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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儿是顾晗给小皇子起的小名,泽向来有润泽万物的寓意,而小公主则取了封号中的“安”字,叫了半月下来,竟也都习惯了。
安儿哭起来,和泽儿不同,她闭着眼,攥着小拳头,就似刚出声的小猫崽呜呜咽咽地小声泣着,叫人心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煜捏了捏泽儿的手,才弯腰将安儿抱起来,他轻拍着安儿后背,动作很熟练,前几日,顾晗养身子不得乱动时,每每两位皇子一哭,都是要他亲自哄着。
俩小儿认生,嬷嬷如何哄都哄不好她们,陆煜和顾晗只能受累些。
安儿很乖,被哄了几下,就安静地睡过去,泽儿还在睁着眼睛乱转,陆煜抽了抽嘴角,不由得道:
“不过巴掌大的小儿,比谁都能闹腾,也不知随了谁。”
话音甫落,陆煜自个就在心中道了声不好,果然抬头时,就见女子朝他恼瞪而来:
“皇上说得没错,臣妾自幼就乖巧,也不知泽儿随了谁。”
顾晗在月子中,根本不能受累,她抱了泽儿几下,襁褓就被陆煜接了过去,好在泽儿也认他的味道,小嘴瘪了瘪,最终还是没哭。
让顾晗松了口气,她有些头疼地抚额,这时,太医进来给她请脉,皱了皱眉,道:
“娘娘这段时间还是要少些操劳,若是月子中落下病根,往后就难过了。”
顾晗才双九年华,对这些一知半解的,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一时不禁愣住,陆煜也皱紧了眉头:
“她要注意什么?”
“不得用生水,少费心思。”
太医意有所指地觑了眼两位皇子,月子中耗费的心神,可是很难补回来的。
顾晗一时哑声,作为人母,她怎么可能在皇子啼哭时,将二人扔下不管?
陆煜想说让顾晗省点心,将皇子交给嬷嬷,可转念一想,若嬷嬷得用,顾晗也不会如此操劳,一时不禁觉得难办,最终,他一锤定音:
“朕将泽儿带回养心殿。”
顾晗睁大了眼眸,下意识就要将襁褓抱回来,陆煜见状,想按住她不许她动,但手中抱着小皇子不得法,只好斥道:
“别动!”
顾晗才回神,但仍咬紧了唇瓣。
陆煜本来还觉得没什么,见她这副不放心的模样,顿时生了没好气:
“你怕什么,朕又不是不把他还给你。”
若不是怕她在月子中养得不好,否则,他哪里会将小皇子带回养心殿?
“等泽儿满月礼后,朕再将他带回来。”
说得轻巧,骤然和亲子分离,顾晗哪里能不担心?
她绞着手帕,觑着陆煜,低声说:
“皇上这段时间总要进后宫的,将小皇子放在养心殿多有不便,还是臣妾费些心思。”
陆煜被她说得些许不自在,半晌,才抚额无奈道:
“他是朕亲子,朕不会将他独自扔下不管,朕应你,再未将泽儿送还给你前,朕不进后宫便是!”
顾晗错愕地抬头看他。
陆煜说出这番话后,倒不觉得有什么,她月子只剩半月而已,不过半月不进后宫,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顾晗也只能应下,但陆煜带着小皇子离开时,顾晗眼神一直念念不舍地落在他身上,恨不得下了床榻追过来一般。
待出了颐和宫,陆煜垂眸看向怀中的襁褓,小皇子睡得香甜,他用大氅将襁褓盖住,不让任何寒风吹进。
想起适才女子的作态,陆煜稍有些没好气道:
“平日也不见她对朕这般不舍。”
刘安讪笑着不说话,皇上真是没谱,竟和小皇子比较起来。
颐和宫中,因小公主乖巧,所以,顾晗让赵嬷嬷跟着皇上离开了,殿内一片安静,顾晗敛眸看着襁褓,许久,她才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玖念替她掖了掖被角:“娘娘放心吧,有皇上在,小皇子不会有事的。”
顾晗恹恹地耷拉下眼皮:
“本宫知道。”
若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小皇子都会出事,那么这宫中也没什么安全的地方了。
半晌,顾晗才低低地说:“我只是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她声音很轻,几乎一出口就散了,玖念离得她很近,才听清了这话,她立即转头看了眼四周,确认四下无人,玖念才说:
“娘娘一片苦心,皆是为了小皇子好,奴婢都知道的。”
前有皇长子,后有嫡子将要落世,哪怕如今小皇子占了龙凤祥瑞的名声,也是抵不过这二人重要的。
娘娘只能尽可能地替小皇子谋划,她将小皇子送到皇上眼皮子底下,人和人之间的情谊都是相处出来的,亲自照养出来的孩子,总归和旁的不同的。
顾晗倒在床榻上,紧紧地闭着眼,她心中情绪难平,哪怕她明知这样做对小皇子有好处,可一想到小皇子会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哭闹个不停,她一颗心就提了起来。
好久,顾晗才睁开眼,她视线落在小公主身上,轻轻地说:
“让下面的人仔细些,尤其是小公主的奶嬷嬷,不得出任何差错!”
小皇子已经被她送到了皇上身边,哪怕她再提心吊胆也无法,她只能将所有心神都放在小公主身上。
宫中很快就知道了皇上将小皇子带回养心殿的消息,太后都不由得挑了下眉:
“看来皇儿对她倒真动了分真心。”
若不然,哪能心疼她至此。
夜渐深,暗色浓郁得几乎可吞没宫廷,重辉宫,向来安静,但后宫无人会忽视它,谁叫这里的主位是令昭仪。
殿内传来一阵急促压抑的咳嗽声,瘫倒在床榻上的女子痼疾暗沉,半颓废地掩眸,许久,她抬起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涪柃不断替她拍抚着后背。
令昭仪缓了半晌,才有些恍惚地说:
“凤安公主,当真是无上荣宠。”
重辉宫颇有几分与世隔绝的意思,但该得知的消息半分都没有少过。
令昭仪很久才扯了扯唇角,轻笑着嘲讽:“她以为将这个消息送来让本宫知道,本宫就会和她联手对付昭修容?”
涪柃心疼地看向她。
令昭仪低低地说:
“皇上对凤安公主宠爱的确叫本宫羡慕,可本宫无法拦住后宫子嗣的诞生,今日有凤安公主,往后未必没有其他公主。”
“她才是本宫真正的眼中钉啊!”
第115章
月上树梢,养心殿早就安静下来,倏地,陆煜被一阵嚎哭声吵醒,分明小皇子住的是偏殿,但那哭声好似近在眼前,如同魔音贯耳。
陆煜披着外衫起身,皱眉:
“小皇子怎么了?”
刘安睡得不踏实,早早就起身候在了门前,闻言,回道:“奴才也不知,许是饿了。”
陆煜无语地瞥了他一眼,鞋袜都未穿好,三步并两步地快走向偏殿,偏殿中小皇子正扯着嗓子哭嚎,嬷嬷们焦急地哄着,不论如何拍哄,小皇子都不罢休,小脸哭得通红。
陆煜沉了脸:“怎么回事!”
嬷嬷顿时跪地,苦涩不已:
“小皇子半夜醒来,忽地就啼哭不止,未曾染身,也没有想要吃东西,奴婢猜测,小皇子是离了娘娘而觉得不安。”
这话说得陆煜皱紧眉头,他将小皇子带回养心殿,就是为了让顾晗省心,怎么可能小皇子一哭就将他送回去?
而且,这十一月寒霜天,冷风涩涩地,根本不适合来回折腾小皇子。
陆煜半是无奈半是心疼地将小皇子抱了起来,全然没有什么抱孙不抱子的讲究,许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或者是他哭得累了,小皇子竟打了几个哭嗝,才瘪着唇要睡去。
刘安见状,忙道了句:
“都说血浓于水,小皇子这是认得皇上呢!”
半是捧讨的一句话,让陆煜斜睨了他一眼,但不得不说,这话叫陆煜格外受用。
他摇了摇头,颇有些头疼道:
“罢了,让他跟着朕。”
说着,陆煜就亲自将小皇子抱着回了养心殿正殿,剩下一种嬷嬷面面相觑,她们还未曾见过皇上对哪位皇子这般亲近过。
赵嬷嬷也有诧异,不由得感慨,当真是子凭母贵。
养心殿燃着地龙,陆煜将襁褓放在床榻里面,轻拍了几下,确认小儿睡熟了过去,才重新躺下,只不过这一夜睡得都不踏实,心中记挂着事,不到一个时辰,他就要睁眼看一下小儿的情况。
而养心殿的灯也一夜未暗。
顾晗得知消息后,眼神稍闪,面有些古怪,往日泽儿在颐和宫时,可不曾夜里闹腾过她,不过泽儿折腾这么一出,反倒形势对她越发有利。
玖念低声说:
“一切如娘娘所想,娘娘就安心吧。”
顾晗稍稍放下心,终于有心思问后宫的情况:
“娆贵嫔这几日可有什么动静?”
玖念刚剪了烛线,闻言,不由得回头惊讶看向她:“娘娘料事如神,昨日皇上来颐和宫的途中,还被娆贵嫔拦了路,不过皇上没有如了娆贵嫔的意愿。”
顾晗摇了摇头,不觉得有什么:
“她行事和后宫人皆不同,做些出格的事也不奇怪。”
小公主身上穿的是她做的小衣,浅蓝色的鸳鸯锦,这半月来,她褪去了皱巴巴的模样,脸上也渐渐有了肉,显得白皙可爱,顾晗便是看上一日也不会嫌腻的。
许是不能背后念叨人,顾晗话音甫落,她刚要去抱小公主,就有人来禀报:
“娘娘,娆贵嫔求见。”
顾晗轻挑眉:“她来做什么?”
虽有疑惑,但是顾晗仍是让人将她请了进来,内殿被围得密不透风,珠帘前也用厚重的锦布遮垂下,娆贵嫔跨过三重帘才进了内殿,她觑了顾晗一眼,颇有些惊讶地服身行礼。
在顾晗让她起身后,娆贵嫔不由得脱口道了句:
“娘娘气色真好。”
她在娆漠时,也见过父王后院女子生产后的模样,哪怕再有母性光辉,也会多了不知几许的狼狈,尤其是不可避免的斑斑点点,足够打击一个女子的自信心。
昭修容却没有这种情况出现,至少明面上是没有的,她脸颊较孕期时多了些红润,似芙蓉映面般,那腹部也没有了幅度,虽不说恢复成纤细只堪一握,但也渐可以看出身段玲珑曼妙的雏形来。
娆贵嫔第一次觉得老天不公平,怎么什么好事都落在昭修容身上了?
女子皆爱俏,顾晗也是如此,娆贵嫔说这话时情绪有几分嫉恨,也正因此,这话才诚实可信,顾晗眉梢也透了些许笑:
“给娆贵嫔赐座。”
等她坐下,顾晗才问:“你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她正月子中,这殿内味道可不好闻,而且小公主常待在内殿,她就不曾让人燃香,所以,娆贵嫔只待了片刻,就隐晦地皱了皱眉,很快,她就记起她来颐和宫作甚,她抬眸,直白地说:
“娘娘何时才将小皇子带回宫?”
顾晗眉眼间的情绪寡淡了些:“这似乎和娆贵嫔没什么关系。”
受累的是皇上,皇上都不说什么,一个贵嫔而已,有何资格插手此事?
娆贵嫔一想到昨日晚上,她派人去请皇上,却得了御前传回来的话,皇上要照顾小皇子,没时间进后宫,就气得心疼肝疼。
她知道她没资格,但总不能让皇上都被昭修容占了去吧?
“皇上并非娘娘一人的,这让小皇子将皇上的时间全占了,算什么事?”
娆贵嫔觑了顾晗眼,然后扯了面大旗:“总得让后宫姐妹也见见皇上。”
顾晗险些笑了,她扯了扯唇角:
“娆贵嫔要见皇上被拒了?”
分明这件事没什么,但被顾晗就这么揭穿,娆贵嫔也不禁觉臊得慌,她脸颊涨得通红。
顾晗往后倚靠而去,不紧不慢地抬眸,说的话也轻飘飘的很温和:
“娆贵嫔若有能耐,就让皇上将小皇子送回来,争宠不成,就要让人相让,本宫从未听过这种道理。”
“本宫知道你在娆漠时备受恩宠,但这是在皇宫,还请娆贵嫔收收你的公主脾气,今日你的话,本宫就当没听见,若下次再犯,本宫可不会轻饶了。”
娆贵嫔脸颊一阵红一阵青,她抬头要说什么,但对上昭修容冷淡的视线,倏然噤声。
顾晗颔首,让玖念送客。
娆贵嫔不忿起身,要转身之际,她仍是咽不下这口气:
“娘娘就不怕犯了众怒吗?!”
她怒极,声音也骤然拔高,哪怕顾晗再手疾眼快,小公主也被吵醒,似被惊到,顿时哭出了声,顾晗一下子冷下了脸,沉声:
“玖念,掌掴!”
娆贵嫔惊得后退了两步,才见那向来温和的昭修容对她轻讽道:
“众怒?娆贵嫔是指你吗?连皇上面都见不到的人,除了过过口舌之快,还能作甚?”
“本宫提醒你,既然进了这后宫,就该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不等娆贵嫔说话,玖念已然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娆贵嫔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眸含泪地看向顾晗:
“你会后悔的!”
顾晗要哄小公主,不耐和她继续说:
“送客!”
玖念朝外伸手示意,娆贵嫔捂着脸颊,愤恨地离开。
等她身影消失在颐和宫后,玖念才有些担忧地说:
“娘娘,她终究是娆漠公主。”
顾晗头也不抬:“那又如何?若娆漠连这都要替她出头,当初就不该将她送来京城和亲。”
而另一边,娆贵嫔出了颐和宫,没有回翊安宫,而是直奔养心殿而去。
陆煜昨日一夜未睡好,下了早朝后,刚准备趁着小皇子睡着时,再歇息会,就听殿外一阵女子哭喊声,陆煜被吵得头疼,烦躁:
“刘安!”
刘安忙忙推门进殿。
“外面什么人在大喊大叫的!”
“回皇上,是娆贵嫔,哭着求皇上替她作主了,奴才瞧着,娆贵嫔似被打了。”
陆煜眉眼的烦躁一顿,稍皱眉:“何人这么放肆?”
娆贵嫔在后宫位份不低,往前数一月,她也算颇得恩宠,再加上其背景,这后宫会直接对她动手的人少之又少。
陆煜一时不禁生了好奇:
“你让她进来。”
娆贵嫔哭哭啼啼地拎裙进来,一见陆煜,那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扑棱棱地往下掉,她哭诉着:
“皇上!您要替嫔妾作主啊!”
说着,她放下手,露出半面红肿的脸颊,玖念可没有半分留情,好生生的一位美人硬是失了三分颜色。
陆煜不由得哑声,敢这么对娆贵嫔,还让娆贵嫔不得不吞声忍气,只能转头来找他诉苦的,这后宫没几个人,偏生那几个,都比娆贵嫔来得重要。
陆煜替她作主的话,半晌都说不出去,只能若无其事地问:
“你先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娆贵嫔抹着泪,避重就轻道:“嫔妾只是好心地劝了昭修容一句,谁知她忽然就让人掌嫔妾的嘴,嫔妾从未受过如此折辱,皇上,您要心疼嫔妾!”
一听昭修容三字,陆煜就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他冷下眸:
“你做了什么,才叫她生了这么大的气?”
娆贵嫔直接傻眼。
陆煜却是沉了脸,他了解顾晗,哪怕娆贵嫔再说了不太听的话,顾晗也不可能直接命人掌掴她,那人心思细,知晓娆贵嫔身份特殊,只会恨不得和娆贵嫔没有任何牵扯。
能逼得女子对她动手,只能说明娆贵嫔碰了女子的底线。
娆贵嫔听见皇上偏袒的话,不由得跺了跺脚:
“皇上!嫔妾才是被打的那个人!您怎得还向着昭修容啊!”
陆煜情绪变都没变一下:“昭修容不是不饶人的人,她既罚了你,必然是你做错了什么,你不反思,还来找朕告状?”
娆贵嫔可不这么觉得,她只听出了皇上的偏心,那原本五分委屈的情绪顿时成了七分,她不断哭着说:
“嫔妾就知道,来了京城,嫔妾就成了无人疼无人爱的可怜虫,亏嫔妾这般喜欢皇上!”
说完,不等皇上反应过来,她直接捂脸哭着离开。
一通埋怨后就将皇上撇下,这可真是前无古人,陆煜和刘安一时都不由得错愕愣住。
第116章
陆煜额角一抽一抽地疼,半晌,他才憋出一句:
“去颐和宫打探打探,她倒底做了什么。”
刘安刚要离开,他又将人拦住:
“罢了,朕亲自去看看。”
刘安扯了扯唇角,颇有些无语地看着养心殿上下都动起来,皇上要去后宫,尤其是去颐和宫,小皇子自然要跟着的,襁褓、大氅轮番上阵,将小皇子遮得严严实实,最后进了銮仗,半点风都没让小皇子受到。
知晓皇上来时,顾晗怔了下,等小皇子被抱进来,她就全然没有心思放在陆煜身上了,直到陆煜问她:
“娆贵嫔来和你说什么了?”
顾晗一顿,情绪便冷了下来:“臣妾以为皇上是想念臣妾,才会来颐和宫,原是为了给娆贵嫔作主而来。”
话中阴阳,多含有情绪。
叫陆煜一时不是滋味,他不担这罪名:
“朕只问了一句,怎就还落了你埋怨?”
楹窗被关着,顾晗瞧不清外间时辰,但殿内有沙漏,她觑了眼,就赌气道:“从娆贵嫔离了臣妾这颐和宫,到皇上来,连半个时辰都没有,想必娆贵嫔是一离了颐和宫,就赶去和皇上告状了,臣妾说得有错?”
无错,她说得皆对,可陆煜也委实冤枉,他抚额倒抽了口气:
“你猜得没错,但朕不是为她来的。”
顾晗半信半疑地看向他,手上动作仍扯着手帕,陆煜是半分不愿她在月子中费心神的,不由得直接和她解释:
“她跑到朕面前哭哭啼啼一番让朕给她作主,朕未应,她便道朕偏袒于你,直接甩袖离去。”
说到偏袒二字时,陆煜不动声色地觑了女子一眼,可女子没领会到他的意思,反而被他后半句惊住,半晌未曾说出话,许久,才堪堪震惊重复:
“甩袖离去?”
顾晗目瞪口呆,她是知道娆贵嫔有些公主脾气的,但将这脾气使到皇上身上,这宫中也是寻不到第二个人了。
顾晗将落在小皇子身上的心神收了几分回来,专心地听起戏来:
“就无下文了?”
陆煜察觉出她心思,一时颇有些无言以对,又问了一遍她发生了什么,顾晗不做遮掩地恹恹垂眸道:
“她一来就让臣妾将小皇子带回来,更是意有所指地让臣妾不要犯了众怒,将小公主惊吓到,臣妾一时恼怒,才让人掌掴了她。”
她话落,陆煜浑身气压骤然低沉了些,若放在旁人身上,陆煜许是还会怀疑顾晗话中真假。
毕竟以顾晗如今在宫中身份,敢如此趾高气昂和她说话的人甚少,但偏生今日娆贵嫔在他面前都敢甩脸色,让顾晗的话顿时多了几分可信度。
陆煜很快说:“她没规矩,你罚她就是。”
半分没觉得顾晗有错。
哪怕顾晗也不觉得她不对,但陆煜这般爽利的态度也让她些许惊讶,她轻挑眉:“那般佳人受苦,皇上就一点都不心疼?”
陆煜噎住,他是不爱和顾晗说这些的,总叫他浑身不自在。
陆煜拒而不答,陪顾晗用了午膳,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和顾晗说起年宴一事:
“还有七日就是年宴,你身子不便,又要空缺一年,可有什么想要的,朕让人给你送来。”
顾晗被问得属实一懵,中省殿从不会短缺中省殿的用度,一时半会儿的,顾晗也真的想不出她有什么想要的,半晌,不经意觑见玖念的手绳,她说了句:
“臣妾无甚想求,只想有和皇上一对相同的物件,玉镯、手链,或是玉佩,都是不拘的。”
说这话时,顾晗轻垂下眼睑,似矜持地不好意思看向陆煜。
陆煜动作顿了下,可惜无人发现,陆煜调整了下坐姿,才面不改色道:
“你让朕想想。”
玉镯、手链这些,他戴在身上皆不合适,可若只是玉佩,又似不若前二者亲昵,陆煜一时为难,半晌拿不定主意。
等带着小皇子回宫时,他仍在想这件事,最终,还是快熄灯前,刘安见他心不在焉的,纳闷地问了句:
“皇上在想些什么?”
陆煜心有所想,下意识地就问道:
“你说,朕是送她玉镯为好,还是手链为好?”
言下之意,完全将玉佩剔除在选项之外了。
刘安不知为何,忽觉有点牙疼,沉默了会,他才说:“娘娘见的稀奇物多,也只想全一份心意,玉镯终归女子气了些,若皇上真的要在这二者中挑其一,奴才还是觉得手链为好。”
起码那玩意做得单调点,哪怕皇上时刻戴在身上,也说得过去。所以,他话中才着重强调了娘娘见的稀奇物多。
刘安说得无错,陆煜又添了新的烦恼,手链该如何做?
刘安看不下去了,道:
“依奴才看,让宫人挑选出大小相同的玛瑙珠,再用红绳将其串起,就再妥当不过了。”
可万不得繁琐。
陆煜挑眉,也觉得不错,赞赏地看了眼刘安:“你今日倒是机灵。”
刘安不想应这话,其实他有好多话未说,比如那玛瑙珠多成红色,而除皇后外的妃嫔不得穿戴这色,皇上可想过这一点?
许是想过的,但皇上根本不曾在意。
皇上向来如此,任性时,规矩是大不过他心情的。
*********
娆贵嫔去颐和宫一事,后宫人都盯着,想要静观其变,结果娆贵嫔吃了挂落,也让一众后妃安静下来。
翊安宫中。
淑妃烦躁地闭着眼,不远处的偏殿,自午时娆贵嫔回来后就哭闹个不停,又一阵玉器破碎声后,淑妃忽地冷声道:
“吩咐中省殿,不许给娆贵嫔另添摆件。”
娆贵嫔爱摔,淑妃懒得管她,但摔完了她殿中的那些摆件后,就休得想要再添补。
雅络自是应她的,眼见娘娘翻着卷案,而细眉紧拧在一起,就有些心疼:
“娘娘歇会儿吧。”
淑妃摆手,疲倦抚额道:“再有几日就是年宴,本宫哪有时间休息。”
雅络堪堪哑声,许久,她才低声说:
“娘娘再如此操劳,奴婢都要将你错认为皇后了。”
这个错认,不是指容貌,亦不是身份,单单指那份神情和作态。
分明知道皇上不会真的放权给娘娘,娘娘还一心投入其中,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淑妃一怔,雅络见她停下,忙忙说:“娘娘还记得,皇上都多久不曾来翊安宫了吗?”
自娆贵嫔搬进来,皇上就未曾来过,至今都有月余了。
幸亏皇上很久不进后宫,才没让其余妃嫔察觉出不对劲,可身为娘娘身边的亲近人,雅络哪里不知翊安宫的实情?
淑妃推开卷案,她抚额,眼眸中有些恍惚,半晌才自嘲道:
“你说的对,是本宫魔怔了。”
她一心想让皇上看见她,可惜,在皇上眼中,她的形象和作用早就根深蒂固,根本不是她可以轻易改变得了的。
所有的努力和尽心,都是她不甘心罢了。
皇上久不来翊安宫,是提醒,也是告诫,让她不要忘了“本分”,可她未读懂,竟险些迷失在这些权柄中。
雅络见终于又看见娘娘往日的神情,差些喜极而泣,她捂唇道:
“娘娘看明白就好。”
并非雅络悲观,而是她清楚地知道,少生妄念,往后才不会失望。
这段时辰淑妃沉浸于宫中琐事,但雅络却不敢放松警惕,如今见娘娘终于有了心思,忙忙将后宫的消息禀上去:
“皇后被夺了册印后,就看似一直安安分分地待在坤宁宫养胎。”
雅络见娘娘拧起了眉,才继续道:“但我们的人查到,皇后朝重辉宫传了条消息,似有意想让重辉宫知道皇上对小公主的看重。”
雅络话落,淑妃就知道了皇后在打什么主意,她倏地嗤笑一声:
“她想要借令昭仪的手对付昭修容?”
“是这段时间的失利和打击让她昏了头?竟忘了她往日是如何针对令昭仪的?若非她,令昭仪生产时岂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