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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蜜娘不以为意,只是说让她日后好好地过日子。
简凝初若有所思,她这个身份,她这张脸,是不能出现在京中妇人的交际圈的,顾望舒也根本不可能娶她,她自己也没那个想法,以往,她有祖父父亲,家世尚且还好的时候,都会担心夫家不喜欢自己。
更何况如今,她这么个身份。
有个户籍,总归不是黑户,将来,她总不会死了,也是孤魂野鬼。
这个一张女户单子,写的田多少亩,日后总有个盼头。
简凝初也走了,虽然没有太深得感情,但是蜜娘还算是帮了她一把,自古名正言顺,这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下人们,尤其是知道内情的几个丫头见蜜娘如此良善,都觉得跟在她身边没错。
她们几个丫头的婚事都不错,不像别人,嫁给了府里的小厮,却是不够恩爱,连书香墨香几个蜜娘都说替她们好好挑人,不会胡乱配人。
不像旁的人,春桃听说过侯府很多人家都是男女不在一处当差的,男人在外头找暗娼粉头,女人生了孩子只顾着里头,等孩子大了,就到一处当差。
四奶奶这里却是不许夫妻分离的,都是在一处,成了婚的不必在内里守夜,晚上回去歇息。
殊不知,蜜娘是这么想的,夫妻到一处,反而安心办事,有时候下人也是人,她自己也做过选侍,也曾经吃不饱饭,还因为相貌四处招人眼,遇到不少恶心的事情,如今她重活一世,和方惟彦恩爱,还有活泼可爱的羡哥儿,和肚子里的孩子,不说积福,至少也不能把别人不当人。
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一辈子就高高在上的,就像简凝初一样,她曾经也那般的好名声好家世,简月华更是天之娇女,可过后呢?
不说旁的,方惟彦自己也被贬谪呢,日后会不会还贬谪呢?
她是想着自己对别人好,将来兴许自己哪一日不好了,她帮过的人中有一个人伸一把手,那都算是她没有帮错了。
当然,她也是挑人,日子过的真的困苦的她才搭一把手,比如于氏、简凝初,还有不少下人们,可若方雅贞那般本来已经日子过的不错,还提无理要求的她就不会理会了。
方惟彦看到她的所作所为,不禁心道,他就说蜜娘是最好的,是宫里让她变了。
锦衣卫走的那天,章家众人生意充公,在其中夹杂中不少哭喊声,唯独不见章三小姐章顺芳。
她的肚子已经很出怀了,这一回,她换上了淡雅的衣裳,大大方方的摸着自己的肚子,看着章家这些人,她的那些亲人们,她不觉得可怜,反而笑了……
这一次,她不会一出去就被章家姻亲送回来了,除了替弟弟办事,还得不停的陪人,她现在终于解脱了。
“云城,你替我办最后一件事情,方知府的夫人阮氏对我有恩,我有一尊金镶玉的观音,里面塞上一万两银票,你不要告诉她,只说日后等她哪一日危机的时候摔破它就好了。”
云城不解:“这是为何呢?这封密信是您自己投的。”
章顺芳笑道:“你不懂那么就对了。”
埋喜坑是快生产时才挖的,她那个时候为何要挖,就是在暗示她了。
再有,她说方惟彦清正,还特地提出了手足相残,就是在点她。
只是非一般人听不懂罢了,过了今日,她准备去岭南,那里气候适宜,荔枝水果都好吃,她要快快乐乐的和孩子生活在一起。
第126章
弊案一清,皇上不仅赏了办差的顾望舒,升了一级,连方惟彦也得到了赏赐,不仅得了二百两银子的赏赐,还得了一些名贵的布匹。
这些当然被蜜娘收到内库,方惟彦在外低调,在内饮食上颇为讲究,这倒不是说他奢靡,而是习惯使然,蜜娘自己是苦过来的,咸菜都可以扒饭的人,但也不会让方惟彦强行跟她一样,反正都是从侯府带出来的厨子,饮食上还是极为精细。
蜜娘上辈子在宫里,虽然也会给皇上送些甜汤,但都是厨下的手艺,她自己常年节食,察觉不出什么好吃的味儿。
但既然方惟彦喜欢,她也学着如何用心。
这大概就是夫妻之道,未必一定要你改变对方,或者变得和对方一样,但要尊重对方的喜好,不要用自己的喜好去评判别人。
今日他回来的倒早,蜜娘还打趣道:“太阳没落山,你竟然回来了,这是头一次呢。”
方惟彦笑:“正是来告诉你,我们羡哥儿的先生找好了,虽然只有秀才功名,但我见他举止言谈不俗,不是那等读书读迂腐的人,也不是满肚子算计,人虽然年轻,也耐心。等他为羡哥儿开蒙了,我若还在山东倒好,若是不在了,也荐他去南监。”
这就是十分厚道的人了,蜜娘心知他就是这样厚道的人,也不禁点头:“既然你说好,那肯定好的,我给羡哥儿做了三个书袋,他因为没法子读书,都挂着家里,日后好了,天天还能换着背。”
这样的小事,方惟彦也不管,只道:“就怕羡哥儿哭鼻子。”
结果,羡哥儿不仅没哭鼻子,还一个劲儿的闹着要读书,还嫌弃读书的功夫太少,这也是方惟彦安排的,因他不过三四岁的小人儿,身体还要长,提前开蒙不过是想他生活规律起来,哪里知道生的这个儿子竟然是个自己要学的。
他自己还叹道:“就是我小时候,也没有这么勤勉呢。”
蜜娘也听连妈妈说过,方惟彦小时候天气冷了,下了雨了,就不愿意读书,早上还赖床,有时候方惟彦小小的人儿,还会说自己心情不好,也不想上学。
可儿子却全然不同。
蜜娘赧然:“大抵是像我。”
她上女学时,向来是睡的最晚,起的最早,又最勤勉的。她没有别的想法,只有一个,不管到哪里都要做到最好。
读书也是,管家也是。
她学不会像方惟彦这样,天生不立崖岸,做什么事情都是宽容。
方惟彦见她不好意思了,反而夸道:“这才是好事,读书就是这样,若吃不了提不起兴趣来,就是延请再好的名师也没用。”
他自家反而是很满意的,因为前世儿子在娘膝下就是太宠了,这才导致他被溺爱。当然,溺爱只是一个原因,再有就是你不得不承认遗传很重要。
虽然孔子说有教无类,但是到底有所不同。
儿子都像母亲,蜜娘最是坚毅不过的人了,羡哥儿也是如此。
从羡哥儿开蒙后,新的登州同知也上任了。
此时,正是夏至,新来的登州同知是无锡人,不过凑巧的是这位同知的夫人竟然也是湖广了,两下说了几句,居然还真是沾亲带故的。
洛秋君当年嫁到汉阳袁家,袁家也是名门,这位夫人正是袁家族人,她年纪约莫二十五六,正是洛秋君的大姑子,长辈们定下的婚事,这位同知三十五岁,二十八岁中的进士,官儿做的还算不错。
因为叙了关系,大家比先前要熟稔,袁氏笑道:“再也没想到在这里竟然碰到了熟人。”
“这大概就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吧。”蜜娘捂嘴笑道,又问起洛秋君如何,袁氏倒也不瞒她:“我那个小弟素来是个最不喜进学之人,她却会时文,如今倒是把我小弟扶上正路,我娘家人不知道多满意她。”
就是不满意也没办法,洛秋君的哥哥已经进了翰林院了,散馆后留任翰林院,洛父老而弥坚,如今在九江做了推官,虽然袁家也是官宦人家,但洛家也不差。
蜜娘也为好姐妹作脸:“当年我们在女学时,她就是头名,如今更是了不得了。”
袁氏也暗自打量起来这位知府夫人,她衣裳穿的宽松,挂着一抹浅笑,礼数周到,相貌倒是其次,主要是气质最为平静宁和,一看就是日子过的极其舒心的。
她身下唯独一个女儿,进门好几年没动静,丈夫年纪比她大十岁,那时候他爹去无锡参加文会,和丈夫的爹十分要好,便把刚落地的女儿,也就是她和十岁的丈夫许配了。
她进门时,丈夫就二十五了,寻常人家早就儿女成群了,因此她进门压力十分大,她进门就有了身孕,如今也在十岁上,只是之后再也没有动静,她倒也贤惠,给丈夫纳了两三个妾,抱了妾的儿子在身边,只当亲生儿子看。
她儿子也五岁的年纪,比羡哥儿大一岁,知晓羡哥儿已经开了蒙,就动了心思,要让孩子附学。
蜜娘笑道:“我且去问问先生,如若先生答应,那这事儿我作主定下来了。”
多个人,也是好事,你只一个人不好学,偶尔偷偷懒,但有人比着也就好了。
这同知因为蜜娘这层关系,二人本来不熟也彼此拉近了距离,方惟彦办起事情来顺手多了,有些佐贰官虽然面上屈服长官,但若是有背景的也不怕,不说闹成什么样,使绊子也不是不可能,这回因了蜜娘让他和同知的关系颇好,方惟彦在登州办的事儿,那同知也是协同辅助,不敢有二心。
故而,方惟彦夸蜜娘:“你真是我的福星。”
福气这个词儿,蜜娘曾经以为不属于她,她前世爹娘早亡,亲事也是不退而退,进宫差点被人害死,因此不喜欢听别人说福气二字,因为她根本就没福气。
福气大概属于周福柔,天生福气……
没想到这辈子竟然也被人称为福星,她不禁笑道:“我不是福星,不过凑巧罢了。其实我也并不喜欢说我有福气……”
方惟彦倒像是听懂了似的:“我知晓,你今日的这一切也是你自己得来的。”
到了七月中元节,俗话说百鬼夜行,蜜娘肚子也很大了,她怀这一胎常常不舒服,听人说有可能怀的是个女儿,蜜娘倒是心有灵犀觉得也是,让人置办了不少粉的、鹅黄的这等颜色好看些的。
方惟彦还许诺,等她诞下孩子,就带她去蓬莱的九仙阁玩儿。
就因为方惟彦要建这个九仙阁,登州热闹起来,上头拨钱也拨的快,听闻他还请了风水大师过来,建的无比精妙,但有不少大人攻讦他劳民伤财。
可其实也没花什么银两,尤其是和登州通商做海商生意,拿出这点钱来,简直九牛一毛,再有开垦荒地,让流民开垦,但那些地只有一部分是给流民,再有其余的,全部都卖了,本来登州府衙账上那是空空如也,现在却是盆满钵满,人人高兴。
这就是方惟彦的本事了。
蜜娘很为丈夫骄傲:“玩,自然是要去玩儿的。”
她还笑:“你的政绩这般突出,将来考评肯定颇好,回京也是指日可待了。”
却见方惟彦莫名的看了她一眼,“回去也未必好,在外边虽然比不得京中,但做什么也自在,可在京里……”
“如何?近来京中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蜜娘问道。
方惟彦摇头:“春江水暖鸭先知,圣上践祚时年岁还小,很受了辅政大臣们的气,因此对权利欲望看的很重。大皇子你也知道是郭瑾妃生的,并不受宠,先皇后又没有嫡子,如今大臣们哪个不想早立国本。”
蜜娘莞尔:“立国本也是正常的,皇上虽然正当盛年,但将来谁知道呢,若不早立太子,将来如何?”
现在没有她这个妨碍了,大皇子本该很顺利才是。
“事情坏就坏在这里了,崔家派人上折子让郭瑾妃做皇后呢。”
这辈子崔贵妃可没有废为庶人,她两个儿子还好好地活着,她虽然死了,但在昭仪位份上死的,皇上顾念旧情,以皇贵妃礼仪下葬。
蜜娘皱眉:“崔家这样岂不是捧杀?是了,大皇子要是被皇上厌弃了,那二皇子不就是崔贵妃生的么?”
但凡皇家立嗣子,就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嫡出是没有的,皇上也不封皇后,最长的就是郭瑾妃的儿子。
崔家人也是奸猾,不说立太子,先故意说立郭瑾妃。
而天子,向来是不喜欢郭瑾妃的。
这个局面蜜娘也无解,她本以为范玉真是前世的她,阮皇后又早亡,她分明是最好的人选,怎地到现在贵妃还未封?若范玉真早早封了皇后,也没这么多的差池了。
但随着崔家请人上折子立后,不少大臣拥护大皇子的,居然也上表同意,还有大臣哭谏皇帝早立国本。
却没想到天子也是厉害,说有真君指引,真凤凰在蓬莱岛上,让花鸟使来登州选天命之女。
听了这个消息,蜜娘还笑着和袁氏道:“难不成我们登州要出一个皇后了?”
说说笑笑几句,却听说方惟彦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中午都没用饭,把她唬了一跳。
第127章
“怎么现下公务很繁忙吗?怎地四爷都不吃饭了?”蜜娘问着跟在方惟彦身边伺候的人,她还从未见过方惟彦如此。
那两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都道:“近来无甚大事。”
也是,弊案已除,虽然有些小不平,但以方惟彦的手腕,不至于到不吃饭的地步。
蜜娘在外敲门的声音,方惟彦听的一清二楚,但是他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蜜娘?他怕这是黄粱一梦,庄生梦蝶。
万一哪一天醒来,他和蜜娘……
他不知道如何说。
若是这辈子没有和蜜娘在一起,他从来不知道男女□□是这般,这样的深入骨髓,仿佛一刻也离不得。
他倏地站起来,把门打开了,猛地一下抱住了蜜娘。
下人纷纷回避。
蜜娘也惊呆了,因为他很少这般这么热烈,他都是遵循士大夫那般,在外面端凝自持,从不逾矩,一言一行,合乎礼仪规范。多有开玩笑或者亲热,都是在房中,蜜娘知晓他这个人再正经不过的人了,因此,也只是在房内和她玩笑,平日在外都规规矩矩,从来未曾有搂搂抱抱的。
他该不会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怎么了?你这么没头没脑的,不知道人家担心啊。”蜜娘用手抚了抚他的后背。
好像被抚平了一样,方惟彦内心极为痛苦,他不敢告诉蜜娘他是重生的,若没有他,她就能入宫了,将来母仪天下,作为天下女子最羡慕的对象。
是他,当时昏了头,居然没考虑任何后果。
可是要离开她,那就更舍不得了。
以前天下人都觉得阮太后是妖妃,迷惑的皇上废后,扶植自己的儿子上台,甚至不少人高呼大雍要亡。
可是她守下来了,英宗虽然体弱,却是中兴之君主。
现在找不出那个人呢?皇上连皇后都懒得立,诸皇子中,前世大皇子轻易就被人左右,可日后朝政呢?
但是看到蜜娘这般关心,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扶着她的肩膀,自己站直了道:“我是在想国本之事呢。”
蜜娘携着他的手进门,又关好门,不由道:“其实我朝是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若天子弱一些,不是好事吗?”
其实本来大部分事情的处理都是内阁在处理,能够进内阁的都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他们不像皇上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先要过五关斩六将经过科举,再几十年的官场浸润,即便是方惟彦,二十岁的进士,到如今也二十五了。
也是有五年的经验了。
“主弱,才能垂拱而至。太英明的皇帝,大臣无不战战兢兢,那又有什么好处呢?”
就像前世皇上聪慧是聪慧,但是对于臣子而言未必是好事。
尤其是皇帝有私心的时候,更是如此。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方惟彦顿觉茅塞顿开,复而又道:“天下无不盼着明主,你这话虽然有些大逆不道,但也说的不错。”
蜜娘笑道:“那你还愁什么,自古朝代更迭,王朝复兴,自古都有定数,你若为官,能造福百姓,那也就尽了你的心力了,若有一日,你身居高位,能有利国家,那就成了。人但凡要成事,人力七成,天意三分。”
就像她如果不是阮家的族女,也很难入宫,但同时,她若不拼命折断自己的脚,包成小脚,也没有资格。
可若她生的丑,完全不是皇上喜欢的那一款,那她终其一辈子也很难称为宠妃。
方惟彦眼中忽然闪现出失而复得的光:“蜜娘,我们以后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么?我总觉得一想起你要和我分开,我就非常难过。”
“傻子,我怎么可能和你分开呢。我们可是夫妻啊。我们要是活到百岁的话,可还有八十年呢,到时候鸡皮鹤发,恐怕你还要嫌弃我的。”蜜娘笑着哄他。
唉,她总觉得他们性别应该调换一下。
方惟彦总这么患得患失,不过,有时候想想,他一直这么紧张她,她也怪高兴的。
那种天天大男子气概,让女子依靠处处安排女子的人,的确有他们的魅力在,同时,蜜娘自己也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她若和那种特别大男子的人,绝对相处不了几天就要干仗。
方惟彦拉着她的手不放,因为他身上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他没办法说出来。
蜜娘这么好,合该配得上最好的,应该做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女子。
一直到晚上睡觉时,他还是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不放,到了次日,他恢复如初,蜜娘还笑话他:“还差点哭鼻子了吧?搞得我昨儿都差点哭了。”
方惟彦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但还是认真道:“蜜娘,我好喜欢你。以后,我会好生做官,让你成为最尊贵的女人。”
前世蜜娘也算是最尊贵的女人了,也就那样,还不是守着那个四方格子里,还是在外头好,人虽然也常才内院,但想去哪里还是可以去的。
故而,她听方惟彦这般说,便笑道:“你这话说的,我现在就挺好的,人的幸福不能用尊不尊贵来衡量,我能和你在一起,就很开心啊。”
明知道她是安慰自己,方惟彦还是很感动,虔诚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蜜娘想说些什么,还是停下了。
孩子在肚子里是越来越大了,蜜娘抚着肚子,有时候枯坐一会儿,她虽然在劝解方惟彦,但同时又觉得方惟彦为何不信她?
难道她看起来就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子么?
什么尊贵不尊贵?
而九如阁的营造方惟彦要盯着,次日就去了蓬莱,这次蜜娘也没有送,方惟彦却一心想的是自己要好好儿的做,这辈子蜜娘肯定做不成皇后太后了,那他就得好好干,争取最快让她成为首辅夫人。
可夫妻这样的事情,即便是春桃夏莲也没办法插嘴,甚至她们都不知道为何两个人也会生分?没有妾室,没有越轨,更没有争吵,四奶奶就不怎么提四爷了。
以前四奶奶提起四爷时,都是很幸福,会特别记挂他。
偶尔他不回来的时候,四奶奶还会一个人有点伤感。
天子派来的花鸟使来的很快,朝廷里当然有大臣认为皇帝选秀不过一年,现在又要花鸟使过来,简直是劳民伤财。
不过,天子也很精明,说只挑皇后,不挑其她女子。
大臣们也没办法,毕竟现在皇上也正值盛年,选皇后理所应当,况且太后还在,也想要儿媳妇。
前朝大臣们虽然颇有微词,但还是接受了。
后宫却没那么好接受了,郑豆娘诞下一位公主了,本该是该庆贺的事情,妃嫔们都有些怪,尤其是范玉真,被众人若有若无的看着,仿佛脱了衣服光着身子似的。
她们的眼神,范玉真也只是那是什么意思。
本以为德妃范玉真是皇后最好的人选,她毕竟生了二位皇子,出身也是很配得上的,后宫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有一日荣登后位,就连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没想到皇帝却不认。
但范玉真还要打起精神来夸公主:“小公主生的真好。”
郑豆娘早已不是昔日的宫女装束了,今日是她的好日子,她一身蕊红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看起来比当初华贵许多。
她轻笑道:“多谢德妃姐姐夸奖,我只希望她将来平安喜乐就好。”
范玉真又矜持的坐下,尽管进宫多年,她已经变了很多,但身上的那点清高让她不愿意拉拢固宠,况且她虽然不算完全了解皇帝,但也知道皇帝也不是那么好讨好的。
范玉真要告辞的时候,郑豆娘亲自送出来,她还颇有感慨道:“当年德妃娘娘,我,还有方夫人都在皇后膝下时,那样多好,只可惜转瞬娘娘也去世几年了。”
范玉真不知道郑豆娘为何要提起往事,但是她并不觉得那段时光很好,对前途的不确定,遇到皇上的初次悸动,却又被皇后无视……
身边的蜜娘率先离开,她那样的彷徨,皇后却不管不顾。
故而,范玉真道:“方夫人出宫了也挺好的,不似你我一般,皇后娘娘常常挂在嘴边说宫里禁锢了我们,可我们都没出去。”
她的意思也很简单,皇后自己天天也要出去,有肉吃的时候,连汤渣都不会给别人喝,自己明明那么热衷皇上,却总劝别人不要在宫中如何。
甚至是她的大宫女清芬,就那么两个包袱就嫁出去了,还是蜜娘替她找的人家。
否则,清芬的下场就和流苏一样。
皇后临死居然安排流苏去别的宫妃的宫殿,都没想着替她身边这位首席宫女安排好退路。
郑豆娘却一笑:“娘娘说的是,妹妹我记得娘娘当年替先皇后祈福时那么虔诚。当时好像还是一个叫周福柔的小宫女帮忙带过去的吧?可惜她也去了,崔贵妃也去了。”
范玉真听了却是心中一惊。
难道她知道些什么?可是,纵然知道她又能做什么?现在她有二子傍身,位置也比她尊贵,她有什么能力来对自己放狠话。
难道她以为她自己要做皇后么?
故而,范玉真也笑道:“世事总多变幻,陛下兴许会再在登州替咱们选一位皇后出来呢?我们做后妃的紧守本分就好。”
郑豆娘恭敬的道:“德妃娘娘教训的是。”
范玉真摆手:“谈不上什么教训,只是进了宫,咱们更要谨言慎行,把自己的本分做好。”
“您说的是,不过,我听闻方夫人也在登州,说起来当年她也差点和娘娘一样呢?太后娘娘到现在都还在惦记阮小姐呢!”郑豆娘若有所思道。
范玉真冷哼一声:“这样没有根据的话,你还是少说,刚说领了教训,怎么又胡言乱语起来。”
说完她拂袖而走,而郑豆娘则勾起一抹笑容。
第128章
天色渐晚,蜜娘却有些睡不着,她肚子越发大了,睡觉很不安稳,方惟彦成日不在家中,他忙于政务,平日蜜娘还能消遣,但是在最脆弱的时候,总需要人陪。
下人们虽然忠心,但也说不到一起去。
因此,只有拿一本书先看着,看到累了,也不知道何时昏昏睡过去,待方惟彦一早回来时,听闻蜜娘还在歇息,赶紧去看了看她,她身侧还放着一本书,眼下乌青,肯定睡不安稳。
想到这里方惟彦就很自责,就那一次因为没有做措施,故而怀上了。
他守在这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她总嫌弃她自己鼻子太直了,皮肤不好,眼圈容易黑,还天天抱怨,可方惟彦觉得她哪里都很可爱。
外面又听到羡哥儿的声音,方惟彦怕吵到蜜娘,连忙出去看儿子。
羡哥儿已经穿戴整齐,背着小书袋,很有学子的模样。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爹爹了,见到方惟彦立马熊扑上去,方惟彦也是立马抱起了他,然后走到外间:“你母亲正歇息着,爹爹和你一同用膳,如何?”
“好。”羡哥儿自然很高兴。
他小人家平日和娘在一起的时日多,但是爹爹学问好,他也想得到爹爹的夸奖,因此吃饭时,就说自己:“先生经常赞许儿子呢,儿子也不知道怎么背书快。”
方惟彦轻咳一声:“不要骄傲。”
其实他内心还是很为儿子骄傲的,别看儿子这么得意,其实在家里也是用苦功夫,但将来若是不谦虚,很有可能才大志疏的无能之辈。
“羡哥儿,你还小,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水满则溢,月盈则亏,须记牢了。为父年少时,天资也不逊色于你,却不曾有一日懈怠。”
羡哥儿连忙起来躬身道是。
方家家教很严,平日蜜娘对他宠是宠,但是绝不会溺爱,反而对他学业和规矩待人接物管教的非常严格。
方惟彦见儿子如此,不免颔首赞许:“快些坐下,你明白为父的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