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听到公主没有追究之前的失态,松了口气,这会被问话,鼓起勇气抬头,道:“公主,陛下说要让您去东庆和亲。”
“你说什么!”嘉音公主了脸色一变,拍桌而起,“父皇要我去和亲?你听谁说的!是真是假!”
她陡然转变的态度让宫女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早朝时,有大人提出和亲建议,陛、陛下同意了,如今消息已经传开。”
嘉音公主面色更加难看,匆忙朝湖心亭外走去,“本宫要去亲自问问父皇!”
父皇最是疼爱她,一直说要帮她在南安选个好夫婿,不可能让她去和亲。
贴身女官和随侍的宫女连忙跟在身后。
南安皇帝正在御书房内批阅奏章,门外忽然传来杂乱声,太监尖细的声音略显慌乱,“公主,陛下正在处理国事,您不能随意——”
话还没说完,御书房的门已经被推开,小太监没拦住公主,慌忙跪在地上请罪。
南安皇帝挥了挥手,让太监和其余人先行退下,他已经预料到女儿会来找过来。
嘉音几步冲到书案前,焦急道:“父皇,儿臣听说您要将儿臣送去和亲,这是真的吗?”
南安皇帝放下手中毛笔,严肃道:“是真的,朕同意了此事,如无意外,你将前往东庆和亲。”
“父皇。”嘉音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您曾说过要为儿臣在南安寻一门亲事,让儿臣一辈子都是南安的公主,您忘了吗?”
南安有父皇母后,他们会一直宠爱她,一旦嫁到东庆,她再不能像在南安一样自由自在,更何况自己已有心上人,决不愿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南安皇帝当然记得曾经的承诺,但现今的情况不同,东庆王朝强盛,南安王朝衰落,他不得不将心爱的女儿送去和亲,以求两朝和平。
“嘉音,此事已定,你……做好准备,父皇会为你准备盛大的陪嫁,不会让你未来的夫君看轻你。”皇帝逼自己硬下心肠,和亲的决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嘉音不断恳求,眼圈都红了,扯着皇帝袖子,“父皇,儿臣不想去和亲,不要抛弃儿臣。”
皇帝闭上眼,不再听她的恳求。
嘉音央求许久,得不到结果,最终失魂落魄离开御书房。
女儿离开,皇帝深深叹气,如果南安和东庆一般强大,他又怎会将捧在手心的女儿送去和亲。
贴身女官在外等得焦急,公主一出来,她连忙迎上去,“公主,陛下怎么说?”
嘉音眼眶微红,语气哽咽,“本宫问过了,父皇真的要将本宫嫁到东庆去和亲,还让令本宫专心待嫁,不要多想。”
贴身女官大惊,陛下那么宠爱嘉音公主,为何这次态度如此强硬?
她紧紧皱着眉,嘉音公主由她一手带大,贴身女官内心早将嘉音公主当成女儿一般看待,自是见不得公主难过。
可贴身女官的名头说着好听,终究只是服侍人的职位,并无多大实权,想要影响皇帝的决定,更是痴心妄想。
这该如何是好?
去找皇后娘娘吗?
但此事涉及朝廷前堂,皇后的话不一定有用,太子又不顶事,最好是找朝堂上有话语权的官员帮忙,思及此,女官眼神一亮,对了,还有那位在。
嘉音伤心之际,女官忽然开口,“公主,不如去找容大人帮帮忙,您和他素来有交情,且容大人深得陛下看重,他若是开口,事情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嘉音眼神一动,眼中出现新的希望之情。
如果是他,一定能够帮她。
……
夜色茫茫。
丞相府的门丁昏昏欲睡,突然大门被人叩响,他差点摔下凳子,勉强稳住身体后,心中诽腹,这谁呀,大晚上来丞相府。
门丁整理好神情,忙去开门,“哪位?”
随后严肃的女声响起,“落月公主驾到,还不快开门迎接。”
当今陛下爱女嘉音公主及笄后得赐封号——落月,意为美丽的银月降落人间,由此可见皇帝的宠爱。
门丁只是稍微惊讶下,嘉音公主以前也曾来过丞相府,这还是第一次夜晚上门,他连忙将两人迎进来,恭敬道:“小的这就去通知容大人。”
嘉音站在丞相府的院子中,她披着斗篷,目光游离,虽然来的次数不多,但这里的一草一木记得很清楚。
“公主。”淡淡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缓缓走来的男人长身玉立,眼神冷淡,容貌俊美清冷,一身靛蓝色的长袍衬得他气度不凡。
嘉音的心开始鼓动,这位便是南安王朝的丞相,掌握朝堂一半实权,也是……她的心上人。
贴身女官早已识趣退到一边。
容航正准备拱手行礼,被嘉音及时拦下,她咬唇道:“我已经说过很多遍,在我面前,你不用行礼。”
“礼不可废。”容航无视她的阻拦,继续行礼。
嘉音咬唇,容航永远都是这副冷淡的模样,身边所有人都知道她对他的情谊,她也隐晦表达过过心意,但容航依旧置若罔闻,让她伤透了心。
“不知公主深夜驾临丞相府所为何事?”
嘉音道:“容航,你不要装糊涂,你分明知道我的来意!”
容航沉默,他确实知道,无非是为了早朝时定下的事,“倘若是为了和亲之事,公主请回吧,陛下已经决断,微臣无能为力。”
嘉音本就是个执着的性子,怎会因他三言两语就打道回府,“你不必如此搪塞我,我知道你有能力改变父皇的决定。”
容航道:“公主想多了,微臣只是一介普通臣子,并无多大能耐。”
即便嘉音夜晚孤身前来,他仍旧选择拒绝她。
嘉音抖着唇道:“容航,你为何这样生疏,我不信你对我没有一丝感觉。”
她能感受到对方待她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清冷如玉的男人依旧静默。
“我不想去东庆,不想远离父皇母后,也——”嘉音道,“也不想起远离你,容航,你能不能帮帮我,我已经无计可施了。”
她再受宠,终究只是依附皇权的公主,国家大事容不得她拒绝。
到了这步,嘉音彻底抛开所有顾忌,能帮她的唯有眼前这个男人。
“我一直都心悦你呀。”
娇美的少女真挚诉说倾慕之情,饶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有所触动,尤其这位少女还是身份高位的公主,放弃了一切架子,放低姿态。
容航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被嘉音敏锐捕捉到,她内心一喜,明白对方已经有所松动。
“容航,你可不可以向父皇求娶我。”容航是皇帝倚重的丞相,只要他开口,皇帝必定会多加考虑。
“不行。”
嘉音内心一沉,泪水就要流出,却因男人的下句话止住。
“公主先回去,此事微臣会想办法。”
嘉音还想开口,但在男人不容置疑的眼神中安静下来,最终和贴身女官转身回宫,她要相信容航才对,除他之外,没有人能帮助她。
……
翌日。
早朝后,容航请求拜见皇帝,领路的太监一脸掐媚,容航可是南安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极受皇帝看重,谁见到不客气三分。
“容大人,陛下正在书房内。”
容航点头,推门进去,皇帝正撑着头在休息,见倚重的臣子到来,慢慢直起身,脸色略显憔悴。
“参见陛下。”容航躬身行礼。
“容爱卿,你来了。”皇帝道,“坐下吧。”
容航坐到皇帝左手下方,“陛下,此次微臣请求拜见,是有一个关于和亲的提议。”
皇帝道:“哦?说来听听。”
容航抬起头,缓声道:“微臣认为和亲人选并非一定要落月公主,公主乃陛下心头重宝,亦为我南安重宝,何必让公主去东庆受委屈。”
“你说的朕又何尝不知。”皇帝脸上出现愁绪之色,“若非没得选择,朕不会让嘉音去和亲。”
东庆王朝比南安王朝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嘉音在南安是众星捧月的嫡公主,但在东庆不过是外人而已,一旦嘉音嫁过去后,他这个父亲将再护不到她。
无论哪个朝代,弱势王朝的和亲公主都如同无根的浮萍一般,性格懦弱的还会被强势王朝的人欺负,甚至许多和亲公主都英年早逝。
据皇帝听闻,东庆许多人看不起南安,嘉音嫁过去后定会受委屈。
皇帝也心疼女儿,但有何办法呢,他是一位父亲,更是统治南安的皇帝,他要为整个王朝考虑,东庆日渐势大,南安不得不献出公主以维系表面和平。
容航道:“或许可以选择他人代替公主和亲。”
“此法朕早已想过,找一位才貌出众的宗室女封为公主,远嫁东庆。”皇帝道,“但容爱卿认为东庆会任由我们糊弄?”
东庆若是因此发怒,可就得不偿失了。
“并非派宗室女和亲,陛下还记得吗,后宫中还有一位公主。”容航道。
皇帝目光一凝,半晌才想起当年被他扔在冷宫的女儿。
东庆王朝不仅国力强大,人才济济,东庆皇帝膝下子嗣丰盛,且几位皇子能力出众,在民众间颇有声望,甚至连南安也有所耳闻。
与之相对的是南安王朝,皇帝最出名的居然是他的深情,在遇见当朝皇后之后,只钟情她一人,直接遣散后宫,皇后身体欠佳,他仍旧守着她一人,也因

此子嗣艰难,至今膝下只有太子和落月公主。
并非说专情不好,而是皇帝才能平庸,在治国一道上可谓毫无建树,性格又犹豫不决,南安在他的统治下,日渐衰落,倘若不是出现一个容航,南安如今

的情况还很难说。
和皇后两情相悦的皇帝自然不待见其他女人的子嗣,为了不让皇后伤心,他直接将出生几个月的女儿扔到冷宫,并勒令所有人禁止提起,权当皇宫里没有

这个人。
久而久之,所有人只知太子和落月公主。
容航不提起,皇帝还真想不起来。
“你的意思是让她去东庆和亲?”皇帝拧起眉头,“虽然她也是我的血脉,但一直在冷宫中长大,万一长成尊卑不分唯唯诺诺的模样,又如何拿的出手?


容航再次劝说道:“陛下,东庆王朝光是成年皇子就有数位,且东庆皇帝年事已高,将来皇位必有斗争,公主生性活泼,天真单纯,在南安尚有陛下保护

,一旦去了东庆,福祸难料呀。”
皇帝动摇了,容航说得没错,嘉音嫁去东庆,一旦深陷皇位斗争,将面临巨大的危险,其他皇子妃尚有家族保护,可南安鞭长莫及。
容航趁机多劝了几句,又道:“陛下如果担心那位公主的仪态,不妨请专人教导,离和亲尚有足够的时间。”
皇帝还是同意了,不止因为自己的慈父之心,也因为提建议的人是容航,他最倚重的臣子。
倘若牺牲一个厌恶的女儿能将佳音留在身边,那真是太好不过。
容航见目的达到,行礼后退出书房。
皇帝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深感可惜,容航面貌出色,才能出众,如若他并非手握实权的丞相,皇帝定会将嘉音下嫁于他,整个南安不会有比容航更出色的

人。
年纪轻轻便坐到丞相之位,此人能力可想而知。
可惜呀可惜,容航是手握实权的南安丞相,如若再尚一位公主,那权利与富贵就过了头,对膝下只有一个儿子的皇帝具有强大的威胁性。
容航面色淡然回到府邸。
说他对嘉音有多深的感情倒不至于,以他的性子,若是真的心悦公主,必定会排除困难,将人娶进家门,而非冷淡以待。
这次是因为嘉音跟在他身后多年,到底是看着对方成长为今天这般模样,她的泪水让他内心微微触动,最终决定出手帮助。
嘉音不愿意,那就换个人选,正好容航听说过当年的事。
那位冷宫中的公主没有封号,单名为姝,配上南安国姓云。
便是——云姝。
……
冷宫。
从外看是破旧的宫殿,脱漆的红柱,老化的红墙,碎裂的砖瓦,然而走进去才发现,里面竟如同普通人家一般。
枯黄的杂草被清理干净,破损的墙壁被修补好,甚至后面还有一个小菜园,里面种满了青翠欲滴的蔬菜。
一个穿着绿色宫女服的身影正在收菜,她动作利落,显然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
“秀月,我来帮你一起呀。”一个纤巧灵动的身影来到宫女身边。
这嗓音轻灵悦耳,极为动人,光是一听,就让人想到天姿国色的大美人,只是目光上移,女人的容貌美丽,却远不及她的嗓音惊艳。
秀月柔声道:“公主,这种杂事我来就行,你去旁边休息。”
云姝有些不乐意,她也想帮忙。
秀月道:“公主难道忘了上次手心磨破的事?”
云姝天生肌肤娇嫩,用力按一下都会出现红印,上次硬要帮忙,结果手心破皮,泪眼汪汪了好久,让秀月心疼不已,再不肯同意让她帮忙。
秀月并非幼年进宫,而是早年为了躲避仇家,拖着受伤的身体翻进皇宫,正巧落在冷宫这块地,被云姝捡到,带回去救治。
当时冷宫还有一位老宫女,是她将云姝抚养长大,相处一段时间后,老宫女请求秀月照顾云姝。
这位被抛弃在冷宫的公主太过美丽,一旦被人发现,必定会引起争端,尤其是皇帝厌恶她,不一定会保护她,老宫女从未想过将她带出去。
秀月本就有照顾云姝的打算,顺势答应下来,于是她报完仇后,再次回到冷宫,正式成为云姝身边的宫女。
老宫女的身体到了极限,看到小公主有人照顾,终于闭眼长逝。
剩下云姝和秀月就在这冷宫相依为命。
随着年龄增长,云姝容貌越盛,秀月为了降低暴露的危险,为云姝易了容,使之看上去仅是普通美丽,两人这才能安安稳稳生活。


第95章 被推拒婚约的和亲公主2
云姝虽是南安王室血脉,却不得当今皇帝喜爱,刚出生不过几月,被扔到冷宫自生自灭,如果不是老宫女心善,她怕是要吃尽苦头。
与备受宠爱的落月公主更是天壤之别,皇帝为那位嫡公主的生辰大摆宴席,为她搜寻全国各地的珍宝玩意,明晃晃告诉所有人落月是他的掌中宝。
而云姝只能躲在冷宫,在秀月不曾参与的时光中,担心容貌惹来祸事,这位公主甚至只能晚上偷偷在房屋周围转一转。
她到来后,云姝才能随意在周围行走。
秀月以为能一直这样平静生活下去,然而不速之客打破了冷宫的宁静。
“公主何在?”尖细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秀月懂武,听力极佳,立刻辨别出有许多人来到冷宫殿外,她目光一沉,起身检查公主脸上的易容是否完好。
云姝乖乖由她动作,好奇道:“秀月,他们是谁呀?”
秀月扯出一个笑容,不能让公主跟她一起担心,“其它宫殿的太监,可能是有事要吩咐,等会来人要是不问你,你就别说话,知道吗?”
云姝点头,秀月是除了老宫女外陪她最久的人,她自然信她。
几个太监发现这边两人,径直走过来,秀月认识为首之人,正是南安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皇帝已经遗忘冷宫多年,缘何派人前来


大太监打量两人,眼神掠过穿着宫女服的秀月,落到云姝身上。
这位在冷宫长大的公主容貌虽不及落月公主,但也算美丽,嫁到东庆也不会辱没南安皇室的尊严,前提是和亲前的礼仪训练到位。
公主再不受宠爱也是陛下的血脉,不容下人轻贱,大太监能成为皇帝的幸福,自然知情识趣,将心思藏起,面带微笑,将和亲的事情娓娓道来。
皇帝虽准备让云姝代替嘉音和亲,但并不打算见她,这个女儿的存在终于是他心里的刺。
大太监深谙皇帝心思,自然不会多嘴让这对天家父女见面,奇怪的是,这位冷宫公主似乎也没有提起皇帝的想法,她就不想讨好皇帝,得到属于公主的荣

尊?
疑惑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大太监也没深想,总归是要和亲的公主,在南安留不了多久。
秀月听着太监的话,气得浑身发抖,这皇帝好生无耻!对云姝不管不顾多年,这会要和亲了,不想牺牲宠爱的女儿,就将人找出来,还美曰其名为云姝好


怎会有这种父亲存在!
云姝倒是无甚感觉,自有记忆以来,她就没见过南安皇帝,这个血缘上的生父,更别提莫名其妙的父女情。
纵使大太监说得天花乱坠,南安皇帝对她而言,也只是挂着父亲名号的陌生人。
“公主,请随咱家去新宫殿,那是陛下特意为您准备的。”大太监最后道。
秀月气得想争论,被云姝悄悄拉住,她身处冷宫,却也知道皇宫的规则,在这冰冷华丽的囚牢中,宫女和太监命如草芥,她不想秀月受伤。
云姝道:“皇帝,不对,父皇是要我代替落月公主和亲,是吗?”
她过于直白的话语让大太监嘴角一抽,但不得不承认。
“好,我准备下。”云姝道,“但我有一个条件,秀月必须跟着我。”
大太监扫了眼清秀的宫女,“公主的命令,咱家自当遵从。”
只要这位公主不作妖,一切都好商谈。
两人收拾了些重要的东西,跟着去新宫殿,离开前,云姝最后回眸凝望着生活多年的冷宫,以后大抵是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新宫殿富丽堂皇,红墙绿瓦,屋内摆满珍稀古玩。
云姝兴致缺缺地环视周围,这里总给她种禁锢感,还不如冷宫来得舒服。
秀月依旧面色难看,这里再华丽又有何用,云姝很快就要和亲东庆,又享受不了多久。
“莫生气,气坏身体不值当,他是皇帝,我们只能遵从命令。”云姝明白大太监来的那一刻,事情已经定下,她安慰道,“换个方向想,我们终于可以离

开这座牢笼,可以出去了。”
她弯起的眼眸中满是纯粹的笑意。
秀月内心酸楚,她的公主这般好,为何命运如此不顺。
住进宫殿第二天,圣旨到来,云姝有了自己的公主封号,霁月,随之而来的是大量赏赐,绫罗绸缎,珠玉宝石应有尽有。
依旧是昨天的大太监,他笑眯眯道:“霁月公主,这是陛下给您的赏赐。”随后一甩拂尘,指着旁边两个老嬷嬷,“她们将会在接下来这段时间教您一些

礼仪。”
“希望您能多用点心,莫要让陛下失望。”
秀月的心拎起,这两位嬷嬷看着就极为严肃,公主会不会吃苦?
事实告诉她想多了。
两位嬷嬷刚开始非常严肃,心道,这位公主自小在冷宫长大,定会染上许多不好的习性,必定要花大力气才能矫正过来,她们绝不能松懈。
开始训练后,霁月公主一口一个甜甜的“嬷嬷”,眸光又真又纯,两位嬷嬷严肃的神色都快绷不住了,接连沦陷在公主清甜的嗓音中。
霁月公主不仅嗓音动听,就连皇室礼仪也学得极快,让她们目瞪口呆。
走路的仪态稍微点拨两句,就能走得端庄又动人,举手投足间带着浑然天成的贵气,完全不像个冷宫长大的公主。
终究是皇家血脉,天生的贵人,嬷嬷感叹道。
这样也好,她们能和皇帝圆满交差。
后面的训练就变了另外一副模样。
“公主,来歇歇吧,喝点水休息会。”
“公主天资聪颖,不过短短几天,仪态如此出众,已不需要奴婢的教导。”
宫殿内一片和谐。
另一边。
嘉音的心情很复杂,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公主打破了她对父皇母后美好爱情的幻想,让她下意识排斥,但云姝将代替她去和亲,嘉音又感到同情。
父皇为此甚至将母后、哥哥、自己聚集到一起表明态度,他只有太子哥哥和她两个孩子,父皇的眼中是对他们满满的疼爱,而那个冷宫公主只是一个和亲

工具。
这样一看,对方似乎一无所有,总觉得有些可怜。
嘉音本想去见见她,最终选择放弃,她们虽都是公主,但不是一路人,云姝会远嫁东庆,而她依旧是南安最得宠的公主。
还有一点嘉音不愿意承认,自己其实对云姝感到愧疚,她听父皇说过东庆的局势,皇位之争极其危险,在牺牲自己和云姝间,她选择牺牲云姝。
那丝愧疚之情被强压下去。
抱歉,她在心里轻声道。
……
东庆王朝,大殿金碧辉煌。
圆形殿柱伫立在大殿两旁,上面雕刻着气势奔腾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能一跃而出。
东庆帝端坐于御座之上,皇帝已年逾五十,眉宇间带着一丝病色,去年一场大病,让这位帝王身体垮得七七八八,至今仍未恢复。
纵使身体欠佳,但东庆帝的眼神依旧精明睿智,正是他将东庆壮大至此,深得百姓爱戴。
朝堂上一片安静,诸位官员眼观鼻鼻观心。
前些日子,皇帝同意南安王朝和亲的请求,并打算挑选一位皇子迎娶南安公主为正妃。
现正妃之位空悬的有二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其他几位皇子不是已有正妃,就是尚未成年,亦或是已订婚。
如无意外,南安公主的夫婿应当就是其中一位皇子,只是几位皇子似乎不大情愿,没有皇子愿意迎娶南安公主。
这不难理解,当今圣上年事已高,自太子意外逝去后,储君之位空悬,皇子之间暗流汹涌,有意龙椅的皇子,正妃之位自然留给背景深厚的世家小姐。
如此一来,在这场皇位之争中,才能得到最大助力。
南安公主听着名号响亮,实则不过他国公主,在东庆没有强力的岳家,也无法为争夺皇位提供任何帮助,除了白担一个皇子妃名号外,毫无益处。
东庆帝道:“我朝与南安的和亲已定,哪位皇子愿意迎娶南安公主的?”
无人应答。
东庆帝皱眉,居然没有一个儿子愿意站出来,他气极反笑,四个不主动的儿子,他一个个问,倒要看看他们能找出什么理由!
是不是一个个非要等到厉害的岳家才肯成家,别以为他老了,就不知道儿子们的小心思。
东庆帝目光威严,首先看向为首的皇子,“老二,朕为你和霁月公主赐婚如何?”
二皇子面容俊如雕刻,身形挺拔,生得很是英俊,他朝东庆帝行礼,“父皇,如若儿臣从未娶妻,今天定会答应迎娶霁月公主,为父皇分忧。”
“但儿臣妻子方才故去一年,儿臣尚未从丧妻之痛中走出,短时间内并不想迎娶正妃。”
一字一句非常诚恳,连已逝二皇子妃的父亲都忍不住面露感慨。
东庆帝眉头微松,老二和妻子的感情确实不错,二儿媳妇走得又急,现在这番表现情有可原。
那么剩下三个儿子又有什么理由。


第96章 被推拒婚约的和亲公主3
二皇子见东庆帝面色和缓,心知父皇已经接受借口,行礼之后退回原位。
方才所言半真半假,两年内,他确实不打算迎娶正妃,不过并非为逝去的二皇子妃,而是因最适合的正妃人选尚未及笄。
若能迎娶实权勋贵之女,他的皇权大业必能增添一份新助力,而南安公主空有名头,从未在二皇子府的正妃名单上。
东庆帝目光如炬,“老五,老二因私事不愿娶妻,你至今尚未成亲,朕将这门亲事指给你,如何?”
寥寥的询问话语,朝堂官员皆听出其中的不容置疑,眼皮子一跳,悄悄看向五皇子。
五皇子内心嗤笑,二哥这幅深情模样也就骗骗上位的父皇和在场官员,几个兄弟谁不知道二皇子野心在皇位,口中困于亡妻之痛,暗地早就有正妃人选。
只是二皇子动作隐蔽,这事又不好找证据,才被糊弄过去。
五皇子身材挺拔,容貌俊俏,剑眉斜飞,眉宇中带着一丝不羁,此刻却显得有些懒散,他直截了当道:“父皇,儿子就是不想娶妻,不管是什么南安公主

还是其他女人,儿子都不感兴趣。”
东庆帝眉毛一竖,“你是要气死朕吗!都二十七了,还不肯婚配,前些天老六的三子都出生了,瞧瞧,你连你弟弟都比不上!”
五皇子啧了一声,“父皇,儿子也不准备和六弟比谁生的儿子多呀,再说了,您又不缺孙子,何必揪着儿子亲事不放。”
东庆帝被他堵得无话可说,脸都绿了。
朝臣一阵汗颜,整个朝堂敢这样和东庆帝说话的唯有五皇子,对方永远都是这样直来直去。
发觉东庆帝脸色实在难看,担心被强行指派婚事,五皇子补救道:“儿子觉得与其浪费时光在成亲上,不如去为我东庆王朝打下更多的江山,让天下人知

晓东庆之名。”
这话说得东庆帝心头愉悦,哪个皇帝不希望江山版图无限扩充,这个儿子行事缺少章法,在领兵打仗上却颇有天赋,年少上战场便得多位将军夸赞。
东庆帝道:“大丈夫成家立业,缺一不可,你既有业绩,是时候该成家了。”
五皇子皱眉,他自幼喜爱兵法,立志于战场上成就一番事业,闲暇时光全在研读兵法,以及锻炼武艺,对成亲没有一丁点兴趣。
东庆王朝民风开放,五皇子样貌出众,亦有官家小姐表白心迹,但习惯军营豪放生活的他对娇弱的女人只想远离。
柔柔弱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五皇子并不认为自己能和妻子相处融洽,他觉得女人太碍事了。
但东庆帝神色严肃,似是要来真的,五皇子沉吟半晌,道:“父皇,昨日听闻北边似有胡人作乱,边境小镇被多番骚扰,百姓不得安宁,儿子欲前去处理

此事,给挑衅我朝之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只是这一去,怕是要几月后才能回朝,可惜赶不上南安公主的大婚。”
五皇子说得冠冕堂皇,边境状况其实尚可,众人心知,他这是光明正大耍赖,准备去北边躲避指婚。
众人暗叹,五皇子就差将不想成亲四个字刻在脸上了。
东庆帝眼神一眯,就要开口,五皇子心道要糟,立刻祸水东引,“父皇,公主在南安深受宠爱,儿子喜欢战场,和她必定合不来,倒不如让八弟迎娶公主

,八弟性子温和,定能和公主举案齐眉,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良缘佳话。”
朝臣的目光又悄悄瞥向八皇子,五皇子这话说得倒是没错,八皇子在东庆以温和出名,受到诸多深闺小姐仰慕。
东庆帝的目光落到另一个儿子身上。
八皇子容貌俊秀,温润如玉,唇边时时噙着笑意,让人观之可亲,他优雅行礼,“父皇,儿臣并非不愿迎娶南安公主,只是儿臣已有心悦之人,不愿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