处过的文武大臣也很清楚。
林繁若真是赵临的儿子,若他真的像檄文上写的那样,以父亲为荣,追寻父亲的脚步,那他就不可以躲在后头。
赵隶无疑是失败的,他不能继续当他的皇帝,会被林繁取而代之。
可他在龙椅易主之前,会极尽可能的,让林繁不舒服,也会埋下各种钉子。
永宁侯气得骂了几句粗话。
林繁却是笑了:“我先上去,老侯爷伺机而动。”
永宁侯知道劝不住他,也无法劝,便道:“老夫打听了,那纪太监不在里头,之前出来就不知道做什么去了。赵隶要动手,也会等到纪太监事成,按说不会突然发难。不过,还是当心些。”
林繁颔首。
拾级而上,林繁走到殿前的长廊下。
饶是他两手空空,并无有拿兵器,一群守门的侍卫亦是如临大敌。
一个内侍把一侧殿门退开了一条缝。
林繁从一侍卫的身边经过,电光石火间,他右手一动,刷的一声,侍卫腰间的佩刀就被他抽了出来,拿在了手中。
内侍吓得两股战战,啪的又把殿门关上了。
侍卫们亦是心惊不已,纷纷拔出佩刀。
“紧张什么?”林繁握着刀,拖着语调,漫不经心地,“孤身进虎穴,我又是恐慌又是不安,拿把刀防身而已。”
恐慌?
不安?
这话,谁会相信?
“不能带兵器进殿!”内侍鼓起勇气,道。
“那我走了,”林繁道,“你们围金銮殿,我让人围你们,这皇宫我说了算,换座大殿登基就是了。”
内侍被他这不以为意的态度,弄得进退两难。
他本就不是贵人跟前伺候的,行事没有那么多经验。
若是林繁不上来,站在底下讨价还价,内侍还能往殿内请示一番,让皇上想办法。
可林繁就站在他眼前,他再往里头这啊那啊的,实在不方便。
最不方便的,当然还是林繁手里的那把刀。
内侍不敢再多话,重新开了条缝让林繁进去,又立刻关上。
其余人见状,不由着急。
内侍梗着脖子,道:“一把刀而已,能让他翻出花来?”
这就是嘴硬。
谁都知道。
内侍自己也清楚,可他没有良策。
看向底下虎视眈眈的永宁侯与众将士,所有人具是心里发憷。
奉命行事,却不想送命行事。
不过,话说回来,不行事,他们这些人,大抵也都是没命的。
一门之隔,金銮殿内,林繁一步步上前。
里头点着灯油,他迅速看清了殿内状况。
大臣们几乎都席地而坐着,因他进殿,有不少人匆匆站了起来,或是急切、或是担忧。
而赵隶,就坐在最上方的龙椅上,阴冷的目光直直盯着他。
第420章 高下立判
见几位高龄的老大人状况都还不错,林繁稍稍放下心来。
长刀杵着地砖,他看着赵隶,挑了挑眉。
“内侍说您想见我,其实,哪里需要这么大的阵仗,”林繁一面说,一面指了指周围,道,“不把人都关在金銮殿里,我也会进来。”
赵隶哼了声。
殿内不算明亮,那点儿油灯光照亮不了整座大殿。
林繁站的位置边上,倒是有一盏油灯,光线从边上映过来,五官一侧有光,一侧隐在了暗处。
赵隶睁大眼睛看着他,在他的脸上寻找赵临的影子。
时而,他觉得不像,时而,又觉得很像。
是的。
即便是今时今日,在赵隶眼中,林繁和赵临都不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倘若真的那么像,很多年前,在皇太后提出质疑时,他就会放在心里,而不是当作母后想太多了。
直到近些年,林繁渐渐成年,这轮廓才隐隐约约有那么些意思。
思及此处,赵隶暗暗骂了一句。
林繁运气真不错,他肖母胜过像爹。
而赵隶,又是看着林繁长大的,从襁褓之中到活蹦乱跳,从小看到大,看习惯了,愣是迟钝了许多。
“嫂嫂当年失踪时,还未生下孩子,”赵隶故意道,“谁能证明,她生下来的是你?”
“我母亲,我的养母,我的姑母平阳长公主……”林繁道,“当然,您还是质疑您的,毕竟我与她们都是一伙儿的。二十年都过去了,您非说我不是,我也没有办法按着您的脑袋,让您承认。”
赵隶冷笑着,指了指殿门方向:“你带来的那些兵,就够让朕点头的了。”
林繁听得出赵隶的意思。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赵隶表达的是自己受兵权所压迫。
兵权能风水轮流转,兵权也能让人站队,但真实出身如何,林繁在是自证,也终究无法让所有人都从心眼里信服。
赵隶想要的,就是这个成效。
“我若不是赵临的儿子,我也不能站在这里,”林繁道,“您说呢?”
这是明晃晃的挑衅。
果不其然,赵隶唇角露出一丝讽刺,骂道:“你能站在这里,不是秦胤老奸巨猾?不是翁厉吃里扒外?”
“是啊。”林繁道。
如此轻飘飘的两个字,震得许多臣子都面面相觑。
永宁侯是不是老奸巨猾,他们不评价。
忠勤伯吃里扒外?
先前被困在殿中,大伙儿不是没有在心里嘀咕过老伯爷,甚至也暗戳戳猜过,是否是老伯爷“放”大军进城了。
猜归猜,信却没有完全信。
现在,林繁坐实了这一点,料想之中,又情理之外。
忠勤伯毕竟还有个皇子外孙啊……
“老伯爷是顺妃娘娘的父亲,赵启的外祖父,他那样的身份,为什么不和您站在一起?”林繁把众人心中的疑惑直接挑白了说,“因为我是先太子的儿子,因为我手中有皇祖父的遗诏,他不似您这样死活不肯承认我的出身。”
赵隶的呼吸紧了紧。
林繁又把话绕回来了。
“您嘴上说着不信,”他继续道,“可您做“可您做的事情呢?
我和老侯爷还在飞门关奋战,您突然对三府下手。
若非常宁宫起火,那晚上永宁侯夫人可就被困在宫中了。
侯夫人若没有走出皇宫,徐六带一群混混埋伏秦大姑娘,亦会得手。
三府运气好,才能全身而退。
一堆事情说不通的状况下,您却下旨定所有人的造反罪名,您坚定不移地认为我们会反,不正是您知道,我是先太子的儿子吗?
你怕了,慌了,才要先下手为强。”
赵隶的脸色难看至极。
边上,黄太师看了眼林繁,再看了看赵隶,暗暗摇了摇头。
高下立判。
皇上先行挖坑,却受林繁挑衅。
忠勤伯的问题被摆出来,正是如了林繁的意。
林繁不止用忠勤伯的立场来反驳,更是把先前那些理得毛毛糙糙的线团,又一次拿出来,挑出线头,一点点耐心卷,卷得又圆又整齐。
口头交锋的技巧,就单论“不理会对方故意的挑衅,不被牵着鼻子走,按部就班说自己的话”这一条,确实是林繁更胜。
黄太师想,这得益于林繁的经验。
当了几年赤衣卫指挥使,生生给磨炼出来了。
油盐不进,说好话没用,说重话他不上当,死揪着问题不放松,所以,才会人人都烦他。
而皇上自然没有那样的经验。
九五之尊,注定了“说一不二”,哪里用得着什么技巧、话术?
“我若是您,”林繁的唇角依旧带着笑意,眼神确实凌厉至极,道,“这就打开殿门,让众位大人们好好出去,自请退位,得个体面。”
“朕当不了多久的皇帝了,”赵隶站起身来,“还在乎什么体面不体面吗?连弑兄的罪名都能扣在朕的脑袋上,朕还有个什么体面!”
“我就知道您会否认,”林繁道,“先太子咽气前,曾亲口告诉养父内情。
养父为了朝堂稳定,为了母亲平安,在皇祖父与众大臣面前说了谎话,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当然,他与我也是一伙儿的,他即便今日站在这儿,您也会质疑他。
可谁说,我就没有证据了?”
赵隶嗤笑一声。
二十多年过去了,有个什么证据?
“皇太后,”林繁慢慢悠悠的,也不管赵隶急不急、百官急不急,他还是走他的步调,“姑母去围慈宁宫了,您认为皇太后会认吗?她做了这么多年的胜利者,如今满盘皆输,只怕口不择言了吧?”
赵隶面容紧绷,心里却稍稍放松。
以母后的“能耐”,怎么可能口不择言?
“还有一人,”林繁观察着赵隶的反应,又道,“皇上好久没见过他了,不知道还惦记不惦记?”
下意识地,赵隶问:“谁?”
林繁道:“徐六徐公公。他是不见了,却没有死,留着他一口气呢,毕竟他与您是一伙儿的,当人证还用得上他。”
话音一落,不止群臣惊讶,皇上亦是愣住了。
“您要不要考虑开殿门,我让人把徐六带来?”林繁问。
第421章 小的开殿门了
问是问了,答也没有让赵隶答的意思。
林繁依旧自说自话:“您看,胜负已分,您很清楚,您也没想着让这里这么多人给您陪葬。
您就是当不了皇帝了,心里不畅快,想要给我多制造些麻烦,动摇一番老大人们对我的信任。
只是,徐六在我手里。
您是现在与他对峙,还是事情结束之后,我让徐六来与老大人们说道说道,结果都一样,区别嘛,就是您想不想继续当众丢人了。”
说到这里,林繁抬起眼帘,嘲弄地看着皇上。
皇上的肩膀颤着。
林繁的话语、态度,至始至终,都在讽刺他,小看他。
他认清了输赢,但他不喜欢这种态度。
“你怎知,朕不会大开杀戒?”他咬牙切齿地问。
“试试,”林繁道,“是您仅剩下的几个内侍、侍卫出手快,而是我出刀快。如果您指望外头那五六十个,能赶在老侯爷带兵杀到廊下之前就冲进来……”
林繁顿了顿,转身点了点:“安北侯、冯将军、董侍郎……”
他接连报了十来个壮汉的名字。
“不求拼杀,抵个门,还是抵得住的。”
这话说了,冯仲也想转过来。
先前总想着夺门而出,偏偏外头还有那么多侍卫,不会功夫的老大人们会遭殃。
可现在状况不同了。
永宁侯带来的大军就在台阶下,殿内只要不让人冲进来就行了。
至于那几个内侍、侍卫,还真不可能是手握长刀的林繁的对手。
思路得变一变。
皇上气得一屁股坐回了龙椅上。
心里骂着,为何姓纪的还没有把顺妃带来。
林繁见状,亦是琢磨。
正因为有这一大殿的人质,他才不得不在这里与赵隶唇枪舌战,拖延时间、寻找破绽,给外头的老侯爷创造更多机会。
那堵门、杀敌的法子,是用来吓唬赵隶的下下策,能不用还是别用。
刀剑无眼,万一有个疏漏……
再者,老大人们在冰凉的地砖上坐了那么久,倏地站起来跑动,恐怕十个里得有五个,腿脚麻得起不了身。
当然,话说回来,这番吓唬,也得了些成效。
起码林繁从赵隶的反应可以确定,对方预先没有所有人同归于尽的打算,也就不会是先在金銮殿内布置火药、油料。
只是,他在等破局的机会,赵隶又在等什么?
代替徐六成为大总管的纪公公,去了哪里?
与此同时,殿外广场上,永宁侯背着手,观察着上方状况。
刚才,长公主使人来传过话。
皇太后已经被抓获,侯夫人正带人控制各处,而秦鸾与林芷一起去救顺妃了。
这番战果,让秦胤十分满意,眼前,唯有金銮殿里的状况还差口气。
远远的,他看到了一行人过来,不由喜笑颜开。
来的正是秦鸾等人。
赵启背着顺妃,走在最后的就是被兵士们押着的徐公公等人。
听永宁侯说了金銮殿里外状况,秦鸾等人不由心惊。
封闭大殿,困住了百官为人质?
林芷看向高处,不由为林繁担心。
秦鸾亦是牵挂,当机立当机立断,问纪公公道:“想活命吗?”
纪公公没有吭声。
他哪里有命活?
“不想活?”秦鸾问完,冲永宁侯努了努嘴。
永宁侯会意,一把将纪公公提过来,长刀抵着他的脖子,把他拖到一旁。
压着声音,秦胤道:“老夫知道你不怕死,上头那五六十个人,估摸着也跟你差不多,反正都是死路一条,好歹忠心些,可死也有很多死法,死后怎么样,也各不相同。”
纪公公没转过弯来。
“老夫知道你们这些人的规矩,”秦胤的声音更低了些,“你那命根子收哪个罐头里了?死后要一块埋了是吧?没有那玩意儿,下辈子还是断子绝孙的命。
你听老夫的,让上头那些人束手就擒。
能留命的,老夫留他们的命,留不了的,那些内侍也都交代交代子孙根在哪儿,回头收殓一块埋了,这些功德都算在你的头上,带着功德好投胎。
至于你,老夫想法子,给你收两个干儿子,让他们给你收尸,体体面面做个坟,全须全尾地走。
这条件很不错了。”
纪公公脸上白一阵、青一阵,想说什么,又迟疑着没说。
永宁侯观他面色,就知道他听进去了,继续煽风点火:“怎么?这辈子当阉货没当够,下辈子还想挨一刀?何必呢!你现在是他赵隶的奴才,下辈子谁认得谁啊!人都要死了,再不替自己打算些,这些年白受罪了?”
纪公公答应了。
饶是再等着走黄泉路,他也还是念着自己身体残缺。
永宁侯把人又提了回来,与秦鸾等人颔首。
兵士送了白旗来,永宁侯解了纪公公手上的绳子,把白旗杆子塞给他。
纪公公揉了揉又痛又麻的手腕,面朝金銮殿方向,高高举起白旗,用力摇着。
秦鸾问:“祖父,您与他说什么了?”
刚只看到纪公公在祖父的“点拨”之下脸色变幻,具体说了什么,她并没有听见。
永宁侯咳嗽了两声。
那等粗俗东西,怎么可能说出来污了宝贝孙女的耳朵。
“摆事实,讲道理。”永宁侯打着马虎眼道。
上头廊下,内侍、侍卫都看到了白旗、以及摇旗的纪公公。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纪公公让他们投降,投不投?
犹豫之时,忽然间,有一内侍挨不住,不管不顾地冲下台阶去。
有一人动了,便又有人跟上,几人动,便会引得更多的人动……
渐渐的,金銮殿外头,四周都再无一人。
永宁侯收了纪公公手中的白旗,示意他上去。
纪公公颤颤巍巍着,爬上台阶,站在紧闭的殿门前。
他回过头,看了眼边上一脸凶相的赵启,在秦胤的指示下,向里头喊话:“皇上,小的把顺妃娘娘请来了。”
顺妃亦抬声:“皇上大费周章寻我来,是想交代什么?”
“小的开殿门了。”
话音落下,秦胤一脚踹开了门,兵士们立刻冲了进去。
与此同时,殿内的林繁也动了。
如离弦之箭,风驰电掣冲到龙椅前,长刀横在了赵隶的脖子前。
第422章 想坐还能坐会儿
一瞬之间,金銮殿里的局势改变了。
非常快,快到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范太保,还在揉着他那发麻的腿,便已经分出了胜负。
赵隶身边的内侍,以及带刀的侍卫,想冲下来应敌,亦被兵士们掀翻在地。
局面,全在永宁侯的控制之中。
大殿的门彻底打开了,日光重新投了进来,让人忍不住眯眼。
赵隶亦睁不开眼睛。
他正对着殿门,被这亮光刺得下意识想要偏头。
可他又不敢动。
长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一个不小心,割破了皮肉……
内侍、侍卫都被押了出去。
兵士们没有歇着,立刻出去敲敲打打,把窗户上的木条都卸了下来。
随着窗户大开,金銮殿里的空气也清新了许多。
这个时节的风固然寒冷,却也比先前那样浑浊、沉闷的气息,让人舒坦多了。
危机彻底解除,谁也没有先走。
永宁侯一一关心了众位老大人的状况,确定他们一切安好。
林繁这才放下了刀,对赵隶道:“胜负已分。”
赵隶的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
虽然刀不再架着,但他很清楚,只要他有任何轻举妄动,林繁能立刻扣住他。
论武艺,天差地别。
林繁并不着急,示意着赵隶身后的那把龙椅,道:“想坐还能坐一会儿。”
一场战事,输赢只是其中的一环。
正如前期需要排兵布阵、调度斥候,大战之后,也需要清扫战场、救治伤兵,确定之后的行径方向。
每一环都很重要,不能偷懒。
把战场挪到金銮殿,亦是一样。
将陈年旧事都掰扯清楚,也省得留下口舌,往后春秋笔法、岁月史书。
赵隶气得浑身骨头都痛。
林繁越是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越让赵隶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