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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煜不明白,怀中的人看似柔软,怎么就能心如磐石?
昨日那场景,他早就吩咐了刘安准备,他自认用了十二分的心,但顾晗只愣了一刻,就立刻抽身而出,做了最好的应对,也许是因为他明知他现在对顾晗是何心思,所以轻而易举地就察觉出顾晗昨日那番惊喜中不过三分真七分假。
陆煜一颗心当场凉了半截,但也只能跟着她演下去。
不然能怎么办?
他若当场揭穿了顾晗,只会越发不可收拾。
说倒底,顾晗进宫后,亲眼见了宫中太多事端,她不想要重蹈覆辙,这怪不得她。
但任由陆煜给女子寻了再多理由,也叫陆煜心中生了郁气,不等天明,陆煜就烦躁地起了身,刘安听见动静,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
刘安有点傻眼,皇上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失神间,刘安不小心碰到案桌,闷响一声,在安静的殿内格外明显,陆煜下意识地看了眼女子,女子只是稍蹙了下细眉,并没有被吵醒的迹象,陆煜这才收了视线,冷不丁地刮了刘安一眼。
刘安额头冷汗快掉了下来,现在,他确定,皇上是真的心情不好了。
否则,香软在怀,今日也不用早朝,皇上这个时候起来作甚?
这下子,刘安动作越发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做的不对,就遭了皇上的冷眼。
待出了颐和宫,月亮还未彻底消失,陆煜没有要銮仗。
清冷的月光下,陆煜行走在路间,他浑身气压甚低,刘安摸不清头脑地跟在他身后,半晌,刘安才试探地问:
“皇上这是怎么了?可是奴才昨日布置得让娘娘不满意?”
话是这么说,但刘安心底觉得不应该,皇上何时这么用心对待过一个人?
搁旁人身上,早就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陆煜只觉得刘安哪壶不开提哪壶,顾晗哪里是不满意?她是根本对他没有期待,所以,有惊喜是好,没惊喜也罢,换句话说,人家压根不在乎。
陆煜越想越怄得慌,顿了顿,他看向刘安,许是知道刘安早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又或者是知道刘安不会出去乱说,陆煜沉声闷闷道:
“她向来谨慎小心,哪怕猜到朕心思,也不敢上前一步,朕知道不该怪她。”
刘安脸色古怪,这一瞬间他几乎在心里将昭妃娘娘捧上神坛。
以往他只听说,旁人幽怨难得帝王心,如今皇上明摆着对昭妃动了心思,昭妃反而格外清醒理智,这让刘安觉得惊讶,但又不怎么意外。
若不清醒,昭妃也很难走到今日这一步。
刘安其实一直有点好奇:“皇上,奴才有一事不解。”
陆煜冷淡地颔首,刘安才犹豫地说:
“宫中爱慕皇上的主子不少,皇上为何对独独对昭妃娘娘起了心思?”
若说是因昭妃容貌,但这后宫中可没有丑人,而且,淑妃生得明媚,也堪堪能和昭妃比较,论才情温柔,淑妃对皇上才说得上百依百顺。
依着刘安来看,昭妃娘娘的确出众,但淑妃也不输给昭妃,甚至淑妃都陪了皇上这么多年,也不见皇上对淑妃有一丝怜惜,该利用时好不手软。
陆煜顿了下,他眉眼间的烦躁顿时消失殆尽,半晌,他才平静地说:
“朕不知道。”
冷冷清清的一句话,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刘安却觉得这时的皇上十分认真。
一开始,陆煜也只觉得顾晗生得好,后宫妃嫔的确众多,但陆煜为何不选择最顺眼的那一个?
后来,不知不觉就对顾晗生了怜惜,觉得她脸皮薄,容易被旁人欺负,恨铁不成钢的同时,下意识地将视线放在她身上,再到后来,他早就习惯了如此。
哪怕后来,他明明知道顾晗并没有表面那么纯良,但早已形成的习惯却改不过来了。
陆煜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
“朕也是俗人。”
刘安不明所以,没有听懂他这句话。
但陆煜没有再解释。
世人执着求而不得,陆煜也不例外,他早就看清顾晗对他的心思,但正因此,许是不甘,他越将心神投入在了她身上。
至于他对刘安说的那句不知道,也是他的真心话,陆煜的确不知道他为何对顾晗动了心思。
若只说求而不得,也不尽然。
这后宫并非每个妃嫔都对他心生爱慕,看他对那些妃嫔也从未生出过旁的心思。
所以,特殊的仍只有顾晗一人。
陆煜会气会恼,都只能说明顾晗实实在在地拨动了他的情绪,他明知顾晗对他的心思,但饶是如此,他仍会在顾晗去御前看他时,而觉得些许欢喜。
他越动了心思,就也想得到回报,想要看见顾晗也将心神都牵挂在他身上。
好在,顾晗早就是他的妃嫔,注定了这辈子只能是他的人。
也正因有这个前提,陆煜才能任由顾晗和他做戏。
刘安听得云里雾里,但无意间他觑见皇上的神情,刘安一怔,自从得知皇上对昭妃动了心思时,他总觉得皇上有些举动不太理智。
直到如今,刘安才意识到——皇上其实一直很清醒。
第136章
顾晗是辰时后才醒来的,一睁眼,红色纱幔就映入眼帘,她有片刻的懵,片刻,昨日的记忆才渐渐回拢,她许久未动,好半晌,才垂眸掩下情绪,但她轻蹭了下锦被。
这是她心情好时下意识的举动。
玖念眼尖地看见床幔轻晃了下,立刻上前:“娘娘可是醒了?”
过了会儿,才响起顾晗懒洋洋的声音,玖念将床幔掀开,脸上是挡不住的笑,顾晗觑了眼,不着痕迹地挑眉:
“什么事叫你这么开心?”
话落,顾晗就脸颊一红,因为她猜到了原因,果然玖念嗔恼她一眼:“娘娘明知故问,奴婢能有什么开心的,自然是替娘娘开心。”
她说着话,将顾晗扶起来,床幔被拉开,叫顾晗将殿内布置看得一清二楚,楹窗开了半扇,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昨日的红烛只燃了一半,桌上还摆着合卺酒。
觑见合卺酒,顾晗就觉得一阵烧热从脖颈涌上脸颊,昨日她被皇上哄着喝了杯合卺酒,昏昏沉沉间做了一夜荒唐事。
夜中不觉得有什么,清醒后,反而觉得有些臊得慌。
这些都是正经嫡妻才有的待遇,颐和宫的奴才自觉得这是皇上给娘娘的殊荣,一个个的脸上根本藏不住笑,哪怕尽量压着情绪,但只瞧那还未收拾的桌面,就知这些人的兴奋。
顾晗不着痕迹地扯了下手帕,觑向玖念:
“还不快叫人收拾了,若传出去,岂不被人笑话?”
玖思端盆进来时,恰好听见这一句,顿时嘀咕:“哪里是笑话,奴婢瞧分明是羡慕得眼睛都要红了。”
不等娘娘瞪她,玖思立刻吐了吐舌头,端着水盆上前,讨巧道:
“奴婢伺候娘娘净面。”
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颐和宫这么大动静,想要瞒住根本是白日做梦,玖思今日去取早膳时,都觉得御膳房的人对她越发殷勤,分明去得晚,但早膳却是头一个拿到的。
一路回来,都是被宫人恭维着。
玖思牢记着娘娘的教诲,就差一路小跑回来,生怕自己会掉进迷魂汤里,当真轻狂了起来。
先不说颐和宫中如何一片欢乐景象,消息传到翊安宫时,雅络心惊胆颤地看向娘娘,唯恐娘娘会情绪失控。
但让雅络意外的是,淑妃只是眼神稍动,根本没有她想象中的难过。
淑妃手中持着剪刀,她修理着眼前的一株盆栽,咔嚓一声,就是一片叶子落下,好半晌,淑妃才停了手中动作,不紧不慢地扫了雅络一眼:
“皇上向来爱恨分明,他早就对昭妃上心,如今才给昭妃补了一个洞房花烛夜,若是可以,他恨不得十里红妆重新娶她一回才是。”
雅络被娘娘的话吓到,悻悻道:“皇上惯来理智,娘娘应是想岔了。”
淑妃无所谓地收回视线,不理会雅络的自欺欺人,她道:“说起来昭妃封妃时,还在皇后丧期中,封妃大典并没有办,本宫还少她一份贺礼。”
雅络不解地看向她,就听她轻轻缓缓道:
“让小辉子备上一份好礼给她送去。”
顿了顿,似怕她们拿不定主意,淑妃添了句:“以前皇上送的那个青瓷玉瓶不错,她惯爱兰花,倒也相配。”
雅络眼神变了变,低身行礼:“奴婢这就去办。”
听说翊安宫派人送来贺礼时,顾晗眸中闪过一抹讶然,纳闷:
“贺的哪门子礼?”
昨日是她生辰,若说是她生辰礼也就罢了,偏生说是贺礼。
顾晗脸色古怪,总不能是贺昨日皇上和她……
小辉子的一番话打破了顾晗的胡思乱想,小辉子不卑不亢地行礼,躬身:
“娘娘说,虽然昭妃因皇后丧期未办封妃典礼,但该有的贺礼却不能少,先前是娘娘忘了,如今特意让奴才送来。”
顾晗一顿,唇角幅度淡了些,她仍是温和客气的:
“让娘娘费心了。”
淑妃比她高半个品级,说是送贺礼,也可以说是赏赐,不论顾晗心中高不高兴的,都不容许她拒绝。
小辉子走后,顾晗眉眼的笑才彻底消失不见,不得不说,淑妃的确会戳人心窝子。
未办封妃典礼,就总让人觉得名不正言不顺的,可偏生皇上想让顾晗早日掌权,选择了在皇后丧期中就给顾晗封妃,有得有失。
顾晗本是不在意那封妃典礼的,但淑妃今日这一出,终究叫她心底不舒服起来。
淑妃这一送礼,全后宫都闻风而动,不到傍晚,颐和宫就收了一堆子的贺礼,顾晗眼不见心不烦地让玖念全收进了库房。
小方子看出娘娘心中不畅快,琢磨了半晌,才出言道:
“有印册在手,娘娘就是名正言顺的妃位,娘娘不必理会那些酸言酸语。”
顾晗睨他一眼,不由得被逗笑了,她托腮道:
“她送来的那支青瓷玉瓶倒是好看,叫玖思查查可有问题,若没有,就摆在殿内。”
玖念错愕:“娘娘?”
以往甭惯其余宫中送来的物件有多昂贵精致,娘娘可都是收进库房,不会拿出来摆用的。
但当玖念对上娘娘视线时,就噤了声,依言行事。
同时,翊安宫中的偏殿,娆贵嫔不解地看向宫女:
“什么叫红烛之喜?”
宫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娆贵嫔嘀咕:“一对红烛而已,我在娆漠时都不稀罕。”
一个宫人听不下去,站出来解释:
“主子,红烛之喜并非单指红烛,而是说这是正头嫡妻才有的待遇,所以昨日颐和宫一事传出来时,让叫众人震惊。”
娆贵嫔不傻,听见嫡妻二字就立即懂了,她呐声半晌,才酸涩道:
“皇上待昭妃可真好。”
忽地,娆贵嫔视线落在对面的红烛上,眼珠子转悠了一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养心殿中。
刘安第三次推门进来,将御案上已经凉透的茶水换下,他偷瞄了皇上一眼,皇上伏案处理政务,半张脸埋在阴影里,根本看不清皇上的神情。
但皇子昨日一夜未睡,今日又操忙一日,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样糟蹋。
刘安想着今日后宫发生的事,犹豫着开口:
“皇上,今日淑妃派人给昭妃娘娘送了贺礼。”
陆煜的反应和顾晗一样,皱了下眉头,反问:
“你确定是贺礼,不是生辰礼?”
刘安笑呵呵地:“奴才哪能将这点听错了,说是昭妃虽然未办封妃典礼,但其余礼节不能少了。”
陆煜终于放下了笔,他知道女子地位渐稳后,也不如刚进宫时小心翼翼,他挑眉:
“昭妃做了什么?”
“这奴才就不知了,但翊安宫的小辉子是被客客气气地送出颐和宫的。”
这和陆煜想的不同,他还以为顾晗会不高兴,但很快,陆煜就摇了摇头:
“她惯来守规矩,淑妃比她位高一日,她就不会对淑妃放肆。”
当初顾晗会在他面前坦言对皇后的不喜,是因皇后想对她腹中皇嗣下手,她向来爱恨分明,当初容宝林也是,发现不对劲时,她就立即划清了界限。
陆煜对顾晗无可指摘,但难免会觉得淑妃比以往失了分寸,他垂下眼睑,淡淡道:
“小公主怎么样了?”
刘安一顿,没想到皇上会忽然问起这个,小心地回答:“并没有什么特殊消息传来。”
对于体弱的小公主来说,没有消息其实就是好消息了。
陆煜不咸不淡地应了声,才道:
“再派两个嬷嬷过去。”
刘安错愕,看来皇上是对淑妃有所不满,才会在借小公主敲打淑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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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用晚膳时,顾晗才想起来一件事,她抬头问向玖念:
“今日皇上何时离开的?”
“呃……”玖念和小方子对视一眼,一时竟回答不上来。
顾晗拧了拧眉,她醒来后就觉得不对劲,但一直未想起来,如今才反应过来,若她记得没错,皇上今日根本无需早朝,而今日她醒来后,玖念也一直没有提及过皇上何时离开。
她沉了眼眸:“快说。”
玖念不敢隐瞒,缩了缩脖子:
“天还未亮时,皇上就走了,许是御前忙碌,但皇上临走前,还吩咐奴婢不要吵醒娘娘。”
顾晗愣了下,天还未亮时?
若顾晗记得没错,昨日皇上拉着她胡闹了很久,也就是说,皇上昨夜中根本没睡,就离开了?
顾晗顾不上觉得难堪,她眼神沉着,开始回想昨日的情景,她是哪里做得不对,才叫皇上不高兴了?
顾晗想不出昨日她做得有何破绽,那就只有一点,真心。
皇上向来敏锐,许是早就察觉出她的应付和假意,怨不得昨日,她总觉得皇上动作凶狠,又不似贪情。
顾晗只觉得适才还合她口味的饭菜顿时没滋没味起来,她撂下木箸,有些头疼的烦躁。
德妃、余氏、皇后,这些人哪个对皇上不曾有过真心?
最后都落得了个什么下场?
失宠贬位都是幸运,最惨的是丢了性命,还落了个歹毒的身后名声。
说她谨慎也好,胆小也罢,顾晗并不觉得自己做得有错,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她岂敢轻而易举尝试。
顾晗想起了长姐,谢家倒台后,她曾对长姐恨铁不成钢,盼望长姐振作起来,但长姐只说,一旦真的将心思放在了另一个人身上,就不由自己控制了。
顾晗一想到自己会因醋意而如同余氏、德妃等人般偏执得不可理喻,就不由得身子一抖,忙忙将思绪收了回来。
顾晗说不清什么情绪,半晌,她低声不知埋怨还是烦恼:
“真麻烦。”
作者有话说:
顾晗:恋爱脑真可怕
第137章
刘安亲自将嬷嬷送到了翊安宫,亲自看望过小公主,小公主在襁褓中睡得很熟,可以看得出淑妃将她养得很好,完全没有刚出生时的弱小,白白嫩嫩甚是可爱。
刘安对后宫的主子一贯客气,恭恭敬敬道:
“皇上担心小公主,让奴才给小公主安排了两个嬷嬷伺候。”
淑妃好似根本不知皇上用意,她含笑嗔道:“皇上对小公主有心了,本宫代小公主谢过皇上。”
刘安讶然地看了她一眼,才躬身离开。
等刘安离开后,淑妃扫了眼那两个嬷嬷,不咸不淡道:
“既然是皇上让你们来照顾小公主的,日后你们就跟在小公主身边即可,江嬷嬷一直照顾小公主,更了解小公主的情况,若有什么不懂的,你们问她就是。”
那两个嬷嬷不敢多说,恭敬地应是。
淑妃没有多说,她俯身将小公主的锦被掖了掖,脱了护甲的指腹轻蹭小公主的脸颊,又详细问了江嬷嬷,小公主近来的情况,才离开偏殿。
她表现得很自然,没有半分失态,一时间,连雅络都要觉得皇上就真的只是关心小公主,才送了两位嬷嬷过来。
直到进了正殿,淑妃脸上的神情才淡了下去。
雅络欲言又止地看向她,淑妃将护甲重新戴上,只是她似乎有些失神,戴护甲的期间,手指不注意砸在梳妆台上,疼得她皱了皱眉头,很快,她就若无其事地垂眸。
雅络哑声,娘娘好似无事人一样,她反而希望娘娘发泄出来,这样将情绪憋在心中,雅络不由得有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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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花房给颐和宫送了数盆玉兰花,一株株的白色盛开的花朵摆在殿前,颇有些景致可赏。
花房的奴才很用心,掌事的公公亲自将玉兰花送来,挤着一脸的笑,躬曲着腰道:
“皇上下旨后,奴才不敢怠慢半分,一开花,奴才就赶紧送来颐和宫了,花房中的玉兰花都在这里,若娘娘不喜,花房中还有旁的兰花,奴才这次来,也带来了些。”
除去玉兰花的品种,其余兰花种类,公公带了近十样来,零零散散地被宫人捧在手心,叫人心旷神怡。
顾晗弯腰捻了捻花瓣,淡淡的清香传来,不若桃香浓郁香甜,也不似桂花香气逼人,清雅间甚是好闻,顾晗的确很喜欢,若无人做手脚,她就更喜欢了。
她没有难为掌事公公,待直起身,顾晗就含笑清浅道:
“公公做事,本宫自是放心的。”
得了她一声夸,那公公脸上的笑越盛了些。
顾晗温和道:“公公这一路来得辛苦,玖思,将前些日子皇上送来的荔枝给公公带一份回去。”
如今荔枝是金贵物,非权贵难得尝到,那公公顿时脸上扬满了笑,贵不贵重另说,单是娘娘赏赐就说明对他们花房办事满意,他哪里能不高兴?
花房不若御膳房等地方,油水少,很难接触上位,也就剩个清净的好处了。
若能得昭妃娘娘几分看重,日后他在这宫中腰杆也能挺直几分。
等花房的人离开,玖思才愤愤嘟囔:
“他们做事不仔细,娘娘不罚他们就是,怎么还给他们打赏。”
顾晗点了点她的额头,好笑道:“哪有千日防贼的,说到底,他们也是无辜受牵连,不知者无罪。”
玖思说不过娘娘,只好撅唇不语。
顾晗冲那些玉兰花颔首,对着玖思嗔睨了眼。
玖思懂些医理,很快就上前,花房一共送来二三十盆玉兰花,玖思谨慎,一个个检查过去,才发现大半的花盆和土壤都有问题。
她脸色难堪地回来,顾晗脸上的笑也淡了,她冷声吩咐玖念:
“这几日不要让皇子和公主进正殿。”
说着,顾晗让玖思搬了几盆玉兰花进内殿。
顾晗看着那几盆玉兰花,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
刚过午时,玖念就进来禀报:“娘娘,桐姬来了。”
顾晗有心让公主学乐理,但公主尚小,顾晗也就时常让桐姬来弹曲,年复一年的,总能叫公主记着些旋律,近些时日,公主不易进正殿,顾晗有心让桐姬过些时日再来。
顾晗刚欲说话,就似乎听见一声啼哭声,她头疼抚额,下一刻,玖思就忙忙跑进来:
“娘娘,小皇子醒了,正哭着找您呢!”
顾晗一时顾不得桐姬,只来得及吩咐声:“让她在外殿待着。”
院中有玉兰花,内殿也有,桐姬要常来颐和宫,顾晗也怕她会染病,这宫中能落脚的地也就只有外殿,顾晗没想叫不相干的人受罪,吩咐了声,就匆忙去了偏殿。
一进偏殿,顾晗就看见那讨债的在扯着嗓子嚎,她上前一看,就见小不点脸上半点泪珠都没有,她好气又好笑地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你是一点都见不得我闲下来。”
分明是故意的。
顾晗很矛盾,有时很受用泽儿黏她,有时又觉得烦,她将泽儿抱起来,果然那讨债的就不哭了,睁着一双眸子盯着她看,伸手要去抓她头发。
顾晗忙忙侧身躲开,她没有一心照看泽儿,探头去看看床榻上的安儿,果然,安儿也被吵醒,安安静静地睁着杏眸,不哭不闹的,不过她塞了根手指在嘴里,弄得一手都是口水,叫顾晗看得哭笑不得。
顾晗轻叹了声,安儿过于乖巧,出生时就比泽儿看着要小,后来也一直很贴心,泽儿吵闹,少不得让人多分心在他身上,越是如此,顾晗越是觉得安儿吃亏,不由得就偏心她一点。
顾晗总怕她会觉得落差,所以,哪怕泽儿再吵闹,顾晗都得分些心神在安儿身上。
她很清楚,在宫人和外人眼中,公主是不能和皇子相提并论的,哪怕是皇上,不论他再如何疼爱安儿,他内心深处也是更看重皇子的,若连她也偏心泽儿,那她的小公主就当真要委屈了。
顾晗俯身捏了捏安儿的脸颊,安儿咿呀呀地叫着,泽儿听见,伸着手腿就要翻过身来看,顾晗也不帮他,反而期待他自己能翻过身。
就在这时,有宫人通报,皇上来了。
顾晗忙着照顾两个孩子,分不出心神,头也没抬,道:
“让人将皇上请到殿内去。”
正殿中,桐姬低眉顺眼地抱着琴,她来颐和宫很多次,但很少进殿来,两位皇子怕生,琴声若太大,也会吵到皇子,所以,她每次都是在殿外给两位皇子弹曲。
但娘娘未曾苛待她,会让宫人给她撑伞遮凉。
桐姬不由得一点点打量这殿内,她脚下有些不安,这地面都是青玉石打造而成,外殿的垂幔都要比她身上的衣裳布料要珍贵,处处精致,甚至可以说奢侈。
桐姬看得久了,不由自主地升起一分羡慕。
乍然听见脚步声,桐姬立刻回神,她忙忙转身行礼:“奴婢给娘娘请安。”
等人走近,桐姬才觉得不对,眼前出现的分明是玄色衣摆,这宫中会穿这种颜色衣裳的只有一人,桐姬只觉得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砰砰声不断传来,有些震耳欲聋。
不知是何心态,她越发垂了垂白皙的脖颈,伶人的身段都是曼妙的,尤其是能进宫的伶人,身段琴技缺一不可,她稍稍垂首,就多了分柔弱不堪的姿态来。
陆煜本来没有注意到她,听到她的请安声,才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你们娘娘不在?”
陆煜没瞧见桐姬先前的姿态,自然也没察觉到她的变化,但刘安将这些看在眼里,不由得多看了眼桐姬,心中嘀咕,这颐和宫的奴才都守规矩,以往哪怕上茶水,宫人都不会往皇上跟前凑。
刘安也知道昭妃让一个伶人常来颐和宫弹奏的事。
娘娘这次是看走眼了啊。
不过刘安并未对桐姬上心,在颐和宫对皇上抛媚眼,别说皇上现在根本没有注意到,哪怕皇上真的注意到了,桐姬该担心的也不是能否成功,而是会不会惹了皇上厌恶。
桐姬紧张地咬唇道:
“奴婢不知,娘娘不在殿内。”
陆煜这才看见她抱的琴,挑眉道:“你不是颐和宫的人?”
将伶人扔在殿内,也让宫人将他带进来,看来人就在宫中,陆煜想通了这一点,很快就猜到顾晗在哪里,但他摸了摸鼻子,诡异地沉默了下,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去找顾晗。
上一次,他来颐和宫,被泽儿尿了一身,顾晗那个没良心的也只看着他偷笑,他至今还有阴影,一时不敢去偏殿。
恰在这时,桐姬柔声道:“奴婢是尚音纺的伶人,名为桐姬。”
陆煜根本没听进去,不想进内殿,索性就直接在外殿等顾晗,刚要过去坐下,路过那个伶人时,她似抱着琴站久了,一时腿软,忽地朝他栽来。
陆煜知道这是安儿的琴师,抬手扶了下,那伶人抬眸朝他感激地看了眼,陆煜并非傻子,这一眼的暗送秋波,他再瞎也看得出来,他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殿门口传来一声:
“皇上在做什么?”
陆煜分明没做什么,但听到这声质问的时候,也不明所以地有点心虚,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桐姬本就歪着身子,他一松手,桐姬就直接栽倒在地,疼得她倒抽冷气,眼眸一下子就红了,不止是疼的,还有害怕。
陆煜看见一脸平静的顾晗,心中咯噔一声,忙不迭地解释道:
“朕只是顺手扶了她一把。”
刘安早就躲得远远的,不敢掺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