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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疼不疼?”
“好多了,不怎么疼。”
韩菀把脸贴着他的颈窝,像小孩子一样被他箍在怀里,屋子小,食案几步就到了,她却不要自己坐,就黏着要窝在他怀里。
穆寒欢喜得很,都随她,他虚虚环抱着她,给她调整了舒适的位置,而后端起碗给她舀粥。
韩菀舒舒服服盘腿坐在她怀里,后背就靠着穆寒胸膛,暖烘烘的,不过她还要使坏,凑在穆寒耳边低声笑:“你要不要看一下?”
“啪”一声木勺没拿稳掉回粥盆里,穆寒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什么,耳垂肉眼可见泛红,并迅速蔓延至耳廓,整个耳朵红彤彤的,他侧头,看着她没说话。
他很窘迫,但他知道韩菀在逗他。
韩菀笑得前仰后合,她家穆寒太可爱了,她可太喜欢他了,捧着他的脸啾啾亲了好几下。穆寒扶着她,怕她动作太大掉下了去了,等她笑够了,才给她理了理蹭乱的鬓发,柔声说:“用膳了好不好?”
“好!”
韩菀很饿了,“今天吃什么呢?”
“栗粥,鲥鱼山菌还有炙肉。”
穆寒有些紧张也有些局促,他一直都觉得极委屈了韩菀,若不是他,平时便是她贴身侍女都吃得比这个丰富。可山麓小镇多有不便,他已尽可能地花心思去多做花样,只他到底不是专业的庖厨,怎么做也整不出花来。
案上有鱼汤蒸鱼山菌烤烫还有蜂蜜炙肉,栗粥也熬得极细极稠,他按以前看过的,已尽可能做到最好。
韩菀才不会嫌弃简单,一看案上的菜品她就知穆寒极用心,但其实他对她一直都是极其用心的,她很喜欢,眼睛亮晶晶的,食指大动。
“我要吃鱼,还要菌子,……”
韩菀的表现抚平了穆寒的不安,他抿唇笑了起来,用木箸挑了鱼肚鱼鳃最嫩的肉,仔细挑了鱼刺,都放进她碗里。
韩菀不全自己吃,也给他喂,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挨着窃窃私语,居然整整吃了大半个时辰,才总算把这顿午膳解决了。
期间韩菀嘟囔说也要给他做饭,穆寒却说不用,他低头亲了亲她白得像羊脂玉般一双手,他能照顾好她的,并不用她干这种活儿。
吃了饭后,韩菀要帮着收拾碗筷,他也不给,虚虚压着她,自己两三下就将盆碗收回竹篮里,食案也擦得干干净净。
韩菀就不干了,过日子不能总把事情都放在一个人头上啊,这怎么行?
她圈着穆寒的脖子,“以后啊,你养妻养家,那我呢,整理一下家务有什么的?”
可穆寒还是不愿意,他摇摇头:“家里事少,随手就弄好了,谁做有什么关系?”
韩菀身份高贵,从小千娇万宠长大,十指不沾阳春水,他怎肯让她干这些?
而他不过一个区区奴隶营出身的混血羯奴罢了,昔日即便叨天之幸也不敢想有今天幸福,这些活儿他小时就做惯的,随手就做好了,很用不着她。
穆寒根本不觉得有什么,攥住她的手亲了亲,看着她微笑。
他更喜欢她绘画嬉闹,如前些日子一般赤足在小溪戏水,他在一边静静看着她,就能过一个下午了。
“你呀!”
韩菀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她能感觉到穆寒的小心翼翼。他把她很小心很谨慎地捧在掌心,视之如仅有珍宝。
她很欢喜当他的珍宝,却不愿意他这般卑微至尘埃,两人是夫妻,看见他这样,她心里甜软但更多是酸涩和心疼。
不过她也知道不能急的,慢慢来吧,等时日长了,他心里慢慢褪去不安,感觉踏实了,就会好了。
于是韩菀就暂压下这个话题,搂着他的脖子,两人温存了好一会儿,她脸枕在他肩膀上,娇声说:“那等上山的时候,我也要去。”
穆寒想了想:“好。”
他便感觉韩菀一下子高兴起来,他心里也很高兴,穆寒极关注韩菀,虽不知为什么,但她方才情绪忽有点点低落下来,如今总算好了,他自然欣喜。
韩菀高兴就特别会哄人,能把人哄得幸福得晕过去,娇声搂着他喊他夫君,附着他耳朵小小声喊,窝在他怀里一叠声喊,脑袋在他怀里挨蹭着像小兽依赖父母一般,蹭得他心都要化开了。
穆寒抿唇笑,低头看着她,虚虚护着她,不管她怎么蹭也跌不出去。
心里也不禁对过两日上山十分期待起来,希望到时不要再下雨。
……
之所以上山,是和阿硚他们约好上山狩猎的。
燕庄小镇的田都种下去了,地里用不着那许多的青壮劳力,大爷小伙们每当这个时候,就是三五成群上山打猎去补贴家用。
穆寒也约好了一起去。
韩菀手里倒不缺钱,但他们并没有打算光隐居不干活,一来在这淳朴小镇里头不大合适,二来,这并是不他们想要的生活方式。
要是韩菀安排好了,那穆寒是必定没有意见的。但她并不想这样。她一直希望他能逐渐摆脱曾经经历以及旧环境带来的影响,把自己位置从卑微的尘埃里慢慢提上来,那就更不适用这种生活方式了。
所以早早她就告诉穆寒,让他养妻养家。
穆寒显然也认为该如此的,韩菀和他说这话时,他就很高兴。
穆寒本事自然是有的,而且极强,单单这一身高强武艺,不管投到谁的门下都有一席之地,退一万步,当个商号护卫或者押镖什么的,绝对绰绰有余的。
只不过吧,一来两人不愿意到大城池去,更不愿意和商号镖行什么接触,有暴露身份之虞,毕竟两人也不是真缺钱迫于生计。
且另外最重要一个,穆寒绝不可能让她离开他眼皮子底下的。她生得这般好,单独将她放在陌生环境里根本就不安全。
那也不是他们想要的隐居生活。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凭穆寒的本事,去哪里都养得起家养得起妻儿。
既隐居在山麓小镇,那就狩猎即可,旁人难以解决的猛兽,穆寒轻轻松松,不在话下。
带韩菀去他也能护得好好的,所以并未多犹豫。实话说把她自个一个人放山下他才不放心,哪怕庄里的乡亲再淳朴热情。
两人歇了两日,穆寒没动她,两人就亲昵地相拥睡下。他做饭洗衣,她就端着小凳子坐在一边看着,时不时对视一眼,凑过去亲吻对方,小小的院子里头,婚后生活甜得似蜜一般。
乡亲们也很知情识趣,小两口没开门,也没人来打扰。
一直到约好的第四天清早,“砰砰砰”的擂门声才响起,阿硚大嗓门:“穆大兄,穆大兄!!”
乡镇人家,都是醒得很早的,天没亮就起来干活了,韩菀入乡随俗,今儿早早就起身了,已经洗漱吃完早膳准备出发。
穆寒一打开门,十几个大小伙子窜了进来。据阿硚说,这还是其他人见人太多了,没好意思再加入的缘故。穆寒当日神勇,就连许多大爷叔伯蠢蠢欲动。
韩菀笑得很高兴,旁人夸穆寒她心里就高兴,大家七嘴八舌说了一阵子,穆寒拉着韩菀把门锁上,然后出发了。
要是旁人把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带上的话,小伙子们肯定不干,这不是拖后腿吗?不提山路能不能走,单说这山大,猛兽多,万一碰上顾不住就麻烦了。
可穆寒不同,一来穆寒本事在,二来小伙子们极崇拜他,他做事大家全部没有二话。
踏上青雾缭绕的大山,湿漉漉的,入目苍翠欲滴,空气极清新。
只韩菀确实体力不行,翻过一道小山梁,她速度就明显慢下来了。
穆寒俯身,她十分默契往他背上一跳,他牢牢托着她的腿弯,把她稳稳背起来。
穆寒很细心,怕她被沾水的树枝蹭到,带了一件他的外衣来,从她头顶往下一裹,她就舒舒服服只露出一张脸。
阿硚这群大小伙子见状,自少不了齐声起哄的,韩菀脸有些热,但十分大方,抿唇笑着,瞅着他们一眼。
清风徐徐,心肺舒展,穆寒的背十分之稳,他总会避开能刮蹭到她的树枝,伏在他背上暖烘烘的,惬意又快活,韩菀这说是来打猎,其实更像春游。
之后他都没有把她放下来过,这山却是够莽够大,春季万物生长大兽小兽也非常多,不管是穆寒还是阿硚他们都有着非常丰富的丛林求生或狩猎经验,没有进到很里大家就停下来了,选中一个雉兔黄猄之类出没的区域,然后穆寒根本就不用放下韩菀,直接腾出一只手,扣着路上买的一套银镖,嗖嗖嗖百发百中。
偶尔也帮阿硚他们一把,他出手都在关键时刻,快准狠,因此比着预计时间还早许多,他们就出山了。
居然才申初,大家商量一下,索性就直接往潞邑城去了。
三十里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这个点出发,闭城门前肯定能出来,猎物新鲜卖的价钱要更高一些。
满载而归的众人兴高采烈,进了潞邑城才刚见暮色,正好赶上夜市,阿硚知穆寒才新婚:“穆大兄,我们替你一并卖了,你领嫂嫂逛逛!”
看小摊子并不用这许多人,一半就够了。
韩菀点点头。
穆寒便应了,夜市也不进了,道别后就和另外几个小伙子转身。
顺着人潮往外,韩菀小声说:“我们等会顺道去货行看看。”
既然都来了,看有密信来了没有,不然过两天还得来一趟。
幸福的生活让人犯懒啊,她现在都更爱和穆寒待在屋里亲昵了。
穆寒微顿了顿,说好。
两人也没特地分开,不过大家都各有各的东西需要采买的,虽很乐意和崇拜的穆寒待着一块,但人新婚小夫妻,大家也没这么没眼色。
逛了一路,挑了些竹编之类的有趣小物件,之后就分开了。韩菀和穆寒也不急,继续兴致勃勃把整个夜市都逛了一遍,眼看天色不走了,这才拐出夜市,往旁边的街巷行去。
绕了几个弯,也是韩氏旗下一间并不起眼的小货行。到地方一问,今日刚有信到,那就不用过两天特地跑一趟了。
韩菀接过小竹筒,端详两眼火漆完好,也没急着拆,往袖筒里一揣,回家再看。
拐回夜市,猎物新鲜很受欢迎,阿硚他们已提前把东西都卖完了,正蹲在夜市门口等他们,二人赶紧快走几步。
由于天色不早了,大家也没废话,赶紧出城回家。
春日的郊野并不寂静,虫鸣鸟叫此起彼伏,天幕几片积雨云,不过没有遮挡月亮,银色的月光洒在原野上,黑土白石,远处群山黝黑云雾缭绕。
小伙子放声高歌,惊起鸟虫无数,穆寒把韩菀托上大黑马,他牵着缰绳,慢慢跟着众人前行。
韩菀不禁笑了起来,简单淳朴又快乐的生活啊。
小伙子们脚程快,穆寒更快,当然穆寒也不可能撇下他们自己先走的,只到底有三十里路,回到家中已经亥正了。
月光皎洁,照在小小的庭院里,火折子燃起,点亮油灯,屋里便晕黄亮堂起来了。
要是平时,穆寒肯定第一时间就去烧水给韩菀梳洗的,但今日他却略慢了慢。
见韩菀坐下,取出袖袋里的小信筒,拆封展开,他站了片刻,有些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
这一切太过美好,穆寒心底深处其实总不敢相信是真的。
他在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一切。
但只怕一个突如其来,就打破了他的美梦。
韩菀侧头,他表情和眸光都若无其事,只束袖下的一双手却不自觉微微攒起,她柔声说:“没事,一切都好呢。”
她把信帛递给穆寒,让他自己看。
穆寒笑笑,接过看了一遍,“那就好。”
接着,他好像平时一样,把信帛置于灯火上,将其焚毁处理掉。
一点火光燃起,逐渐往上,穆寒的侧脸亮起来,韩菀看着他,轻轻一叹。
她心里都明白。
待信帛将要燃尽时,韩菀忽轻声说:“我想着,等再过些时日,若一切无事,那就停了。”
再看两月吧,若一切无事,就彻底断了那边,不再传信了。
穆寒一慌,正燃烧的一角落地,他急忙转身:“菀儿,并非如此,我不是……”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韩菀拉着他的手,安抚他,“并不是因为你,我本来就这么想的。”
是真的,她总不能一辈子这么盯着的,当初这个安排,主要是因为怕她突然离开出岔子而已。
她搂着他的脖子,有点不高兴:“不许你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套!”
“我当初的打算,你不知道么?”
穆寒一想,这才镇定下来,只他仍有些局促,低头半晌:“菀儿,我不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
韩菀微笑看着他,穆寒也不禁微笑起来,两人凝视半晌,他轻轻拥抱着她,把她抱在怀里。
温热柔软的娇躯入怀,她的气息轻轻洒在他的脖颈上,她柔声说:“再看两月吧,无事就停了,我们好好过我们的日子。”
“嗯。”
穆寒闭上眼睛,他心里明知不应该的,但不知为何,悄悄升起了一丝期盼。
……
这让穆寒愧疚又自责,这是不对的,只不过,他很快就顾不上想其他了,因为新婚妻子胆大又爱逗他,附耳在他耳下悄悄说了一句话。
穆寒耳廓登时就红了,喉结上下一滚,整个耳朵红彤彤的。
那个始作俑者却十分得意,快活地往榻上一滚,搂着大引枕露出一双美丽的眼睛,弯弯的,瞅着他,“还不快去烧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会晚了一点点,不过是肥肥的一更噢,爱你们!!明天见啦宝宝们~(づ ̄3 ̄)づ
另外替寒哥和阿菀感谢大家的祝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要感谢昨天投雷的宝宝哒!笔芯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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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小镇的生活平静又安宁。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黑色檐瓦,粉白的墙,炊烟袅袅,鸡犬相闻。
山坡上梨花开败,又开起栀子花,一丛丛矮小的野花点缀在山麓,淡淡的青草甜香笼罩着山脚下的小小庭院。
韩菀有时会感叹山花真太多了,住这山脚真连熏香都用不上了,一打开门花香无处不在。
但大多数时候,她也顾不上感慨太多,她正在忙着调整她的新家。
小小庭院,逐渐多了许多小夫妻生活的痕迹,老杏树前添了个小石桌和坐墩,两人时不时在树下煮茶品茗,韩菀在山上发现一小片老茶树后,她就直接把原来买的茶搁一边了。
正房前的廊下永远洒扫得干干净净,在这个铺上一张羊绒毯子,韩菀很喜欢赤足待在上面,一待一个下午。她还很爱趴在上面看穆寒练武,挥剑如炼,迅若惊雷,矫健而悍然,英姿勃发她移不开眼睛。
于是,穆寒便直接把练武的时间移到午后来。
当然,小夫妻俩还曾在这张羊绒毯子上做过其他事情。那时天光大放,院外邻人偶尔行走,小孩子追逐打闹,想起那个午后,韩菀还心跳加快脸颊发热。
小院房舍不多,但小家也足够用了。三间正房,正中的明堂作会客起居之用,右稍间是内寝,而左稍间就是小书房。穆寒还想给韩菀布置一间琴房,但韩菀拒了,这山麓小镇弹什么琴呢?
她也没真特别喜欢弹琴,还是绘画罢。
一开始为了感念穆寒心意的,想着绘画也能调剂心情打发时间,不过真弄起来的时候,韩菀兴致勃勃,她很久都没画画,一时很有几分技痒。
于是乎,布置成画室的东厢一时就十分得女主人的眷顾。
画山画水画庭院,还有人物。这人物当然就是穆寒。韩菀迷上了给穆寒画像,站着的,坐着的,屋里的,庭院下的,练武的,挥剑的,孜孜画了一幅又一幅。
这个时候,穆寒就站着一动不动给她画。一站就是小半天,有时候那个挥剑动作还挺高难度的,但他依旧稳稳的纹丝不动,隔着放画布的长案两人时不时对视,眼里笑盈盈的。
韩菀笑容灿烂,穆寒微笑内敛却温柔。
“好了,好了!”
韩菀把画笔搁在笔山上,赶紧招手叫穆寒过来。
今日的姿势有点难度,穆寒一手平举一手挥剑,一足落地作飞跃姿态,倒是非常矫健凌厉英姿逼人的,就是这姿势得金鸡独立身体前倾,难度非常高。
好吧,其实韩菀一开始是有点点故意为难他的。谁让他昨晚有些许失控,弄疼她了。不过穆寒没吭声,十分听话维持这个高难度姿势一站就是一个多时辰。
中间韩菀心软了,喊他歇歇,他摇头说不用,他不累。
热汗顺着他的额头淌下来,他一动不动站足全程,直到韩菀赶紧加快速度画完喊停,他才放下挥剑的手,抹抹脸走过来。
“菀儿。”
他轻轻唤了一声,一双眼睛看着她,怕她还在生气。
韩菀被他看得心软成水,撅嘴喊了一声穆寒,也不嫌他出汗,扑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累不累?”
她掏出帕子给他擦汗,心里有点点内疚,昨儿他之所以失控,还是不是她撩拨的。他向来极克制,一切以她感官为先,哪里舍得她吃苦头?
是她撩拨过火,谁知被他弄得反应失了控,心里羞才要为难他的。韩菀趴在他怀里,娇娇喊他,喊得穆寒心尖都酥软成一片。
“没事,从前站桩,一站个把时辰是常事。”这是习武时的基本功,真没什么。
他像小孩子一样抱着她,轻轻拍着哄着,脸贴着她的发顶,轻轻晃着。
只要她高兴回来就好了。
“要站这么久啊?”
韩菀小时候也嚷嚷过要学武,只是父母都不许,就连一向娇惯她的父亲这次都摇头了,说太苦了,很用不着,家中自有近卫好手能保护她,说到底还是舍不得。
韩菀曾去武坊偷看过,不过看到的都是刀剑招式或对练,这基本功她还真不知道。
她有点咋舌,她知道练武苦,但没想这么苦。
“也没很久。”
穆寒并不觉有什么,当时的他也完全不觉得累,非常幸运他才拥有了这个机会,只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苦练才好,只恨时间短的,从没听哪个说嫌长。
他低头看着他怀中小妻子,浅褐的眸子漾起最温柔的涟漪,韩菀搂着他的脖子笑道:“那你当年见着我没有?”
“见着了。”
当年她来武坊看,其实他也在。他第一个就发现了她。她当时穿着一身浅杏色的曲裾,在武院那颗大杏树的墙后探出半张脸,小脸粉扑扑的,脸颊有点点汗渍,一双带着好奇的大眼睛点漆般晶晶亮,美丽又灵动。
他当时险些第一次出了错,呼吸立即就屏住了。
当时的小少年还不知情动,只午夜梦回总会见到那张粉扑扑的小脸,总会不自觉往很远处的主宅翘首张望。
他拼命学拼命练,除了机会弥足珍贵他极珍惜外,其实心里还有一个念头,自己若选上家主亲卫,就能再见一见那个明丽高贵的小女郎了。
韩菀翘唇笑:“那你当时喜欢我没有?”
她抬头搂着穆寒脖子,双眸亮晶晶看着他。
穆寒温柔看着她:“喜欢了。”
他当时能想到最好的,就是多远远望她几次罢了。
可上苍垂怜,她如今竟在他怀里。
他小心翼翼抱着她,低头,轻轻吻在她的眉心上。
若是因此,才花光了一生的运气,让他的前半生如此多的坎坷苦难,那他想他是极愿意的。
他唯一祈求的,就是这仅有的幸运能够一直维持下去。
……
滴滴答答的雨水停了,穆寒就上山,他带着韩菀。
倒不是他不愿意和阿硚他们同行,主要是后者不好意思,觉得太占便宜,加上时间有时凑不上,于是偶尔结伴一次,但大多时候还是各去各的的。
今天穆寒要进深山。
潞邑近山雉兔常见,猛兽才值钱。现在两人已基本不动用带来的钱银了,凭他,就能维持韩菀刚来这小镇时的生活水平。
丝绸,细棉,画布颜料,各色茶酒调味等等,是比不上韩府低调奢华,但都是韩菀自己给自己安排的,她觉得甚好。
进深山,对穆寒来说并不难,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韩菀。雨水淋漓深山潮湿滑溜,他总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万一她摔倒,磕到哪里或失足滑下那麻烦就大了。
放在她自己一人在家中,他也不能放心。
原本穆寒是打算拒了的,但后来有一次两人进山,他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很合适的地方。那崖壁下的一方洞穴,离地十数丈,陡峭猿猴都难行,没有植被山岩层层,非常隐蔽,穆寒把韩菀送下去后,其他人到不了,但她能放绳梯离开。
两人其实一直都有心找一个这样的地方,毕竟日子这么长,总会不凑合的时候不是?
那位置距离小镇还不十分远,非常合适,找到后打扫过,再用雄黄艾草仔细熏一遍,就能用了。
穆寒每天过去一趟,足足半个月,确定安全之后,才把韩菀送过去。
“去罢,若有什么耽误了,不必急切,晚一天半天也无妨的。”
韩菀凑过去,亲了穆寒一下。
她不但没有不舍,反而十分雀跃,原因很简单,这个洞穴可是可好地方,里面还有一方汤泉,清澈见底热气腾腾,她早就惦记着要好好泡一泡了。
穆寒无奈,只好俯身回亲一下她,牵着她的手将她送到里面去。
他安置好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汤泉山穴,还有给她备的食物食水药物画笔画布等什物,告别后,还细细观察过附近,再三确认无误,这才肯离开。
穆寒一去三天。
韩菀泡温泉调颜料画风景,优哉游哉,待他回来后,又一起回到家中,给大黑马套上小马车,嘚嘚往潞邑城去了。
把猎物交了,挣足养家的银钱,两人也不急着回去,在城里逛了半天的街,穆寒给韩菀买了一支珠簪。
这支浦珠簪子珠子并不十分大,却颗颗圆润,造型十分精巧别致。韩菀拿着匣子细细端详,心里十分欢喜。
她有过许多许多比这支珠簪都有珍贵的钗环,但没有哪一支能这般让她爱入心坎。
她抿唇笑,对穆寒说:“回去你给我簪上。”
现在她是男装打扮,不好戴珠簪。
穆寒应了一声。
之后韩菀街也不想逛了,马上就说要回家了。两人拐道往小货行一趟取了信筒,于是立即回家。
有马车,数十里十分快,半下午就回到家中了,应了一句从家门而过的阿根叔,穆寒关上门,牵着韩菀穿过庭院往屋里走去。
他怀里揣着那个装了珠簪的匣子,忆起韩菀接过珠簪那会的神色,他唇角就翘起。
韩菀换了一身衣裳,重新梳了发,她跪在妆台的铜镜前,看着穆寒执起珠簪,小心翼翼的插进她鬓发中。
鸦青云鬓,柔软如绸,一串小巧明润的浦珠垂下来,她动了动头,浦珠晃了晃。
两个都笑了。
韩菀回头笑看他一眼,这才开始拆搁在妆台上的信筒。
她低头,穆寒给她理了理垂下脸侧的一丝散发,忽感觉身前人动作顿了顿,他心不禁往上一提。
“怎么了?”
穆寒视线忍不住往那张信帛看了眼,“可是郇都有什么变故?”
“没有,别担心。”
韩菀回身,握住他的拍了以作安抚:“商号好着呢,家里也一切如常。”
她掩下密信,呼了一口气。
就是孙氏病了。
家里还在找她,一直都没停过。孙氏又病了。孙氏去年老毛病犯了以后,因情绪波动太大又逢严冬,断断续续到现在都没好彻底。
穆寒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方才的欣喜渐渐沉了下来。
半晌,有些困难,但他还是轻声说:“要不……”
“不了。”
韩菀知道他要说什么,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