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言小说上一章:女法医穿书后和男二he了
- 古言小说下一章:每天都在河里捕捞我哥
“看来这位顾才人很得皇上的心意。”
话音刚落,就听外间宫人道,刘公公来了。
皇后和暮秋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平时皇上不爱来坤宁宫,连带着御前的奴才都是稀客。
皇后让人将刘安请进来,心中有股预感,刘安是为了顾才人来的。
果不其然,刘安行礼后,很快就提到了顾才人,但刘安的话让皇后的笑一点点僵在脸上,半晌,皇后才回神,她问道:
“不知顾才人做了什么,才让皇上想要升她的位份?”
刘安只讪笑一声。
他总不能说,顾主子什么都没干,就是使唤了皇上一通吧?
而且这话他说出去,也没有人会信啊!
至少若是有人对刘安说只要使唤皇上就能升位份,刘安直接会冷笑出声,不愿说就罢,说这种假话搪塞人作甚?!
皇后也知道刘安不会说,所以不等刘安回答,她自己就转移了话题:
“不知皇上打算给顾才人升到什么位份?”
刘安道:“皇上说,顾才人刚进宫,不宜高升,升到美人位份即可。”
刘安就是来知会皇后一声,位份升降一事,皇上是准备要亲自下旨的,而且,刘安估摸着,皇上会给顾才人赐个封号。
毕竟,皇上今日不知怎么的,总觉得给顾主子的位份低了,升到美人位份也不高,至少要给个封号,才能和新妃中的渺美人平起平坐不是?
刘安想得没错,等他回了御前时,顾晗升位份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后宫。
顾晗被封为美人,赐封号为“昭”。
消息一出,满宫震惊,连坤宁宫都安静下来,暮秋担忧地看向娘娘,皇后只扯唇笑了声:
“你听见刘安说什么了吗?”
暮秋一愣。
皇后没有再多说。
刘安说,顾才人刚进宫不宜高升,若非顾晗才刚进宫不久,难不成皇上想给顾晗越级多升些位份不成?
皇后不由得沉默,这还是那个对位份格外吝啬的皇上吗?
第165章 番外⑨
位份升迁一事, 不止是后宫其余人,顾晗也很震惊。
她是知道陆煜对位份有多吝啬的,说句不好听的,后世时若非陆煜对她动了心思, 想让她早些当上皇贵妃, 也不可能有那一次封赏后宫的。
正因此,顾晗才纳闷陆煜此时的大气。
顾晗不由得升了一个念头, 难道陆煜也回来了?!
顾晗瞪大了双眼, 一时顾不得其他,穿上鞋就往养心殿跑去, 甚至不理会宫人的叫唤。
一时冲动,顾晗忘记了这并非十年后,宫中还有很多位份高于她的妃嫔, 眼见前方一行仪仗抬过来, 顾晗脑子终于清醒了些, 她堪堪止住身形, 屈膝行礼。
仪仗未有遮挡,顾晗很清楚地看见仪仗上坐的是谁,她垂眸恭敬:
“嫔妾给何修容请安。”
何修容居高临下地看向顾晗, 眼中似有寒意, 她心中对顾棠和顾晗都十分厌恶, 只觉得她们都是勾人的狐媚子!
顾棠见了谢长案一面, 让谢长案对她念念不忘。
顾晗见了皇上一面,居然也让皇上为了她打破以往的习惯。
何修容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情绪, 冷声道:
“冒冒失失的作甚, 若是冲撞了高位, 你可担得起责任?!”
哪怕顾晗并非后世回来的人, 只听何修容的话,也知道何修容对她不喜,分明她一见到仪仗就停了下来,可何修容仍揪着不放,处处针对。
顾晗低垂眼睑,她知道以她如今的身份和何修容对上没有好处,低声清浅道:
“修容娘娘教训得是,嫔妾谨记在心。”
她回答得轻描淡写,好似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让何修容只觉得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她眯起了眼眸,只当没有听见顾晗的话,淡淡道:
“看来在储秀宫时,嬷嬷并未教导好你的规矩,来人,将昭美人带回朝阳宫,本宫亲自教教她这宫中的规矩。”
顾晗拧了下细眉,颇有些无语。
何修容为了刁难她,当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看来重来一次,有些事情和有些人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这次没有了那对寿梅羊脂玉镯,她一时也不知该用什么法子逃出朝阳宫,但好在顾晗根本没打算跟着何修容去一趟朝阳宫。
顾晗抬头,直直地看向何修容:
“修容娘娘说笑了,今日皇上给嫔妾升位时,还夸嫔妾规矩得体,难道修容娘娘是觉得皇上说错了?”
何修容脸色一寒:“你是在拿皇上压本宫?!”
顾晗急于求证陆煜是不是也回来了,不耐和何修容多说,只道:
“嫔妾不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不等何修容接话,顾晗就继续说道:“嫔妾要去养心殿找皇上,若何修容没有要事,嫔妾记先行告退了。”
说完,顾晗也不等何修容叫起,直接起了身,转头就朝养心殿的方向离去。
何修容气得直捂住胸口,愤恨道: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本宫拦住她?!”
顾晗太想知道陆煜是不是从后世回来的了,所以,她一路上都是拎着裙摆小跑着的,等何修容的奴才反应过来时,顾晗已经跑出了一大截,但宫人不敢违抗娘娘命令,忙忙朝顾晗追去。
顾晗懒得理会他们,径直朝养心殿跑去。
于是,宫中就出现了这样一幕,今日刚被皇上升位的昭美人在前面跑,后面一群宫人在追,口中还不断喊着“站住”。
看见这一幕的众人都不由得目瞪口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这昭美人倒底是什么人才,刚进宫没两个月,就闹出这么多风波?
养心殿前,刘安慢悠悠地和小文子说着话,忽地听见一阵噪杂声传来,刘安脸一冷。
谁这么大胆?养心殿前也敢喧哗!
刘安上前一步,就看见昭美人拎着裙摆跑过来,后面一群奴才追着她,但她脸上没什么惊慌,反而是有什么事要求证一般,刘安傻眼地看着她跑近。
顾晗看见刘安,就停了下来,她问:
“皇上在里面吗?”
刘安一时没有回过神,傻愣愣地点头。
顾晗直接绕过他准备进养心殿,后世时,她早就不需要刘安通报再进养心殿,当然,若是养心殿内有朝臣在,刘安也会提醒她。
刘安忙忙回神,拦住她:
“昭美人,您要见皇上,请容奴才通传一声!”
刘安倒不敢将昭美人晾在外面,不过,他扫了眼那一群到了养心殿就开始低眉顺眼的宫人,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这些人是?”
顾晗这才施舍了一个眼神给那些宫人,轻飘飘道:“何修容叫来拦我的人。”
刘安惊得险些嘴巴都合不拢,他若记得没错,何修容乃三品娘娘吧?
昭美人提起何修容,怎么一点没有心惊胆战之意?
很快,刘安就给昭美人寻了个借口,连皇上都敢使唤,区区一个三品修容,的确不够她放在眼中。
刘安压着心中的好奇,进去给她通传。
陆煜正伏案处理政务,听见动静,抬头问:
“外面什么声音?”
刘安一脸古怪:“是昭美人,想要见皇上。”
陆煜一时没察觉出他神情不对,听见顾晗来了,他倒没什么犹豫,直接颔首:
“让她进来。”
刘安顿了顿,欲言又止。
陆煜朝他看去,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挑眉:“怎么了?”
“昭美人来时,身后跟了一堆追她的奴才,听昭美人说,那些都是何修容派来拦她的。”
只听到一半,陆煜就站起了身,皱眉道:
“她受伤了?”
刘安卡壳了声,才道:“没有。”
陆煜动作一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他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坐下来,轻咳了声,正色道:
“让她进来。”
刘安唇角抽动,转身去请了昭美人,等昭美人进殿后,他也没让何修容的那群奴才离开,万一待会昭美人告状,皇上要治罪,找不到人怎么办?
经过一日的目瞪口呆,刘安现在可不怀疑皇上干得出这种事。
殿内,顾晗终于见到了陆煜,但就只看了一眼,顾晗就知道,陆煜没有回来。
因为后世的陆煜不会用这种眼神看她,他总会将顾晗照顾得很好,当真将顾晗捧在手心宠了十年,没叫她受过半分委屈。
若是在后世,在顾晗进来的那一刹,陆煜就会下台阶来迎她了。
顾晗恹恹地服身行礼。
陆煜摸不清头脑,要见他的人是她,结果见到人,她倒是又闷闷不乐起来。
陆煜只以为是她刚才受了委屈,他抵唇轻咳了声:
“你来养心殿何事?”
顾晗心不在焉地说:“没事了。”
陆煜被噎住。
半晌,陆煜才似若无其事地说:
“听刘安说,你在路上遇到了何修容?”
顾晗对陆煜是不设防的,被问了,她就直接道:
“她要带我去朝阳宫学规矩,我急着见皇上,就跑了。”
就跑了?!
陆煜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错愕脱口:
“你就直接跑了?”
顾晗抬头,似乎不解皇上为何这般震惊:“她说我规矩不好,可皇上辰时下旨,还说我规矩甚好,皇上若觉得嫔妾做错了,待会嫔妾再去朝阳宫请罪就是。”
她先前还不着调地自称我,说着说着似就委屈了,自称也变成了嫔妾。
陆煜一时额头抽抽得疼,不知该说些什么。
可女子似乎不想说话了,她屈膝行了个礼:
“嫔妾先告退了。”
见她转身就走,陆煜心中憋了口起,行动比思绪快了一步,他已经下了台阶拉住顾晗了,顾晗回头看他,闷声道:
“皇上拉着嫔妾作甚?”
陆煜比她还想知道答案。
她胡乱耍脾气,想要走让她走就是,自己拉住她干什么?
但话到嘴边,说出口时就变成了:
“你要见朕做什么?”
顾晗沉默了很久。
就在陆煜皱起眉时,顾晗才低声说:
“我只是有些想皇上了。”
皇上不是她的皇上,玖念不是她的玖念,她见不到安儿,见不到泽儿,周美人和她不相识,这里的人她都认识,又都不认识。
没有人知道她经历过什么,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分明四周全是人,玖念她们仍旧忠心不二,皇上依旧待她很好,可顾晗生平第一次尝到孤独的滋味。
陆煜不知为何,顾晗明明一句平常的话,却让他生了分心疼。
顾晗忽然抬手抹了把脸,她动作很快,然后就道:
“嫔妾先回去了。”
陆煜拉住了她,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只能将原因归咎在何修容身上,他下意识地低了声:
“是朕错了,朕不该质问你。”
顾晗的眼泪忽然汹涌而出,陆煜不明所以,只能忙手忙脚地替她擦着眼泪,女子忽然捶了他几下:
“明明就是她的错,皇上还凶我!”
她捶得半分不留情,陆煜都察觉到胸口闷疼,但他仍觉得冤枉,他自认顾晗进来以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训斥她的意思。
他何时凶她了?
但很显然,这个时候的顾晗是没法讲道理的,陆煜无师自通后世时哄人的本领,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仍旧低声道:
“是朕错了。”
这四个字再次说出口,陆煜只觉得一阵荒谬。
他什么时候给旁人低头道过歉?
这时的陆煜尚是任性的,他知道他看不得顾晗哭,也不想自己憋屈,便转移话题道:
“倒底发生什么事了?”
顾晗哭声顿了顿,其实情绪也就那一阵,哭完她心中也就舒坦多了,但对于何修容,顾晗是没什么好感的,所以,她就红着眼道:
“她让人追了我一路,若不是我跑得快,皇上就见不到我了!”
第166章 番外⑩
被何修容吩咐追拦顾晗的那批奴才都领了一顿板子回去。
刘安唏嘘, 伺候皇上多年,他也是第一次知道皇上居然是个会听耳边风的人。
后宫的风向转了。
短短一日,谁都知道了这位宫中的新贵——昭美人。
有人酸涩嫉恨, 自然也有人选择对顾晗避让不已, 颐和宫中迎来一位后世很熟悉的人,玖念通报周美人来了时,顾晗直接让人进来了。
等人进来后,将顾晗上下左右打量了个遍。
周美人惊奇道:
“表哥那种性子, 你是怎么讨得表哥欢心的?”
话音甫落, 周美人心中就咯噔了一声,她懊悔得恨不得拍打一下嘴巴, 她又忘了后宫中最忌讳交浅言深这一事。
周美人偷偷觑了眼顾晗, 她不会以为自己是来嘲讽她的吧?
后世和周美人打交道惯了, 早就了解了她的说话方式, 顾晗倒不至于对她生气,她托腮懒懒地说:
“我也不知。”
周美人心中松了口气, 分明顾晗什么都没说, 但她就是觉得顾晗没有敷衍她。
周美人呐呐的同时, 也不由得些许黯然。
顾晗觑了她一眼, 她当然知道周美人为何失落,这个时候的周美人对皇上仍抱着爱慕的心思, 但顾晗没有担心,因为她知道, 周美人才是最洒脱的那个人。
皇上去颐和宫很勤,赏赐如流水般进了颐和宫。
顾晗慢条斯理地拨弄着珠宝, 提不起半分心思, 玖念朝她看了眼, 就见主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一手失神地抚上了手腕。
就好似那里本该有件什么一样,或是手镯,或是手链。
玖思跑进来:
“主子,容宝林求见。”
顾晗头也不抬,淡淡道:“打发她离开。”
玖念欲言又止。
翌日请安后,顾晗在坤宁宫前遇见一脸有话说的容宝林,她拦住了顾晗,眼泪要掉不掉,可怜兮兮地惹人怜惜,她软软地问: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叫姐姐不高兴了?”
顾晗心中腻歪,她反问:“容宝林何出此言?”
容宝林低头,拽着手帕,几句话间就似要落下泪来:
“姐姐这些时日总不见我。”
不等顾晗回答,身后就传来一句讥讽:“她得皇上看重,早就飞上了枝头,哪里还看得上你。”
容宝林脸色白了一刹,很快,她就摇了摇头,将视线期盼地放在顾晗身上,似乎在等顾晗否认。
可惜,顾晗没有理会她,而是越过了容宝林看向她身后的何修容。
顾晗直接拧眉:
“何修容说话怪是冤枉人,不知嫔妾哪里得罪了何修容,才叫何修容一而再地针对嫔妾?”
何修容的奴次都领了板子,也导致她根本没有办法乘仪仗,身边只跟了琉玥一个宫女。
这宫中人说话都是藏着掖着的,哪里会像顾晗,将话直接挑明了说。
何修容被气得够呛,她堂堂三品修容,顾晗凭什么敢这么和她说话?
“昭美人是对本宫不满?”
顾晗行了半礼:“嫔妾不敢。”
是不敢,而并非没有。
谁都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
尚未走远的淑妃遥遥看着这边的光景,她眼神稍闪,唇角娇娆的笑都寡淡了些许,雅络抬头看了她一眼:
“娘娘,我们该回去了。”
淑妃没有动,她抬手指尖划过眉眼,问:
“在宫中有多久没见过这般鲜活的面孔了?”
她口中的鲜活,分明是在指昭美人莫名的底气和肆无忌惮。
雅络听得明白,因此,她无话可说。
昭美人敢有恃无恐地直接对上何修容,自然是因背后有皇上给她撑腰,这便是在宫中立足最大的底气了。
对面的闹剧还没有结束,但淑妃觑见德妃的仪仗离开,也就没心思待下去,她放下提花帘,不咸不淡地说:
“回吧。”
而另一边,顾晗很不耐烦应付何修容,可她又很清楚,现在的她没有任性的资本。
就在顾晗抿紧唇时,身侧忽然传来一道她熟悉的沉声:
“你们在做什么?”
顾晗侧目,就见陆煜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何修容神情变了变,但很快镇定下来,顾晗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转过身,和众人一齐服身行礼。
众人眼前似有一片衣角闪过,再稍稍抬头时,就见皇上越过她们将昭美人扶了起来。
旁若无人地说:
“朕在你宫中等你许久,不见你回来,就出来找寻你。”
众人心中酸涩之余,不由得将看好戏的视线落在何修容身上。
皇上偏心,那么总为难昭美人的何修容自然讨不到好处。
顾晗被陆煜拉起来站着,她尽量调整好心态,清浅道:“嫔妾没事,只是和修容娘娘说话耽误了些时间。”
四周人惊愕,没想到顾晗这么轻描淡写地就放过了何修容。
陆煜也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才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恰好看见何修容松了口气的模样,他顿了顿,忽地道:
“哦?说了什么?”
顾晗惊讶,没想到自己揭过此事,反倒是皇上刻意提起,既然如此,她也没什么好瞒着的,顾晗轻声将二人刚才对话重复了一遍,然后道:
“嫔妾常不见容宝林,也怪不得她们会觉得嫔妾势力。”
何修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不敢置信地看向顾晗,这后宫女子在皇上面前总摆一副温柔纯良的面孔,恨不得自己没有一点缺陷,这顾晗是疯了不成,什么都对皇上说?
顾晗说得坦然,陆煜也根本不在乎她为何不见容宝林。
他眼中的顾晗极为任性,她既然不想见容宝林,肯定是容宝林哪里叫她生了不喜,不想见不见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
陆煜只是皱眉看了眼何修容:
“昭美人刚进宫,率性一些未尝不可,倒是你,频繁针对她,怎么越发小家子气?”
小家子气四个字压在了何修容身上,将何修容压弯了腰,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顾晗顶撞上位,在皇上眼中居然只是率性而为?
皇上岂可这般偏心?!
但不论心中如何想,何修容不敢对皇上表露半点不满来,她低头挤声:
“臣妾知错。”
三品修容大庭广众下认错,几乎是折完了她的脸面,顾晗神情不过淡淡,自她入宫的那一刻,何修容就一心想叫她死,她和何修容之间的矛盾根本不可调和。
她对何修容也生不了一分怜惜。
陆煜牵着顾晗离开,皇后得到消息出来时,只看见了二人并肩而行的背影。
四周人散了不少,皇后听见暮秋的不满声:
“昭美人的规矩是谁教的?”
除了皇后,无人可和皇上并肩而行,这点规矩,难道昭美人也不知道
?
皇后眼神深了些,哪怕昭美人不知道,皇上也该知道才对。
昭美人能够和皇上并肩而行,未免没有皇上默认的原因在其中。
暮秋搀扶皇后回去时,抿唇低声说了句:
“娘娘,不能任由昭美人这样下去了。”
皇后顿了下,才说:“淑妃得宠太久了,这后宫该有人压压她的风头。”
暮秋欲言又止,她知道娘娘对淑妃早就有了不满,可是娘娘就不怕刚除了一个淑妃,就又来了一个淑妃吗?
暮秋有太多的话想说,但在看清娘娘神情的那一刹,她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可她心中隐患却并未消除。
而陆煜和顾晗回了颐和宫后,气氛也不是很好。
陆煜扫了眼那些几乎成堆的赏赐,他伸手拿过来一个锦盒,打开后,顾晗怔了下。
这些赏赐送来后,顾晗只让玖念记载入库,根本没有细看,自然也没有发现,这个锦盒中装的居然是那对寿梅羊脂玉镯。
那是当初皇上送她第一件礼物,顾晗很喜欢,若非何修容一事,她断不会用来脱身。
如今这对手镯完好无损地重新出现在她眼前,顾晗心情一时不由得复杂起来。
这时,陆煜拉过她的手,将那对手镯亲自替她戴上,而且道:
“这对寿梅羊脂玉镯透粉嫩,你手腕白皙,朕只见你第一面,就觉得衬你。”
顾晗觉得陆煜在说谎。
若真的如此,皇上怎么会现在才将这对寿梅羊脂玉镯送给她?
陆煜没说假话,但他也没有全部说实话,他是看见顾晗一直无意识地摸着手腕,才想起了这对玉镯。
先前,他一心都放在自己面对顾晗时的不对劲上,哪里留意她手上竟是空荡荡的。
这对寿梅羊脂玉镯是贡品,一直被陆煜收藏在私库中,淑妃明里暗里求了很多次,都被陆煜敷衍了过去。
陆煜好似不经意透露出这对玉镯的来历,他以为顾晗会高兴的。
可事实和他想的不同,在女子抚摸着手镯时,那双杏眸中似闪过一抹怀念,就好似是在透过这双玉镯在看向什么一样,陆煜心中蓦然一沉。
陆煜垂眸,若无其事地问:
“晗儿在想什么?”
顾晗回神,她抿出一抹笑:“在想皇上。”
她笑时,常是杏眸弯弯的,好似眼中只有对面那一人般。
陆煜笑不出来,他寒心于顾晗言不由衷的花言巧语,甚至有些说不出的压抑,但他什么都没说。
他如常地在颐和宫留宿。
夜色浓郁时,颐和宫中的云雨未歇,顾晗抬手挡在双眸上,另一只手臂无力地攀在陆煜脖颈上,在沉沉浮浮中溢出不知多少破碎声。
顾晗觉得今日的陆煜很不对劲。
哪怕重回来一次,陆煜在床榻间对她也很是温柔,可今日的陆煜身上似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顾晗未曾想明白,忽然,有人将她挡在眼睛上的手臂拿了下来,她听见陆煜说:
“为什么不看我?”
顾晗湿着一双杏眸瞪他,恼他的明知故问。
可陆煜好似钻了牛角尖,又沉声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顾晗忽地抬头咬上他的脖颈,疼得陆煜倒抽了一口气,然后就听见女子抽噎的断续声:
“你、你轻点不行嘛?”
顾晗没有留情,陆煜脖颈上虽未流血,但也留下一排牙印。
但陆煜没管这些,他垂头,对上女子的眸眼,她视线太坦然,
杏眸中只真真切切有他一人,抽噎声似在继续,那个问题仍没有答案。
可陆煜却没法再继续问下去,他好似从见到女子的第一面起,就开始拿她没辙。
陆煜低头,亲吻在顾晗额间,然后一字一句地在顾晗耳边说:
“看着我。”
看着他,不然他总觉得她在想着别人。
顾晗被陆煜折腾得狠了,早晨陆煜起床时,顾晗仍闭着眼,她眉心稍拧,似乎睡梦间也不踏实,陆煜一夜未眠,做在床榻旁,替她抚平了眉心。
刘安进来伺候,借着灯光看见皇上脖颈上的牙印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可再见皇上看似冷淡,但实则抚上昭美人眉心的动作轻柔时,他又将默默地咽下了惊讶声。
昭美人倒底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本事?
出了颐和宫,刘安以为皇上会高兴,结果一道吩咐差点让他绊倒脚:
“查一下她进宫前可有什么心仪的人。”
冷冷清清的一句话,似乎不夹杂任何情感。
很快,陆煜又添了句:“青梅竹马也算。”
顾晗近来的眼神和情绪浮现在脑海中,哪怕陆煜再不想承认,也得承认,顾晗似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刘安咽了咽口水,他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他不敢再问第二遍。
他摸了摸自己泛凉的脖颈,替自己默哀了一声,若他真的查到了什么,他还能活得下来吗?
顾晗可不知道陆煜的心思,她一醒来,早就过了辰时。
她腰肢酸疼得不行,玖念过来扶她起床时,满殿的人就听她在低声怨骂皇上。
顾晗捏着腰,酸得她倒抽了一口气:
“他发什么神经!”
玖念和玖思面面相觑,玖念扫了一眼殿内神色各异的宫人,忙忙打断了主子的话:
“主子,皇上派人去坤宁宫告了假,说让你好生休息。”
顾晗这才记起要请安一事,她对害她至此的罪魁祸首可没什么感激,若非皇上,她哪至于醒得这么晚?
本就是皇上的错,难道不该他来善后吗?
顾晗心安理得地又躺回床榻上,昨日,她累狠了,顾不上皇上的举动有什么用意。
可如今记忆回拢,顾晗才察觉不对劲。
她惯来是个心细的,她重来一次会这般任性妄为,也是基于她看出了皇上对她的容忍上。
顾晗抿唇,其实她大抵知道了皇上在烦躁什么。
邯余三年的陆煜,他年轻,锋芒未敛,待她的心意不若十年后成熟,带着些许不明所以的笨拙,顾晗不会否认,她对这样的陆煜也有心动。
就像顾晗很清楚,哪怕他年轻了十岁,陆煜就是陆煜。
可顾晗不会忘记,真正撬开她心扉,让她敢于轻而易举尝试喜欢上现在的陆煜的人,是十三年后的那个陆煜。
那个有着他们共同记忆,待她十分细致的陆煜。
那个她在长姐去世后,用了三年变成侯府嫡女,可却用了十年光景将她宠回顾晗的陆煜。
二十七岁的陆煜令她心动。
可顾晗真正喜欢的是三十七岁的陆煜。
刘安动作很快,只三日时间就将顾晗的过往查得一干二净,自顾棠去世后,顾晗甚少出府,只偶尔参加一些宴会,至于亲近的男子更是没有。
哪怕舅舅家的嫡亲表哥,二人间也在刻意保持着疏离。
唯独亲近的男子,就只有一人,她长姐曾经的未婚夫,谢家的二公子。
以前陆煜未曾查过,所以不知谢长案的踪迹,可现在,他有心要查,谢长案的踪迹自然也瞒不了他,或者说,谢长案的踪迹根本不曾瞒过众人。
但刘安带来的消息很清楚地表示,顾晗进宫两个月了,不曾和谢长案有过任何联系。
纳闷和不解涌上心头,陆煜深深紧皱起眉头。
难道他真的猜错了吗?
陆煜不知道,但他总觉得顾晗在透过他看向谁,心情烦躁,让他连续两个月不曾进后宫。
刘安从殿外进来,小心翼翼地道:“皇上,淑妃派人来请您。”
他本不想来通报的,这两个月御前气氛也很压抑,但转念一想,皇上既然因为昭美人心情不好,那不如去淑妃那里散散心?
陆煜收回了看向刘安的眼神。
刘安低头不敢说话,但心中也不由得佩服昭美人,整整两个月,御前没有颐和宫派人来的动静,昭美人真沉得住气。
顾晗得知圣驾去翊安宫时,轻垂了眼睑。
玖念见主子消瘦了些许的身影,心中很不好受,她堪声安慰了句:
“是淑妃娘娘亲自派人去请,皇上才去了翊安宫。”
顾晗冲玖念笑了笑,入了冬,空中不断飘着白皑皑的雪花,顾晗伸手接了一捧,她忽然下榻出了颐和宫。
玖念这些宫人慌忙跟出来时,就见主子停在了颐和宫前,她穿得有些单薄,只抬眸看着眼前那条小径。
这是皇上要来颐和宫的必经路。
玖念忽然鼻子酸涩:
“主子,皇上去翊安宫了,外面凉,您快回去吧!”
顾晗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或者说矫情什么,她没有理会玖念,只站着没动。
就在玖念快急哭时,小径上终于传来动静。
陆煜急忙忙地跑来,将顾晗一把拥入怀中,怒不可遏地训斥:
“你疯了?这么冷的天,身子还要不要了?”
女子冷得身子僵直,她眼睫落了层白皑的雪花,她轻颤眼睫,半晌,才抬起眸眼,她说:
“你不来看我。”
很轻很轻的声音,却如同重锤砸在了陆煜心中。
陆煜拥着她,抱得很紧,让人看不清他酸涩泛红的双眼,他涩声说: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是他不该和她赌气,不该不来看她,只等她去找他。
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陆煜颤着手,将顾晗带回了宫中,炭火烧得暖洋洋的宫殿中,在顾晗再一次抚上空荡荡的手腕时,陆煜忽然抱住了顾晗。
殿内很静,刘安等人早就退了下去。
这种安静甚至让顾晗有种错觉,好似天地间就只剩下了她和陆煜。
顾晗怔了怔,抬手安抚地拍了拍陆煜的后背。
就在她想说什么时,她听见陆煜问她:
“你喜欢我吗?”
他的心意几乎从未有掩饰,从见的第一面起,就无底线地迁就她,他不是十年后的陆煜,面对心底不可控制的汹涌感情时,他能做的只有顺从。
陆煜是骄傲的,但他现在很坦白地急切说:
“我很喜欢你。”
似乎将他的喜欢当成了筹码,期盼着怀中的人能给他一个想要的答案。
“喜欢。”顾晗轻声回答。
怎么会不喜欢,不论是十年后将她捧在手上的陆煜,还是现在这个甚至有些笨拙但却情感灼热的陆煜,她若不
喜欢,又怎么会安静了那两个月。
只等他整理好情绪。
在顾晗说完那句话后,眼前忽然恍惚,四周皆失去了颜色,仿若白茫茫地一片。
等眼前终于恢复色彩时,顾晗睁开了眼,她看见了搂着她安然入睡的陆煜,是她熟悉的那个陆煜。
顾晗终于想起,才回到那段时空前,陆煜正在陪她睡午觉。
十年后的陆煜不如十年前年轻,她抬手摸了摸陆煜的脸颊。
忽地,她手腕被人捉住,有人在她耳边说:
“我也喜欢你。”
顾晗一怔,忽地,她无声一笑。
顾晗不知陆煜是不是也回到过去,不知他是不是将那段时空中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中,亦或者,只是她喃喃梦语被他听在了耳中。
可顾晗知道,不论何时,陆煜都会给她回应。
————全部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