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蜜娘安抚了他,他也暂时没有这种患得患失之感,即便皇上离开登州,他都只是暂时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有一日,他入阁之后,他全部释然了。
她知道他的秘密,她说:“你是不是也如大梦初醒一般?”
“蜜娘,我是。”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却看着已经是两个孩子娘的蜜娘跳了起来,“好巧,我也是啊。”
在说破这个话题之前,方惟彦一直都很忐忑,很怕破坏两个人的感情,但是她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他的下场是——
快要被烦死了。
“啊,我真的做了太后了么?”
“对。”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好生回答,否则,别怪我打你。”
方惟彦躺在引枕上,生无可恋:“蜜娘,做了宰相还要被打的,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
“休得说其他的,你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
看她神采奕奕的样子,方惟彦觉得自己都想睡觉了。
果然,她问:“那我做太后的时候美不美?有没有现在美?我白头发多不多,还有,我说话你觉不觉得好听?”
他直接装睡,哪里知道蜜娘更狠,掐人中把他掐起来。
“快说,快说吧,我的好惟彦,好四郎,好哥哥,赶紧的吧……”
“蜜娘,我明儿还得早上去上朝,你就让我歇一下吧。”
“不好,多说几句怎么你了,你也真的是的。平日喊你亲热,跑的比谁都快,你真的太假了,方惟彦,你给我赶紧起来。”
如此,他才受不了道:“我那时候哪里敢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就知道你还挺年轻,至于头发如何美不美,说话好不好听,我真的没注意。”
“才怪,难道我对你一点吸引力都没了吗?那我做太后的时候,有没有养男宠呢?”
方惟彦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的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我怕了你了,蜜娘,给我一条活路吧,上辈子我就是单纯一个大臣,后来就回老家养老去了。”
“讨厌。”
她真的背过身子不理他了,方惟彦这才哄道:“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是最本分不过的一个人了,我哪里敢肖想我们大雍最美的女人呢。”
见她毛茸茸的头发动了一下,方惟彦知道自己的计谋奏效了,对待女人,千万别老老实实的说出心里的想法,你就夸,硬夸也得夸。
“好了,快歇下吧。”他自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
但没想到她真的完全不跟自己说话了,羡哥儿和棠哥儿回来,她倒是和他们有说有笑,跟自己却完全不说话。
“蜜娘,你这是怎么了啊?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却见她戳了一下自己:“现在我讨厌你了,居然以前对我完全不动心,若非是你娘这辈子看上我了,咱们俩都不能在一起了。”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她大概是觉得自己是被动的吧。
方惟彦笑道:“可这就是缘分啊,如果我们没有缘分,所有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我知道你在纠结,为何我没有一开始就喜欢你,因为我们前世就是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啊。”
这才是真正的缘分,他不是顾望舒,即便前世他真的爱慕她,也会尊重她。
就像她那次进宫,他尽量替她转圜,可如果她本人想进宫,他也会尊重,不会为难,更不会因为爱而生怖。
蜜娘也仿佛懂了:“在你还不认得我的时候,贺廷兰觊觎我,你就守住了我,这么说起来我们真的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你前世是皇后,又是太后,我作为臣子怎敢肖想呢?你怪我没有对你一见钟情,殊不知这辈子我和你在书楼见面时,就再也不作他想了,即便我那个时候很矛盾,知道你前世进宫了的,生怕阻挡你的青云路,但依旧按照我自己的心意,想和你结亲。”
“你和我在一起之后,我不知道多开心,我生怕亏待了你失去了你,天天担心,不要怀疑我,好么?”
他见蜜娘脸红红的,煞是可爱,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耳垂。
她却凶巴巴的道:“下辈子,如果再有下辈子,你不要管我是什么身份,我们都要在一起,我不想和别人在一起,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轻声答应:“好。”


第152章 羡哥儿的番外(一)
自他懂事起,父亲就已经是高官了,甚至十岁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入阁,成为东阁大学士了,算得上是位极人臣了。
在学堂里,突然间,他觉得自己变得更受欢迎了。
但,他其实生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甚至有些波澜不惊,每日无非就是读书,闲暇之时,爹娘陪他出去玩。
当然,爹有的时候太忙的时候,就是舅舅和娘他们一起带他出去。
大舅舅向来都喜欢钟情山水,他在吟诗作赋时,母亲和舅母就弹奏琵琶,亦或者是画一幅水墨山水画,极有意境。
娘和时下很多女子不同,她没有裹脚,因此爬山很快,不必像舅母那样还要坐滑竿上来,她也很肆意,偶尔听说枫叶红了,就带着人去看枫叶,因为叶子能发呆一天。
也不免有人在背后说闲话,就像三伯母就会在背后说她娘没有妇德云云,他说给娘听,娘只笑:“我喜欢,谁也管不着。”
他也是三岁开始发蒙,饱读诗书,自然知道男尊女卑,三从四德已经刻在每个人身上了,但娘居然这么的不一样,甚至爹爹也是。
爹爹绝对是完人,有政敌都无法攻击他,无论是公德还是私德都是如此。
但是爹爹又那么的不一样,他不纳妾,也不要求娘三从四德,某种层面上而言,他还有点怕娘亲,每次因为公务繁忙无法陪娘亲,他就会买烤鸭回来给娘。
当然啦,这些烤鸭,全部都进了他和棠哥儿的肚子。
棠哥儿就是方棠之,是他的弟弟,他们家就两个儿子,祖母悄悄的把他喊过去,让他劝爹娘再生个孩子,他觉得非常荒谬。
他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大人们那些情情爱爱生孩子的事情他怎么管的了?
不过十二岁的他也要县试了,爹说他学问还算可以,下场就当锻炼了,如果中了那自然很好,不中就更要奋发读书了。
他们这些官家子弟,本来请的先生是名师,读书识字应该比旁人更强,但和贫家寒门子弟比起来,不少人却还比不上。
因为寒门子弟有血性,他们除了上进读书,就没有退路了,故而,人家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富贵之人本来娇生惯养,很容易懈怠、
羡哥儿心道,我虽然算不得寒门子弟,平日还时常有闲暇功夫歇息,可我该用功时,从来也没少用,我的条件比他们好,若这般还比不上,只能说他太笨了。
他就是这样,性子向来都大胆。
“爹,儿子虽然不一定能够中,但至少在副榜上,儿子还是能够保证的。”
他爹温和道:“好。”
他爹向来温柔,和他们说话虽然不会相处的跟平辈似的,但是非常好说话。
这个时候,他娘反而道:“既然去了,就别想着只上副榜,说起来你虽说只有十二岁,但你的老师是何人,你这样若还只奢求考个副榜,我可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对,严母慈父。
“娘,儿子知道了。”
在她们家就是这样,娘亲反而更加严厉,有时候还训斥他们毫不留情,有一次他放炮竹放的太欢了,十岁了还被他娘打了一顿。
就是说因为有他娘管着,他读书也不敢轻慢,正如他堂弟敏哥儿,本来小时候乖的跟鹌鹑一样,结果过了十岁之后,三伯母见他长高了长大了,竟然开始怕他,因此并不敢管太多,更别提打人了。
这和他们家完全相反,他小的时候母亲对他还是很纵容的,不管到哪里都带他去玩儿,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但长大了,对他的学业要求非常严格,甚至是无论寒暑,每日吃饭前都要先背书的地步。
他和弟弟棠哥儿抱怨,不曾想棠哥儿虽然比他小几岁,但不愧是天天陪在娘身边的,见事反而十分明白。
“哥哥,爹爹纵然现在高官侯爵,咱们二人走出去也是被众人夸奖,可爹爹不可能一直做官,将来咱们怎么办呢?娘这样严厉也是为了我们好。你看五叔家的德哥儿,他才多大啊,就已经是世子了。”
羡哥儿叹道:“的确如此,娘肯定也不希望我们哥俩荫官出仕。唯独只有科举一条路才能让我们安身立命。”
棠哥儿点头:“哥哥,你知道就好。平日娘带咱们哥俩寄情于山水,可不是让我们做闲人的。”
经此一事,羡哥儿觉得自己的确没想到这些,他只觉得爹娘很是年轻,自己即便十二岁还是个孩子,头一次,他这么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地位。
即便他爹爹多么的能干,但若他不能在科举一途走的顺利,将来也不过是浑浑噩噩的一生,最多做个富家翁。
他才不想只做个富家翁呢。
没有功名,就无法安身立命,兴许到时候他在家里和棠哥儿的差距也会更多,毕竟棠哥儿虽然比他小几岁,但也很勤奋。
想到这里,他就坐不住了,在考前还舍不得放下书来。
他在读书上向来有天赋,别人读好几遍的文章,他可能三遍就已经能够背了。
只是他自觉自己已经游刃有余,可是和别人比起来还不够。
说来也奇怪,明明娘对自己是最严厉的,但是送自己进考场的时候,那叫一个如沐春风,爹在嘱咐他要注意些什么的时候,娘就温柔的笑着:“羡哥儿,你年纪还小,考不考的中都没有关系,可千万别把身子骨弄坏了?娘跟你说过的,你爹爹让你下场试试就好了,别有太大的压力。”
这样的话语让他的同窗十分羡慕,还有位同窗道:“方羡之,真的羡慕你,你看我爹娘,总是恨不得我考个功名回来,否则就对我失望,即便让我保重身体,也是说的苦大仇深的,不像你娘,对你那么温柔。”
看他的样子都恨不得和自己换个娘一样,羡哥儿都无语了,他娘刚才在马车上还说:“下马车前能看一个字就多看一个字,别浪费功夫。”
真没想到,他娘还有两幅面孔。

 

第153章 羡哥儿的番外(二)
还好他小三关一鼓作气都过了,否则真不知道如何见爹娘。
中秀才后,娘还是十分大方的,把老宅的祖父母还有伯父叔叔们再并舅家的人都请了过来,桌上是山珍海味样样都有。
大伯母俞氏道:“真不愧是阁老的儿子,我看咱们羡哥儿将来兴许和他老子一伴做官,哎呀,那可是不得了啊。”
母亲阮氏立马道:“看大嫂子说的,我倒是觉得大哥儿二哥儿好,一个在任上有政绩,一个听说在国子监读书,那学问也是极好的。”
这大哥儿二哥儿都是大伯原配申氏的两个儿子,原本在申家读书,后来这二位因为时常过来他们府上,有父亲提拔,倒是很亲近。
这大概就是别人评价父亲的为人,为人不树异帜,不立崖岸。
曾听说过大房其实以前和他们都很不和,但大房两位兄长都在父亲麾下效力,这也真是神奇,怪道人说天下无人不可用。
立场也不是不能改变。
因为来往的都是自家人,还有教导过的亲戚,酒宴简直要有多大方就有多大方,众人临走时,母亲还特地都送了伴手礼。
他爹悄悄对他道:“你娘可是下了血本,都回送的梅花玉版笺。”
这梅花玉版笺是仿的画金如意云纹粉蜡纸,造价非常高,是内造之物,十分名贵,母亲因为擅长作画,平日一手簪花小楷写的极好,这些物件儿都是专门留着,他们都难得到,没想到今日居然做了人家的伴手礼。
“娘这是……”
“你娘是心里高兴,她虽然对你严厉,但也为你骄傲。”
羡哥儿一下就明白了,至祖父过世,父亲在家守制,亲自带自己苦读,他沉下心来,一心攻读,没有一丝懈怠。
他才发现什么叫作忘我,读书很苦,但人的一生有这样一段忘我的境界,也不得不说十分之好。
出孝之后的第二年,他中了举,中举之后,爹爹没有谋求起复,而是一家三口准备去四处游览一番。
爹爹常常因为没能陪到娘而歉疚,正好有机会,除了棠哥儿要读书,只能留在京中,他如今有举人的身份,倒是能够远游。
“不如咱们去扬州吧,人家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娘提起这个高兴的很。
爹爹点头附和,羡哥儿也随同父母一起出去。
他们一家三口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过,大家都惦记着棠哥儿,故而娘在路上会作画,打算回京之后给棠哥儿。
“娘,马上要到扬州了,您和爹爹准备去哪儿玩呀?”他跟随爹爹南下,在他身边实在是受益匪浅,爹爹是翰林,又外放过地方,还做过东阁大学士,见识不浅。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不可一世,如今却觉得爹爹真的是内秀。
除了爹爹之外,还有娘亲,娘亲平日颇爱书画,对爹爹外面的事情从不插手,可是见人见事极其明白,寻常人她多看一眼仿佛就知道人家是什么样的人了。
羡哥儿不明白:“娘,您怎么就知道他不是真的穷人呢?”
“傻孩子,你看他脸上涂的脏兮兮的,手却洁净如新,怎么看也是个别有用心之人,再有,真正饿的人,别人给他一个馒头他还嫌弃,说明他就是个帮闲,平日看着大户了,想饶钱。倒不是我怎么知晓,而是我也是打穷苦人家过来的呀!”
羡哥儿也听说过,他娘当年也是苦过来的,从小饭都吃不上,外祖母每次提起这件事情都唏嘘不已。
不过,娘每次都是笑笑:“您把我养的多壮啊。”
“娘,儿子还不知道您以前的事情呢?您和我爹爹是怎么认得的呢?”他看着娘,很是好奇。
因为他知晓外祖家当年只有外祖一个中了进士,其实境遇并非很好,可父亲却是侯府嫡子,读书十分上进之人,被许多人看重,他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她娘还未发话,爹就道:“当然是我对你娘一见钟情,才让你祖母上门提亲的呀!你母亲这样的人才,若不是我眼明手快,恐怕早就被人抢走了。”
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娘就笑的很开心:“是啊,不过,我们可不是私定终身呀!你爹爹虽然喜欢我,可也是很守礼的。”
他就羡慕的看着爹娘,又叼着一根草,躺在船上,觉得自己恐怕难了。
这个年纪的他,当然也曾经幻想过所谓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是真正的是大户人家的闺女看不到,他还十分守礼,像爹爹这样是不可能了。
他悄悄问爹爹:“您这样看到人家闺女了,再去提亲,这样不太好吧?俗话说非礼勿视。”
爹才无可奈何道:“傻小子,想也不会如此,是你祖母看上你娘了,我们订婚了才见面的,方才我那么说是哄你娘开心。”
羡哥儿震惊:“爹您这么正经的人,也会如此么?”
在他眼里,爹爹在私德上堪称是完人,甚至修建的宅子,都是仿照古风,会客是会客,绝不会容许别人家女眷躲屏风后面旁听,平日娘对爹爹倒是时常调戏,耍小性子,爹爹都是不动如山。
没想到爹爹这般正经的人,也会如此。
却听他爹道:“傻孩子,夫妻之间哪能如此,你呀,真是个愣头青,别怪你娘说你小时候像她,长大了,倒是越发道学了。”
羡哥儿也是欲哭无泪。
到扬州人,他们三人都穿的很简单,下人也没有带几个,体察风土民情,娘兴致勃勃,但没想到娘即便三十余岁的人了,居然还被人看上,爹爹当然上来英雄救美,他本来也想上去施展一二,爹却不许,自己一个人把功劳全部占了。
真是不到扬州,他还真不知道爹爹是何样的人呢。
后来,他才晓得为何爹那么快冲上去了,据说当年有一朝廷钦犯想威胁娘,结果命根子被娘扎穿,爹爹一来时英雄救美,二来是怕娘出手太狠。
在扬州时,他们去了好些地方,后来又转去杭州,在西湖边住了大半年,之后又去苏州玩,爹在苏州买下一个小园子,说准备日后养老回来住。
当然,养老是不可能养老的,因为皇长子继位,爹爹被召回去了,这次任次辅。
娘倒是挺欢喜的,还道:“你爹也玩了这么久了,要是还不做事,到时候,别人说我祸国殃民了。”
羡哥儿笑道:“您说哪里的话。”
娘又道:“算了,这次回去,一来你弟弟想我想的不得了,二来也是为了你的婚事。”
提及婚事,羡哥儿有些别扭:“您不必同我说,这些您就自己作主吧。”
“你别扭什么,这可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咱们可以不拘门第,但是一定要可心,也要能理家能干些,至于相貌,你这样的人才,肯定也得找个相貌还不错的才行。”
娘这么说,他也欣喜,不管如何,他也巴不得能有个贤妻。
不为别的,他已经受够了爹娘常常在他面前秀恩爱,虽然是无意识的秀恩爱,但也伤透了他的心。
这俩有时候在路上走着,无人处会牵手,看到一朵漂亮的野花,他爹还会特地采摘了递给娘闻一闻。
平日一家三口吃饭,他就是个多余的。
在他二十岁这一年,终于中了进士,和他爹名次一样,但是无人说他是通关节,因为他作诗的天赋不错,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很有名气,这次去不少地方游玩,更是写了不少脍炙人口的文章。
虽然有些厚脸皮,但是有些名声的人,你去行卷都有人会多看你几眼,当然这一科为了避嫌,怕别人觉得是宰相的儿子才取中的,故而他都没去行卷。
比起仕途上的得意,她娘更是集中精力,据说和外祖母还有祖母两个老太太一起为他相看姑娘,这三人意见时常不一致。
她娘想选能干些的,将来替他打理庶务,还得识文断字的,能和她说到一起去。
但祖母想选好看点的,还说当年选娘就是看中她的相貌了,果然生的两个孙子又好看又机灵。
至于外祖母是觉得女子要柔顺些,她倒不是觉得女子该卑贱的,而是道:“羡哥儿肖母,看着倒没什么,其实是个要称王称霸的,我那姑爷是性子好,若羡哥儿找个太厉害的,夫妻俩干仗,看你们如何是好?”
他娘居然还和外祖母争执起来,“我何时欺负方惟彦了,我真是太冤了,他天天欺负我,你们从不帮我,倒是还替他说好话。”
这个时候,外祖父也进来插一脚:“我看女婿对你有求必应,打马吊还特地跟你喂牌,没见他欺负过你呀?蜜娘,你是不是搞错了。”
见自己孤立无援,娘耍起了性子:“好了,好了,以后就让你们好女婿去挑吧,我不挑了。”
好啦,娘直接撂挑子了。
羡哥儿看着这些鸡飞狗跳的人,居然觉得挺好玩的,成不成婚,倒是其次,天天看乐子倒是真的好玩。
突然,他就想通了,娶妻不娶妻再说,家里这些乐子可不是天天能看到的。
这样鲜活的生活,真好。


第154章 棠哥儿的番外(上)
哥哥的婚事定下来十分困难,但哥哥却极快活,他是二甲头名,据说和爹当年科名是一样的,现在每日除了在翰林院的馆课,他都在家中。
这与他以前的性子完全不同,以前他十分跳脱,胆子很大,有相士说他有豪杰气象,如今倒是多捧着书在家里看书或者是听戏。
家里养着一个小戏班子,不少戏文都是父亲请的名人来写,亦或者是他爹自己写的,是的,他爹不仅是次辅重臣,但是也擅长写戏文。
曾经,他老人家写过一出《玉蟾记》,到如今还是一场场上演。
“娘,您过来了。”他正想着,没想到娘亲阮氏过来了。
阮氏今年春秋三十有六,但是望之若二十许人,她笑眯眯的道:“你哥哥说你回家就在书房,正好厨房炖了些莲子汤,我就端过来了。”
“多谢娘。”棠哥儿自己知道自己,他们家一共两个儿子,哥哥和自己。哥哥听说小时候就能言善辩,自己却不大喜欢说话。
娘却一直说他是很乖很好的儿子,爹娘去了江南游玩了几年,娘颇觉对自己愧疚,因此时时刻刻关心自己。
“说什么谢啊,娘是过来看看你,近来你大哥说你读书颇为用功。”
棠哥儿喝完一碗莲子羹,又问道:“哥哥的亲事说的如何了?”
族里的兄弟们长大了,都会放屋里人,娘却没放,还道要等主母进门,让主母自己决定,当然,若是纳了妾室,也不许苛待妾室。
因此,其实哥哥完全就是香饽饽,在京都十户人家中可能有十一户都想嫁入他们家。
“有了眉目了,是你爹找来的,是左都御史杜大人的闺女。我去相看了一回,倒是极为出众,他们家说起来和我还是同乡。”
棠哥儿算了一下,杜大人是湖广襄阳府人,母亲则是湖广江陵府人,大概爹也是为了娘。
须知家中若是婆媳不和,可是大问题。
别的不说,娘和祖母关系就不错,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娘是祖母亲自选的。
果然,这门亲事相中了就很快定下来,新嫂子并非有万贯陪嫁,但却知书达礼,和哥哥琴瑟和谐,母亲只盼着她们好,时不时告诉嫂子哥哥的喜好,嫂子对娘也是异常尊敬。
嫂子对他这个小叔子也很关照,棠哥儿也受益不少。
他心里明白很多事情,嘴上却并不一定会说出来,母亲常常会让爹爹和哥哥来陪他说话,哥哥是很能说,谈天说地,只把自己说的肚子饿了,他还能扯闲篇。
爹爹却和他一样,平日也是很关心他的,但未必嘴上能说的出来。
这日,娘又是派他爹过来的,爹让人用胡桃松子泡了一壶茶,坐下来就喝茶了,他扶额,娘不是让您来陪我说话的么?您倒好,坐下来看书比我都惬意。
见他看了自己一眼,反而道:“你放心,你娘的意思是让我陪着你就成,你尽管读书,若有不懂的就问我。”
棠哥儿摇摇头,很快沉下心来苦读。
再回头时,不知道爹爹何时走了,晚膳吃的是松子鱼,在京里吃河鱼很难,不过,听闻母亲有位族兄继承父业,生意做的极好,时常运些河鲜海鲜过来,家里倒是没断过这些。
读书人除了读书,偶尔也还要交游一二,正如今日就是姑祖母过寿,爹娘都有事,大哥又有馆课,只有他代他们前去。
南平伯贺家这些年过的也不算很好,尤其是新任南平伯闹了一件大丑闻,强抢民妇,被人告到顺天府,他们家爵位原本可以代代相传,但是在他这一代就止了。
虽然现在还有这个架子在,但早已不如往昔,否则,父亲也不会交代,让他略坐一坐就走。
倒不是势利眼,而是爹娘仿佛都很不喜欢贺家,平日几乎不怎么往来。
贺家对自己的到来是格外的看重,甚至南平伯亲自喊他到跟前说话,眼前这位南平伯眼袋浮肿,气色也不好,他应付了几句就回来了。
难怪娘不许他们过早的成婚,过早的接触这些事情,大抵也是有原因的。
像这位南平伯似的,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不说,祖传的爵位都丢了,闯下了弥天大祸。
想到这里,他不禁摇头,人啊,还是先修己身才好。
这日,爹爹有位同年上门,这位也是名家子弟,前首辅李覃之子,李覃也是能臣,只不过致仕后,次年在家中就过世了。
面对同年,爹爹从不摆架子,都是着常服出来,还带着他和哥哥,哥哥和他都在下面执晚辈礼。
“季英兄二子都是龙驹凤雏,他日必定是雏凤清于老凤声啊!”
棠哥儿和兄长连忙道不敢。
这位李冠李世伯此次来京,也是起复后来走门路的,官场上人走茶凉,非常现实。这也是他和哥哥为何要都追求功名的原因,天下人到最后还是要靠自己。
酒过三巡,只听李世伯道:“季英,家父临终前就知晓你将来是王佐之才,如今看来家父说的没错。皇上尚且年轻,有你辅佐,就是家父在天之灵看到,也会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