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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他的性格,本来都是懒得锁门的,但是有些文件难免会带回宿舍,所以必须锁门。
苏娉“噢”了一声,侧身让他进来。
门只开了一半,因为她站在旁边,男人过去的时候得挨着她过,身体难免蹭到。
陆长风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是苏医生确实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小白兔,这一点他清楚知道。
“你晚上还来我这里,不会被说作风有问题吗?”她随口一问。
“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都提倡自由恋爱,风气也没有这么严苛。”陆长风自己找了条椅子坐下,手臂挂在椅背上,“也没谁这么闲的无聊且没有眼色。”
今天没去食堂打水,暖壶是空的,她提了放在地上,打算待会儿去食堂一趟。
“也是哦。”她认同道。
陆长风见桌上有包东西,挑眉:“是药?”昨晚喝的那口汤碗真是印象深刻。
他不怕苦,但也觉得挺难喝。
“参片。”苏娉拆开包装,又从床边衣柜抽屉里拿出两张芦苇纸,从这一包里分了两份出来。
“你平时用来泡水喝,另外一份给我哥哥。”
沈青雪和苏策的到时候她自己去给。
沈元白应该明天就会来,陆长风住他旁边,只是顺手的事。
“行。”陆长风看着她的动作,没有拒绝。
这是什么?是关心,是爱。
见她重新包好芦苇纸,他想到什么,蓦然开口:“你要不要给我诊个脉?”
苏娉茫然抬头,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提前了解我的身体状况。”陆长风挠了挠后颈:“今天下午,柳医生找我递了结婚申请,还说她对象之前主动找她把脉,让我也找你看看。”
“有什么问题就及时纠正。”
“……”苏娉一听就知道他是被柳医生忽悠了,她对象并不是主动给她看的。
多半是中午跟她聊的时候,就记下了这件事,想着顺水推舟帮她一把。
现在满脑子都是她说的,陆副团长应该挺猛,苏娉有些脸热。
“不用了,过年我妈妈不是帮你把过脉吗?”她故作镇定道:“你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
“哦。”陆长风慢悠悠卷起袖子,“你要不要再确认一次?”
“……”
苏娉下意识抬头看他,对上男人揶揄的眼神,瞬间明白过来:“你故意的!”她笃定道。
陆长风看着手腕上的钢表和木珠手串,笑意盎然:“被你看出来了。”
未来丈母娘提出给他把脉的时候,他就知道是个什么路数了,作为母亲,为自己女儿的终生幸福考虑,这很正常,他能理解。
“不过我身上确实是有点伤,你也知道,而且挺丑的。”陆长风没有遮遮掩掩:“看起来也挺吓人。”
“嗯。”苏娉从角落找出炭火炉子,她自己买了木炭,用来取暖和熬药。
陆长风知道她要煎药了,从兜里摸出火柴,又找了张不要的废旧报纸,裁成四块。
拿了一块叠起来,骨节硬朗的手指捻着火柴一划,点燃报纸,放在木炭下面。
等炭火燃了起来,他手里拿着报纸扇风,等火星扩大。
苏娉洗干净陶瓷罐子,放了草药加了水拿过来,放在炭火炉子上。
“我知道。”她随意道:“我不嫌弃你。”
陆长风倏然笑出声。
“那我谢谢你啊,苏医生。”
两个人坐在炭火炉子前面,苏娉在写关于在妙仁堂看的病案的笔记,陆长风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扇着风,就这么看着她。
小姑娘越长越明艳,一双桃花眼流转时潋滟生波,眸底清澈朗净。
她无疑是十分好看的。
陆长风早期被她吸引并不是相貌,只是性格,她永远不急不缓,镇定从容。
后来发现她眼睛很漂亮,跟沈元白挺像。
出于对兄弟的尊重,他并没有一开始就直接莽,后来被小姑娘越来越吸引,就只能对不住兄弟了。
他想过,自己要是有妹妹,他不介意让沈元白当妹夫。
出于这个想法,对于沈元白的愧疚也逐渐减少变淡。
陆长风一直盯着她看,苏娉也没有半分不自在,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眉眼认真。
陆长风没有出声打扰她,只是安静地看着。
守了一个半小时,药煎好了,他去拿了个碗过来,倒出来凉着。
全程苏娉都没有分给他一个余光,直至把自己要做的事做完。
钢笔的墨囊已经空了,她又拿出墨汁,重新吸墨。
陆长风把炭火炉子往她那边挪了点,提起暖壶,“我去趟食堂。”
苏娉点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距离回到东城已经过了半个月,苏娉白天在卫生所帮忙,晚上除了看以前的笔记,就是煎药。
喝完药大早就睡了,每天精神饱满。
苏策看到她都说:“好像比过年时胖了一点。”
她是那种很难胖的,因为身体太虚了,没什么营养。
苏娉心里隐隐有猜测,应该是药起作用了。
她给自己诊过脉,身体确实在好转。
不过这种药长时间吃不行,张爷爷跟她说过,半个月换一次药。
下午有空,正好回一趟张家拿药材。
野战医院的回复还没下来,应该是还在商议这件事,成立心理医疗站也不算小事,商讨多久都正常。
她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自己做完该做的,就不要再多想。
回了张家,她陪着张老夫人绣了会儿刺绣,又跟张老爷子交流医学上的事,然后才骑上自行车从张家出去。
张轻舟在研究所,平时很少回来。
她在部队时不时会接到他的电报,都是督促她别偷懒的。
苏娉每次看到那简短的几个字,都有些哭笑不得。
骑着自行车穿街过巷,现在能骑自行车的人很少,普通人家攒一年,也攒不出工业券来买。
因为她穿着军便服,路过的人也不由多看了几眼。
到了军区,拿出证件刚要进去,就听传达室的同志说:“苏医生,有你的邮递。”
苏娉停住动作,抬脚打下自行车脚踏,然后才去传达室。
“有一封信和一个纸箱。”传达室的同志问她:“拿得动吗?”
“没问题。”苏娉抱着箱子试了一下,不是很重。
她跟传达室的同志道了谢,抱着纸箱放到自行车后座,慢悠悠推着走。
回到宿舍,把东西搬上去,然后坐在窗边,看了眼爬在窗台上缠绕的绿叶,拆开信封。
阿软,你好——
很抱歉,直到现在才给你写信,有许多的话见面时反而难以宣之于口,这样反倒是要轻松些。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反复犹豫,才决定给你来信,表达我心中真实想法……
苏娉逐行逐句看完,她脸上表情平淡,没有什么起伏。
落款是林漪,信件的内容是为她之前的犹疑道歉,还有一些关心的话语。
全程没有提过徐娇。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给自己来信,苏娉又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信息,这才把信纸重新叠好,收入信封。
随手放在桌上,看到腿边的纸箱,她默然片刻,还是拆开。
包装的很严实,她缓缓打开,里面有三个纸袋。
先拿出第一个,是一条白色的针织长裙,上面还有百货大楼的标识。
摸着柔软的毛料,她叹了口气,放回去。
第二个是件外套,骆色长风衣,腰部有收腰的系带。
款式和之前哥哥给她买的那件淡蓝色风衣差不多。
放到旁边的床上,她又打开第三个纸袋。
里面是一双骆色的小皮鞋,皮质不硬。
目测了一下,是她的尺码。
应该是问过哥哥的。
盯着这些东西看了几分钟,她揉揉太阳穴,起身把这些都收回衣柜。
小皮鞋放在最下面,针织长裙和风衣外套用衣架挂好。
……
又过了半个月。
上面的通知下来了,批准成立心理医疗站,并且由苏娉带队。
她在部队最后半年的实习时间,都会待在医疗站。
没有见过的陌生面孔从别的地方调来,他们将会一起工作。
在医疗站的这段时间,接诊过不少之前在战场受过应激创伤的战士,同时也对有其他心理问题的战士进行疏导。
每天的病案都记录在册,包括谈话。
一份两册,留底,以及交一份去野战医院。
让苏娉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天她的对面会坐着陈焰。
俩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苏娉眸光温和平静,等他率先破冰。
陈焰脸上明显带着疲惫,在东城军区这段时间,他去战场远比在军区久。
经历的事太多,以至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到最后,也只是问一句和自身状态不相关的话——
“他对你好吗?”嗓音沙哑,明显缺水。
苏娉倒了杯热茶,递给他。
看到他长出青茬的下巴,以及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她只是轻轻点头。
“很好。”
陈焰沉默许久,接过搪瓷杯,向她道了声谢。
最先接诊陈焰的并不是她,而是医疗站一位男军医。
可是不管怎么样,陈焰并不愿意开口,只好交给她来解决。
苏娉没有问他战场上的事,而是随意聊聊,比如是否习惯东城的口味与天气。
陈焰对她不设防,这些无关紧要的都说了。
由浅入深,苏娉说:“我印象中,第一次对你的照片有记忆是七岁的时候。”
当时她已经从北城去了南城,但是每年都能收到慕姨寄来的全家福。
当时还没有陈势,他站在陈叔和慕姨中间,最前面是陈老爷子和陈老夫人。
陈焰安静听着她说。
“你那个时候看起来不像一般的小朋友,总给我一种心气高的感觉,眼神也格外透亮。”
“后来每年都能看到你的变化,其实相貌上变化不多,就是气质,越来越张扬肆意,很自信。”
她缓声道:“直到前年,我回了北城军区,你和相片上的并无二致,更加鲜活明朗。”
“可现在,你好像消沉了许多。”
“一点也不像我以前认识的陈家哥哥。”
陈焰沉默良久,才说:“……我也有看到你的相片。”
两家人自从苏定邦换防,从北城离开,都有互寄全家福的习惯。
他也是看着小姑娘的照片,陪她一起长大的。
只是少年时心气太高,天天接受新时代概念的灌输,受不了这种由家里一手决定的娃娃亲,而且爷爷过于强势。
他生了逆反心理。
“对不起。”陈焰哑着嗓子:“是我的错。”
“我能理解你。”苏娉叹气:“这件事我们去年在操场上已经说清楚了,现在再提也没有意思。”
“过去的事已经翻篇。”
“我们两家关系很好,作为你的妹妹,我很关心你现在的心理状态。”
听到她说妹妹,陈焰早就麻木的心忍不住一颤,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确实是长大了。
“这段时间你的状态好像很不好,过年你也没有回家。”
她温声道:“在这个军区,能勉强算得上是你家人的人,只有我。”
“你可以和我说说吗?哥哥。”
陈焰指尖碰着滚烫的搪瓷杯壁,却没有察觉任何痛楚,他没有开口。
苏娉也没有催,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淡声道:“去年,带我成为狙击手的是一位老兵。”
苏娉目光平和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说。
陆长风是来医疗站给她送午饭的,听到交谈声,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过了一阵,挠了挠后颈,觉得这样有种偷听人说话的感觉,不太好,他又提着铝饭盒,退到一边角落,找了条椅子坐下。
“陆副团长。”有人笑着打招呼:“又来给苏医生送饭?”
第114章
“是啊。”陆长风笑着问:“还没去食堂吃饭?”
“现在去。”
苏娉在心理诊疗室,听他把去年来东城军区后发生的事缓缓道来。
“去年年中,我们去边防线执行任务。”陈焰嗓音很沉,是那种低到谷底的沉,有种难以窥见天光的麻木。
“敌军在制高点埋伏狙击手,对我们进行围点打援。”
“带我的老兵叫冯昭,五八年入伍,是兵团最优秀的狙击手。”
苏娉安静听着他说,虽然面上依旧温和,但心已经不受控制揪成一团。
她跟着上过战场,知道围点打援的残酷。
狙击手先打伤一人作为诱饵,在敌方战友支援时进行狙杀。
这种情况下,战友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就会前仆后继扑上去,而被击中的战士常常会选择自杀,不希望战友白送性命。
敌方狙击手察觉到被击倒战士的意图,子弹击穿他的手臂,让他丧失自杀能力。
而己方战士听到战友的哀嚎让自己开枪,也下不去这个手。
作为己方狙击手,眼看着敌方狙击手伤害战友却找不到敌方狙击手位置,冯昭咬牙对陈焰下了命令。
“我当诱饵,推算出敌军狙击手位置,你来狙击。”
陈焰服从了命令,在子弹击出的同时,他的战友,他的师父,轰然倒下。
听完这些,苏娉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
战场应激障碍的触发有一点就是目睹朝夕相处的战友的死亡。
陈焰在心理诊疗室坐了四十五分钟,他从诊疗室出来时,瞥见角落里手指搭在铝饭盒上的陆长风。
两个男人目光相触,都是坦然的略微颔首,陈焰没有片刻停留,大步走出医疗站。
苏娉把陈焰的情况记录在案,要时常对他进行心理疏导。
陈焰内心是极为强大的,他并没有因为应激障碍不能摸枪,不能上战场,也没有出现幻觉。
只是出现了另外一个极端,总想去战场替战友报仇。
这也是极为让苏娉头疼的一件事。
放下钢笔,她合上笔记本,盖上笔盖,动作很缓慢,显然是在想解决问题。
陆长风走到门口,抬手轻叩。
听到声响,她下意识抬眸,对上男人含笑的眼睛,心头微松。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陆长风进来,抬手把饭盒放在桌上,筷子递过去,自己拉开椅子坐下:“德发说中午没看到你去食堂,非要我送过来。”
苏娉打开饭盒,看到黄澄澄的煎蛋和脆嫩的菜心,她也笑着回:“是赵德发还是陆德发?”
陆长风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都有,都有。”
他去帮小姑娘打饭的时候,赵班长确实关心地问了一句:“沈妹妹最近是不是很忙啊?中午很少过来,晚上也没怎么看到她。”
有时是沈元白去医疗站送饭,偶尔是沈青雪和苏策,他们下了任务来食堂,一问苏娉有没有过来吃饭,得到的答复是没有,就会先去送饭。
苏娉在医疗站不仅吃到了第七兵团的饭,也吃到了第八兵团的饭。
准确来说,医疗站不属于任何兵团,直接归军区管辖,有战场应激障碍的战士都会送过来。
她吃饭的动作很慢,细嚼慢咽,不像他,一盒饭三两口解决。
想到刚才的事,她还是觉得应该跟他说一声:“陈焰刚才来医疗站了。”
陆长风没想到小姑娘会主动提这个,诧异地看着她,然后点头:“我看到他了。”
苏娉也没想他是什么时候看到的,“最近这段时间他应该会经常来医疗站,他的情况只跟我说了,所以会由我来接诊。”
“嗯,这是你的职责。”陆长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相反小姑娘愿意跟他解释,心里隐隐还是有点高兴的。
在没处对象的时候,对于她和陈焰以前的事,他也知道一些,在一起之后,苏娉也全然坦诚。
陆长风本来就不是一个会乱想猜忌的人,也有出于对于她的信任。
所以这件事,他并不是很在意。
苏娉吃了两口,蛋黄没吃,留在旁边。
不管是水煮蛋还是煎蛋,她都觉得蛋黄太噎了,不是很爱吃。
如果哥哥在旁边,她会提前把蛋黄分出来给哥哥,他在的时候也会把蛋黄夹到他碗里。
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只能小口小口就着水或者汤慢慢吃完。
陆长风就在桌子对面看着她吃,男人穿着笔挺的军装,眉眼间没有平时的懒散,狭长的凤眼锋芒尽露。
凌厉突起的喉结就像是冰冷的刀尖,带着禁欲的疏淡。
他这个人有太多面,正经起来太正经,不正经起来也痞里痞气,有时候甚至像个小孩跟人拌嘴,争个高低。
苏娉说不上来自己喜欢他哪一面,大概是每一面都喜欢。
有一件事陆长风想了下,还是跟她说:“还记得过完年,我们年初二到东城,年初三回部队吗?”
苏娉点头,咬着菜心:“怎么了?”
“咱哥,按理来说跟我一样,年初四或者年初五归队,他确实也没有延迟。”
“不过他年初二就已经离开北城,去了西南。”
这件事也是今天和沈青雪无意间提起才知道,沈青雪和他们不是一个兵团的,对于他哥的归队时间并不明确。
而陆长风和苏娉早先都以为沈元白是年初四才从北城过来,年初五到军区。
“西南?”苏娉明悟:“也就是说哥哥初二坐火车,初三晚上到西南,初四又重新在西南坐车到东城。”
这中间几乎没有停歇。
“差不多是这样,”陆长风提醒她:“之前你二哥说过,那位谢家的姑娘,在西南。”
谢家因为被打为右倾机会主义,谢师长和谢夫人去了农场改造,谢家大哥驻守边远海岛,谢子衿带着弟弟回了老家。
如果谢家老家的人还不错,姐弟俩倒是还能过下去,如果谢家捧高踩低,这姐弟俩的日子可见一斑。
一个年岁不大的姑娘带着幼弟,去了乡下只有被欺负的份。
从谢子衿为了不牵连与自家交好的叔婶朋友毅然决然断了联系这一点来看,她性格刚烈,受了委屈定是难以下咽的。
但是一个二十岁的姑娘,还带着一个弟弟,没有父母的庇佑,在鲜少踏足的陌生老家,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陆长风估计,沈元白多半是放心不下的。
他能想到的苏娉也能想到,从苏家老太太对她的态度,她就知道,这位谢家姐姐处境恐怕也不会太好,特别还是一个待嫁的年龄。
见她放下筷子,眉心紧皱,陆长风拿过她搁置的筷子,夹起蛋黄塞到嘴里,含糊不清道:“别担心,大哥在西南军区,我给他发了电报,让他帮忙注意一下。”
陆老大还是很靠谱的,陆家人脉广,看顾一个人也不用亲自去。
“主要是我们和谢家没有交集,不好出面,而且也不好没跟你哥打招呼就擅自行动,所以只能在她有危险的时候才能出面。”
平时粮食短缺或者别的,就帮不上忙了。
“而且我觉得,你哥应该也是做了安排的。”陆长风说。
沈元白这个人看起来笑眯眯的,很温和,实则城府很深,像他们这种能统筹全局制定作战计划的参谋长,一般都是运筹帷幄的人物。
他们能想到的,沈元白只会更早筹划。
沈家应该是有些人脉在,还有沈元白自身也有不少战友在各地,看顾一个人这点小事并不是什么麻烦事。
苏娉放下心来,“那就好。”
她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谢家姐姐很好奇,同时也佩服她的干脆果断,在那么危急的时刻,还能顾及昔日好友。
这种清醒冷静她很欣赏。
因为牵及到大哥,更是感兴趣。
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和这位谢家姐姐见一面。
时间这么一天天过去,苏娉因为编写过现场急救的手册以及提出如何治疗缓解战场应激障碍并且投入实际应用,野战医院的首长对她很是青睐。
眼看着她的实习期就快结束,秦副院长却有些不舍得放人了。
南城医药协会的孟原也很会找时间点,一直没有来问她要当初的资料,而是在她毕业前一个月才来东城。
再次向她抛出橄榄枝。
“我不要求你来医药协会任职,只想你挂个名,在医药协会有所需要的时候,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就好。”
在她关于治疗预防战场应激障碍的方案提出并且实施,且证实确实有用的时候,很多机构单位都有了招揽她的心思。
心理医疗站的模式也在各大军区实行,原先医疗站里那一批人也被分散到各地,几乎每一个月就要换一批人。
苏娉笑着把资料递过去,“我可能没有太多时间顾及协会的事务,等结束军区的实习,我会去东城研究所报道。”
张轻舟已经开辟了一间单独的实验室,就等她过去了。
师徒俩的默契是旁人难以比拟的,摸透了对方的脾气秉性,都是能沉下心做研究的人。
不止东城有研究所,南城、北城、西城、东南、西北、西南,到处都有医药研究所。
但是苏娉只会去老师在的地方,张轻舟之前从东城大学辞职去研究所也是提前为她探路。
中西医结合他们其实只是开了个头,证实可行,并没有深入,这些只能交给剩下有这个志向的同行。
师徒俩都很清醒,要做什么有明确规划,不会为图名利大包大揽,会及时而退。
张轻舟时常以这个学生为傲,她这个年纪能想得这么通透实为难得,而且师徒俩前进的目标一致,再加上两家的关系,还有他照顾后辈侄女的心思。
俩人都互相信任,关系牢不可破。
像那种稍有成就就撇开师父的人实则不少,张轻舟清楚知道,自己的学生不是这样的人。
苏娉会嘲笑他,会暗讽他,会偷偷跟张老夫人告状,会在张老爷子生气的时候添一把火挑动老爷子揍儿子,但绝对不会背刺他。
她交去野战医院的关于战场急救以及战场应激障碍的笔记,后面都带有他的名字。
哪怕他明确说过不需要,她依旧坚持。
虽然确实不在意这个,但是张轻舟心里就是舒坦。
有些人是想着借势,拿师父的名声做什么,她是做什么都要把师父带上,提高老师的名声。
每次看到她,张轻舟都会觉得,自己在简老先生以及许老先生面前挺不是人的。
“这也不妨碍什么。”孟原退了一步:“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你考虑考虑,我们医药协会也不需要你来上班,不耽误你的时间。”
“你要走的路其实和医药协会是重合的,”孟原坦诚道:“我们不仅看中你的能力,也看中了你背后的师承人脉。”
“我们都是想为医疗行业做点什么,你没有私心,我们也没有,只是彼此交流合作。”
“我会好好考虑的。”苏娉笑着点头:“如果确定,我会去一趟南城,或者给您寄信发电报。”
“好。”孟原也知道不能一直纠缠,只会惹人生厌,他很有分寸。
最后离开的时候,又补了一句:“如果你觉得南城医药协会太远,不方便,东城医药协会也可以。”
苏娉略显讶异,医药协会之间是有合作以及竞争的,现在研究资金有限,除了上面拨款,就是协会的人自己自掏腰包。
医药协会争抢人才也是为了能多点研究资金拨款,没想到孟原竟然会愿意让她加入东城医药协会。
这确实是苏娉没有预料到的,只能说现在的人都是极为纯粹,一心只为了医疗做贡献。
她本来对孟原的感官就很好,现在好感度更是加深。
“好。”她起身:“我送您。”
孟原是直接来军区的,住在招待所,他现在要离开,苏娉送他出了军区。
她今天休假,送走孟原后,回了趟东城大学拿东西。
还有不少笔记在宿舍,她要趁空闲的时候都整理出来,放到张家,等去了研究所再带过去。
现在是八月中旬,天气依旧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