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指望我相夫教子贤良淑德,我是做不到的。”
陆长风听着她的话,有些好笑道:“我知道,苏医生。”
“你要这样想,我们不是互相妥协,而是互相成就。”
“想做什么就去做,天塌下来了我给你扛着。”他还是没忍住,伸手蹭了蹭她微红的鼻尖:“放心大胆的去走你的医学道路,我永远在你身后。”
苏娉本来是不想哭的,听完他的话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滚,她忽然理解为什么莹莹提起何同学时眼底总是带着光了。
“不哭啊,”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看着她泛红的眼尾,他叹气:“这才第一天谈对象呢,就让你哭了,感觉自己挺不是个人的。”
苏娉哭得更凶了:“你的手刚刚摸过我的脚!”
陆长风笑得不行,他“诶”了一声:“谈对象了就是不一样了啊,这么娇气。上次巡防你刚给人剜了烂肉就接赵德发给的饼子吃,也没见你洗手啊。”
“那不一样。”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这么矫情了,明明之前什么都可以克制得住的:“要讲卫……”
话还没说完,眼角忽然落下一个温热的吻。
男人蜻蜓点水地亲了她一下,又若无其事坐回去,“行了吧,我都不嫌弃你,你干嘛嫌弃自己。”
他脖颈发烫,身上温度高得吓人,还在强装镇定。
苏娉呆愣愣地看着他,过了半晌,喃喃道:“你这算耍流氓吗?陆副团长。”
“小同志,你在跟我告状吗?”陆长风搓了搓后颈,他清咳一声:“情之所起的事怎么能算耍流氓。”
苏娉说不过他,这人嘴太欠太能说了。
“你帮我叫一下莹莹。”
“嗯?要承认我的身份了?”陆长风看着她笑。
“不是,”苏娉一本正经道:“我想去厕所。”
“……叫我啊。”陆长风从椅子上下来,蹲在床边:“这不是有个随时听候你差遣的对象吗?使劲用。”
“我说我要去厕所!”苏娉手指抵开他的后背,“你不合适。”
“我送到你门口。”陆长风说:“然后再帮你叫夏同学。”
这回苏娉默认了,俯身趴在他背上。
陆长风很小心的避开她的伤腿,手臂也没有捞起她的腿弯,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
“按理说你这么多哥哥,也亏不了你的口粮吧,怎么这么轻啊?”他纳闷。
苏娉没有说话,只是攀着他的脖子,脑袋贴着他的侧颈。
刚走出门口,陆长风又说:“阿软。”
“嗯?”
“我那个药包过期了你知道吧。”他提醒。
“噢,我给你重新做一个。”
“我觉得你哥那种就挺不错,”他状似无意道:“还绣着花啊草啊。”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好。”苏娉无奈道:“你喜欢什么花?”
“我都可以。”
陆长风背着她到厕所门口,这是旱厕,就是几块木板搭起来的小屋子,里面就是放了几根竹子。
夏莹听到动静,来扶着她进去,陆长风知道她害羞,走了十来米,倚在石桌旁边等。
看天色大概是八点多了。
外面的风沁凉,陆长风摸了一下后脖颈,热度经久不散。
他蓦然笑了笑。
夏莹扶着苏娉回房,在踏进房门的时候,苏娉下意识回望一眼,正好对上男人清透的目光。
他就站在夜色中,含笑看她。
苏娉停顿片刻,心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弥漫开来。
就是觉得很不一样。
这种感觉和爸爸妈妈,哥哥们给的关心完全不同。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心里觉得很踏实。
夏莹自己洗漱完,又去给她打水擦脸,把毛巾拧干递给她,嘿嘿笑道:“阿娉,你和陆副团长是不是有情况?”
“你俩谈得怎么样?”
“我们在一起了。”苏娉在擦到眼角的时候,略微停滞,她说这话时眼尾是上扬的。
“哇!我就知道。”夏莹一屁股在床边坐下,她惊叹道:“谁能抵挡得住一个愿意为自己入赘的男人呢。”
“……”苏娉哑然失笑。
夏莹赶紧去倒了水,关了灯一骨碌爬进被窝:“陆副团长还跟你说什么了呀?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结婚?那咱们一定得错开!不然我们回老家结婚的时候你和陆副团长就不能去了,你们结婚我们也不能来。”
“没说什么,”苏娉才不会把他那些混账话说出来:“就是年底要先回去见过我家长辈,再看到时候要不要去他家。”
“西北?”夏莹听到这,忍不住挠了下下巴:“他老家哪个生产队的,你到时候会不会不适应?我听说那边风沙大,常年干旱,也没什么吃的。”
“是啊,但是西北有荒漠,有雪原,有戈壁。”苏娉笑道:“其实也挺好的。”
“你呀,这是因为陆副团长的家在那儿,所以喜欢上了西北。”夏莹忍不住逗她:“之前还举棋不定呢,现在满心眼都是他。”
苏娉愣了一下,莞尔道:“可能是他给我下了蛊。”
第二天一早,陆长风单手拎着斧头在外面院子劈柴,何忠蹲在水井旁边洗衣服。
总共来三天,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
“陆副团长,你和苏同学发展的怎么样了?”看他心情颇为不错,何忠随口问道。
“还行,”陆长风矜持道:“刚步入你和夏同学这种关系。”
“啊?”何忠反应过来:“你们处对象了?”
“嗯。”手起斧落,圆木从中间裂开,他想到一件事:“你之前去夏同学家里带的什么?”
“烟和酒,还有肉,红糖,一块布。”何忠坦诚道。
听完他的话,陆长风单手支着斧头,在想这些够不够。
他手里票很多,钱也很多,各种工业券军用粮票还有布票副食品票。
上次跟沈元白去百货大楼买东西,用了一些侨汇券,剩下还有不少。
去见未来老丈人必须慎重一点,等回了军区他得去问问团长和政委,以往初次登门拜访带的都是什么。
还得旁敲侧击,问问他兄弟,家里人有没有什么喜好和避讳。
昨晚两人聊了挺久,陆长风本来是想随她调动的,但是因为她也行踪不定,就让他听从组织安排,没有接到命令调防就别轻举妄动。
假期的时候她会来军区,或者他去找她。
陆长风这种级别结了婚已经可以申请在军属院分房子,苏娉毕业以后也会有住房分配。
“如果是结婚给彩礼,最好有缝纫机自行车手表收音机这些。”何忠又清了一遍衣服:“我已经提前定好了,等我跟莹莹结婚就把这些送到她家里去。”
“你要是有侨汇券,买电视机更好。”
陆长风知道苏家和沈家都是住在军属大院的,这些部队里都有配备,“我再想想,谢了啊兄弟。”
劈完柴,夏莹才起来去厨房做饭。
何忠正好洗完衣服去帮她烧火。
陆长风看了眼她们住的屋子,去杂物间找了把削刀,往山上去了。
正好碰到上工的的村民,他笑着打招呼。
有人问:“同志,你们这个坐诊今天中午还搞不搞啊?我老娘风湿疼得厉害,要是还搞我待会儿下了工就带她老人家过去。”
昨天中午只有夏莹坐诊,因为村民们要上工,午休的时间也不长,看病也没看几个。
陆长风知道小姑娘今天要坐诊,他点头:“搞啊,晚上下了工也可以过来。”
“那成,我们晚点来。”
夏莹端肉丝粥给苏娉吃的时候,看了眼院子里,陆长风不在。
“也不知道陆副团长哪去了,是不是又去供销社了。”她把粥放到桌边:“托你的福,我跟何忠这两天都大口吃上了肉。”
而且还是瘦肉。
她喜欢吃瘦肉,但是以前在家的时候她妈只买肥肉,因为要用来炼油。
“不知道,我也没看到他。”苏娉握着瓷勺慢慢搅着,她喝了一口,笑盈盈道:“还是莹莹煮的粥好喝,这两天辛苦你了。”
“哪儿的话,咱俩谁跟谁。”夏莹满不在乎道:“我让何忠去找找陆副团长,这都吃饭了,待会儿我跟何忠去山上挖草药,得跟陆副团长说一声,让他好好在家照顾你。”
看到她促狭的笑,苏娉不由脸热:“你之前不是抄了那个中草药药性的笔记吗?可以把这个给他们,让他们去找呀。”
“别,我还是跟何忠一起去吧。”
“陆副团长好不容易抱得美人归,你们好好巩固一下感情,我也要和何忠多单独相处一会儿。”
她狡黠道:“在学校做什么都有人盯着,好不容易能自由相处,我可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好啦,知道了。”苏娉知道她的小心思:“你跟何同学注意一点,山上有陷阱,别掉下去了。”
“行,那就预祝这半天时间里你跟陆副团长的感情突飞猛进,最好回去的时候就能打结婚报告了。”
苏娉笑得无奈:“那应该是不太行的。”
夏莹跟她说了会儿话,因为起得太早,她又回床上睡了会儿,眯了二十分钟起床,收拾她吃完的碗筷去厨房。
之前还没看到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院子里,陆长风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刨子,在给从山上砍来的两根略粗的树枝刨皮。
“陆副团长,你是要做拐杖吗?”她看了一会儿,看出门道。
“嗯。”陆长风头也没抬,仔细打磨还有细刺的树枝。
屋子里,苏娉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往窗口看。
窗户不是透明的,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石桌那边有道身影,看这个身量就知道是他的。
“要不先吃饭?你这个还得费一番功夫,我让何忠来帮你。”
“不用,我不饿。”陆长风站起来,看了一眼她:“夏同学,帮个忙。”
夏莹过去,疑惑地看着他。
陆长风拿着拐杖在她旁边比了比,大概到手肘的位置,他点点头:“差不多,她比你高一点。”
说完,留下一句:“谢了。”又继续回去做木工。
夏莹笑得呲牙咧嘴,阿娉这是捡到了什么宝哟。
何忠提着竹篓拿着小铲子过来,他见对象笑得有些憨,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莹莹,我们现在去吗?”
“对,”夏莹跟着何忠往院子外走,她还不忘回头叮嘱道:“陆副团长,我家阿娉就交给你了啊,她右腿千万千万要注意。”
“去吧,”陆长风随意摆手,也没看他们。
夏莹出去的时候给把院门关了。
他一只手做,动作有些慢,打磨的时候特别专心,坐在石凳上,低着头,脖颈后面棘突明显。
苏娉就看着他的侧影,抿唇笑了下。
用了两个小时,他才全部做好,在外面敲门:“我对象在吗?”
“不在。”苏娉嗓音清润温和。
“沈妹妹在吗?”
“不在。”
“苏医生?”
“不在。”
“阿软?”
“……”
男人肩膀抵着门,手里拿着拐杖,低笑道:“真是太可惜了,本来某位小同志可以自己拄拐出来走动走动坐诊了。”
“进。”苏娉说。
陆长风推门进去,看到她,眉梢上挑,笑容肆意:“请问这位是?”
“苏娉。”小姑娘自我介绍道:“东城大学的学生,你可以叫我苏同学。”
完美避开他上面的称呼。
陆长风忍不住笑出声,走到她面前:“行,苏同学。”
“来试试这副拐杖。”
他还不忘用纱布在上面厚厚缠了几层。
苏娉被他扶起来,手拿过桌边的拐杖,试了一下,虽然行动缓慢,但起码能走了。
“谢谢你,陆同志。”她扬起笑容。
“客气客气。”陆长风去倒了杯水,坐在桌边看她慢慢走:“刚才有村民问我,中午有没有人坐诊。”
“你跟他们说了吗?”
“说了。”陆长风见她要过门槛,放下搪瓷杯跟了过去:“夏同学和何同学去山上采药了,你现在是我的病人。”
“那麻烦陆医生带我去卫生所,我要看看能用的药有多少。”这个天气大多是伤寒,需要一祛风驱寒的中药材。
比如附子、丁香、荜茇。
“行。”陆长风走在她前面,时不时转身看她。
男人单手打开院门,让她先过:“你慢一点。”


第85章
卫生所条件比较简陋,用来放药材的木柜是赤脚医生自己锯树打的,看样子也有些年头了。
陆长风拉了条椅子到桌边,扶着她坐下。
苏娉看了下周围,示意陆长风帮她把医药箱拿过来。
陆长风又折返去她房间一趟,拎着医药箱过来,还有昨天买了没拆的一个糕点包子。
“这是桂花糕?”她嗅了嗅,问道。
“是吧。”陆长风也不知道,随手指了两种,供销社售货员就用油纸帮他包起来了。
他拆开油纸包,递给她:“你喜欢吃甜食,这个应该挺甜。”闻着就腻得慌。
“你怎么知道?”苏娉下意识反问,随即想到很多场合他都在,大概是看出她的口味来了。
没想到陆长风却说:“我问了你哥,他喜欢吃甜的,就想着你们兄妹俩应该差不多。”
苏娉:“……”无言以对。
“你也吃。”她递了一块到他眼前。
陆长风左手拿着油纸包,他看了看受伤的右手,略微低头,张嘴咬下桂花糕。
温热的唇瓣擦过指尖,苏娉立马松手,耳根爆红。
“你下次注意一些。”她不自然道:“特别是在外面。”
“嗯?”陆长风还有些纳闷她怎么就突然红了脸,见她把手指藏在身后,恍然大悟。
“行,都听你的。”这小姑娘脸皮怎么这么薄。
之前没在一起就想逗她,看她脸红看她委屈,现在在一起了反而不敢逗,喜欢她脸红又怕她委屈。
陆长风长长叹了口气,说:“这日子过得也太慢了。”怎么还得有两个多月才过年呢。
现在是十二月初,农历十月二十日。
苏娉听出他的意思,默不作声吃着桂花糕,权当没听见。
她坐在椅子上,对倚着桌边神色倦懒的男人说:“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陆长风颔首:“只要不违反纪律,不泯灭人性我都能做。”
“……”她认真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二哥对你印象不太好吗?”
“嗯?为什么。”这件事陆长风也很费解,总不能是因为沈青雪一开始就知道他觊觎自己的妹妹吧。
“因为你这张嘴。”苏娉诚恳道:“陆副团长,你以后也许可以向政委的方向发展。”
陆长风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倒是不恼,好笑道:“我记得刚开始你是很怕我的。”
现在怎么还能堂而皇之调侃他了。
这转变,啧,真够快的。
“你说可以来我家入赘,”苏娉眼睛笑成月牙儿:“忽然就觉得你没有那么可怕了。”
“?”陆长风这回没想明白了。
后来问了何忠才知道,因为上门女婿大多是要忍气吞声夹着尾巴做人,他那恐怖的气场在小姑娘这突然就降了一大截。
“说吧,要我做什么。”他随手在裤腿上擦擦糕点渣子,看到小姑娘吃完,没地方擦手,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衣服上蹭了蹭。
苏娉:“……你帮我把药柜抽屉都拉开,上面的标签读给我听,再看看里面的药还有没有。”
没有的就想办法补上,山上挖不到就让他们去一趟镇上药房,抓点药回来。
现在农村看病基本上都可以报销的,开支都是生产队上报到公社,有时候公社也比较困难,拨不下钱款,就是赤脚医生自己想办法去山上挖药。
现在的人都很纯粹,这些赤脚医生有的把自己的积蓄都贴补了进去。
她手里有部队发的工资和津贴,虽然是按照实习标准发的,但也能买不少药材。
陆长风走到药柜前面,他逐一拉开——
“茯苓,还有一半。”
“车前草,一小把。”
“乌头,没有。”
“毛姜、白蔻,有半抽屉。”
苏娉从医药箱里拿出纸笔,把这些都记下来,等男人念完了她也写了半张纸,然后补充了一些常用的药材。
“这些是需要去药房购置的,等莹莹回来,你帮我把这张纸交给何同学。”
“我行李袋侧边有钱票,帮我都给他。”
“你倒是信任我。”陆长风哑然失笑,现在连行李袋都让翻了,果然关系不一样待遇不一样。
“我这里有钱,我交给何忠让他和夏同学一起去。”
“去镇上来回要三个小时,正好可以在那里吃午饭,他们应该是很乐意的。”
夏莹现在很珍惜和何忠相处的每一分钟,回了学校就没这么自在,而且她要努力学习朝优秀学生的名额冲刺了。
只有一直稳居系前三,毕业后档案上才有好看的评语,这些都是她以后往上走的资本。
听完他的话,苏娉也没有反驳。
只说了一句:“好。”
夏莹他们一个小时后才从山上回来,没敢往深处走,只在边缘转了转。
收获也不少,药篓子也装满了,回到院子她把草药倒出来洗干净,然后铺开放到竹箕里晾干。
“缺这么多?”拿到苏娉给的单子后,她没有犹豫:“我跟何忠两个人去就好,不过来回挺久,我们下午才能回来了。”
“没关系呀,你们在镇上国营饭店吃饭嘛,陆长风拿钱和票去了。”
夏莹敏锐捕捉到她的称呼,似笑非笑:“陆长风?阿娉,你这改口的很快噢。”
之前还一口一个陆副团长,听着就疏远。
苏娉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眼底都是坦荡:“总不能一直那样叫他呀,太不亲近了。”
“是是是,现在这样就很好。”她也是管对象叫何忠的,比起同学同志,她觉得叫名字更显亲昵。
陆长风拿来钱票,何忠说:“我这也有,不能只让你们出,我和莹莹也出一份。”
他是在职军人,即便在学校读书,每个月的工资还是有的,因为没有去前线,津贴里的各种补贴就少了一些,但也不算低。
“行,兄弟,够爷们。”男人拍拍他的肩膀,勾着他的脖子到另一边说话:“不过你们这年底就要结婚了,多攒点钱票给人姑娘置办点彩礼,家里也好好捯饬一下,买药这钱我们出就行。”
何忠见他坚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就是觉得苏同学和陆副团长挺配的。
苏同学对莹莹从来不藏私,各种笔记问她就会借,陆副团长也从来没有那种上级首长的傲气在,没有架子,相处起来很舒服。
夏莹又问了苏娉有没有要带的东西,苏娉想了一下,没什么想要的,就摇摇头:“你看看有没有鱼卖吧,有就买一条晚上做鱼汤,没有就算了。”
“行。”夏莹说:“我先回房换身衣服,裤脚上都是泥土,中午你们得自己想办法做饭,早上没剩。”
在她看来,这是非常好的独处机会,就是阿娉伤了腿,做饭不太方便。
“放心啦,我们自己可以的。”苏娉笑着朝她摆手:“你们先去大队问问有没有去农机站买化肥的牛车,有就可以不用走路。”
“知道知道。”夏莹看了眼她,叮嘱在角落里跟何忠说话的男人:“陆副团长,阿娉就交给你照顾了,切记切记,注意她的右腿。”
“嗯。”陆长风跟何忠说了句什么,随意应了声:“行。”
现在是上午十点多,阴天,外面有风无雨。
何忠抖了抖竹篓里的泥土,背着空篓子,带对象一起去镇上。
卫生所又只剩他们两个人,苏娉看了眼盯着木架的男人,问他:“你在想什么?”
“你购买的药材种类太多,这里放不完。”陆长风随口道:“要再打一个架子放旁边。”
“你会吗?”苏娉有些诧异,又有些好奇。
“什么都会一点。”陆长风解释道:“部队很多东西都缺,后山有树林你知道吧?我们去拉练回来每个人都会扛根树。”
“团部食堂和家属院的桌椅板凳都是我们自己做的,你没发现有些椅子腿高低不平吗?”
“手艺也参差不齐。”
苏娉呆愣愣盯着他看了许久,陆长风没有听到回应,转头看。
对上她清润的目光,忍不住笑了:“觉得你对象很厉害?”
“嗯。”她坦诚道:“有一点。”
“就一点啊?”陆长风去杂物间找来木尺,比对原来的药柜量了下尺寸:“这么大的做起来要费很大功夫,我这手伤了,最多只能做半个这么大。”
他右手胳膊还有虎口那儿被纱布缠的十分厚实,肘关节都是直直的。
先不说痛不痛,反正是不太好动。
“半个够了。”苏娉眸光柔和。
到了十一点的时候,陆长风把柜子的尺寸还有抽屉大小都记在纸上,他问小姑娘:“我去做饭?你在这还是跟我一起。”
苏娉有些担忧:“你会做吗?”
陆长风思考了一下:“我看老赵做过很多次,我会烤地瓜,行吗?”
“……”她叹了口气:“一起吧。”
陆长风又扶她起来,跟她一起去厨房。
苏娉拄着拐杖,速度很慢,就是一步一步慢慢地挪。
男人也不着急,跟在她后面,时不时搭几句话。
推开厨房门,陆长风扶了她一把,男人的胳膊结实有力,苏娉觉得自己想摔都摔不了。
所剩的食材不多,只有几个土豆一个南瓜一个冬瓜,苏娉想着两个人也吃不多,问他:“中午熬个南瓜粥就算了?”
“我都行,还有点肉,我剁了蒸给你吃。”他揭开锅盖,从锅里的木盆里拿了块肉出来,又放到搪瓷盆里去压水井那边打水。
苏娉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走,男人没让她等多久,又端着搪瓷盆进来了,放在案板旁边。
他拎起角落的南瓜,目测了一下,扭头对身后的女孩说:“我不太好动手。”
“我来。”苏娉略微侧身,示意他把南瓜放在案板上。
陆长风会意,还顺手把刀递给她。
两个人一个伤了手,一个伤了腿,陆长风见她把拐杖放到一边,单脚站在案板前,右腿略微悬空,他走到她右边,高大的身影给她倚靠。
有他的支撑,苏娉稳当许多,握着刀的手略微凝滞,随即又很快动作起来。
南瓜皮很硬,她削起来毫不费力,而且十分齐整美观。
南瓜被她切成小块,之前洗好的瘦肉也被她剁碎,加了姜末和盐,放到瓷碗里。
厨房里陶罐,陆长风拿去洗干净,南瓜块放进去,加了把米和半罐水,放到小灶上让它慢慢熬。
大灶里也生了火,肉末汤在锅里慢慢蒸着。
苏娉灶前的坐在椅子上,陆长风拿了个小板凳放她旁边。
两个人守着灶火,男人还往炉子里扔了个土豆。
厨房里隐隐有南瓜的清香和肉沫的香味,苏娉吸了吸鼻子。
“饿了?”他往灶里添了根柴,又起身拎着开水壶去压水井那儿灌水。
没一会儿,他回来,高大的身影微倾,把开水壶挂在炉子上。
“不怎么饿。”苏娉见他只穿一件单薄的衬衣,“你不去加件外套吗?”
“没干。”陆长风见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蜷缩,知道小姑娘单独面对他还是有些紧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