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试着推测男性黑影的行为逻辑。
黎可提出疑问,“我们就在这一带查案,他就不怕露馅了吗?”
这是个好问题。
谢箐问:“如果我们不上山,看不到他家的异常,你会怀疑王村长吗?”
黎可摇头,“不会。挺和善的一个老头。而且,我们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指向他们家。”
谢箐道:“四年前警方找不到阮红丽,我们来一趟就能找到了?他们显然不会那么认为。而且,我们搜一搜马宏达家就走了,这会让他们有一种再次战胜警察的隐秘快感。”
黎可道:“有道理。箐箐,有没有另一种可能,他们刚刚进行了杀人灭口。”
谢箐撕下一片烤鱼片放在嘴里慢慢咀嚼,“我觉得不会,杀人偿命,他那么大岁数了,不会不知道……”
“又有人出来了。”黎可打断她的话,“好像还是个男的,走路姿势略有不同,又进东厢房了。箐箐,我觉得你说的没错,阮红丽肯定在他家。如果不是,这也太诡异了。不过,两人如此频繁的出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谢箐道:“也许……为败露做准备工作?”
黎可聚精会神地盯着下面,“那白天说不行吗?”
谢箐道:“不行,白天有人,做不了晚上顺便能做的事。”
“你好像很懂的样子嘛!”黎可开了个玩笑,“你说得对,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想办法进去看看?”
谢箐若有所思,这件事不好办,进民宅搜查必须有搜查证。
可仅凭她们在山上看到的这两个疑点,就让傅达找去办搜查证有点不现实——理由是现成的,人家也许在育苗呢,人家也许在孵鸡鸭鹅呢?
一旦被驳回,或者什么都找不到,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
所以,虽然犯错误,但谢箐还是想试上一试——只要能把人救回来,挨个处分也没什么。
她放下相机,“现在去不了,天亮的吧,到时候和傅哥商量一下。”
黎可道:“傅哥若是知道了,还能让咱去吗?”
谢箐反问道:“你现在去,能保证不惊动上房的人吗?换句话说,你知道他们家一几口人,都是什么作息习惯吗?”
黎可冷静了,“行,我们再观察观察。”
……
六点,天蒙蒙亮,家家户户亮起了灯,白色炊烟从一根根烟囱里飘出来,与田野上流动的晨雾交融,景色极美。
谢箐拍几张照片,和黎可一起下了山。
刚走上大马路,她的小吉普就到了。
傅达急吼吼地问道:“小谢,发现什么了吗?”
谢箐道:“有一点发现,但可能和葛琴案无关。”
“哦?”傅达有些惊讶,“甭管什么案子,只要有发现就行。”
谢箐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刘丰道:“这确实太诡异了,我觉得阮红丽一案确实有门儿了。”
傅达点点头,“事儿是那么个事儿,但不好办吧。人家是村干部,凭这一点点就怀疑人家绑架,说不过去啊,去办搜查证都未必能批。”
黎可趁机说道:“如果你们在村子里吸引一下众人的注意,没准儿我们就能找机会进院子里走一趟。”
“哈哈哈……”傅达笑了,“小立刻行啊,胆子不小嘛,敢公然违反工作纪律了。”
黎可眨了眨大眼睛,“这不是为了工作,解救被害人嘛。师父,是不是啊?”
刘丰道:“这种事,只有傅组长这样胆大包天的人爱干,你师父我是不行了。”
“少听你师父胡说,我办案向来规规矩矩,只是偶尔……”傅达迟疑着,“这件事要是办不明白,咱们都得跟着吃挂落。”
黎可道:“我保证办明白了。”
刘丰瞪了她一眼,“你个新兵蛋子,还没转正呢,拿什么保证。”
“我和黎可一起去。”谢箐道,“一会儿咱们进村找村长,傅哥把跟葛家有关系的一些绯闻拿出来问一问,村里消息传得快,一定会引起不少人来打听,如果那家人心里有鬼,肯定要有所行动,到时候我和黎可见机行事,能进就进,进不去就放弃,总归不能让人抓个现行。”
傅达和刘丰交换了一个眼色。
刘丰道:“这也是个办法。”
“干了!”傅达一拍方向盘,“总不能白熬一宿。”
谢箐松一口气,脱下大毛衣,从后备箱里拿出几瓶水,两包饼干、一包萨其马,还有两袋杠子饼。
“这小丫头太招人喜欢了。”傅达漱漱口,拿起一个杠子饼就往嘴里塞。
……
简单吃完早饭,吉普车进入五岭村,一直往东开,谢箐和黎可在一个没人的拐角下了车。
这里的地形谢箐看了一晚上,早已烂熟于心,她带着黎可转两个弯,就到了那处低矮的山丘上。
二人藏在一棵老槐树后面,等了三分钟不到,就有人敲响了那座宅院的大门。
“村长,警察又来了。”
“村长,警察来啦!”
“吱嘎”一声,大门开了。
“喊什么喊,案子没破,这不是很正常吗?”
“村长,人家指名道姓地找你呢,我也没办法啊。”
“真麻烦,查来查去还不是查不到?就知道折腾人!”
……
黎可拱了谢箐一下,小声道:“你又猜对了。”
她的意思是,村长果然觉得他们什么都查不到。
谢箐道:“很多老百姓都是这么想咱们的,不难猜。”
两句话的功夫,外面没动静了,大门似乎也没关。
二人又等了一会儿。
院子里传来一个女子的骂声,“一天天就知道睡,猪不喂,菜不浇,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咋了,我们老王家是短你吃了,还是短你穿了?他多睡会儿就碍你眼了,我看是你的懒病又犯了,赶紧给我浇水去。”
听脚步声,是一个女的出了门。
还有一个在搬柴火,应该在做饭。
谢箐和黎可从老槐树后探出头,就见一个三十左右的女子沿着小道朝东南方去了——那里有一大片菜园子。
待她走远了,二人溜到大门外,谢箐掩住黎可,半个身子探出大门,“家里有人吗?”
院子里没人。
谢箐毫不犹豫地进门,快步朝上房走了进去,路过东厢时她看了一眼,门没锁。
黎可跟着进来,在东厢的门上敲两下,见没人应门,就拉开门钻了进去。
谢箐继续往上房走,才走两步,一个老太太就拿着一瓢小米走了出来,见到谢箐吓了一大跳,瓢差点扔了出去。
她抱歉地说道:“对不住了大娘,我刚才喊来着,您可能没听见。”
老太太看了看东厢房,明显松了口气,假模假式地笑道:“你就是昨儿摆弄骨头的女警察吧,有事吗?”
谢箐道:“这附近失踪了两个女人,上头让我们再做一做调查,看看是不是遗漏了什么细节。”
老太太道:“啥叫调查,细节又是啥?”
谢箐乐得她装糊涂,赶紧废话连篇地解释了一番,“您听懂了吗?”
老太太转回上房,“懂了懂了,你快去调查吧,我还得做饭呢,没工夫听你说那些个车轱辘话。”
谢箐跟着往前走,“没关系,您做您的,我问几个问题就走。”
老太太不耐烦地说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走吧走吧,爱问谁问谁去。”
谢箐刚进屋,就见一个中年男子从西边卧室走了出来。
他面色不善地看着谢箐,“你谁啊,大早上的有事儿吗?”
此人留着三七分的头发,上面穿一件白背心,下面穿着一条灰秋裤,细长的眼睛上挂着两坨大眼屎。
谢箐道:“我是调查葛琴一案的警察,想问几个问题,希望你们配合一下。”
中年男子道:“我爹是村长,该配合的都配合了,怎么还找家里来了呢?”他大概是心里不安,抬腿就往外走。
谢箐道:“我听说,王村长在家招过妓,有这回事吗?”
老太太白了脸。
男子停住脚步,怒道:“这是马宏达那老畜生的嘴里喷出来的粪吧。”
谢箐道:“我只是例行公事,询问一下情况而已,这位大哥不用太生气。”
男子道:“不生气?换我问你,你爹是不是在家搞过破鞋,你气不气?”
谢箐微微一笑,“我爸不搞破鞋,我当然不气。”
“你!”男子气得直攥拳头,“你就仗着警察的身份胡说八道是吧。”
谢箐正要再说,就见东次间出来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跺着大脚、甩着大手说道:“娘,人家还睡觉呢,叫大哥出去吵。”
谢箐心道,这就是王家的傻子了吧。
“小谢,问完了吗?”黎可在院子里问道。
谢箐往外看了一眼,“他们不配合,不然还是问村长吧,咱们正式问讯。”
她错过中年男子,出了门。
中年男子威胁道:“你爱问谁问谁,再上我家嚼舌头我打折你的腿。”
谢箐没搭理他,看向黎可,黎可抓住她的手,使劲握了一下。
她的手发凉发抖,显然发现什么了。
二人快步出了院子。
黎可颤巍巍地说道:“我觉得我找到阮红丽了。”
谢箐不解,“为什么是觉得找到了?”
黎可道:“那屋里有个地窖,我敲了几下被锁住的板子,下面有个女人吭叽了几声,我找不到钥匙,就没见到人。”
谢箐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汇报上去。”
二人找到傅达,傅达立刻把电话打到了县局。
一个小时后,县局的警车呼啸而至。
黎可带着傅达等人闯入东厢房,很快就从地窖里扶出一个面色惨白、身材丰腴的年轻少妇。
王家的傻子一看到少妇,就笑着往上扑,“媳妇儿,媳妇儿,快跟我玩游戏。”
王村长和之前的中年男子,以及抱着一个小男孩的王老太太吓得面色如土。
一群老百姓堵住大门外。
有人惊叫一声,“卧槽,这不就是阮红丽吗?”
“我的妈呀,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我就说这一家子不是东西吧,你们还不信,还选他做村长,选头驴都比他强。”
……
阮红丽表情木讷,眯着眼,怔怔地看着墙角的桃花。
谢箐从晾衣绳上拿下一件衣服罩在她的脸上,柔声道:“太阳升起来了,你先适应适应光线。”
阮红丽忽然蹲到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
谢箐弯下腰,“放心吧,这四年来,你的父母一直没有放弃找你,他们在哪儿,哪儿就是你的家。”


第104章 故意
谢箐之所以说这番话,是考虑到凌晨时分王家爷俩相继去过东厢房。
她不确定二人是为了床上那点事,还是为了说服阮红丽服从王家人的意志。
尽管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人少之又少,但这是九十年代的农村,阮红丽还年轻,一旦她拥有强烈的贞操意识,就很可能屈服于王家对她在精神上的打压和引诱,对王家做出有利的供词。
毕竟,从她的体态来看,她很可能已经生了孩子,而且补得很好。
阮红丽听了她的话,哭得更加不能自己。
黎可想拉她起来,却被谢箐拦住了,“让她发泄一下吧。”
黎可点了点头。
谢箐忽然回头,看向王老太太怀里的孩子。
王老太太脸色骤变,“这是我家老大的孩子。”
谢箐冷笑一声,“谁的孩子你说了不算,科学技术说了算,一验便知。”
“啊?”王老太太惶惶地看向王村长。
王村长顾不上她,耷拉着脑袋蹲在地上,像死了一样。
她又看向她的大儿子,她的大儿子正在用吃人的目光看着谢箐和黎可,一样没心思搭理她。
王家大儿媳冷笑一声,“现世报,真是现世报,咋就这么活该呢。坏事都是你们干的,那孩子跟我没关系,谁爱养谁养,谁都别想指望我。”
一个县局的老刑警说道:“犯罪的犯罪,包庇的包庇,谁都逃不了,全部带走。”
王老太太吓了一跳,孩子差点扔地上。
那孩子吓了一大跳,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谢箐赶紧上前,把孩子从王老太的手里抢了下来。
她细看了一下,这孩子像阮红丽,眉清目秀,眼神清亮,不像傻的。
也是。
父子三人都可能与阮红丽有染,这孩子不定谁的呢。
可怜啊……
谢箐在心里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
孩子一哭,阮红丽便安静了下来,谢箐带着孩子走到她跟前。
阮红丽站起来,紧紧把孩子搂在怀里,泪如雨下,“这是我的儿子,这是我的儿子,谁也别想把他抢走。”
谢箐安慰道:“没人跟你抢,你自己带着他吧。等警察问笔录时,我再替你看着,问完了,你自己就可以带他了。”
阮红丽安下心,抱着孩子上了警车。
谢箐、黎可也一起坐了上去。
屁股一挨椅子,俩人就萎了,但她们还有工作在身,必须强撑着。
四十分钟后,一干人进了问讯室。
孩子一离开母亲就又大哭了起来,硬生生把谢箐哭精神了。
她把孩子交给黎可,打车去附近超市,买了奶瓶、奶粉,以及一些彩色塑料玩具,用超市的开水冲上一瓶,又赶回了警局。
孩子吃上奶瓶就不哭了,乖巧地躺在谢箐怀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直盯着黎可手里发出“哗啦哗啦”声的小玩具。
黎可道:“箐箐,你是没看见啊,他妈妈可太惨了。地窖被捂密得不透风,盖子一开,人还没下去就能闻到老大一股骚臭味儿。面积一张床大,王家人就给她打了个地铺,墙角放着一个尿桶和一个纸篓,真不知道这四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唔!”小男孩松开奶嘴,冲着谢箐笑了,像在跟她说话。
“嗨。”谢箐回应了一下,又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人没疯,可见意志力强大,我还挺佩服她的。”
“那也是。”黎可晃了晃塑料小玩具。
阮红丽很快就做完了笔录,再次见到儿子,她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对黎可和谢箐鞠了两躬,正要说话,外面就传来了哭闹声。
阮红丽听到声音又哭了起来,抱着孩子迎出去了。
黎可问一名参加问讯的警察,“她是怎么被绑走的?”
警察“嗐”了一声,“就典型的拍花手段……”
阮红丽去县里打工,没两天就和同事发生了冲突,辞职不干了。
准备回家的时候碰到了王金才父子,三个人拉了几句闲嗑儿,王金才见她还没买车票,就说自己开大三轮来的,可以顺道把她捎回去,结果,一瓶健力宝就让她睡了过去,醒来就在地窖里了。
谢箐问:“孩子是谁的?”
大家都是警察,明白谢箐的潜台词。
那警察道:“爷仨都参与了迷奸,孩子不知道是谁的。”
“一家子猪狗不如。”黎可恨恨地骂了一句,叹惋道,“这孩子惨了啊。”
谢箐道:“不一定。要看阮红丽精神状态如何,如果她走不出来,孩子的存在就会一直提醒她这段苦难的经历,如果她走出来了,和孩子相依为伴,日子就能好过一点。”
那警察道:“这种可能性很小,看看她父母怎么说吧。”
“是啊!”黎可附和着摇摇头,“平心而论,如果是我,很难。”
谢箐又问:“阮红丽没说不告这样的话吧?”
警察道:“她只问王家人能判多少年。”
“那就好。”谢箐松了口气。
这时,阮红丽的父母进来了。
谢箐刚要迎上去,那二位就跪下了,她母亲头一低,朝地上磕了下去。
谢箐一个健步上去,把人拉了起来,“大娘,您这是何必?”
阮母哭着说道:“谢谢你们救了我闺女,我就知道她没死,我就知道她没死啊!”
阮父被黎可扶了起来,两只袖子左右开弓,不停地抹着鼻涕眼泪。
这二位形容憔悴,年龄不到五十,看着六十似的,还不如王村长夫妇年轻。
“你们应该感谢你们自己,是你们的坚持救了你女儿。”谢箐把阮红丽拉过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咱们看以后看未来。孝敬父母,养育儿子,让自己忙碌起来才不会胡思乱想。坏事做绝的是王家人,不是你,千万不要用他们的错误惩罚你和你的亲人知道吗?”
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专业的心理医生,谢箐多开导几句,阮红丽好好活下去的勇气就多一些。
阮红丽重重点头,“我爹说了,他带我出去打工,我一家人去京城。”
这是个好主意,远离是非,才能更好地从是非中摆脱出来。
时间能抚平大多数伤痕,等自己能接受自己了,心脏强大了,这件事造成的伤害也就没那么大了。
……
阮红丽的案子结束了,王家一家身陷囹圄,等待法律的严惩。
谢箐等人虽然顺利地解决了阮家一案,但心情一样沉重。
他们一方面担心阮红丽和孩子的命运,另一方面为半路杀出来的葛琴案感到心焦。
葛琴案毫无线索,而且他们对五岭村当地的风土人情远不如县局了解,傅达接到上面通知,很快与五岭县县局做了对接,一行人于下午返回市里。
因着昨晚一宿没睡,谢箐在宿舍睡了个昏天黑地,七点半才醒。
这个点儿食堂早就关门了。
谢箐漱漱口,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背上背包准备出去觅食。
刚走到楼门口,大哥大就响了。
谢箐接了起来。
“大哥?”
“睡醒了吗?”
“刚醒,你怎么知道我在睡觉?”
“我和檀队一起吃饭呢,你要不要过来吃点儿?”
“你们这是……”
“哥今天心情不好,和大家一起小酌几杯。”
“心情不好,怎么回事?”
“我们在霸王海鲜,醉龙湾北边。你快来,来了我再告诉你。”
谢宸挂断了电话。
谢箐看看表,踟蹰片刻,到底去了停车场……
三十五分钟后,谢箐推开了霸王海鲜二楼最里面的包间。
柴煜正对门口而坐,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箐箐妹妹。”
谢箐招招手,视线飞快地转了一圈,谢宸、檀易、顾凌、谢筠、沈清,这几位都在。
谢箐挨个打了招呼,在谢筠旁边的空位置坐了下来。
她看了看环境,不愧是安海的新no1,包间很大,海景房,落地窗,外面有个大露台,一抬眼就能看到海面上渔船闪烁的灯光。
谢宸叫来服务员,“再来一只龙虾,一份白灼海螺,一份白灼基围虾……”
餐桌上已是残羹剩饭了,他这是专门给谢箐叫的。
谢箐赶紧叫停,“大哥够了。”
谢宸有了些醉意,他摆了摆手,“不够,等会儿大哥去你那家住,你再陪大哥喝两杯。”
伤心的亲哥是不能拒绝的,但他为什么伤心呢?
谢箐欲言又止,端起服务员倒的热水喝了一口。
柴煜问道:“听说箐箐妹妹又破了新案子?”
谢箐道:“是啊,我和黎可在山上蹲了一整宿,幸好这时候没有蚊子,不然死定了。”
顾凌打量谢箐一眼,“箐箐才二十三吧,真不简单。”
谢宸一脸的与有荣焉,“那是,我们箐箐最能干了。”
沈清惊道:“居然让两个女孩子在山上蹲一宿!这种活儿为什么不是男人干?”
谢箐道:“因为开我的车去的五岭县,山里冷,我只有女款厚衣服,就只能我和黎可上了。”
沈清扁了扁嘴,“虽然情有可原,但我还是不能理解,市局这么穷吗,动不动就征用私人车子。檀队,你应该向上反映反映了。”
檀易言简意赅:“好的。”
神特么“好的”。
人家女孩子主动挑起话题,你两个字就给打发了。
谢箐看书时觉得沈清敢爱敢追,说话做事干脆利索,但在书里相遇后,又觉得真实情况远不像表面上的三五行字那么简单。
事实也是,只要沈清向檀易挑明,得到的一定是无情拒绝。
在恋爱中,谁先动心谁就处于下风。
诚不我欺也。
谢箐同情地看了沈清一眼,又幸灾乐祸地看向谢筠。
谢筠替沈清挽尊,“清清啊,你说你瞎操什么心。市局要买车,一定是市里掏钱,到时候还不是难为你爸?既然我家箐箐不在意,你就应该替叔叔松口气,财政又少了笔支出才是。”
沈清不自然地笑了笑,“那也是,我想窄了,还是箐箐大方。”
这话不是对谢箐说的,谢箐就没有接话茬儿。
换句话说,她和谢筠、沈清都不熟,看她们的热闹可以,互相捧场、亲如姐妹则完全没有必要。
白灼的菜上得快,皮皮虾、基围虾、海螺,一股脑地端了上来。
谢箐拿起一只大海螺,用叉子转一下挑出来,放在盘子里,一丝不苟地去掉脑、胆和胆道,然后什么都不蘸,清清爽爽地放到嘴里——肉质Q弹有嚼劲,鲜甜鲜甜的。
柴煜道:“我就爱看箐箐妹妹吃东西,小仓鼠似的,吃的真香,一点儿不矫情。”
谢箐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见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这还怎么吃?
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又拉出一只海螺肉,笑道:“海螺死了,也是一具尸体,所以吃的时候要格外小心内脏,比如乳白色的这里是脑,不能吃,轻轻挤一下……”
随着一团白色从白皙的指尖冒出来,谢筠“呕”了一声。
沈清表情僵硬地站了起来,“筠筠,我陪你去卫生间。”
“我没事儿。”谢筠忍住了,“柴哥、檀队、哥,我和清清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顾凌起了身,“我送你。”
……


第105章 往事
顾凌护送两位高贵的女士离开了。
谢箐便也吃不下去了,她是吃货不假,但不是吃播啊!
她把第三只海螺吃完,对谢宸说道:“这里离家近,不如回家吃吧。”
谢宸道:“回去就凉了,你趁热多吃一点儿。”
他们不吃就好办了。
谢箐招手叫来服务员,“能打包的都打包。”
服务员看看桌面上的其他剩菜,眼里浮现出一丝困惑,“那些也要?”
谢箐指了指单只的鲍鱼,成双的对虾,以及一小堆龙井虾仁,“这样的都打包。”
柴煜惊道:“箐箐妹妹,不用了吧,你想吃什么柴哥再给你叫就是。”
谢箐道:“怎么,你们有人用筷子戳过这些菜?”
柴煜把烟头按了,“那倒没有,就是觉得……呃……”
这个年代不流行打包,尤其像霸王海鲜这样富人云集的地方——几个光鲜亮丽的年轻人,拎一堆剩饭出街,王霸之气就会变成王八之气,丢人得很。
“打包吧。”谢箐再次吩咐服务员,一锤定音。
服务员便麻利地把剩下的单个海鲜一一收拾了起来。
他们剩的不少,加上谢宸新点的,装了七八只快餐盒。
分成两个袋子装,谢箐一手拎一袋。
出门的时候,她手上忽然一轻,转头一看,是檀易抢走了一袋。
谢箐道:“谢谢。”
檀易走到她身边,“不会觉得难为情吗?”
谢箐道:“为什么难为情,浪费食物的人才应该难为情。”
“呃……”柴煜走在她右侧,“我怀疑你说的是我,但我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