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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样对陈皎未免太不公平。毕竟对方心悦他已久,今日更是送上了表明心意的荷包,他却无法在明面上回应对方,给予她应有的身份。
什么叫她的心意?
陈皎茫然了一瞬,很快恍然大悟。
太子殿下说得肯定是太傅背后告黑状,害她被疏离这件事!说到这件事,陈皎便生气。
虽然她心里很生气,但她也不能真的傻乎乎地对太子说是啊你老师太过分了。太子都这么说了,摆明他不想再计较这件事,自己再提起就太没眼色了。
所以陈皎立刻道:“怎么会委屈呢?我一心为殿下,哪管得着旁人如何想我。”
旁人当然指的是太傅了。陈皎说是不计较,这时候却还是暗戳戳地给对方埋了个坑。
陈皎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谢仙卿却以为她说得旁人便真的是世人,心中不由动容。
他略微思索,缓缓上前伸手将少年揽入怀中。
与男子相拥,若是从前谢仙卿只是想想便觉无法忍受,可怀中少年肌肤细腻体型娇小,隐隐桂香,此刻他竟没有半点难受。
至此,谢仙卿才死心。
原来他真的喜欢上了一名男子。
陈皎猝不及防被谢仙卿抱在怀中,神情茫然地埋在对方胸口,本来想好的那些马屁台词都忘了。
只是彩虹屁而已,太子会不会太感动了啊……陈皎有些尴尬,心里下意识感觉怪怪的。
陈皎虽然不懂太子殿下为什么忽然抱自己,但领导对自己表示关怀,她总不能傻呆呆地毫无表示吧。
试想一下,当你的领导和你单独谈话,表达了对你的期盼和重视,在这种真情流露地现场时刻,你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傻呆呆的不动,发表了一大堆感言的领导心中会怎么想?
他肯定想:这二五仔,我明天就炒了她!
在脑海中上演落了一出职场宫心计后,陈皎顿时惊醒了。
她忽略心中那一丝微妙的不对劲,犹豫着伸出手,反手抱住了太子,小声试探道:“谢谢太子?”虽然她也不懂自己在谢什么。
就这样,两人鸡同鸭讲,成功让本就不对劲的画风越走越远。陈皎自以为保住了第一小弟的地位,谢仙卿认为两人情谊互通,也对她越来越好。
半月后,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太子府中。其他大臣都结伴走了,陈皎却还一反常态地留在书房,拖拖拉拉不肯离去。
这段时日陈皎仗着自己成了太子手下第一小弟,胆子也越发大了。虽然不会迟到,早退却是常有的事情,她经常趁没人注意,偷偷摸摸提早下班回家。谢仙卿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作不知。
今日他见陈皎难得没有开溜,打趣道:“陈世子今日怎么还在,舍得留下来了?”
陈皎这才知道原来她早退的事情太子一直都知道,亏她还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呢。
被领导点名,她还是有些心虚的。陈皎摸摸鼻子,表情诚恳道:“最近天气热了,属下比寻常时还要犯困。我想这样恐怕会耽误太子殿下的事吗,便想着养精蓄锐……”
谢仙卿眯起眼,了然道:“所以你每日提早回家,便是为了睡觉?”
他还以为是近日国子监的学业过重,陈皎忙着回家做功课,甚至还想过是否要因此跟国子监的夫子商谈一二,却没想到对方偷摸回家居然是为了单纯睡觉。
对于这个结果有些意外,但如果是陈皎,似乎又在情理之中,毕竟对方是连去诗会都只能关注到吃这件事的特别人才。
被太子揭穿,陈皎哽住了,半响才憋住后面半句:“睡够了,才能更好的为殿下做事嘛……”
身后听见了全对话的张公公抽抽嘴角,忍不住抬头看了眼陈皎,望向对方的眼神满是敬佩。
这陈世子真是个人才,明明自己偷溜睡觉,居然还能强行扭曲成是为了替太子办事。这种颠倒黑白是非的能力,将来铁定是他们当朝第一大奸臣啊!
张公公已经看穿了陈世子的险恶本质,英明的太子殿下却只是淡淡一笑,轻轻揭过了这件事。
陈皎见谢仙卿没有追究自己偷摸下班的事情,悄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她敬业小弟的人设勉强保住了!
随后她想到自己今天留下来的目的,犹豫问道:“殿下这次端阳节准备要如何度过啊?”
恰逢端阳渐近,陈皎作为一个上进心极其强烈的下属,当然要积极争取和领导一起过节的机会啦。
别小看陪太子度过佳节这件事,这可是只有心腹才有的特殊待遇。历史上许多天子宠臣都立于不败之地,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他们和当今天子相识于微末时,共同度过的温馨时光。
人都会念旧,随着时间过去,那些相处的点点滴滴也会更加温馨,这很大程度会影响天子对臣子的感官,关键时刻甚至能保命。
陈皎励志要做太子手下第一小弟,将来当朝第一奸臣,当然不能放过这种刷太子好感度的机会了!
此话一出,谢仙卿便猜到她心中所想,面上却故作不知,道:“端阳乃亲人团聚之时,孤大约要进宫与父皇皇弟他们一同答谢神灵。”
陈皎心中愿望落空,顿时有些失落:“这样啊。”
谢仙卿见此却笑了,不愿继续逗她,道:“祭神大多戌时结束,我从宫中归来后却是闲来无事了。不知陈世子有何安排?”
峰回路转,陈皎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积极道:“端阳节热闹非凡,我准备逛灯市,太子要和我一起吗?”
谢仙卿眼眸含笑,面上却故作思索,似乎很为难的样子,身侧的陈皎也不由紧张起来。
谢仙卿见此终是忍不住笑了,他低眉看向对方,温柔道:“陈世子盛情邀约,怎么能拒绝。”
几日后,端阳节。
长安城中特地解除宵禁,设办庙会灯节,街道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国子监沐休,陈皎在家里陪爹娘祖父祖母一同吃了粽子,便喜滋滋地出门去找太子去了。
太子还未归府,陈皎便干脆扭头去宫门外等对方了。
过了半个时辰,陈皎蹲在宫门外无聊发呆时,身旁忽然传来了动静。
谢仙卿身穿锦袍,带着一行人从宫门中走出。
他神情淡淡,看不出来好还是坏,倒是身后紧跟着他的一行内侍们面色凝重,脚步匆匆。
陈皎稍微一瞧,便能猜到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停滞许久的户部改革在前日终于有了进展,此次多方博弈算是太子党大获全胜。相对的,其他几位皇子必定不会痛快,圣上本就对太子多有不满,所以今日宫宴场景完全可以想象。
陈皎心念稍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她一跃而起,假装才看到太子一行人,笑嘻嘻地小跑过去:“殿下!”
张公公作为太子的贴身内侍,面沉如水的他在听见陈皎的声音后,眼中闪过一丝喜意,当即对殿下道:“殿下,陈世子来了!”
谢仙卿看见陈皎的身影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停下步伐,等陈皎跑到他面前后,挑眉道眼中已经有了笑意:“怎么来这里?”他们约好的是在太子府相见。
陈皎跑到他面前,笑嘻嘻地说:“微臣迫不及待地想要来见殿下嘛!”
谢仙卿挑了挑眉,缓缓了勾唇,这一笑仿佛犹如破冰消融,身上已经没有了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气质。
陈皎没有问他在宫中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其他几位皇子还未离开他便先行,她只是低下头看向太子殿下腰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惊讶道:“殿下,你忘记佩戴长命缕了。”
当朝端阳节时人们佩戴五彩丝线编织而成的彩带,以求祈福消灾,这种彩带被称为长命缕。每逢端阳,圣上会赐给家眷以及信赖的臣子五色彩带以示恩宠,由此可见这项习俗有多重要。
今日陈皎爹娘祖父祖母每人给她准备了一根,还都是亲自编的。为避免顾此失彼,她干脆全都给系上了,出门时腰间挂着四条长命缕,潇洒极了。
陈皎不信戴了彩带便能驱邪迎吉,但过节就是图个彩头和氛围,就跟元宵节一定要吃汤圆一样。
在崇信神明的古代,端阳节几乎人人都会佩彩带,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没有。
听到陈皎的询问,太子身后一行人神情霎时僵住了,脸色难看的要命。
今日大家以为圣上会按照以往习俗,在宫晏上赐给诸位皇子彩带,便没有特意准备。没想到这次圣上也不知是忘了还是故意而为,居然取消了这一习俗。
几位皇子中,五皇子和三皇子有生母照拂,自然不会缺彩带,宴会还没结束便戴上了,只有太子殿下和由宫人生下的四皇子没有彩带。
虽然勉强有个四皇子做衬托,但在众人眼中还不如没有。太子殿下乃是先皇后嫡出,堂堂储君岂能和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相提并论?
这件事完全是内侍们失职,此刻被陈皎点出来,大家都不由低下头,心中惶恐悔恨。
其他人反应颇大,作为当事人的谢仙卿情绪却十分平稳。他神情不变,嗓音淡淡:“近日事务繁忙,应是忘了。”
他甚至不太在乎这件事。因为这点所谓的算计,完全不足以跟他昨日在户部改革一事上获得的利益相比。
他的皇弟们朝堂博弈上无能,在这些恶心人的小手段上倒是大放异彩,简直好笑。
谅腐草之萤光,怎及天心之皓月?
陈皎就像是没有察觉一条小小彩带中藏着的算计和博弈。她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自己腰间取下一根彩带,欣喜道:“当当当,幸好我特意为殿下准备了,我帮殿下戴上!”
她动作飞快地将彩带绑在谢仙卿腰间,想了想,又绑了一条上去。
随后陈皎拍拍手,心满意足道:“端阳节怎么能不系五彩带呢?”
谢仙卿一直注视着她的动作,没有说话,目光温柔。陈皎向来聪慧,此番言行应当是猜出宫中的情形了。插科打诨这么久,大概也是为了哄他开心。
血脉相连的至亲忙着算计,倒是宫外的小小世子,将一条带着真心的长命缕系在了自己身上。
叫他如何不动心。
作者有话说:
女主真的很会撩^^
“谅腐草之萤光,怎及天心之皓月”出自《三国演义》
意思是:从腐烂稻草中生出的萤火虫所散发的光,怎么比得上月亮的光芒
第21章
陈皎向来聪慧,此番言行应当是猜出宫中的情形。插科打诨这么久,大概也是为了哄他开心。
他心中浅叹,轻声道:“没关系。”明明他才是参加宫宴被亲人算计的当事人,现在却反过来安慰陈皎。
陈皎面上神情不显,心中却再次感叹太子的气度。与他相处越久,便越明白他是风光月霁的真君子。
今日看似是殿下颜面受损,殊不知他根本不将此等小事放在心上。太子是胸怀沟壑百姓之人,他的战场在朝堂在沙场,运筹帷幄掌控大局者,才能做最后的赢家。
陈皎再一次庆幸自己当初选择投靠的人是太子,若是跟随其他几位皇子,估计此时气死的心都有了。
陈皎笑了起来,抬起头和太子对望,故意说:“这怎么能行?可以不要,但不能没有!我有四条长命缕,分殿下两条,现在咱们比他们都多一条,气死他们!”
这种排挤人的小手段,陈皎小学就不屑于用了,几位皇子居然使得这么起劲。难怪太子殿下不将他们放在眼中,这种人实在是做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少年眼眸清澈明亮,声音带着一丝俏皮,谢仙卿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走吧。”
陈皎急忙跟上他:“去哪里啊?”
“你不是说要逛灯会吗?”
……
今日端阳佳节,长安城中热闹非凡,月上树梢城中灯火通明,路边是连绵不断的小摊,迎来送往客人络绎不绝。
谢仙卿和陈皎以及张公公一行人走在街道上,和来来往往的路人穿插而过。
陈皎盯着旁边小摊上的吃食,一个不注意被路人冲撞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谢仙卿在身旁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腕:“好好看路。”
陈皎站直身,庆幸道:“幸好没摔倒。”这里人山人海,真倒下去说不定会发生踩踏事件。
人流涌动差点将几人冲散,陈皎身形瘦弱,谢仙卿方才拉了她一把,此后便没有放开手。
陈皎被其他热闹的灯会和杂耍吃食吸引注意,也没察觉到不妥。直到两人走到一处贩花灯的小摊前,她兴冲冲地拿起其中一盏,回头兴奋道:“殿下您看……”
谢仙卿垂眸看向她,目光温暖缱绻。“嗯?”
两人头上悬挂着无数盏彩灯,朦胧的灯光照亮夜空,落在行人的身上。
陈皎手举花灯,一下子愣住了。她这时才发现自己似乎和太子的关系太亲密了些。被紧握的手腕在隐隐发烫,她下意识挣扎了一下,没有挣扎动。
她面色尴尬,小声道:“殿下,我不会走散的。”所以您可以把手放开了。
谢仙卿睨了她一眼,温声道:“无事。”
陈皎呆滞:……不是,你没事我有事啊!
谢仙卿仿佛知道她心中腹诽,挑眉道:“我们都是男子,你在怕什么?”
谢仙卿语气中隐隐有不同的情绪,陈皎虽然没有领悟其中的深意,却下意识咽下了嘴中想要拒绝的话语。
陈皎也不懂男的到底是怎么相处的,她和王时景两人平时也不会手牵手,不过女生倒是经常这样。
就在陈皎纠结男子和男子牵手这件事是否正常时,谢仙卿淡淡道:“莫非陈世子担心自己清誉?”
他纠结许久,已经决定顺遂陈皎的心意,未料对方似有反悔避嫌之意,谢仙卿心顿时冷了下去。
谢仙卿眼眸渐深,身后的张公公都抹了把汗,陈皎却还迟钝地没察觉到危险,她被谢仙卿刚才那句话吸引了注意力。
众所周知,男人不可以说自己不行啊!
陈皎女扮男装多年,因为怕暴露身份,平时最讨厌别人说她不像男子。此刻她被太子一激,当即豪迈道:“我当然不介意!我们都是男子,怕什么。”
牵手就牵手,只能女孩子牵女孩子的手是表现友情吗?他们男孩子也要站起来!
更何况她牵的是手吗?不是!
是领导对她的信任,是她未来辉煌的前途!
她和领导打成一片情同兄弟,将来太子登基她也跟着飞黄腾达,到那时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看谁敢告她的小黑状!
陈皎到现在还对太子太傅私下告她黑状的事情耿耿于怀呢。
想明白后,陈皎意气风发,主动伸手握住谢仙卿的手,然后故作镇定地大步往前走。
谢仙卿不动声色勾了勾唇,轻声道:“如此便好。”
日后他们在一起,自然会有流言蜚语。如果从现在开始陈皎就无法接受,谢仙卿很难不怀疑对方的真情,所幸对方没有让他失望。
跟在两人身后的张公公头低得不能更低,努力忽视不去看殿下和陈世子牵着的双手。
他家殿下芝兰玉树光风霁月,多年洁身自爱不沾物欲,没想到最后栽在了这厚颜无耻的陈世子身上。
啧啧啧,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第二日清晨,国子监内。
自从上次治水的事情后,陈皎便意识到知识的重要性,若是当时自己一问三不知,其他人对她观感绝对不会好,甚至会影响到太子对她的看法。所以即使她投靠太子,也不能耽误学习。
上面的师长正在讲课,底下的陈皎百无聊赖地翻阅书本,脑海中想的却是昨天自己和太子殿下走在漫漫灯火下的场景。
有些事情可能当时觉得还好,事后想起来却会觉得怪怪的。
陈皎又不是傻子,前几日太子抱她,昨日又忽然拉她的手……这种事情到底正常不正常啊?
可惜她跟其他太子党关系还没有好到,能跑去问人家“太子有没有抱过你,有没有拉你的手”这种话。
想到这,陈皎忽然意识到自己可以问的人就在身边啊!
她拍醒身旁昏昏欲睡的王时景,小声问道:“别睡了别睡了,我问你一个问题。”
王时景打着哈欠:“怎么了?”
陈皎双手揣兜,皱眉说:“男孩子和男孩子之间,手拉手正常吗?”
王时景震惊道:“当然不正常了!又不是断袖。”
陈皎犹豫道:“不可能吧?不应该啊?”
太子殿下清风朗月,从没听说过他跟风月之事挂钩。如果他是断袖,长安城中必定会有流言,可如今为之都没有相关传闻。
陈皎纠结时,王时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也不对,分情况吧。曾经我哥怕我被拍花子拐走,就拉过我的手。”当然那是在他们都很小的时候了。
陈皎想了想,当时人流多,太子殿下怕自己走丢拉着她的手似乎也情有可原。而且她个子小又年轻,太子把她当弟弟对待也不是没可能……
王时景见她一脸纠结的模样,忽然问道:“陈兄你和其他男人拉小手了啊?”
王时景自幼习武身高八尺,嗓门不小。此话一出,周围其他人包括台上授课的师长都听见了,一时间所有人都目光震惊地盯着陈皎。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陈皎脸都憋红了。
什么叫拉小手,王时景一个大男人,说话怎么这么容易让人误会。她意识到自己要是再不解释,恐怕明天全长安就都知道她搞断袖了。
陈皎当机立断,哈哈大笑。在一连串尴尬的笑声中,她故作沉稳道:“这怎么可能,我堂堂七尺男儿。我就问问,问问正不正常嘛。”
王时景根本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目光怀疑:“你要没跟男的拉小手,为什么来问我这种事?”
话题逐渐劲爆,就连台上的夫子这时候都不讲课了,周围其他同学的呼吸声也放轻了。所有人看夫子的看夫子,看书的看书,看桌子的看桌子,纷纷竖起了耳朵。
陈皎逐渐慌了。她沉默半响,故作淡定道:“其实我是替我一个朋友问的,他最近有这方面的癖好……”
王时景欲言又止,用一种自以为小声但周围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问道:“陈兄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啊?”
陈皎目光震惊,不敢置信。
她上辈子也没干什么缺德事啊,怎么这辈子就交了王时景这个朋友!
她气地抚住胸口,闭上眼,生无可恋地靠在椅子上。
王时景急忙扶住她,慌张道:“陈兄你是哪里不舒服?为何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陈皎缓缓睁开眼,艰难道:“时景弟,我平时对你好吗?”
王时景神情不解,茫然道:“很好啊。陈兄你不辞辛劳地监督逼迫我写作业背课文、在我上课睡觉时抽醒我、出去吃烤鸡时你知道我不爱吃鸡腿和鸡翅,总是体贴地替我吃掉……”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微笑补充道:“对了,你还特别够义气,承诺将来你有一口饭吃,就有我一个碗刷呢。”
第22章 [一更]
王时景微笑补充道:“对了, 你还特别够义气,承诺将来你有一口饭吃,就有我一个碗刷呢。”
陈皎瞳孔地震,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目光盯着王时景许久。
天哪!她认识王时景这么久, 今天才第一次真正认清对方!!亏她还以为对方是个好忽悠的傻白甜, 没想到在这等着她呢!
王时景被她看得毛毛的, 摸了下鼻子:“陈兄你看我做什么?”
陈皎深吸一口气, 拉着他的手, 诚恳道:“景哥,我错了。冤冤相报何时了, 看在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份上,放过我也放过你吧。我答应下次鸡腿留给你!”
王时景露出笑,说:“好啊。”
他忽然凑过头, 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不过说真的, 我很好奇你和谁牵手了?”
陈皎瞳孔微张, 下意识否认道:“没有,我随便问问而已。”
国子监人多口杂, 尤其是此刻大家都关注着她的情况下, 她活腻了才会把太子殿下牵扯进来。
王时景哼笑一声。他目光似是洞悉了一切, 神神秘秘道:“不管是谁, 那人必定对你心有企图。”
陈皎没将这句话放心底。太子殿下坐拥天下, 要什么没有,怎么可能对自己有企图,反过来说她对对方有企图才对。
于是她随意道:“你想多了,我们是纯洁的兄弟情。”
王时景笑而不语, 不再追问这件事, 心中却万分笃定——虽不知那人是谁, 但陈兄以后必定会在此人身上吃大亏。
一个是势在必得,一个是懵懂无知。陈兄为人聪慧机敏,却在感情一事上未开窍,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
解决了自己和王时景岌岌可危的兄弟情,陈皎疑似是断袖的传闻一跃成为国子监最劲爆的话题。
国子监她所到之处,周围其他同学纷纷退避三舍。
下堂后众人交头接耳,讨论得十分激烈。等陈皎路过时大家又左顾右盼,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
陈皎无语凝噎。表现得这么明显,这群人是不是觉得她是傻子才不会发现啊!
不过她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若换做在意风骨节气的文人,恐怕会感到难以忍受,认为此事是奇耻大辱。但陈皎不一样,她本来名声就没好到哪去,多一个疑似断袖的传闻,对她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简直无关痛痒。
更何况当朝风气还算开放,部分子弟年少不知事时也曾和家中小厮清倌厮混过,日后成家立业了叹一句年少荒唐事情便轻飘飘的揭过了。
有的事情是当事人越在意,看热闹的人便越起劲,借此故意捉弄调笑、若是当事人轻飘飘的无所谓,那些起哄的人渐渐也会失了兴致,觉得无趣。
陈皎坚持贯彻自己不要脸的原则,对其他学生的目光视而不见,偶尔听到有人故意在她背后嘀咕断袖二字,她还会顺嘴笑道:“别做梦了,本世子要搞断袖,也不会跟你这种黏黏糊糊的蠢货搞啊。”
她说的那人是隔壁乙班的学生,皮肤白净细皮嫩肉,说话都带尾音。
这几日传出陈皎疑似的断袖的流言后,他便疑神疑鬼地认为陈皎对他这种青年才俊有企图。
每次他在国子监见到陈皎,便会用手护着胳膊撅着嘴,对陈皎流露出“你死了这副心吧”的表情。以至于心态极好的陈皎都有些烦了。
陈皎烦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觉得这人总是这副作态,万一真让外人误以为她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传出去岂不是拉低了她的品味和格调?
她堂堂侯府世子,就算传些风月绯闻,也要跟有配得上自己的人啊!
陈皎烦了,这次这人又撞到她面前,她便准备说清楚一点:“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我这人你知道的,非常正直,从不撒谎。”
陈皎这话委实不留情面,被羞辱那人登时眼中便有了泪水,眼都涨红了。其他人也面面相觑,面色尴尬。
要是换了平时,大家肯定是要出声责怪陈皎刻薄,然而现在背后说坏话被正主抓个正着,一时间也没有立场去教训陈皎维护同学。
众人面面相觑,犹豫要不要替身旁的同学出头时,陈皎扫了眼众人。她没再多说什么,轻轻笑了一声,便懒洋洋地走了。
恰好王时景路过,走了过来,喊道:“陈兄下堂了,诶诶,她怎么走了,我都忘记跟她说那家烤鸭人很多,明日要早点出门……”
他走近了,远远蹙眉道:“这是做什么呢?怎的还哭了?”
听完热心群众说完前因后果,他啧了一声,无奈道:“我当时开句玩笑罢了,你们怎么讨论几天还没忘。”
有人问道:“玩笑?”
王时景神情无辜,摊开手:“不然呢?陈兄乃侯府三代单传,你们不会信她真是断袖吧?这话传出去,怡和郡主和永安侯第一个饶不了你们。”
怡和郡主和永安侯的名声可是很大的,在国子监也是响当当的传奇。别的不说,前两月永安侯为了维护自己儿子,在朝堂外睁眼说瞎话地夸陈皎文章写得好,把夫子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