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样，就是最好的生活了。
祭拜未必要哭泣，笑着来看已经离开的人，也是让他们释怀最好的方式。
＊
祭拜结束之后，他们并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一起去了一个特殊的地方，宋母在这里的房子，就连宋泽都不知道的存在。
因为宋母在自杀前，曾经和宋之礼说过，如果有一天他觉得心灵强大到可以接受一切，就可以去那里看看，那里有她想留给他的东西。
数十年没有人居住过的地方，屋内布满灰尘和蜘蛛网，一切的摆设看起来也都是灰蒙蒙的。
在听完宋之礼所说，尉迟衍表示明白：“就像找藏宝图一样，我们要比赛看谁能够先找到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
夏婉非常无语：“谁说要比赛了？”
尉迟衍咳嗽了两声，道：“这样不是更有趣味竞争性吗？”
虽然这算不上游戏，但是大家也都努力寻找了起来。
除了夏婉。
比起寻找宋母留下的东西，她的目光却更被墙上挂着的那张放在相框里的照片给吸引。
那时的宋母年轻貌美，一看就是校花级别的漂亮女生。
而她身旁的宋泽，看起来也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两个人看起来确实般配。
但是想到宋泽的所作所为之后，夏婉自然觉得恶心。
但是她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纸巾，站在了沙发上，伸手去擦拭照片上的宋母。
这么漂亮的人，应该干干净净的。
然而夏婉怎么也没想到，这张照片是挂在钉子上的，她手上用的力气大了一些，竟然直接将照片挪动了位置。
相框摇摇晃晃，从墙上掉了下来。
夏婉本能地便抓住了照片，将它小心护着。
她自己没站稳，从沙发上摔在了地上，却依旧双手高举着相框。
她摔在地上的声响不小，每个房间的人闻声都立刻赶了出来。
江遇时第一个赶了过来，立刻将相框拿起放到一边，伸手便想去扶夏婉起来。
夏婉却连连挥手：“等一下，痛！痛！”
江遇时担心问道：“哪里痛？”
“屁股，缓一下，缓一下。”夏婉表情痛苦，她觉得自己的屁股承担了所有，都快变成八瓣了。
最后，还是尉迟衍和江遇时一起把夏婉“抬”起来的。
而宋之礼的目光却落在了相框上。
不，不是相框，而是相框后露出的一截信封。
他伸手将相框翻转了过来。
果不其然，相框背后放着两个信封。
所有人一瞬间瞪大眼睛。
夏婉的手抵在自己腰间，也顾不上再继续喊痛了。
阴差阳错的，她居然找到了宋之礼母亲留下的东西。
而这些信封打开，里面的内容也足矣让人震撼。
第一个信封里，是一张宋泽和宋音音的亲子鉴定报告。
最后一句话写的是——
否定亲子关系：违反遗传规律(排除突变因素)。（注1）
那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
夏婉伸手掐了一把尉迟衍的胳膊，问：“痛吗？”
“痛，但我还是觉得像在做梦。”尉迟衍伸手掐了一把江遇时的胳膊，问道：“你痛吗？”
“废话。”江遇时说完又伸手掐了苏启，问道：“你呢？”
苏启咬牙切齿道：“你们有完没完？”
谢厌的人生也很少会感到如此震撼，但还是努力找回了理智，总结道：“所以宋音音不是你爸的亲生女儿，你妈知道这件事，但是一直没告诉任何人。”
第二个信封被打开，里面却不再是这样的证据，而是母亲留给宋之礼的一封信。
与其说是信，倒不如说是一段话。
【对不起阿礼，请原谅妈妈的懦弱，妈妈没有勇气亲自去结束这一切，也已经疲惫到没有办法再活在这个世界上。可妈妈还是很自私，妈妈明明可以保护你，可却以你让承受痛苦为代价，只希望他迟一点知道真相，这样他才会更痛苦。真是辛苦你了，如果有下辈子，阿礼，别再做我的小孩了，也别再来这样的家庭了】
夏婉咬住了下唇，有些难以接受这些信息。
很显然，宋母早就知道宋音音并不是宋泽的亲生女儿，却依旧选择了没有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为的是报复宋泽。
因为宋母知道，宋泽不会好好对他们的儿子，而是会把一切给那个私生女。
只是可笑的，备受宠爱的私生女却并不是他的亲生女。
她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个真相，她也知道如果早点告诉宋泽这件事，他会对宋之礼好一些，对这个唯一的孩子好一些。
可是她没有。
因为她知道，当时说出真相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只有让宋泽在这个女儿身上付出足够多的精力，等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对他的打击才会是最大的。
或许这是一个很好的报复手段，可是却是以牺牲了宋之礼的人生为代价。
他原本，可以过得好一点，起码稍微好一点。
他原本可以，在那个家里少受一点点痛苦。
宋之礼沉默了许久。
他没有办法接受，原来就连母亲也没有把爱他放在首位这件事。
他说：“一直支撑我生活下去的力量是她，我以为我没有受到足够的爱，不是因为我不值得被爱，只是因为她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可是我发现，其实她也没有很爱我。”
年轻的时候，她爱自己的丈夫，是轰轰烈烈的爱情。
后来，爱情不在了，她所有的恨也依旧给了他，超过了对孩子的爱。
似乎她的一生，无论生死，无论爱恨，都只和他相关。
她忽略了父母，忽略了孩子，甚至忽略了自己。
少年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似乎不明白事情到最后为什么会是这样。
夏婉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宋之礼，哪怕之前在烂尾楼里，也从未见他无助成这样。
就像是一个年幼的孩童，似乎没有爱也没有恨，甚至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因为从始至终，他只是无法理解，也仅仅是无法理解。
宋之礼抬头看她，眼眶泛着浅色的红。
夏婉也同样看向宋之礼，她有些犹豫地想要举起双手。
因为她觉得这种时候，他似乎需要一个拥抱。
而就在此时——
谢厌大步走了过来，抢先夏婉一步，狠狠抱住了宋之礼，并且使劲拍了拍他的背。
然后谢厌压低声音，问道：“你想做什么。”
宋之礼并没有回答。
母亲爱他，但是并没有那么爱他这件事，其实宋之礼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但是母爱对于他来说，是当时黑暗人生里唯一可以汲取的温暖。
所以他自己给自己编织童话，想象有一个人足够爱他，那是他创造出来的虚幻的月亮。
又或者说，是水中的月亮。
而今天这件事也就是石子落入水中，月亮被打散了，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但如果问他一定有多崩溃吗？其实没有，毕竟是早就知道的事情。
刚刚的情绪，或许是曾经的他有过的不满过，但如今其实也早就接受了。
因为他不再像曾经那样，那么需要那轮虚幻的明月。
可谢厌的问题，却让宋之礼一瞬间有些后悔。
可他不知道是后悔作出了这副模样，还是后悔和谢厌彼此间过于了解对方，让他一眼能看明白自己的心思。
宋之礼向来最在意自己的自尊，最害怕的事情是有人可怜他。
所以才会在多年前，仅仅因为苏启让了他一道题，不愿意接受对方的怜悯，让这段友谊停步了许久。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不，就是从除夕夜藏起那枚硬币开始。
他宁愿她可怜他，也希望她多看看他。
她是他全部的偏心，以及私心。
作者有话说：
（注1）百度
第82章
而得不到宋之礼的回答, 谢厌也没有再追问，因为答案他们都清楚。
只有他和宋之礼之间，才是最清楚了解彼此劣根性的人。
下一秒, 尉迟衍和苏启便也一起冲了上来，几个人抱成了一团，他们两哭的比宋之礼大声多了。
“呜呜呜呜宋之礼你好惨啊你不要哭我们会是你永远的好朋友的！”
“对啊！我们永远都不会嫌弃你的！”
“我们爱你！我们永远爱你！”
“信宋之礼者生！逆宋之礼者亡！”
夏婉和江遇时对视一眼：“……”
倒也不必这么浮夸。
但是他们俩也还是很配合的一起抱了上去, 瞬间，房屋里一片鬼哭狼嚎。
宋之礼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谁趁乱揪了一把他的头发, 但是他也没反抗，只是无奈笑了笑。
他什么都没有。
但他好像又已经拥有很多了。
所以他才会那样清楚的知道, 那轮虚幻的明月，对他早就不再有真实的伤害了。
＊
宋之礼收起了那封信和证明宋音音和宋泽非亲生父女的鉴定报告，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有人再提及。
晚上, 他们终于可以出发一起去吃昨天就想去的当地特色菜了。
但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夏婉就算饿死也绝对不会离开酒店一步。
夏婉坐在餐厅的圆桌前，满脸写着生无可恋。
因为隔壁桌的一个小女孩此刻正抱住了她的大腿, 声音带着哭腔喊着妈妈。
尉迟衍和江遇时苏启都快笑晕过去了。
而谢厌和宋之礼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轻举妄动。
夏婉深呼吸了一口气, 只觉得脑子疼。
小孩子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吗？之前在福利院第一次见到圆圆也是，眼前的小女孩也是, 为什么她们第一眼就能认出她是女生啊？
但是此刻夏婉也不能慌，她只能努力微笑看着小孩，问道：“小朋友, 你家里人在哪里？”
小女孩不回答, 只是一个劲地抱着夏婉的腿继续哭着喊妈妈。
但好在, 很快这个餐厅的老板就走了过来。
是一个看起来不到三十的男人，面色有几分憔悴，在看见小女孩抱着夏婉大腿不撒腿的举动之后连忙将她拉开并且和夏婉道歉。
然而在看见夏婉眼睛的那一刻，他却又愣住了。
小女孩十分不愿意和夏婉分开，在父亲晃神的那一瞬间又冲上去再次抱住了夏婉的腿。
男人也在一瞬间红了眼眶。
尉迟衍他们也不笑了，一个个正襟危坐，总感觉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男人看向夏婉，朝她鞠了个躬，声音沙哑道：“抱歉啊这位小兄弟，你的上半张脸，尤其是眼睛，和我已经去世的妻子实在太相似了。女儿想妈妈，所以才……”
所有人：“？？？”
这件事听起来实在很荒谬，然而当男人拿出手机里的照片时，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尉迟衍举着手机，将画面里的女人放大，用手捂住了她的下半张脸，和面前的夏婉进行对比，然后说：“卧槽。”
江遇时接过手机，学着尉迟衍的动作进行对比，然后也说：“卧槽。”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光看上半张脸，夏婉和女孩的母亲、男人的妻子相似度足足有八成。
然而男人的妻子在生产的时候便难产去世了，所以对年幼的孩子来说，她对母亲全部的印象就是家里的一张张照片。
而如今，她看见“母亲”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更是不舍得撒手。
男人又哄了小女孩半天，急得头上冷汗都快冒出来了也没有成功，最后动手打了她的肩膀，道：“玲玲，你能不能听话一点？爸爸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可被称为玲玲的小女孩眼泪不断往下滚落，却怎么也不肯松开夏婉，只是倔强地重复着：“妈妈……我要妈妈……”
“呜呜呜，太可怜了，呜呜呜……”
苏启和尉迟衍已经被感动到抱头痛哭了起来。
夏婉抿了抿唇，但是也没有办法对眼前年幼的小女孩说出一句狠话。
男人再次道歉：“抱歉，今天是她的四岁生日，我答应过她只要她听话，妈妈一定有一天会回来陪她过生日的，可是我做不到。对不起，真的打扰你们了。”
男人说完，便弯腰抱住自己的女儿，强行把她带走。
小女孩原本一直小声抽泣，在离开夏婉的那一刻便放声大哭，可怜极了。
而今晚全程，夏婉都没有办法再继续安心吃饭。
她的目光不断回头，看向小女孩被抱上去的楼梯，担忧完全是写在脸上的。
谢厌倒了杯饮料，直接点破了夏婉心中所想：“小女孩以为生日那天可以见到母亲，正巧她在生日那天遇见了你，她以为是父亲的承诺实现了，满怀希望却只能更加失望，虽然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但是你依旧在愧疚。”
夏婉看向谢厌，反问道：“看破就一定要说破吗？”
谢厌朝她笑了笑，说：“我说不说，你的痛苦都不会减少。”
宋之礼则是安慰道：“只是巧合，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夏婉抿了抿唇，又继续说：“可我就是觉得偏偏在这天遇见了她，我明明可以为她做点什么的。”
江遇时想了想，提出了建议：“要不然让你姐姐过来，既然你和他老婆长得像，那么你姐是女生，就更像了。”
“等夏婉飞回国？那人家小女孩生日都结束了。”尉迟衍用“嫌弃”的眼神看了一眼江遇时，道：“我有一个更好的建议。”
所有人都看向他。
尉迟衍直接露出神秘又聪明的笑容道：“让夏慕男扮女装不就好了吗？那么麻烦干什么？”
江遇时微怔，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失落，随即又难得用还算佩服的眼神看着尉迟衍，说：“也是，这个方法也好。”
苏启也点头，看了看夏婉，又看了宋之礼一眼。
正好，让他提前看看夏慕男扮女装和宋之礼站在一起的适配度。
他还是可以当做言情嗑的。
而谢厌却立刻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尉迟衍奇怪看向谢厌，问道：“难道你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吗？”
谢厌人生也算难得有了不知道如何回答问题的情况，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等夏婉自己作出决定。
女扮男装再扮女装，如果露出破绽，她的身份也就暴露了，这很危险。
可是……
夏婉看了宋之礼一眼。
她不由想，如果在宋之礼小时候最思念母亲的时候，比如他住在烂尾楼的那些日子里，也能再见到她一次，那么他的童年会少苦一点吗？哪怕就一点。
她帮不了幼年的宋之礼，但是她可以帮现在的小女孩。
于是夏婉看向尉迟衍，说：“就按你说的办。”
谢厌和宋之礼的目光互相看向对方，下一秒又一起落在夏婉身上，都带着几分无法理解她的决定。
然而夏婉却已经下定决心了，她直接安排了起来：“分头行动，宋之礼你去和老板沟通一下，顺便问一下他家里玲玲妈妈的照片上她大多数是怎么打扮的，最好能发给我一份。江遇时，你和宋之礼一起，如果玲玲还在哭的话你就哄哄她。苏启，麻烦你去给小女孩买生日礼物。”
在场内的这些男生里，最靠谱的自然是宋之礼，沟通这种重任也只能交给他。老板很显然还在后厨帮衬忙碌，估计现在也没人照顾玲玲，陪伴小孩子这种事自然是要交给江遇时。
而剩下的人里，夏婉也只能相信苏启是相对有少女心一点的，只有他应该能选中小女孩会喜欢的东西。
三人都点头答应。
安排好这些之后，夏婉直接起身，说：“我去找个做造型的店，尽快回来。”
谢厌却立刻跟着站了起来，说：“我和你一起去。”
尉迟衍满脸写着想看热闹：“那我也要去！”
夏婉：“……”
找不到拒绝的理由，算了，反正等会他们也能看见。
三人就近找到了一家艺术造型设计服装租借的店，游客们来到这种有海的城市，大多数都是奔着拍照来的。
而宋之礼那边效率也很高，立刻发来了几张玲玲母亲生前的照片。
女人虽然上半张脸和夏婉长得很像，但是整个人的气质要柔和许多，非常温柔的朝着镜头笑着。
她非常喜欢穿各种白色的连衣裙，以及黑长直的披肩发，不会化太重的妆容，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很好亲近的感觉。
夏婉将手机屏幕转向了造型师，直接道：“给我化成这个样子，衣服和假发也要找差不多的。”
“给……给您化成这样？”造型师满脸写着难以置信，似乎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对。”夏婉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女装大佬，没见过吗？”
造型师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回答：“见是见过，但是没自己上手做过。”
谢厌直接道：“好好做，价格按你平时一整天的营业额来算。”
造型师瞪大眼睛，立刻露出笑容道：“虽然从来没有做过，但是这位小帅哥的骨相很柔和，我觉得特别适合女装，特别有挑战性，我一定把他做的比女生还漂亮！”
尉迟衍已经迫不及待了，他想看看夏慕女装和夏婉到底有多像，便催促道：“别吹了，快点做吧。”
“好嘞！”造型师热情看向夏婉，又拿出了好几件不同款式的白色连衣裙供她选择。
换衣间内，夏婉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
她选择了一件款式最为保守的法式连衣裙，泡泡袖的设计以及花边袖口，珍珠成串修饰着腰间的版型。
好看是挺好看的，但是……
夏婉低头，神情复杂的看着手中造型师塞给自己的两个胸垫，真是多此一举。
但她最后还是用上了假的。
她拿起了手边的假发戴上，然后走了出去。
这家店专门做造型的地方在二楼，虽然包场了，但是夏婉依旧没让谢厌和尉迟衍上来，说是觉得别扭。
两个人也表示理解，便一起在楼下等着了。
在看见夏婉打开试衣间的门走出来的那一刻，原本还在头疼不知道能不能圆满完成任务的造型师瞪大了眼睛。
夏婉故作镇定问道：“很奇怪吗？”
“没有。”造型师摇头，夸赞道：“很漂亮，果然真正的美人都是雌雄难辨的。”
造型师原本是为了谢厌提出的高昂的薪酬决定努力试一次，然而在看见夏婉的那一刻，他就有信心拿出一个完美的作品。
造型师一个人便承担起了一切，从化妆到发型发饰的设计安排上，他都很有自己的想法，并且动作非常迅速效率很高。
毕竟这样完美的“半成品”，想做的不好都是一件难事。
最后他给夏婉戴上了一副珍珠耳夹，对于自己的成果十分满意，拿着镜子对向夏婉，问她怎么样。
妆容精致，每一个配饰都搭的恰到好处，不会喧宾夺主却更增添几分温柔优雅感。
夏婉评价道：“今天，端木带我去了美特斯邦威，我化了妆做了发型，坐在镜子前，我都不知道里面那个女孩子是谁。［注1］”
造型师：“……？”
＊
高跟鞋落在台阶上的声音响起，楼下沙发上靠在一起等到昏昏欲睡的两位少年同时惊醒。
他们一起抬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
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手中提着一个小小的花篮，现在已经是黄昏，夕阳从屋外照了进来，整个屋子都是暖色的光，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场梦境之中，而美丽的少女就是从中世纪油画里走出来的女主角。
尉迟衍愣住了，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喃喃问道：“夏……夏婉，你怎么在这？”
随即，他的脑袋便挨了一巴掌。
谢厌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道：“尉迟，你真睡糊涂了是吗？”
尉迟衍这才猛然清醒，想起了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家店，以及跟他们一起来的人是谁。
尉迟衍唇微张，似乎还是难以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他道：“真的能打扮的这么像女生吗？”
造型师在夏婉的身上大获成功，心情大好道：“小帅哥，你要不要也试试，你这头银发不错，我给你弄成二次元的形象怎么样？”
谢厌显然对造型师的提议十分感兴趣，说：“好啊，要是能把他也化得足够像女孩子，价格再翻一倍。”
看见造型师的眼睛一瞬间都亮起来了，尉迟衍拼命摆手：“不用，不用！”
好在谢厌也只是开个玩笑，并没有一定也要看尉迟衍女装的癖好。
谢厌又看向夏婉，停顿了几秒，夸赞道：“很好看。”
谢厌的确很满意，非常利索的给造型师结了账，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夏婉身上，这次似乎在细细打量着什么。
夏婉觉得有些不自在，连忙将造型师硬塞在她手上的花篮放在了一边，说：“行了，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等一下！”造型师有喊住了夏婉，又拿出来了一副蕾丝的白色手套给夏婉戴上，然后喃喃道：“完美，这下简直太完美了，这就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夏婉：“……”
可以，但不至于。
三人踏上了回去的路。
这家店距离他们吃饭的地方步行不过十分钟，所以他们又选择了走路回去。
然而在一条巷口，他们又被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男孩拦住。
小男孩抱着一大束红玫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神色真挚地看着谢厌，又看了看尉迟衍，说：“哥哥们，給姐姐买一束花吧。”
夏婉连忙摆手想说不用，就看见谢厌已经低下了头，似乎真的在认真挑选着鲜花。
夏婉压低声音问道：“谢厌，你想干什么？买这个做什么？”
谢厌没有回答夏婉的问题，而是看向小孩，又指了指夏婉，问道：“她是姐姐吗？”
小男孩点了点头，嘴又很甜地说：“姐姐这么漂亮，和玫瑰花最配了。”
谢厌看向夏婉，似乎是给予了她肯定：“小孩子都看不出来破绽。”
夏婉只能笑了笑，说：“那个造型师手艺确实不错。”
而谢厌再次问那个小男孩：“小朋友，这里有两个哥哥，你想让哪个哥哥给姐姐买玫瑰花呢？”
小男孩愣了一下，说：“都可以。”
“不行哦。”谢厌摇了摇头，认真地说：“男孩子可不能随便送女孩子红玫瑰的，只能送给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你觉得我和那个白色脑袋的哥哥，谁和这个姐姐更像情侣呢？”
小男孩被谢厌的问题给问到了，他很认真地抬头，看了看尉迟衍，又看了看夏婉。
夏婉看向谢厌，说：“你玩够了没，宋之礼他们还在等着，我们赶紧回去吧。”
小男孩却突然开口了，认真回答：“黑头发的哥哥，你和姐姐比较配。”
在听见这个答案之后，少年狭长的眸子微微弯起，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马上就走。”谢厌是这样回答夏婉的，然后他买走了小男孩所有的玫瑰花。
尉迟衍又不满了，他不明白谢厌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但是胜负欲却又莫名其妙的来了，他问小男孩：“为什么是他们比较配？”
小男孩则是认真回答：“因为他们都是黑色头发，是一样的。”
尉迟衍：“……”
这个原因是不是太随便了一点？
而此刻谢厌低下头，他怀中抱着一大束玫瑰，却将一枝修剪完枝叶的玫瑰温柔别在了夏婉耳边，又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碎发。
温柔的晚霞，在这样的季节，专属于这个海边城市傍晚微凉的风吹过。
谢厌则是漫不经心笑了笑，道：“尉迟，我随便问问的，你别太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说：
谢厌：只要尉迟继续不放在心上，我就可以当他的面挖他的墙脚。
《玫瑰只能送给喜欢的女孩子》
小谢这么说了也这么做了，但还是没分清喜欢和兴趣的区别（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