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捞上来的鱼,做成咸鱼、鱼干,就近供应军营或卖去草原。
草原盐贵,咸鱼干能让他们省去不少买盐的钱。
地势平,修路起来后,运输方便,面对过路行商和草原的商贸经济也在逐渐展开。
第195章
沐瑾和萧灼华一行, 是先绕道位于边山西南面的边郡郡城,之后又再从郡城北上,入草原。
此时正是秋收时节, 稻田里全是正在忙着收割的家人, 正忙得热火朝天。整个收割过程跟流水线作业差不多。因为不是纯自动机械化,人的力气没有机器大,整个过程并不是一体化, 而是分开的。
第一步, 自然是将稻谷割下来,用的是一人多高的长镰刀,刀刃极为锋利,长有四十多厘米,呈月牙型,刀子上面有一个轻薄的网框。网的最外圈是铁丝的, 为了减重, 用的细麻绳。随着镰刀把稻谷贴着泥地面齐根削断,上面的网兜随之扫过, 便将割下来的稻草兜在了里面。镰刀一挥, 身前半径两米内的稻谷都到了兜里,收割稻谷的人再把网兜一翻, 就将整齐堆放的稻谷倒在了田地里。
收面两个人,一个负责推动打谷机、踩动打谷机,将稻穗上的谷子跟稻谷分离。
打谷机装在约有两米多长的长方形的大木盆里, 人和打谷机都在木盆中,随着踩动脚下的踏板, 打谷机转得飞快, 稻穗上的壳便脱落到了木盆里。旁边的人, 则负责把地上成捆的稻谷递给踩打谷机的人。
等到大木盆里的稻谷装不下后,他们再推着大木盆到岸边,将稻谷装进三轮手推车筐里,推着手推筐运回去晾晒。稻草则搬到岸边的田梗上晾晒,既可以在冬天缺少草料的时候喂羊牛,也可以用来生火,还可以铺床、盖牲口棚。
大人们在田里忙活,一群孩子跟在旁边帮忙,挥镰刀、踩打谷机不适合孩子干,他们便帮着递稻谷给打谷机的人,一些淘气的孩子则在田里玩耍,抓鱼、抠泥鳅,滚得满身的泥,那咋咋呼呼的叫嚷声极具穿透力,相隔很远都能听到,还有因为孩子太淘气,遭到母亲训斥喝骂的。
随着沐瑾一行靠近郡城,那些收割完稻谷的人家,正推着用麻布袋装好的稻谷去交税贡。
长长的交税队伍长拉老长。
这些庄稼汉晒得浑身黑到发亮,汗水沾在结实的皮肤上,每一个人都散发出肌肉的力量感。一些戴着斗笠的妇人杂夹其间,让秋季的烈日晒得汗流浃背。她们有些力气小,推不动粮车,或者是家里有点钱财的,便用驴车拉着。运粮队伍中,还能看到村长的身影。村长的官服是绿色的,站在一群或穿着麻衣,或打着赤搏的人群中格外显眼。
这些运粮的队伍全由村长带队。交税粮是要过称的,许多人不要说算数,连称都看不明白。村长组织交税粮,出发前要过称,到交粮时,收粮人员还得过称、算数。这时候,他们交完税粮,还可以再卖一批粮。粮价都是统一的,这要是自己单独去卖给商人,容易被坑,不如跟着村长在交粮时就顺便卖给朝廷,等交完粮还可以去添置物什。一个村的人结伴,又有村长在,不怕抢、不怕坑,谁要是敢坑他们,村长能立即带着他们去找县尉做主。要是县尉不管,那就找县长。
萧灼华坐在马车里,她离运粮的队伍之间仅隔着几个贴身侍从,对于他们脸上的汗水、笑容全都看在眼里,听着他们相互攀比谁家交的粮多,心头极为感慨,目光不时扫向沐瑾。
若是在她离京前,谁告诉她,交税能交得这般兴高采烈,她只会觉得被人当成傻子哄骗,如今却是实实在在地发生在眼前。
沐瑾见萧灼华频频看他,问:“想下去逛逛吗?”
萧灼华原本只是感慨沐瑾给大家带来的变化,说到了他想让大家活出个人样,听到他的询问,顿时意动,点头。
沐瑾拉起萧灼华的手,喊了声:“停车。”
马车停下,他拉着萧灼华下了车。
靠近郡城,路上人多,为了惊扰到纳粮的百姓出现混乱,淮郡大营的兵马都在后面。卫队只派出少部门,假装成好几支行商队伍,分散在马车的前后。他俩的马车就两辆,一前一后,每辆马车前只留十几个寻常护卫打扮的侍卫。
乍然看起来就是哪个大户人家出行,并不显眼。
他俩下车,立即引起旁边交粮队伍的注意,众人纷纷看来。
沐瑾拉着萧灼华走到旁边的村长跟前,笑眯眯地打招呼:“村长好呀。”
萧灼华瞧见沐瑾这自来熟的热络模样,不由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村长客气地抱拳回了一礼,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二人,带着几分警惕,问:“有事吗?”
沐瑾说:“我家是开米行的。”
村长“哦”了声,扔下两个字给他:“不卖。”带着队伍继续往前。
沐瑾道:“我没说买,就是打听个行市。我这是刚过边山防线过来,想看看能不能在这边开铺子。”他凑近了,小声说:“朝廷给什么价,我们能……”他悄悄地比了个手势,意思是可以加点。
村长咝了声,斜眼睨着沐瑾,道:“你们这些豪族吃人不吐骨头,你给翻倍的钱,我们都不会卖的。”
旁边的汉子用力地啐了声,说:“卖给你们?给能我们评先进户?能提前给我们转正?还是能给我们的娃入学名额?你这两个铜板,我看不上!卖给我们大将军、长公主不好吗?卖给你,你算什么东西!”
沐瑾说:“哎,你是战俘出身的吧。”
汉子说:“战俘怎么啦?你脚下走的道儿,还是老子这些战俘修的。我们当战俘的,吃的是朝廷的粮,分得的是朝廷给的地,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想来朝廷手里撬粮,你是不是细作?”
一听细作,旁边的人顿时来劲,嚷嚷着要把沐瑾扭去送官。周围的庄嫁汉一下子便把粮食放下了,抄起放在粮车上的腰刀就过了。
边郡之地,家家户户都是备了武器的,就是防着草原人过来掳掠。
萧灼华赶紧站出来说:“诸位误会了。我是长荣平价粮行的,殿下瞧着秋收了,特派我等出来问问粮价,以防有特意压价或哄台市价的情况。”
长荣平价粮行可是边郡第一大米粮铺子,各村的油盐酱醋大多都是从长荣、昌盛、平泰几家买的,其中长荣是最大的一家,属于宝月长公府店下的私铺,而昌盛、平泰则是官营,三家都是一样的价,别的家都是小铺子,可以以批发价到这三家拿货,运到县、乡售卖。
听到是长荣平价粮行出来的,众人停下来,将信将疑地打量他俩,问是不是,有什么证据。
村长上前,道:“身份文书或印章给出来看看。能过边山防线,可别告诉我,没带这些东西。”
他沉着脸,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一副随时想逮细作立功的模样。
沐瑾的侍卫长赖泉上前,把村长拉到一边,露出藏在外衫下的腰牌,低声道:“莫声张。”
村长看到腰牌,再回头看向萧灼华和沐瑾,压住激动的情绪,装成若无其事地回去,向村民们介绍,他俩一个是大将军派来的,一个是殿下派来的,担心他们秋收让人坑了,来巡查民情的。
村民们的态度又立即好转,再看村长催促他们赶紧赶路交粮,又纷纷放下武器,继续推着粮车赶着驴、牛继续上路。
村长朝沐瑾和萧灼华行了一个大礼,这才带着队伍继续前行,走出好远一段,想了想,让村民们跟着前面的运粮队伍继续前行,在粮站等他,他有点事,飞奔着跑去找县尉。毕竟一块侍卫长令牌,谁说是准,万一是细作造假呢?
秋收来打听粮价,天晓得是不是草原人要过来劫郡城?郡城可没城墙的。现在全靠骑兵在前线巡逻御敌。
萧灼华回到马车上,对沐瑾感慨道:“民风是不是过于彪悍了些?交粮都带刀。”
沐瑾说:“不仅民风彪悍,还警惕性强,这要是谁敢劫他们的粮,命得留下。”
萧灼华略作思量,压低声音问:“若是将来不服朝廷……”
沐瑾说:“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他俩还没到郡城门口,一大郡郡兵出来,把两辆马车前前后后围了个水泄不通。
郡尉亲自带队,骑着马,站在马车前,唤道:“有人报讯,说疑似有细作。马车里的人都下来,你们的通关文书、身份文书通通拿出来接受检查。”
萧灼华坐在车里喊了声:“袁文辅。”
郡尉一听,这声音好熟。
马车前面的侍卫露出腰牌。
郡尉想起大将军和殿下在来的路上,立即明白是他俩到了,赶紧下马,来到萧灼华的车驾外,待见到车帘掀开露出的身影时,立即跪下行礼,赶紧请罪。
边郡之地,细作特别多,防得严实。
萧灼华让郡尉起身,由他们领着进入郡城,直抵郡尉府。
队伍从粮站过去的时候,那群村民正好看着郡兵围着他们一群了人从大街上路过。村民们纷纷叫村长看,问是不是抓着细作了,又问是不是村长去报的信,是不是可以去领将。
村长说:“你们见过逮到细作不给捆起来,还给继续骑马的吗?”他盯着马车打量好几眼,心说:“真是大将军的侍卫?”
他原本觉得不可能,直到又过了大半个小时,郡城进军队了,军队中间还有十几辆特别气派的大马车,城里才到处开始传,大将军和长公主来边郡巡查了。
村长这才敢告诉村民们,今天他们见着的就是大将军和长公主殿下。
沐瑾和萧灼华只在边郡郡城逗留一天,便继续往草原去。
出了郡城,走了三十多里路,便入了草原。
从郡城到草原没有修官道,但因为经常有商队往来,踩出了不少路。到处都是牛羊马匹在吃草,夏季长起来的草吃过一茬又一茬,草不算高,大部分只到膝盖或大腿处。
萧灼华在淮郡时见过大片牧场是什么模样,可来到草原,因为没有山坡、树木遮挡,只有一片片绵延起伏看不到尽头的绿色山丘,低洼处有着大量泛着光泽的水洼、湖泊、溪流。水清澈极了,宛若镜子,将天上的景象映照在湖面,仿佛将天与地都融为一体。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外面的景象,看得移不开眼。许久,她才回过神来看向沐瑾。
沐瑾笑眯眯地问:“草原风光是不是很美?值得辛辛苦苦地跑这么远吧。”
萧灼华“嗯”了声,又盯着沐瑾看了好几眼,才再次看向外面。说什么要让她接掌草原大营,得亲自带她来看看,其实更多的是想把美好的东西、景色分享给她。
队伍在草原上前行。
沿途有许许多多的岔道,岔道口挂着指路牌指引方向。顺着岔路望向远方,还能看到远处散放的牛羊马群,木屋、栅栏、炊烟形成静谧美丽的画面。
他们走了约有大半天,在下午时分,忽然有轰轰隆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在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一大郡骑兵翻过了山丘疾奔而来。
全军上下迅速聚拢,摆出迎敌的阵势。
军队是从草原大营方向过来的,穿的还是黑色的甲衣,因此,众人并不紧张,但为了避免万一,丝毫不敢大意。
对面越来越近,骑兵群下了穿丘,横穿河流,破开阳光下的青草,飞奔而来。
萧灼华盯着越来越近的在草原上飞驰的骑兵身影,壮阔激荡之感在胸腔间涌动。她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坐在朝堂上的那片隅天地,实在太渺小了。
天地之宽广,令人心驰神荡。
不多时,骑兵到了近前,却在一箭之地外停下来,迅速排列整齐。
五千骑兵划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只有两个字:“威武,威武……”却犹如呼啸的海浪般一浪接一接,一潮接一潮。
骑兵队伍中,一个晒得皮肤黑中透红的年轻将军策马奔出。
淮郡大营的人确定是草原大骑的骑兵到了,这才撤掉防御阵型,给过来的人让出条路。
不一会儿,许琦出现在马车外,抱拳:“见过大将军,见过长公主。”脸上全是笑容。
沐瑾叫道:“三哥,你跑这么远来接啊。”
许琦道:“我们收到消息,知道你往郡城来了,就一直在这一片巡逻。”
沐瑾迫不及待地招呼萧灼华,说:“带骑兵跟带步兵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让步兵们在后面自己慢慢赶路,我们跟着骑兵走。”
萧灼华正在羡慕骑兵们能在草原上撒欢飞奔,闻言眼睛亮得泛着光,脸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跟在沐瑾身后出了马车,换上骏马。
两人撇下步兵们,只带着各自的骑兵卫队和侍卫们跟着草原大营的骑兵跑了。
第196章
沐瑾带萧灼华来到草原, 让她敞开了玩。
有句话叫做,人不轻狂枉少年,年纪轻轻的, 就应该畅意地享受青春, 能蹦跶的时候使劲蹦跶。
军中比武,去牧民村子里参加聚会,到集市赶集, 还跟着老六许琬带着骑兵出去扫荡游散的草原人。
因为这几年的发展重点都是在各地开荒种地和作坊工业发展上, 对于草原属于半放养状态,基本上就是保持自家的牧场不被劫,商队能跟草原各处落通常往来。
如今草原骑兵能跑到地方的部落,都让骑兵给打了遍。以前各部落的首领早成了刀下亡魂,现在各部落已经变成了各个村子,以前的牛奴、羊奴、马奴都变成了牧民, 从给首领放牧, 变成了给自己放牧。各家都分到了牧场,村子有专程的集市, 商队来了就在集市逗留, 等着分散在各处放牧的村民们赶来交易。军队中派出去的村长会教他们习字、算数、说汉话,教他们跟商队做生意, 包括自己可以多囤些茶、盐,在集市上卖。这样商队没来的时候,谁家缺了东西, 还能到他们那里买。
他们一次买的量大,可以向商队压价, 商队不来, 村民们缺盐、缺茶的时候, 多给点钱,也是愿意买的。自家养的牛羊,每天产许多奶,可以做成奶制品卖给过往商队,挣到的钱能添许多物什。
来草原做买卖的商队都是带足武器和护卫的,且武器精良,还有快马,一旦遭袭,只要走脱一个,立马引来大量骑兵。
骑兵的震慑,使得草原人不敢再抢,哪怕觉得学识字算数烦,可想到铜板、牛羊、盐茶,也只能耐着性子老实做交易。一些脑子活的,挣到钱,日子过得愈发富裕。其他草原人见到了,自然是有样学样。
渐渐的,草原人形成村子。他们的房屋建在集市,老人、娃都在家里,丈夫、妻子则轮流赶牛羊马匹出去放牧,等到冬天的时候,再赶回到村子附近的牧场地,囤够过冬的草料,过冬。
牛羊马匹需要大量的牧场,再加上草原本就地广人稀,因此,形成的村子间隔也极远。商队经常要走上一整天,甚至两三天才能到一个村子。因为村子大,许多牧民的帐篷都是用马车拉着,放牧到哪,帐篷让马车拉到哪里。
因为各村的地盘都是划好的,有分界线,有界碑,不得跨村放牧。要是这家村子的牛羊跑到隔壁村的牧场去吃了草,是要赔的。两个村子之间,相隔好几十里距离,如果不是成心故意或者迷路,很少能把牛羊赶到别人的地儿。
在萧灼华的印象中,草原人是凶残的,想到的就是掳掠。
可她来到草原人的村子,见到的是热情好客的面容,感受到的是直爽,性子直,脾气很硬,以及勤劳。家里的女人里里外外地忙活,几乎不见歇的。汉子也是到处奔波,每天清晨要把牛羊马匹赶出去放牧,晚上要赶回家,还得时刻防止狼群来把牛羊叼走,防止猎荡的贼寇过来抢夺。
草原人几岁大的孩子就要跟着父母学习骑马放牧。没有马鞍、马蹬的马,他们照样骑得安安稳稳的。因为常有狼群出没,弓箭、腰刀也都配备了。
各部族原来的首领都没了,草原人分散成村子散在各处,彼此有各自的牧场、地盘,放牧又不需要交税,因此哪怕跑掉的草原王派人回来想要重新召聚各部都无从下手。私底下游说牧民,根本没谁搭理,甚至还会被抓起来扭送去军营。
草原王打大将军,打赢了,他们不是草原王部落的,分不到多少好处不说,现在拥有的牧场、牛羊能不能保住都难讲。即使保住了,附属部落每年要向草原王部落交许多牛羊马匹、女人,一个铜板都不给的,交不够要拿族人的人头填。打输了,那可是什么都没有了。降而复反,会被全部杀光的。
五谷、菜干、咸鱼、盐茶、饴糖、丝绸,以前首领贵族领都享用不到的东西,现在家家户户都有。
草原大军还派人到各个村子打井,告诉他们不能喝地表生水,会得病。牛羊发生瘟疫,会有军中的军医来教他们处理。谁要是得了重病、摔断了骨头,村长还会叫人套了马车,送到边郡郡城去治。
萧灼华混在商队中,跟着商队挨个村子、集市转悠。当初给放牧满三年的战俘发放牛羊时,很是心疼了一回,但又一想,那么多的牛羊马匹运到各郡也消耗不完,不如分下去,细水长流。一咬牙,牧场、牛羊都分了,如今过来,瞧见治下的牧民日子过得挺安稳,还是挺感慨的。
不知不觉间,她在外面转到天气转凉。
萧灼华的月信一向很准,如今过了二十多天都不见来。她原以为是奔波所致,可想到跟沐瑾在野沟子县时,为防谨慎,还是回到草原大营。
沐瑾刚把调防的事情忙完,正要派人去找萧灼华,便见到晒黑了好几个色的长公主殿下回来了。他问萧灼华:“玩得开心么?”
萧灼华“嗯”了声,说:“跟想象中大不一样。”她接过沐瑾递来的奶茶,坐下说:“我原以为草原人会心心念念把我们赶跑,将地盘抢回来。”
沐瑾说:“你说的是草原王部落。眼下草原人的日子安稳,有财产傍身,自是舍不得的。可要说归属感,怕是没有的,想要把草原治理安稳,文化教育这一块跟安排上,军队得招收些草原人,什长、佰长总还得提拔些草原人,让他们看到前途。最重要的是,双方的往来融合得增进,我打算……开边贸。”
萧灼华抬眼看向沐瑾,问:“何意?”
沐瑾道:“如今能过边山防线的没几家。现在边郡的人口起来了,西边诸郡又打下来了,草原的消息传不传出去,已经形不成多少影响。草原边贸长期垄断在几家手里,不利于后续发展,容易留下隐患。”
萧灼华说:“听你的。”
沐瑾笑道:“什么听我的,这一块一直是你在管,开边贸的事,你看着来就是。”
萧灼华点头应下。她瞥向沐瑾桌上的草原地图,问:“这是什么?”
沐瑾道:“如今草原只是划了村子,镇和乡得设立起来。草原王还在草原活动,近几年的小打小闹对他影响不大,等他休养些日子,他还会来攻的。我们现在富起来,不管是掳边郡,还是掳掠各村,都能大发一笔,防御是个大问题。还是那句话,最好的防守是进攻,草原王底下那么多部落,牛匹牛羊那么多,我们继续找他发战争财。”
草原大营五万人,全部装备上战马,训练成骑兵。可打草原王,萧灼华想到草原人在马背上宛若天生跟马长在一起的模样,还是有些顾虑。她问道:“你打算怎么攻?”
沐瑾道:“讲对草原熟悉,还得草原人,找一批草原人打草原王去。他们的文化水平不行,但培养起来,派去郡尉府、县尉府做个什长、佰长总还是行的。他们天天骑着马巡逻守着自己家所在的地盘,家里有牛羊牲畜,干好了,还能继续往上升,总还是会使力气的。”
萧灼华颔首:“即使混进细作也不怕,有细作就会跟他们有联系,盯紧细作顺藤摸瓜找到对方的部落……”
沐瑾打了个响指,笑着赞道:“聪明。”
萧灼华问:“要扩招多少人?”军队一扩招,开支又得增加一笔。俸禄、马匹、武器、搭建军营的物资等,全都是钱。不过地盘稳了,扫荡草原,赚的钱更多。
沐瑾说:“草原先设两个郡,从军中挑两个战功高的千总出去当郡尉。县尉也从军中挑,千总、佰长都成,这个到时候挑选的时候再说。”他把地图递给萧灼华:“草原地广人稀,郡城占地大,但人口并不多。经济发展,整体上讲,比起其它郡是要落后的,很难一下子起来。”他指向草原深处的一座湖泊,说:“这个,魔鬼湖,我想去看看。”
萧灼华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倒吸口气,道:“这里……离草原大营有半个月路程。若是让草原人收到消息,后果不堪设想。”她出去逛都没敢跑远,全在骑兵日常巡逻的地界转悠。
沐瑾说:“我怀疑那是石油。如果那真的是地表石油,这就是一座金矿。草原的经济不愁了,以后我们就不用再拿食物油来点灯了,用它,做煤油灯。它跟煤炭都是能源,但用途比煤炭广泛得多。”
就算那真是一座金矿,萧灼华也不敢让沐瑾深入草原那么远。她说道:“派人去取一些回来看看到底是不是即可。”
沐瑾说:“我带足人手,快去快回,总是成的。设郡、县的事交给你了。”
萧灼华扫了眼沐瑾,吩咐侍女去找医官过来号脉。
沐瑾赶紧问:“你哪里不舒服?还是在草原让蛇虫咬了?是不是受伤了?”他上下打量萧灼华,就想把人揪起来检查。
萧灼华扫了眼沐瑾,问:“一定要去魔鬼湖?”
沐瑾一看,这都请医官了,再加上跑那么远,确实不太好。虽说他晚些时日去,等到天再冷些,草原人就不容易出来了,可万一遇到暴风雪更危险。安全上,得听劝。他说:“我派军工部的人去采样,行吗?”
萧灼华点头,道:“即使有石油,从开采、提炼到能用,也非朝夕之功。军工部现在忙得团团转,也顾不上。且此地离边郡过原,现在还没打下来,地盘更谈不上牢固。在那边建作坊,过于危险,近几年内,只怕都难以成事。草原人一场劫掠,就没了。既然那是能造火油之物,若是草原人放把火进去,当如何?”
沐瑾一想,说:“也是哈。”
没一会儿,女医官来了,问:“殿下身子可是有恙?”
萧灼华说:“月事许久没来。”
沐瑾“啊”了声,心说:“大姨妈失调吗?出去玩没注意休息,累着了?”
女医官问过萧灼华有多久没来,又再细细地诊过脉,道:“殿下,疑似喜脉,但日子浅,尚难确定。”
沐瑾看向萧灼华,心说:“不是吧。”也就在野沟子县那几天……夜夜春宵,有可能啊。他俩这么年轻就……怀上了?
萧灼华轻轻点头,问:“可算安稳?”
女医官叮嘱了些注意事项,又告诉萧灼华,她过几天再来。
沐瑾一边听着,一边悄悄在心里盘算。他才十九,萧灼华才二十一,这……有娃了?他都没做好心理准备。
女医官说完注意事项,退了下去。
萧灼华看向沐瑾,问:“不喜吗?”
沐瑾摸摸萧灼华的小腹,道:“有点惊到了。那你这阵子悠着点,别做剧烈运动,骑马什么的都免了,马车太颠簸也不能坐了。”他想到萧灼华来到草原后天天骑马到处跑,要是萧灼华真怀上了……他又没怀过,不知道刚怀上经不经得起颠。好像说是前三个月都要注意。
萧灼华对沐瑾说的不能坐马车挺不赞同的。她说道:“天气已经转凉,过些时日要回淮郡了。朝堂诸多事情,若是一直叫各部自理,怕是会乱起来。”
沐瑾说:“那你再留些时日,我……我们尽快把设立郡县、开边贸的事情弄完。”不能因为人家怀上了,就给晾起来了。这就跟怀孕就把人辞退一样缺德,从养胎到坐完月子、哺乳期,一两年时间。真要不让萧灼华不管事,她得特别恐慌,而且将来还得重新上手,又是桩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