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半路冒出来一个陈皎的姐姐, 且和陛下不明不白。得知陈皎近段时日失意待在家中休养情伤, 王时景心中也憋着一股气。
他兄弟戴了绿帽,四舍五入他也绿了啊!
王时景看向陈皎的目光, 无比怜爱和痛心。
陈皎先是茫然,后来被王时景科普一通之后,她才知道这其间的误会。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陈皎看着王时景似曾相似的目光, 终于明白最近朝堂上那些大臣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陈皎当然不允许陈镜瑶的名声受到损害了, 她立刻解释说:“跟我姐姐没关系, 她是个好人!”
王时景看她就跟看大傻子一样,恨铁不成钢:“到这个时候, 你还维护她?你把她当姐姐, 人家把你当傻子!”
帝后情深的名衔, 在长安城中已广为流传, 永安侯府的十里红妆也做不得假。
要说陛下对皇后没有感情, 两人只是逢场作戏,那必然是骗人了。
也只有陈皎这么天真!
陈皎一时间无语凝噎,欲言又止。
她总不能告诉王时景,说陈皎和陈镜瑶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自己是女扮男装吧?
王时景神情怜悯, 陈皎只好含糊道:“她终究是我亲姐姐, 不会害我。”
王时景眉头皱得更深,痛心摇首:“陈皎啊陈皎!你还是那个损人不利己,净干缺德事的陈皎吗?”
陈皎缓缓抬头,神情震惊:“……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形象啊?”
她简直服了,什么叫损人不利己,净干缺德事?自己是哪次干坏事没带上王时景了吗!!
在陈皎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王时景拍开她的手,随意道:“冷静,这不重要。”
在陈皎怀疑人生的神情中,王时景认真分析道:“隔壁余大人家你知道吧?他家里的小儿子生下来被乳娘掉包,前几年他被找回来,最为嫉恨他的长兄,心态失衡之下整日故意陷害兄长……”
为了让陈皎醒悟,王时景努力分析道:“你还不懂吗?你姐姐的境遇,和余大人家中情形何其相像。她被送走他乡,你却在家中享尽荣华富贵长大,她自然会对你有所不满。”
“你姐姐离家十几年,如今回来不过月余便抢了陛下,你说是不是故意针对你?”
陈皎目瞪口呆:“王时景,你会不会想多了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王时景是话本看太多,脑洞怎么这么大。
“我想多了?”王时景好心当作驴肝肺,很想把陈皎脑袋里的水倒干净。
他挑眉嗤道:“你究竟知不知道,现在长安城里多少人骂你心机深沉,罔顾人伦算计亲姐,让她做了你和陛下的无辜人。”
王时景不相信这些传言,在他发散的阴谋论中,他认为这都是陈皎姐姐的算计!
陈镜瑶着实可恶,抢了陛下不说,还陷害他单纯善良天真的好兄弟!
被王时景骂了一顿后,陈皎一愣,悟了:“靠!”
陈皎瞳孔地震,无法相信:“你的意思是,现在长安城中有很多人骂我丧尽天良,是断袖中的狗男男?”
王时景呼出一口气,冷漠点头。
陈皎缓缓呆滞,无法相信:“怎么会这样?!”
虽然诸位大臣明面上不敢议论皇室,但私下的八卦却屡禁不止。风月有关的传闻,即使是天子也难以因为这类流言大动干戈,否则只会将事情闹得更大。
陛下都无可奈何,陈皎总不能去亲自解释吧。
陈皎本来还想替陈镜瑶开解,现在才明白因为自己两个马甲和陛下的关系,这口锅注定要挑一个人背了。
现在陈皎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是承认自己是个六亲不认的人渣,另一个则是承认自己是个插足感情的绿茶
陈皎:……事情坏了起来。
她蹙眉深思,纠结半响后,最后还是决定让陈镜瑶背锅。
毕竟陈镜瑶平时只在宫内出现,没人敢在她面前闲言碎语,可陈皎却要每日在宫外行走。
陈皎当即悲从中来,落下两颗晶莹的泪水:“时景弟,果然瞒不过你!”
“我原以为她不是故意的,他们跟我说只是逢场作戏,却没想到这两人共同骗我……”
陈皎看了多年话本,演技过人,台词当场就来。
她垂下脑袋,以袖掩面,哽咽道:“若是早知时景弟这番话,我也不至于如此伤心。”
王时景见此毫不意外,他早就预料到了。
他和陈皎相识几年,清楚对方的秉性,陈皎绝不是那种因为自己私欲而牵扯无关之人的人。
所以尽管许多人说陈皎心机深沉,为了与陛下保持不轨的关系,阻拦其他贵女为后,不惜故意算计亲姐……王时景却是一个字都不信。
在他的记忆中,陈皎不是坏人。
虽然对方总是抢他的烤鸡腿,在他上课睡觉时抽他,甚至能大言不惭地说出“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个碗刷”这类无耻之言。
但王时景依然坚信,陈皎应当是被骗的那人。
如今陈皎承认,王时景毫不犹豫信了。他冷笑道:“果真如此。这对奸夫淫妇!”
陈皎吓了一大跳,眼泪转悠的那几颗泪水都吓得憋了回去。
她弱弱道:“不至于吧?”
王时景得知好兄弟被人算计,心中很是不平,连看自己的表兄谢仙卿都不顺眼极了。
王时景为陈皎打抱不平,当即道:“愣着干嘛,跟我一起骂啊!”
他见对方没反应,不敢置信:“他们都这么对你了,你还对他们念念不忘?”
王时景现在就像是那些对兄弟恨铁不成钢的朋友
陈皎心情复杂,也不好解释。为了避免露馅,她一狠心,便也跟着骂道:“你说得对”
王时景欣慰鼓掌,陈皎咬牙:“狗皇帝,不是东西!”
反正她骂的是陛下,又不是自己。
王时景眯起了眼:“你为何只骂陛下,不骂你姐姐?”
他大声道:“跟我骂,陈镜瑶,狗东西!!”
陈皎嗖的一下站了起来:“你别太过分啊!”
这也太过分了!她招谁惹谁了,骂陛下还行,骂她干嘛啊!
谢仙卿:……?
面对王时景怀疑的目光,陈皎咬牙,辩解道:“她到底是我姐姐。你骂她是狗,难道不是连带着骂我也是狗?”
王时景顿时恍然大悟,立刻说:“那便算了。”
他见陈皎脸色不好,便说:“他不仁你不义。走,小爷今天带你找乐子!”
陈皎瞪大眼,眨眼道:“这么刺激吗?”
王时景狐疑皱眉:“听评书很刺激?”
陈皎恍然,失望道:“哦,听评书啊。”
她还以为王时景要带她去某些少儿不宜的场所呢,现在想来恐怕对方自己估计都没去过。
算了,她还是不指望王时景这中二少年了。
在宫外溜达一圈,当晚陈皎便歇在了永安侯府。如今她身份变了,自然不能同日而语,早在还未成婚前,谢仙卿便给了她几名暗卫,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所以陈皎决定不回宫后,让暗卫给谢仙卿禀报一声便行了。
第二日陈皎回宫时,谢仙卿正在批改公文,见她进来,懒散问道:“昨日做了什么?”
陈皎回忆昨天的场景,一言难尽:“自己骂自己。”
谢仙卿:……??
他停下笔,似笑非笑:“骂什么了?”
陈皎摸了摸下巴,认真回忆道:“狗东西?”
其实还有奸夫淫妇,不过这个不能告诉谢仙卿了,他大概率会生气。
陈皎想到昨天的事情,忽然说道:“姐夫,如果让姐姐知道我们的关系,该怎么办呀?”
谢仙卿正在喝茶,闻言差点呛死:“你哪来的姐姐?!”
陈皎趴在桌上,身体向前,柔声说:“陈镜瑶呀。”
谢仙卿深吸一口气,道:“胡言乱语。以后少跟王时景学些不三不四的事。”
有暗卫在,谢仙卿自然知道陈皎昨日和王时景听评书的事情。
陈皎见他这么说自己好兄弟,不乐意了。她非常仗义地说:“什么叫不三不四啊!跟王时景又没什么关系。”
谢仙卿抬眸,眼神淡淡:“你当初在太子府被没收的话本如今尤在。”
他至今没有忘记,陈皎当初在太子府偷偷摸摸看的那几本小黄书,便是来自王时景。
陈皎做贼心虚,瞬间闭嘴。
对不起了时景弟,只好委屈兄弟你先背锅了!
陈皎得知自己被骂,虽然没有太在意,但还是会忍不住生出郁气。不过有了这一神来之笔后,她郁闷的心情也稍稍好了点。
正好谢仙卿改好奏折,起身拉她,准备一同用膳。
两人手牵手朝内殿走去,陈皎靠在他身旁蹦蹦哒哒,忽然扭头问道:“陛下究竟是要我,还是要我弟弟?”
谢仙卿反应迅速,还能接戏道:“不能都要吗?”
他语带调笑,陈皎不满道:“你想的挺美。不行,现在就选……什么叫晚上再选?”
两人身影相配,携手走过回廊,嬉笑声零零散散传出,落在枝头花叶。
……
弄完大婚相关的事情,陈皎又开始要上朝了。
因为陈皎现在兼职皇后,所以住在宫中的时间更多了。忙完大婚的事情,她又恢复了从前日日不落的上朝习惯。
几天后,许多大臣亲眼看着陈皎从宫内的方向入朝,顿时眼神就不对劲了。
他们之前还同情陈皎呢,现在看来人家跟陛下没断过啊!
陈世子留宿宫中,皇后娘娘知道吗?必然是知道了!
陛下龙马精神,佩服佩服。


第103章
听说过皇帝宠臣子的, 却没听说过宠臣子到让对方经常留宿。太阳底下无新事,从前也有许多媚上的宠臣,具体到哪种程度大家心知肚明。
没想到陈世子年纪轻轻,居然也走这条路!!
然而在波谲云诡的朝堂, 这点风月密谈转瞬即逝, 无法占据众人太多心神。
陛下大婚之后, 其次便是平内乱, 安四境。
同年六月, 陛下派出的大军在南疆与五皇子等叛党交战数场,有战有败。
叛军在此地经营许久, 五皇子旧党大多是当年威武侯将军遗部,骁勇善战。但先皇驾崩太早,五皇子根基尚且不足, 面临大军压境, 终究是败多胜少。
数月过去, 已近第二年夏末。在负隅顽抗大半年后,叛军宣布投降, 五皇子兵败后于帐中自刎。
关于五皇子是否是自杀, 这件事却有争议。
据五皇子旧部所言, 在兵败半月前, 五皇子与部下商谈过投降的下场。那时的五皇子虽然心理压力很大, 却抱有期望地幻想,或许他只要向太子低头,自己会被贬为庶人和被圈禁。
五皇子明显有求生的欲望,又如何会在投降前夜自刎。
这其中疑点重重, 却没人敢说。
无非是因为凶手极有可能是坐在龙椅上的陛下, 如今天下的主人。
距离先皇驾崩陛下登基也过去了大半年, 若说当时众人不清楚,现在却也都看清了一切都是陛下的算计。
五皇子和先皇的死是否有关系尚且另论,但若是对方没有选择谋反,最差的结局也不过是圈禁。
然而陛下从一开始便没打算留下五皇子的命,所以才会故意逼其离京谋逆。
如今又怎么可能心慈手软,留下后患。
五皇子死的当天,捷报传来,谢仙卿却似早有预料。他看完那张密信,随意松开指尖,那张信纸便轻飘飘地落于案面。
回忆起不久前收到的消息,得知五皇子城破前试图举兵投降时,他眼眸微冷,浅叹一声。
“五弟既死前已有悔意……我记得他有几个儿子?”
“回陛下,共两子一女,长子已七岁了。”
谢仙卿神情淡淡,似随意叹道:“已能记事了。”
张公公心中一紧,并不敢出声。
时人不少人猜到了五皇子一事与陛下有关,私下也曾有流言抱怨陛下心狠,没有兄长容人之量。
张公公跟随陛下已久,却明白对方的良苦用心。
五皇子有谋逆之心,即使被圈困于长安也不会安稳,谋逆是迟早的事情。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静等他日后爆发,倒不如趁他现在根基不稳时一举铲除,方能避免更激烈久远的战争。
战争带来动乱,使民生不稳。内乱不平,外敌也会虎视眈眈。陛下从没有将五皇子放在眼里,却不能任由祸端弥留。
谢仙卿问了两句,便轻飘飘揭过,好似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忽然侧首,抬眸询问身旁的张公公:“皇后何在?”
“回陛下,皇后娘娘一早便出宫去了,听说与永安侯有关。”
谢仙卿眯起了眼:“永安侯?”
……
叛党已平,国家安定下来,便有人心思动了。
今日早朝后,李大人率先道:“如今内乱已平息,臣等认为,陛下是否应将选妃一事提上议程?”
距离陛下大婚已过去近半年,期间皇后娘娘一直没有传出好消息。偌大的后宫,如今竟然只有皇后娘娘一人,以及时不时留宿的陈世子。
前些时日大家还认为陛下龙马精神,认为其艳福不浅。可如今半年过去,陛下身边依然只有陈氏姐弟二人,大家便觉得不对劲了。
普通大臣家中也有几名小妾,陛下何等身份,没有后妃三千便罢了,居然明面上到现在只有孤零零的一位皇后!
这是他们作为臣子的严重失职啊!
从前陛下推辞时局不方便选妃,如今五皇子叛党已平,陛下也该广纳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了吧!
故而李大人此话一出,朝堂短暂的沉默后,顿时响起不少附和声。
侍中郎面色凝重:“陛下膝下无子,应以国家社稷为重,充盈后宫广纳贤妃……”
陈皎今天没什么事,本来正双手揣袖摸鱼睡觉呢,骤然听见有人提议给她男朋友选小老婆。
她当场就清醒了,扭头就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缺德。
神经病啊,一天天没事做还要管皇帝娶多少个小老婆。
李大人得到众人支持,正侃侃而谈劝说陛下充盈后宫时,忽然觉得后背冷飕飕的。
他转过头,便对上了陈皎愤怒的眼神。
李大人:……
忽然想起来了,这小子也跟陛下有一腿。
谢仙卿未料叛党平息后,这些人却将目光放在了他的后宫中。他扶额,思量道:“朕与皇后恩爱情深……”
恩爱情深四个字一出口,谢仙卿还没说完剩下的话,众人便齐刷刷地看向陈世子,等待对方的反应。
陈皎正瞪李大人呢,忽然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茫然了。
……看我干嘛?
谢仙卿坐于上首,自然没有错过大家的眼神。
想到民间那些关于自己的风月流言,他顿时头更疼了。
谢仙卿心中叹了声气,沉吟道:“未免皇后伤感,朕此生不会纳妃。”
这话一出,就如同油锅里进了一滴水,所有人都炸了。
“陛下!”
“陛下三思啊!!”
在一片喧嚣声中,谢仙卿揉了揉眉心,道:“此事朕心中已有决断,日后无需再提。”
这件事显然有许多人接受不了,为避免剩下的唠叨和劝诫,谢仙卿直接起身,让张公公宣布退朝。
谢仙卿走后,朝堂上依然充斥着各种声音,原本平静的宣政殿沸腾至极。
“闻所未闻,荒谬!”
“陛下怎会有此意,必定是有小人背后蛊惑!”
“中宫无子便罢,居然妄想霸占陛下,莫不是想好事都让他永安侯府占光了!”
众人反应如此激烈,除了震惊之外,也有因为利益被触及的愤怒。
后宫也代表着朝堂的势力,此前众人追逐皇后之位,未想被永安侯府后来居上抢到手。大局已定,此后众人便更加认真地盯着陛下后宫中的妃位。
可现在,陛下居然说他不纳妃了?
陛下不纳妃,也就意味着下一任皇帝无论是谁,都只会出在永安侯府!
一群人背后议论许久,然后异口同声地将矛盾怪在了永安侯府上。
也不知陈氏姐弟如何蛊惑陛下,才唆使对方同意。
大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皇后之位归你家了,妃位总得给其他人分一分吧?都是太子党有功之臣,总不能你吃肉,连汤都不给兄弟们剩一口啊!
大家气愤之下,连续上表多日。陛下对所有劝他充盈后宫的折子视而不见,就连右相和太傅等人出马都无功而返。
看样子果真如他前几日所说,心意已决。
此事可大可小,陛下已经娶妻,又不需要用充盈后妃来平衡臣子间的关系。皇后虽然无子,却也才过半年,远没到‘皇后无子需要废后’的地步。
纳妃跟社稷也没什么关系,以至于大家劝陛下的言辞也不敢太过激。如果是其他关乎社稷黎民的国家大事,谏臣们早就前仆后继地撞死在宣政殿了。
可如今只是因为陛下不纳妃这件事,他们便大张旗鼓地一头撞死,那史官记载下来,说出去也不光彩啊?
大家劝不动陛下,便决定找当事人负责了!
几日后,永安侯下朝后,便被众人团团围住了。
听完众人的来意,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们叫我去劝皇后,让皇后娘娘劝陛下选妃?”
侍中郎义正言辞,沉声道:“陛下年近而立,膝下尚且无子。即使不大选,也得尽快小选几位妃子进宫了。”
大家闹腾许久,也想明白了。
永安侯府的人想要霸占后宫,但这件事根本就不现实,他们总不能真的让陛下不选妃了。
所以大家觉得退一步。不大选后宫可以,但也要小选吧。
提出这个提议后,大家都认为永安侯会满口答应,谁料对方神情更加古怪了。
永安侯此前也听说过陛下似有有不纳后妃的意思,不过他也不敢相信,直到前几日陛下金口玉言,当着群臣面拒绝此事,永安侯才敢相信。
自己女儿不用伤心,永安侯自然欢喜。
而朝堂上这些人因此闹腾的事情,永安侯也早就知道了。
因为侯府的立场,永安侯从未参与其中,每次见着这些人都避开走。
没想到在其他人眼中,他好像是个傻子!这群人居然找他去劝说陛下纳妃。
如果是从前,永安侯肯定二话不说开始破口大骂了。但今天他看着面前这十几人,他冷静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口吐芬芳。
倒不是永安侯不想跟这些人吵架,主要是他怕一言不合打起来。
自己势单力薄,到时候肯定是被打的份。
永安侯收回手,假装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你们为何不自己去求陛下?”
见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李大人当即笑着威胁道:“不知永安侯是否察觉,陈大人近日常留宿宫中,与陛下关系疑过亲近了些……此事一旦传出去,恐对陈世子名声有碍啊。”
你儿子媚上,你女儿怂恿陛下不纳妃,她们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
此前大家都揣着明白当糊涂,如今众人却直接揭开了此事。
如果是从前,好面子的永安侯听到这话,必定会羞得满脸通红。
从前他不让陈皎跟太子走近,便是担心永安侯府像如今这样,被众人指摘媚上,名声受损。
但这两年大大小小的都经历过了,永安侯也成长了。
通俗点来说,就是他不要脸了。
被侍中郎王尚书等人围着,永安侯双手揣袖,感叹道:“陛下向来信重犬子,时常命她陪伴在旁处理宫务,有时太晚了些也正常。诸位如有意见,不若去找陛下商谈。”
他都被人连续写了多少封信被骂绿王八了,还有个屁的面子。
再大的脸面,哪有女儿重要。
这世上谁不愿意丈夫只有自己一人,谁会想跟其他女人争一份宠爱。
他娘他妻子都没吃过的苦,凭什么叫他女儿去吃?纵使陛下坐拥天下,永安侯也不服气!
永安侯巴不得陛下一辈子不纳妃,怎么可能会帮着这些人出谋划策。
永安侯义正言辞,梗着脖子说:“诸位大臣如此关心陛下后宫之事,倒不如将目光放长远些,落在民生之事上。”
陈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探头附和道:“对啊,诸位大人若是实在没事做,不如去城郊村口挑大粪嘛!”


第104章
面对十几位同仁, 永安侯也豁出去了。他都想好了,就算自己今天被打,他也要骂一顿这些人!
谁料陈皎忽然冒了出来,一句神来之笔, 将诸位大臣气了个倒仰。
李大人指着陈皎, 眼神愤愤:“陈世子!你!我等皆是为陛下考虑, 你不为陛下分忧便罢了, 为何还出言不逊!”
他们好言好语劝说, 永安侯父子不但不答应,还胡说八道着实气人!
陈皎笑了一下, 说:“诸位若是为陛下分忧,西边的旱情,南边的流民, 眼下的科举, 陛下吩咐的灰泥修建……哪件事不值得你们更操心?”
“陛下正值英年, 英明神武,如今尚未有子嗣, 诸位想要再博一场从龙之功, 恐怕为时尚早。”
这些闹着要让陛下选妃的人中, 有些人是生性固执古板, 不赞同后宫只有皇后一人, 而有些人却是因为想送自家女儿进宫。
无论他们女儿入宫后,受封的妃嫔等级大小,只要能博得陛下宠爱,成功生下小皇子……他们便能博一场泼天富贵, 做下一个右相。
此话一出, 众人皆变了脸色。
闹腾最厉害的便是太傅几人, 他家中并没有适龄进宫的女子,也从未想过谋图陛下后宫。
他无法接受陛下违背从前朝代惯例,认为是皇后在祸乱朝纲。在有心人的唆使中,他激愤之下,也跟着屡屡上谏。
此时太傅被陈皎点醒,发觉自己此举有窥伺谋图帝位的嫌疑,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是天子之师,地位在朝中超然众人。只要他这辈子不犯谋逆抄家等大罪,便能颐养天年,名垂青史。
他吃饱了撑的要去趟这趟浑水啊!
太傅明白自己是被当枪使了,顿时又气又急,立刻想要冲进宫中跟陛下表忠心。
和太傅怀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大多都是性情迂腐固执的书生。
这群人自喻对陛下忠心耿耿,他们从头到尾都只想让陛下纳妃,可从没想过图谋帝位啊!
新皇才登基不久,皇嗣还没影,他们现在就急着为了没影的小皇子站队,陛下岂能让他们活?
大家顿时吓一大跳,讪讪不敢出声了。
有几人被戳中了心事,皆变了脸色:“陈世子慎言!我等忠心耿耿,所做之事皆是为了陛下!”
陈皎见此,不由冷笑:“尔等究竟是何想法,陛下心中自有明断。”
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陈世子和陛下关系非凡,耳鬓厮磨同床共枕,她今日信誓旦旦,难不成是陛下也如此认为?
自古皇帝,都不会想别人窥伺自己的龙椅。想到陛下对付五皇子的手段,闹腾的人顿时心中一寒,
朝堂外,众人安静了一大半。
陈皎见此心中满意,点到为止也不多言。
两人回了永安侯府。怡和郡主得知此事后,愤怒道:“这些人竟是打的这如意算盘?”
永安侯也在一旁蹙眉。他也是性情固执的儒生,他以己度人,本以为这些人真是为了陛下,谁曾想全是算计。
怡和郡主很是不满,说:“即便他们侥幸送女眷进宫,皇后也还在呢!陛下百年之后,也有太子继位,哪里轮得到他们!”
永安侯府也忽然警醒。虽然自己外孙还没出生,但永安侯夫妇却已经感觉到危机重重了!
陈皎本来是为了吓侍郎中等人,没想到自己爹娘气得不轻。她说:“也没那么严重,我故意夸大吓他们的。”
这些人或许真有扶持皇嗣的小心思,但也才刚刚萌芽还未能成形,如今他们抗争便是为日后铺路。
陈皎故意揭开这件事,便是为了让他们死心。
晚上陈皎回宫用膳时,跟谢仙卿提到了这件事,以及自己的恐吓。
谢仙卿无甚在意,反而挑眉笑道:“吓到了他们,朕也能清净数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