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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瑾跟在萧灼华的身边, 说:“这自行车还是个半成品,它没轮胎、没刹车,车轮也很笨重,缺了钢珠和调速器,导致踩起来相当费劲且难受,但平衡做得很好, 能骑走, 而且用料扎实,也有可取之处。我先教你骑呀, 等以后出了改良的, 可以骑着玩耍。它比马方便多了,而且做好了的话, 骑起来没有马那么颠簸的。”他边走边向萧灼华介绍自行车,到吃饭的时候嘴都没闲着。
萧灼华从来没见过比他更能说的,但有沐瑾陪着吃饭, 得说,顶顶热闹, 有他一个顶得上一桌。
沐瑾讲的很多东西都是她没听过的, 又像是有大用, 不懂就问。轮胎是什么?刹车是什么?减震器是什么?调速器又是什么?橡胶是什么?
问题太多,两人吃过晚饭,便又到了书房,一直聊到深夜,玉嬷嬷过来说:“已经快到子时了。”
沐瑾一惊:“这么晚的吗?”
玉嬷嬷道:“是。”
沐瑾对萧灼华说:“那你早些休息。”又把刚刚写写画画的那一通解说图收整好,放在萧灼华的桌子旁,说:“那我回去了哈。”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萧灼华这学生太好学了,让人教起来太有成就感,很有些意犹未尽,还有些不想回去。
不过,不能耽搁她休息。他又对萧灼华说:“我明天再来蹭饭哈。”一步三回头地回去了。
玉嬷嬷瞧着都有些无语,忍不住发愁,道:“殿下何不……”挽留一下?说不定就留下了?
萧灼华淡淡的带着些无语地扫了眼玉嬷嬷,留下来做什么?盖着被子聊到天亮么?虽说总避着她,但成亲这么多年,对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她把沐瑾留下的图纸简单整理完,添加上标注和大概解说,吩咐在书房值岗的侍卫装起来,明天给军工部送去。她又拨了笔款,让军工部派人去找橡胶,越往南走,天气越热,出了南边诸郡,入海岛百国便有沐瑾所说的气候炎热能产橡胶树的地方。
清早,沐瑾到萧灼华那里蹭饭,忽然听到一句:“我今日休沐。”他愣了下,休沐?放假?你?
萧灼华诧异地看着沐瑾,这是什么眼神?
沐瑾回过神来,赶紧说:“有点意外嘛,你天天那么忙,让人都想不到你会给自己放假。就得像今天这样,时不时给自己放下假,放松一下,享受下人生。”他又巴拉巴拉地扯了一大通。
萧灼华端起汤碗低头喝汤,全当沐瑾在唱小曲儿。她原本是想让沐瑾多教他些东西的,但瞧着这人说话有时候挺讨厌的,便说:“我约了五姐,大将军自便。若是有空,可将折子批一批。”说罢,领着侍女回房,换衣服去了。
沐瑾心说:“我是不是惹到她了?”不过,自家姐姐府上,好说!沐瑾也回去换了身适合运动的劲装,颠颠地跟着萧灼华出门,爬上萧灼华的马车,理直气壮地对她说:“追老婆……咳,夫人,腿不勤快,追不到的。”
萧灼华扫了眼沐瑾,扭头去看窗外的景色。
沐瑾发现,车子竟然过了五姐的宅子,径直往前。他问:“不是约了五姐么,这是往哪去呀?”
萧灼华说:“牧场,新到了一批马。”
沐瑾惊讶地叫道:“你不是说休假吗?”
萧灼华道:“对啊,怎么了?”
沐瑾道:“休假你还出去巡视?”
萧灼华说:“我去挑几匹坐骑。”
沐瑾“哦”了声。
他跟着萧灼华一路到了兵马司在城外的牧场。
原本很大一片庄稼地都种上了牧草,成群的马散在了田间,悠哉地吃着草。每隔一断距离,便有一处饲料投放点,加些豆子等精细饲料。这些马养得膘肥体壮,随便拉一匹出来都值好几万钱。那种万把钱一匹的民用马,根本见不着。
许瑗正在核对送到的马匹数目,得知沐瑾和萧灼华来了,赶紧迎出去。
沐瑾赶紧说:“五姐,你忙,不用招呼我们,我们自己挑。”麻利地把这群电灯泡打发走,特别热情地对萧灼华说:“我陪你挑马。”
萧灼华瞧着格外殷勤的沐瑾,轻轻点头。他俩去往散养马匹的田间,沿着长满青草的小道前行。
侍卫和侍女们远远地跟在后面,就连玉嬷嬷都特意保持了足够的距离,独留他二人走在前面。
这马草叫狼尾草,长得跟狗尾巴草很像,但要更高、更粗壮,这季节长得最茂盛,没被马啃过的区域,长得已有成人的腰部高。这片区域是特意围起来的,估计是特意种来给冬天准备的。要过了这片区域,才到放养马的地方。
萧灼华走在田间,嗅着空气中的青草味道,看着田野风景,享受着难得的闲适。
旁边的沐瑾则是一会儿揪一根草,一会儿踢飞地上的泥巴,全无带兵时的稳重,但他的身影却与草色融为一体,就像畅行天地间的鸟雀云鹤,肆意畅然。
萧灼华不由得想起他昨天骑自行车时的嘚瑟模样,再看他在田野间蹦蹦跶跶的样子。这些举动并不符合他的身份地位,是极不稳重的,可他就这样了,眉眼间的神采,眼里的笑意,都能显示他的心情极好,与在军中大帐时的稳重充满杀伐气息的他宛若两人。
她不禁在想,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沐瑾。活成她向往中模样的沐瑾。
……
沐瑾跟着萧灼华蹭了一天休假,第二天便又忙起来了。
淮郡有萧灼华打理,他自是放心的,但发展情况总得自己亲眼去看看才放心。他先去军工部,打算让他们把自行车改良一下,结果萧灼华已经安排上了,还把他画的草图都送来了。甚至连出去找橡胶的事都安排上了,他去的时候,军工部正在挑选人手,看派谁去找比较合适。毕竟这一趟去海岛百国,那是要穿过英国公的地盘出海的,时间久不说,还非常危险,要安排的就很多。
军工部上上下下忙成一团,各项环节紧紧相扣,真没有他脑子一热过去看两眼就能插手的地儿。
沐瑾又到贸易城的交易区、适当地挑了些作坊查看。
他想到一句话,叫做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他不在淮郡,但无论是萧灼华名下的作坊、工部名下的作坊,还是私人的作坊,人家都运转得挺好的,各项生产安排得井井有条,几乎绝大部分作坊都有研发部用来创新、造新东西。
沐瑾挺安心的,这就意味着,只要不再起战乱,生产就会得到飞快的发展。如果有了橡胶,等到蒸汽机能够运用到各项产业中,生产力发展会更快。
过了十来天左右,萧灼华把手头的事情都安排完,出行的准备工作也做好了。淮瑾的三千步兵卫队赶到淮郡,放了两天假,探望过家人后,也准备妥当。
沐瑾去向他阿娘和岳母辞行后,便带着萧灼华坐着马车,在两万淮郡大营兵马、以及他俩的步兵卫队、骑兵卫队的保护下去往草原。
他俩都是三千步兵卫队、五百骑兵卫队,再加上两万淮郡大营的兵马,这阵容派出去打地盘都够了,安全有了足够保障。
因为沿途有驿站提供食宿、马料等,并不需要他们调派物资。
在沐瑾的地盘,每天在官道上跑的商队太多了,商队多,马匹自然也很多,再加上萧灼华提前派人通知,各个驿站早就把大军路过时的吃用都备上了,就连他们回程的都备好了。
各个驿站的物资都是从各郡就近采买的,老百姓地里的产出有了售卖的地儿,就能变成钱,拉动地方经济。仅是各郡的驿站,都养活了不少人家。
他们从淮郡出发,一路过去,沿途见到的尽是富庶繁华的景象。甚至许多穿着布衣的平头百姓,都赶上了马车。
马并不是什么好马,马车也简陋,拉着货慢悠悠地行驶在路上。可瞧着马夫的穿着、气色就知道日子过得挺不错的,面色红润,衣服是刚做好的细麻布,哪怕只是个马夫,瞧着也是满身精神,若是拿去跟京城的县兵比,绝对能把那些只够温饱的县兵比下去。
官道修得结实,且保养维护都做得到位。毕竟,各个驿站每天流水般的铜钱挣着,官道的维护保养也是放在了驿站的范围内的。这要是路坏了,驿站不修,军工部基建司自然会派人来修,但那费用还得驿站出。驿站修路,雇些苦力、民工就修好了,撑死每人一个月五六百钱的工钱。军工部基建司的人过来,人家那可是正经的工程兵,一个普通兵卒,每月的俸禄都是两千钱,吃食住用另算。
如果只是钱的事都还好说。军工部修完路还不是找驿站要钱,而是直接找到兵部要钱。这样一来,那就是军工部找兵部麻烦,兵部找下辖的驿站司麻烦,驿站司找驿站麻烦,这一通下来,得有一串官员影响考评晋升。完事之后,都察院、兵部都还会派人来查,为什么不维护路,是不是有贪腐渎职。
驿站挣着这份钱,又不想自找麻烦,都是定期派人维护,要是哪里发现出了会影响到马车行驶的坑或裂缝,立即派人给修补好。
路况好,又没有辎重物资拖累,沐瑾他们赶路的速度也快,出淮郡、过魏郡,不到半个月就来到了野沟子县。
这地方,是沐瑾和萧灼华经营的第一块地盘,两人对这里都有不一样的感情。特别是萧灼华,她的事业就是在这里起步的。
野沟子县已经大变样,再不见往日的丝毫痕迹。再不见绵延不绝的帐篷区,取而代之的是绵延无尽头的屋舍宅院。从整个地理位置上来讲,野沟子县非常偏远,但是,它靠着边山关,守着草原商贸要道,其经济地位、实力比陈郡的郡城还要高。
沐瑾跟萧灼华进城后,一直到了原野客栈才看到些往日的痕迹。客栈的帐篷早变成了房屋,但风格没变,依然是鹅卵石铺路,休闲度假风。
这是野沟子县最好最贵的客栈,能来这里住的都是大豪商。
掌柜没换,依然是赖虎。
赖虎看到沐瑾,二话没说,跪下就是咣咣几个响头下去,喊:“赖虎见过大将军。”
沐瑾看着赖虎,真有点瞬间悲从中来。他小时候,院子里的武仆、扫洒小厮那么多,到现在还活着的,一个巴掌就数完了。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为了他才战死的。
他把赖虎捞起来,拍拍肩膀,道:“好好的就成。”多年不见,还是一派精壮模样,没说开着客栈守着美食就给自己吃成个中年发福样,还是那么稳重。他指指客栈里面,道:“里面说。”
萧灼华跟在旁边,将沐瑾的神情变化全看在眼里,心下感慨又安心。
第194章
野沟子县的作坊, 大多数都是萧灼华一手建起来的,重回此地,竟让她有着归乡之感, 哪怕街道、景物都与往日有极大的不同, 也让她莫名亲切,恍然惊觉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拥有了这么多,自己是如此有底气。
依附他人, 哪怕这个人是沐瑾, 都给不了萧灼华多少底气,人心易变,她的权势都是沐瑾给的,哪天他要收回,易如反掌。可细数西边诸郡的繁华富庶,里面倾注了她无数的心血, 有她的功绩。她的产业、培养起来的精英骨干, 已从野沟子县走向各行各业,成为经济发展的栋梁。朝廷的商税, 有一大半来自于她。
萧灼华告诉沐瑾:“我要在野沟子县留几天。”
沐瑾应道:“好啊。”
萧灼华又补充句:“我想自己走走看看。”
沐瑾“哦”了声, 点点头,心说:“不带我就不带我呗, 我自己活动。”他忽然瞥见赖虎匆匆走来,神情还有点怪怪的,到了他跟前, 见到萧灼华还欲言又止。他对萧灼华说:“我去去就回。”去到赖虎的身边,问:“怎么了?”
赖虎抱拳行了一礼, 压低声音道:“将军恕罪, 我给您和殿下留的是一座小院, 可玉嬷嬷和赖松侍卫长却都来要院子。”
他看着自家将军这么壮的一个大小伙子,想到他跟殿下相处时的客气疏离,明显没那什么,都替将军愁,于是说:“眼下已是夏末,正是牛羊肥壮之时,大量的商人赶往草原准备秋季贸易,独门独户的客院都已经让豪商包圆了。可以让人腾挪一间出来,让他们住帐篷去,可……殿下与大将军成亲多年,还分院子睡,恐遭人非议,让殿下脸上无光。”
沐瑾问赖虎:“你就给我和殿下留一座院子?”
赖虎很委屈:“我不知道大将军和殿下是分开住的。我这开店做生意的,哪能去问人家夫妻来住店是不是要分开住,会挨打的。”
沐瑾还能不知道他,说:“你干脆去当媒人算了。这个月的奖金没有了。”他瞪了眼赖虎,硬着头皮去找萧灼华打商量:“赖虎这混账东西没安排明白,只给我俩留了一个院子,我们挤挤?”
萧灼华扫了眼沐瑾,“嗯”了声。
客院有好几间房,客堂、茶厅、小厨房、洗漱间一应俱全,卧房考虑到夫妻带孩子,也是套间,外面一间大的,里面一间小的,摆有三四岁孩子睡的婴儿床,以及照看孩子的奶嬷嬷睡的单人床。
沐瑾自然不可能去睡孩子房,他俩只能睡一屋。
沐瑾在脑子里盘算:“我打地铺合适吗?”
出行在外,一切从简,但他俩吃用的东西都是自己带的,包括住店用的床褥被子之类的都是自备。一张床,两套被褥,铺谁的?沐瑾总不能让萧灼华打地铺吧,只能吩咐赖松他们把他的东西都留在马车上,把地盘让给萧灼华。
下午,萧灼华去了作坊。
沐瑾穿得特别低调,带着同样换上便装的侍卫出去逛街。野沟子县有专程的贸易区,卖牲畜的、皮革的都是分开的,大部分都是行商。这里就像个大型贸易中转站,铺子开得跟批发城似的。
铜钱带着重,不方便,金子过于稀少,市面上极少流通,于是商人们交易都是拿的存据。他们把铜钱存去朝廷开的钱庄的,朝靠给他们发成票据,金额从一千钱到十万钱不等,可以凭票据直接在野沟子县、陈郡郡城、淮郡郡城、魏郡郡城、临江郡城直接兑付,大家把这个称为“钱票”。
钱票的纸张、墨水都是特殊制作的,最大的特点就是防水。取一盆水,把钱票放在水里,纸沾水不烂,取起来晾干还能用,且墨迹不散。防伪标运用了化学剂,把米醋滴上去,上面的图案会从紫色变成红色。这几样制作工艺,哪一样都是属于目前最高尖的工艺,就算是英国公府想要伪造,攻克得了金线拉丝工艺,纸张生产和酸碱试剂这一关就得难倒它。
钱票的安全性、兑付都有保障,又能省下路上运钱的开销,豪商们挺喜欢用的。每到贸易旺季的时候,钱庄都会备上足够的铜钱,供豪商们兑换取用。
铜钱重,保存、运输都不易,因此,会收一点手续费,这点费用比起用马车拉来拉去的费用,可以说是忽略不计。
沐瑾看着他们都拿钱票交易了,自己带随身带金子,顿时生出种自己落伍的心情。他拿了个五两重的金锭子跑去兑了五万钱的兑票,其中一万钱的四张,一千钱的十张,结果逛街花出去后,还是找零了一大堆铜板,提在手里好几斤重。
一千钱的钱票,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大额钱币。野沟子县的工钱高,工人一个月工资大概也就是五六百钱到一千钱不等,随着经济发展,消费水准也上来了,除去每月花销,一年里攒下的不太多。大部分人家也就几千钱的存款。
行业发展,自有市场规律。沐瑾又没有时间去盯着经济发展,自然不会干涉钱票发展,等真需要大规模用到五百钱、几十钱的小额钱票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张罗着安排的。
就目前老百姓的心态来说,还是沉甸甸的铜板拎在手里背在身上更有安全踏实感。纸这东西,对他们来说新奇且陌生,最常见的是擦屁股的草纸,泡水就烂的那种。纸做的钱票,他们不敢用,不放心,拿到手里,立马就去钱庄兑了。
沐瑾瞧着钱庄目前只开在郡城,就知道不管是他阿娘管钱庄,还是萧灼华管钱庄,对其发展都挺谨慎的。他看着心头也踏实。
这些东西的发展都是根据生产力和市产需求来的,强行推动,容易步子踏空出事情。
有时候需要变,有时候则需要稳。
沐瑾觉得世道太平了,人们一步步往前走,这样就挺好的。很多时候,他更愿意让萧灼华去安排这些,她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更知道哪些更适合、怎么运用更好。
他逛着街,到处都能看到他跟萧灼华共同努力的结果,打心底自豪,路上看到什么都想买,买了一堆东西带回去给她。
他逛到吃晚饭才回去,结果萧灼华没回客栈,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他只能找赖虎陪着吃晚饭,再听赖虎讲起各路八卦、趣事。他开着客栈,豪商们聚餐、请客、开行会、谈买卖都喜欢到他这来,有时候家眷们在这里一住就是十天半月,人多了,各种事情就多了。
能在野沟子县做大买卖的,背后要么靠着他,要么靠着萧灼华。他这边主要是军伍出来的,萧灼华那边主要是作坊和她身边侍女出来的,隐约听说还有女子学院、淮郡商学院都是她开的,专程培养人才给她跑买卖的。
他跟萧灼华的关系好,可底下的人做起买卖来,那都是给自己冲业绩,没少干架。
他培养出来的彪悍民风,全民习武,这些人吵架上头的,当场扭打起来的不在少数,用赖虎的话说,每年赚他们打架赔东西的钱,都能赚不少。
大规模的冲突斗殴是没有的。谈生意上头,扭打几下没什么。这要是群殴起来,就又是另一种性质的,县尉府不是吃素的。
天色黑尽,萧灼华才回来。
她身上有酒气,脸也红红的,虽说看着还很清醒的样子,但也改变不了出去喝酒不带他的事实。他都没出去喝过酒。
沐瑾坐在院子里纳着凉,扭头看着浪完回家的萧灼华。
萧灼华看到沐瑾,去到他跟前,颔首,打了个招呼,就回屋了。
沐瑾有点懵,心说:“闹哪样啊?”他在院子里待到萧灼华洗漱完,好多人家都开始入睡了,又吩咐值班的赖泉打水洗了澡,磨磨蹭蹭地往卧室去。
他刚进屋,玉嬷嬷就带着侍女们出去了,还给他被门关上了。
沐瑾吓了一大跳,再看向坐在矮桌旁像看贼似的盯着她的萧灼华,压住心头的紧张,问:“是打地铺,还是挤一挤?”他怕挤出事来。
萧灼华的脸皮也很薄,连床都不敢沾,可想着这么相处也太难为情了,把棋盘摆上。
沐瑾长松口气,赶紧凑过去坐着。围棋啊,上辈子小时候上过围棋班,学过几个月。
他一上手,就让萧灼华杀了个落花流水稀里哗啦,差距大到下起来没意思。
他把棋子捡回到盒子里,心说:“不管啦,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他对萧灼华说:“深夜了,睡觉。”先下手为强,提前抢占位置,几步蹦到床上,睡到最里面,给萧灼华把位置空出来。
大热的天,哪怕有纱窗透风,屋子还是蛮热的,被子是盖不了的。他以前晚上都是只穿一条裤叉,今天,裹着长衣长裤,是脱还是不脱?
睡的不是席子,躺着没两下就热得不行。
沐瑾看萧灼华也很紧张,不敢过来,趁着她没来,坐起来,背着她,把上衣脱了。
萧灼华见到沐瑾脱衣服,也吓着了,但随即就看到他身上的伤疤。浑身伤痕累累,只是养上几天就好的皮肉伤?她受到极大的冲击,只觉心头阵阵发堵,哽得难受,眼睛酸涩无比。她唤了声沐瑾,问:“这就是你说的皮肉伤?”
沐瑾看了眼身上的伤疤说:“对啊,既没伤到骨头,也没伤到内脏,更没伤到要害,全都是砍在肌肉上。”他又抖了抖胳膊,捶捶自己肩膀上的腱子肉,问:“是不是身板养得很结实?”这身材还是很能打的。
萧灼华默默地盯着沐瑾看了好几息时间,终是决定迈出这一步。她起身去到床边,说,“以前,我很怕你,总觉在你身上看到能父皇的影子,那是权势地位所带来的威势和威胁,以后,不会了。”
沐瑾满头雾水,心说:“什么意思啊?”
萧灼华又说了句:“你曾经说,等我长大有能力做选择时的再选择。”余下的话,没再说,上床,在沐瑾给她的留的位置躺下。
……
虽说上床的时候不太晚,但睡着的时候挺晚的。沐瑾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这样那样,那样这样之后,第二天起床就晚了。
虽说他还有点稀里糊涂的觉得一下子发展太快,但又好像觉得没问题,还挺开心的。美哟。
他起床后,洗漱完,萧灼华还在睡,又把赖虎招来,把扣掉的奖金涨回去,再把手上戴的一对臂钏奖给他。
他跟萧灼华在野沟子县待了一周。
萧灼华比他忙,白天巡视作坊见底下的管事、女官,晚上还得来点成年人的运动。好在这些年习武,身体素质养得贼好,精神、体力都还跟得上。虽说偶尔想捶他,但终究没捶。
沐瑾天天那个美,但美归美,正事得张罗。
赖福不在了,他的位置得有人顶上。虽说现在赖松、赖泉在侍卫长干着挺好的,但比起赖福来,总是差了一层。
有些事,沐瑾能跟赖福、赖虎聊上几句,跟赖松他们则不好说,有些事情,他不说,他们都懂。
他思来想去,在准备出发时,把赖虎叫来,对他说:“待在野沟子县,安稳,钱财也不缺,但前途终究是差了些,我身边……缺一个贴心得用的。你经营客栈这么些年,也练出来了。我那院子,缺个总管。”
赖虎问:“老贾……”这是替老贾的位置。
沐瑾道:“老贾眼下主要负责侍卫这一块。眼下府里内务都是玉嬷嬷在操持,以后也是她管,你来了后,只管我院子里的事,听我的安排就是了。要是殿下安排你做什么,你也听。玉嬷嬷是三品官职待遇,你是四品。”
赖虎明白过来,应道:“是。”
沐瑾把赖虎调回来管贴身琐碎杂事,将跑腿传讯这一块,也安排专程传讯的,省得总调当值侍卫出去,不利于安全。
原野客栈这么大个摊子,交接都需要时间。沐瑾让赖虎先安排上,等到萧灼华回淮郡时,再让他跟着一起回去。
沐瑾跟萧灼华离开野沟子县以后,便直接上了边山,巡查边山防线的同时,也让底下萧灼华跟底下的将领都见一见,顺便把调防工作也安排了。
将领长久扎根在一个地方,既不利于他们发展,也不利于安稳。边山防线没战事,就只守个税,抓抓走私、细作,久了,就会懈怠下来,战斗力会拉垮的。军队中,每年都有新兵进来,老兵退役,过上几年,军队里的人就换了一茬。这些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能顶什么事?
草原那些,打了那么久的仗,有些也是打疲了,撤回到防线,养一养,给一定时间安排退役的事。要不然,刚下战场就退役,连个过度都没有,心理落差得老大了。
又是巡查,又是调防,行程自然就慢了。他们翻过边山防线已经是夏末,也意味着正式进入边郡。
边郡,在大部分人的印象中还是荒野之地,在开荒、每年要运大量的粮食去养,可等沐瑾沿着往边郡草泽方向去的时候,景象已经大变样。
曾经的草泽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一的肥沃的庄稼地,一条条清澈的小河沟渠,一片片稻田,让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有着鱼米之乡称号的江南。
沐瑾坐在马车上,望着外面稻谷累累看不到尽头的田地,看傻了眼。他唤道:“殿下,看外面。”
萧灼华也看到了,对沐瑾说:“你迁到这里来的庄奴有二十多万,加上留在这边安家的战俘,如今整个边郡总人口有三十多万人。今年秋收后,可以达到自给自足,不需要我们再从其他郡调粮食养活这些人口。再开荒些地,迁些人口过来,等人口到五十万左右,应该够养活草原大营和边山防线的吃食开销了。”边郡草泽地势低,积水多,开荒出来后,最不缺的就是稻田。
种稻子有插殃机,一大把装在机械中,推着推动,轮子翻滚,一颗颗秧苗就扎在了泥地里,比弯着腰一步步手工栽要快很多,收割机、打谷机都能大大节省人力,使得每个人能够耕作的面积大很多。一个人种地,可以养活家里好几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