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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和小六是跟着小七长大的,她们就像小七说的,眼睛有光,心里有光的人,会有自己的想法和抱负。她们说将来长大了要当将军,要带兵打仗。后院女眷,哪有能带兵打仗的,便是当年的沐真亲率两万大军跟着萧赫打京城,指挥军队调动的是萧赫,不是她。
可没想到,她俩趁着京城乱,提议去看四姐,却是只在老四那歇了下脚,就跑到了小七这,一回头,带着兵打到了草原,这份敢冲敢闯的魄力,便是赖瑭也没有的。那光,是勇气,是无畏,无惧。
老二不争气,觊觎嫡母幼弟的产业,临战弃城逃跑,却是几个孩子中,除小七外,唯一敢跟他顶撞对着干的。他走上了小七说的教育失败下的另一条路,摆烂。
用小七的话说,就是:没希望啊,这不让干,那不让做,怎么走都找到不出路,还能怎么办,摆烂呗。你就说,不让袭爵不给家业,那就让我自己去闯呗,我凭本事挣,就算是挣不来,好歹我努力了,哪怕失败我也认了。你不给东西前程,又把人管得死死的,这不要让做那不让,我能做什么?当废物呗!你这样子养孩子,容易养来养去最后养成仇。做父母的,得教会孩子飞,要让他们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他瞧见老二那样子,明知道是细作,就跟他对着干,故意跟细作生一堆孩子来气他,写信告诉他,“行啊,你杀细作,那你先把儿子和你的孙子们一起杀了呗。”他知道小七是对的。后来,他听小七的,放他飞。让他去边郡,带着兵,带着钱,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小七长成了他想都不敢想的样子,确切地说,是他上辈子的父母把他教成了他想都不敢想的样子。
老二跟他对着干,在教孩子上也与他反其道而行。他不打孩子,不骂孩子,带着他们玩,把他跟细作跟的孩子宠上天,这孩子养得骄傲有胆气,路上难走,还能帮着推车。在他心里,他父亲是世上最伟大最厉害的人,是骑着马在飞奔中都能把天上的飞鸟射下来的人。
老二不守城,不是他守不了,是他不想守,那不是他的东西,不是他的城。家眷钱财,才是他的。
一大群人飞奔的马蹄声传来,轰轰隆隆的,气势不小。
这样的马蹄声,在淮郡和魏郡很常见,出了淮郡几乎没有。老成国公仔细辨认了下声音,约有二三十骑,马蹄掌铁,蹄声沉稳有力,步子迈得大,是军中上等战马还能有的蹄音。
不一会儿,一群人便出现在视线里。
路上的坑,对于那伙人来说宛若不存在,马蹄飞跃,轻轻松松地绕过了地上的坑,来到了老成国公跟前。
是老贾。
老贾看着头发全白站在寒风中的前主人,心下动容。他翻身下马,吩咐身后的侍卫,大声吩咐道:“帮着推车。”又朝老成国公俯身行礼。
老成国公顿时明白,是来找他的,且有要事,但不是来逮他或追杀这群孩子的。事情棘手,小七顾念旧情,派出老贾来,就算是死局,也能有三分回转余地。他说道:“说!”
老贾将老成国公请到一旁,禀报道:“瑾公子查淮郡郡尉府勾结豪族把持四个贸易城的事,将郡尉府和涉事的豪族全部下狱,有豪族为将功赎罪,供出铁匠铺有异的事,查出……细作。”他把蒋元的事告诉了老成国公,说:“瑾公子派我来向您说一声。”
他又补充句:“四老太爷在淮郡,此事只怕迟早会传到他的耳中。”他家主人幼时丧父,一身本事都是小叔教的。他护着细作和细作的孩子,跟瑾公子闹翻,若是让四老太爷知道,就四老太爷那性子,怕是要清理门户的。
老成国公颔首表示知道了,问老贾:“他还说什么没有?”
老贾说:“瑾公子让我去四公女那儿,想把您留在那里,担心您出了长郡让英国公府的人逮了,也担心您回到尚郡会跟卫国公府起冲突。”他说罢,向老成国公抱拳行了一礼,又回到路旁,等到侍卫帮着老成公的侍从把马车推过这一段烂走的稀泥坑,这才带着众人继续上路,赶往梧桐郡。
老成国公回到路旁,让老仆去把三个外室找来,将他们的孩子也带来,又每人准备了一包金子细软,道:“带着孩子,逃命去吧,不要回你们主子家,回去没有活路,隐姓埋名。”
九岁的赖琼问:“祖父,我们为什么要逃命,是他要追杀我们了吗?”
老成国公低头看着这已经懂得一些事情的孙子,道:“你阿娘和你舅舅都是东陵齐国的细作,你舅舅要刺杀你七叔,失败了。你七叔重信,说放过你们就放过,你是孩子,他不会为难你。你们要躲的是我的四叔。”
赖琼问:“舅舅是为我阿爹报仇吗?”
老成国公说:“东陵齐国知道吗?攻打东安关的就是东陵齐国。你阿娘和你舅舅,跟他们是一伙的,来打你大伯、打你祖母、祖父的。你大伯战败,是因为他们。你阿爹弃城,也是他们。”
他说完,扭头看向赖琼的母亲,说:“外室子女本就不入祖谱,不算赖氏子弟。他们是细作的孩子,是为家族蒙羞,莫说小七不会认,便是族里的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也会除之而后快。”
赖琼的母亲蒋初微微点头,却趁着老成国公不备,袖子里突然滑出把短刀,直接刺向老成国公的脖子。
老成国公身旁的护卫见疾手快,立即挡在老成国公的前面,将攻击拦下。旁边的随从见状,一涌而上,不仅把赖琼的母亲拦下,同时也将另外两个细作出身的外室也围了起来。
蒋初的本事极为了得,与好几个护卫缠斗而不落下风。
赖琼对此变故都惊傻了,叫道:“阿娘!阿娘!”他紧张又激动地抓着老成国公的手,叫道:“祖父,我阿娘,我舅舅不是细作,不是坏人。”
老成国公当即点了几个心腹护卫,道:“护着他们去梧桐郡见四公女,让她给个地儿藏起来,保他们一条命。”
几名心腹护卫抱拳领命,接过老成国公给的金子财物,一个抱起一个孩子,翻身上马,飞奔离去。
老成国公等到他们带着孩子跑出视线,沉声说道:“杀!”
护卫们一拥而上,很快便将三个细作出身的外室都斩于刀下。
一旁马车上的两个外室带着各自的孩子,瞧见这一幕吓得赶紧捂住孩子的眼睛,自己却在瑟瑟发抖。她们三个居然都是细作!
老成国公又点了两个仆人,分出辆马车,让他们把尸体拉回去交给沐瑾。他则带着剩下的两个外室和两个孩子继续赶路。这两个是清郡的小豪族为了巴结赖瑛塞过来的舞姬,后来有了孩子,就收成了外室。舞姬出身,在五个有孩子的外室中,竟然已经算是清白的了。
他觉得作为父亲,他真如小七说所,好失败勒。那巴掌大的小脸充满嘲讽可怜的表情,宛若就在眼前。
第137章
赖谦牧最不愿见的人就是沐真和沐坚, 在他俩跟前,他是怎么都抬不起头来的,但细作之事, 他就算是死, 也必要弄个分明。他要知道清郡跟尚郡之间,内里究竟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跟在赖谦牧身后的十三岁少年赖青,到兵部大营门口, 取出沐瑾的亲笔信, 对守门的佰长说道:“烦请通报一声,尚郡赖氏的赖谦牧携其曾孙赖青求见。”
那佰长听到尚郡赖氏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正想把他呈上来的纸摔到地上,一眼瞥见上面的印,眼睛定住,再仔细一看, 确实是将军的大印, 上面的字迹,跟将军发的亲笔通报也是一样的。他接过信, 没好气地扫了眼二人, 道:“等着。”拿着信,到大营中找到正在翻阅口供的沐坚, 道:“尚书,尚郡赖氏那老东西带着他的曾孙在门口求见。”他把沐瑾的亲笔信放在沐坚的桌子上。
沐坚看了眼亲笔信,对佰长喝斥道:“嘴巴干净点, 叫他们进来。”
佰长应道:“是。”去到大营外,把赖谦牧和赖青领到沐坚跟前。
沐坚见到二人, 请他们落坐, 又吩咐亲兵上茶, 问:“不知四叔公来此所为何事?”
赖谦牧说:“茶就不必了。我来只为一事,细作!赖瑾……咳,沐瑾说赖瑛的外室中有细作,东陵齐国、英国公府、陈王府中的细作都有,是与不是?此事赖瑛和敬忠都知道,是与不是?”
沐坚说:“东陵齐国的细作是十二年前出现在赖瑛身边的,是萧祁的人。那时的东陵还是一团散沙,他正在东陵南征北讨,便已经在为攻打大盛朝做准备,提前派了大批细作过来。”
“我是在清理身边的钉子时,查到蒋元、蒋初两兄妹。当时要去拿人,却叫赖瑛给顶了回来于是写了三封信到京城。弦主的回信是让我护好紧清郡,赖瑛之事交给老成国公处理。老家主的回复是,细作,杀了能省事,留着有留着的用处,让我酌情处置,一切以清郡为要。老成国公派了心腹老仆过来处理这事,但那妾室有孕,此事便不了了之。我在老成国公派来的人走后,再去找过赖瑛,他说他不知道什么细作不细作,只知道蒋初怀着的是他的骨肉,坚决护着。我不好与他翻脸,便留着那细作钓东陵齐国的探子。”
“陈王府的细作在陈王死后,她的同伙想给陈王报仇,想让她利用赖瑛对付沐耀的亲戚。沐耀是孤儿,从小让弦主收养,只剩几个旁枝远亲。那细作不愿为几个不相干的人费事,双方起了冲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同伙干掉了。”
“英国公府细作倒一直有向英国公府传递消息,四处给英国公府安插眼线,我们将计就计,通过他们的眼线,也安插了不少眼线到英国公府,算起来,不亏。”
赖谦牧压住愤怒的情绪,问:“三个细作的事,赖敬忠都知道?”
沐坚道:“都知道,我从来没有瞒过他跟老家主,更没瞒过赖瑛。赖瑛不在乎他身边的人是不是细作,也不防着,所以,我们就只让他管点买卖捞点钱,旁的都不让他沾手。后来他动兵权,老家主震怒,是要打算杀了他的,但赖瑛当时跟赖瑭勾连在一起,此事有赖瑭的授意,就不好妄动了。”
“赖瑭的意思是,清郡不是还有我沐坚盯着的吗,既然细作留了这么久,自然有留着的道理。当时牵扯着战局,清郡有好几万精锐投在东安关,等于叫赖瑭扼住了清郡的咽喉。清郡跟尚郡已呈反目之势,但东安关迫在眉睫,一旦动兵,全都得完。赖瑭就是笃定清郡不敢动兵,会先忍下这口气。忍这口气,两郡之地才能活,不忍都得死。”
“家主远在边郡,不知道细作的事,老家主没告诉他,但一直在等消息,想看他能什么时候知道,谁会把这消息告诉他,想看他后续反应。老家主说,如果等到最后不得不动手的时候,家主还没反应,让我掌清郡。如果家主消息能到他那边,事情或许有转机,听他的,以后家主就是家主了。家主让撤,我们就撤了,用清郡之地换回了我们在东安关的几万精锐,跟着家主另谋前程。”
赖谦牧问:“沐真是当家主母,赖敬忠不管的事,她也听之任之,任由赖瑛作践清郡之地?”
沐坚道:“亲爹都不管的事,人家亲娘也还活着,让嫡母来做这恶人,不合适吧。您知道十一年前,赖渠之事的吧。当时,老家主有意让家主做世子,她刚起心思,家主就差点没命。”
赖谦牧道:“此事我知道,沐真差点杀了赖渠。赖瑭当了多少年世子了,军中多是他的心腹,赖氏子弟也只认他,岂能说换就换。”
沐坚道:“老成国公没跟您说过,家主是白泽托生,知晓身前身后事?”
赖谦牧诧异地问道:“什么?什么白泽托生?”
沐坚道:“老家主白泽入梦,生了家主。家主三岁前讲的不是大盛朝的话,老成国公给他讲课,他反过来给老成国公讲课,说老成国府的舆图叫抽象图,三分靠蒙,七分靠天。”他翻出现在的军中舆图,交给赖谦牧说:“这才叫地图!你们赖氏不要白泽托生之子,我们沐氏可乐意得很。”虽说他也是今早才知道,但也得多谢他们。
他抱拳道:“这可真得多谢你们,要不然,等太庙盖成,我们的沐氏先祖还真不好住进去。”
赖谦牧问道:“太庙?不是要盖祖庙么?”
沐坚道:“您去工部问问就知道了,盖的是太庙,等太庙盖成便要称帝,将原来的七庙盖成九庙,一庙供白泽,一庙留作将来供奉二十四位平定天下有功的功勋重臣。”
赖谦牧哪还稳得住,起身就要往外走,又折回来,问:“那些细作呢,我要见见。”
沐坚亲自领他去。
兵部连房子都没有,更没有大牢,抓来的细作都是关在铁笼子里拴起来,天寒地冻的,隔着笼子有火盆,冻死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审完后都是要砍了的。
蒋元坐在笼子里,手脚都被链子锁着,背离身后的火盆只有一臂多远,手碰不着火盆,但能取到些暖。他瞧见沐坚过来,道:“哟,沐尚书,细作逮完了吗?”
沐坚让开,跟在后面的牧谦牧和赖青,从跟在沐坚身后的亲兵中穿过,来到笼子外。
赖谦牧没见过蒋元,蒋元却是认识他的。
蒋元道:“赖氏的四太爷。”他随即明白过来:“为赖瑛和他的儿子来的吧?来晚了,您的好侄子为了我外甥跟沐瑾反目成仇,护着我外甥离开了。说来你们赖家人也真奇怪,明知是细作,还留着当成眼珠子护着。如果没他二位,我十几年前就死了。哎哟,沐瑾还要给我封官呢,受不起,受不起。”
赖青气得抽出腰刀就朝蒋元扎去。
蒋元见状,赶紧扑上前,将胸口撞向刀尖。
沐坚眼见手快,一手拽向赖青的衣领,一手夺刀。
刀尖险之又险地划过蒋元的衣服。
沐坚把赖青撂翻在地,道:“蒋元已经背叛东陵,投了我们将军,供出许多东陵细作,我们将军可是说了要给他封官的。”
赖青叫道:“这等敌国的叛徒,留他作甚,留他作甚!”他气得爬起来,还要找蒋元拼命,叫亲兵按住。他拼命挣扎,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我阿爹,我两个叔叔,全都战死在东安关,全都死了。你们还留着这些细作,你们为什么要留下细作。”
沐坚听着孩子的哭喊,心下不忍,但留着让齐帝杀蒋元全家的消息传出去,此计就不成了,自然是不能提了,于是挥手,道:“带下去。”
蒋元求死不成,又气馁地坐了回去,不说话了。
赖谦牧对沐坚抱抱拳,说:“多谢相告!”拽起曾孙往回走。
赖青叫道:“爷爷,让我去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赖谦牧道:“你杀一个阶下囚有什么出息,你要是有本事,将来长大就去投军,打到东陵去,给你父母报仇。现在跟我走,我要去问问赖敬忠,他把赖氏一族、把尚郡,置于何地,他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他回到贸易城的驻所,叫赖青去把族人叫来。
赖氏一族的青壮都战死在了东安关,但族中还有十几岁的孩子,还有武仆,还有各家的当家主母。
赖谦牧将赖瑛养细作,赖敬忠、赖瑭包庇赖瑛,赖敬忠为保细作之子,甚至不惜与正室、嫡子反目的事,全部公布出去。
他说道:“我赖氏一族,无此不肖子孙,今日,我便要清理门户,以告慰尚郡赖氏战死儿郎、列代祖宗在天之灵!赖敬忠、赖瑛养的细作和他生的那些孽障,必须全部铲除。”
他带上这一代中比较出众的几个少年郎,带着武仆,背上行囊,一群人骑马去追。
他们刚到魏郡,遇到赖敬忠叫人运回来的三具细作尸体,验过之后,气得脸色铁青:他果然知道!却只运回三具细作尸体,还在保那些孽障东西。
赖谦牧沉声下令:“继续追!”他带着众人,继续赶往桐梧郡方向。
齐仲散在外面的细作,早盯上赖谦牧一行,立即给齐仲传讯。
沐瑾过了一个特别无聊的新年。
所有的人都很忙,就他闲到每天睡到自然醒,除了画画就是到处溜达闲逛,本来他是想陪亲娘过年,让亲娘享受下儿孙绕膝的快乐,亲娘就差住工部衙门了,人家没空搭理他。
萧灼华倒是放了两天假,人家陪他是公务,有空闲就去皇后陪亲娘和侄女。
好在三哥那憨憨缺心眼,约了帮狐朋狗友出去打猎,吃早饭的时候还顺嘴问他去不去,可好玩了。
去啊,当然去!他不仅去,还把五姐、六姐一起叫上,想着终于有伴了,结果,呵呵,很是被虐了回狗。三哥带着三嫂去的,五姐、六姐身边围着献殷勤的,他身边也围了一圈,也很殷勤,打猎,人家特意把猎物赶到他的眼皮子底下。打猎的乐趣没体会到,但八卦热闹看了一箩筐,也算是为无聊的新年添彩了。
好不容易过年完,终于要开工干活了,齐仲找到沐瑾汇报,赖谦牧宰他爹去了。他爹把那三个细作宰了都没得了差。
齐仲问沐瑾:“要拦吗?”毕竟是亲爹。这前脚给赶出去,后脚赖谦牧来见过他,就追杀出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将军要杀亲爹,不好意思下手,换个高辈份的去当这刀子。
沐瑾问:“我阿爹身边是不是还留着俩孩子?”
齐仲点头,道:“那两个孩子和孩子的亲娘都在。”
沐瑾道:“那不管了。”
齐仲以为沐瑾气恼老成国公在这时候还护着那些外室,犹豫道:“这……这要不,除了那两个孩子和外室,把老国公护下来,送得远远的?”
沐瑾看他误会了,说:“有那两个孩子在,我爹为了护崽,能跟赖谦牧打起来。他身边跟着的可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赖谦牧带去的人,未必能讨到好。”
他心道:“经过这一回,赖氏起内讧,应该是不会再来攀亲戚找麻烦了。”
齐仲抱拳道:“是。”
沐瑾想起打猎时围在两个姐姐身边羡殷勤的那些,说:“我五姐、六姐身边围着的那几个,查一查什么来头。”先查查,有不好的苗头先掐掉,不然,再是及时止损,那也是有损失。
齐仲应下,见沐瑾没别的吩咐,这才离开。
沐瑾叫上赖福、赖喜,没带卫队,但明里、暗着带着不少侍卫,坐着马车出府。他先绕道到郡守谢娥的府邸,叫人去叫谢娥。
谢娥跟沐耀的亲事就在四天后,谢家的亲戚都到了,热闹得很。
陈郡的谢郡守听到禀报,立即迎出来,把沐瑾往里请。
沐瑾道:“不了,忙公务呢。这年假都放完了,还有诸多要事要忙。”
谢娥匆匆从宅子里出来,对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跟她阿爹说话的沐瑾抱拳行礼:“见过大将军。”
沐瑾道:“我听说你没向萧灼华请假?”
谢娥道:“成亲之事有我父母亲操持,我应付得来,不会耽搁公务。”
沐瑾道:“那就好,套辆马车,你随我去贸易城。这做一郡之守,蹲在府衙可是干不成事的。”
谢有文惊住了,叫道:“大将军,这……这忙着成亲呢。”竟然亲自到家门口来把人叫走。有这样的吗!
沐瑾道:“放心,会放她回来拜堂的。”要不然,就等着看沐耀那哀怨的小脸吧。
谢娥道:“不必套车。”她吩咐贴身侍婢:“去牵我的马来。”近来流行戴臂钏,穿劲装,衣服是窄袖,下裙也是为方便骑马而裁的,裹件御寒的披风,便可出行。
很快,谢娥的侍婢便把马牵来了,侍卫也跟着出来,每人一匹马跟在她身后,自发地跟在沐瑾的马车后。
谢夫人正在会见女客,听到消息赶出来,见到这阵仗也惊着了,问:“这……这是要去哪?”
沐瑾在马车里抱拳:“谢郡守,谢夫人,我改天再来喝喜酒啊,且先忙公务去了。”说完,放下帘子,带着队伍出发。
谢夫人茫然地看向谢有文,问:“这是要去哪?怎么就走了?这亲事不会又要延后吧?”
谢有文赶紧说:“大将军不是说了过几日来喝喜酒吗?”他又吩咐随从:“赶紧去跟姑爷说一声,骑马去。”沐耀可是心腹,能说得上话。可别再把成亲给耽搁了!
谢夫人一听,道:“对对对,姑爷在城里,今早才派人送了套他新得的头面过来。”
沐瑾没走出两条街,沐耀骑马追来了。
沐耀隔着马车喊:“将军。”见到沐瑾掀开帘子,便迫不及待地说:“我要成亲了。”表情格外可怜。
沐瑾假装没听懂,说:“恭喜哈。”
沐耀默然,骑着马紧紧地跟在马车旁,又扭头朝身后的谢娥看去,结果谢娥歪着头看他,是半点不着急。那是,她做官可过瘾了,让她到魏郡成亲,没空,忙着呢,日子一推再推,推到他来淮郡才操办上。
沐耀心里可幽怨了,心道:“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先主动的,结果把我拐到手就给扔旁边不管。”
沐瑾才不管他,放下帘子,继续翻看贸易城的地图。
规划图是规划图,建造成什么样,还得再看看。
实际的图纸跟规划图肯定是有出入的,接下来还得派人重新测绘。那些做经营买卖的,得规范起来。城市规划这一块,不可能把工部的人派到各地去盖城,只能让各地郡守、县令来干这事。
谢娥是大豪族出岙,如果通过谢娥能把新一套实施起来,收效甚好,后面别的地方有样学样就方便了。不然,他得重新选人、培养人,再盯着改,阻力会大很多,进度也要慢许多。
在能保障同样效果的情况下,自然是选省时省力阻力小的。
第138章
街道上人多, 马车走快了容易撞到人,只能慢悠悠行走。
沐瑾不赶时间,翻看了一会儿之前的规划图, 便将其收起, 看向车窗外。
清郡豪族迁来,虽说麻烦增加了一大堆,但他们的消费力也是足足的, 军中那帮人挣的钱财也有地方拿出来的花销了, 很是带动了一大波经济,使各郡城中显得格外繁华。房价飙升,现在是一房难求。
城墙内的地儿就那么点大,空置闲地早没了,就连他要盖官衙都只能征地拆迁。这一路过去,不少地方正在拆旧宅, 准备盖衙门, 其中就包括礼部、都察院和兵部衙门的宅子。
这三个部门,哪个部门的用地都小不了。
都察院和兵部自不必提, 防卫森严, 兵不会少,这两个衙门还都有逮人审案的权力。
都察院管着纪律稽查, 主抓贪污纪律。
兵部对标国防部、国家安全部,抓细作、审间谍可是重要工作之人,也得有关押审犯人的地方。
礼部看起来好像只是搞点祭祀、跟礼仪有关的, 实际上它一直居于六部之首,科举操办、外交、皇家庆典都归他。外交得有使臣住的地方, 对外接待关系到面子问题, 地方小、太锉, 是不行的。庆典排练,总不能跑到太庙或宝月长公主府院子去排练吧,那得在礼部先排练好,再过去,再加上些七七八八的,占地不比兵部和都察院小。
这三个部,分别在不同的三条街上,每个衙门占一大片地方,修建工程搞得如火如荼。
沐瑾看他们忙成这样子,对于工部过年主动加班,也表示挺理解的。他走了一会儿,道:“停车。”虽说这次的目标是去粮食布帛贸易城,路过工地,也得看看嘛。
车夫停下,沐瑾下了马车,招呼沐耀和后面的谢娥,道:“去前面工地转转。”
沐耀和谢娥立即下马,跟上沐瑾的步子。阿福带着几个侍卫紧跟在沐瑾身边,阿喜则带着另外一批乔装打扮的侍卫,分散在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