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儿子道:“家父已昏迷数日,清醒的时间愈来愈少。他曾经叮嘱我若是陈大人来,务必要留下你。说从前与你有些恩怨,对你不住。”
陈皎微微蹙眉,立刻挥手道:“这有什么大事?”
虽然太傅从前与自己有点小恩怨,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如今人都这样了,她更没什么好计较。
陈皎轻描淡写揭过从前恩怨,转头问道:“太傅请过太医了吗?陛下知晓太傅病重的事了吗?”
虽是询问,但陈皎却很清楚,陛下想必是不知晓此事。太傅乃是天子之师,陛下若是得知他病重,怎么会不表示关怀,估计早就派人带着赏赐来慰问。
陈皎觉得太傅儿子糊涂:“这种事情,怎能瞒着陛下呢?”
太傅家人到底怎么想的,这种事都不告知陛下。陈皎哪里知道,太傅根本没事,所以哪敢惊动陛下。
眼看太傅儿子支支吾吾,憋着脸回答不上来。床榻上的太傅不得不咳嗽几声,翻着眼醒了:“陈世子?”
陈皎转过头,不敢置信。
不是说太傅都昏迷好几日了吗,怎么她一来就醒了?!
只见太傅费力地从床榻上坐起身,咳嗽着唤她的名字:“陈世子,我有一事拜托你……”
陈皎见此吓了一跳,急忙阻拦道:“太傅您身体虚弱,还是好好躺着吧。”
太傅何等人物,哪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拜托自己,要真到弥留之际,那也该恳求陛下啊!
联想到今天忽悠自己来太傅府的那几位同仁,陈皎总感觉自己不知不觉走进了什么阴谋里。
陈皎越想越不对劲,她忽然觉得这个剧情十分熟悉,好像不久前演过相同的剧情。
五皇子当时便被人忽悠去见先皇,先皇忽然驾崩,内侍下一秒便冲了进来,说是他意图谋逆害死了先皇……
而当时,屋内只剩下五皇子和先皇两人,他想找个人帮忙作证和解释都没有。
陈皎阴谋论越走越远,想到不会是太傅要死了,今天这群人故意忽悠自己来看望对方,便是为了等太傅死后嫁祸自己吧?
恰好此时,太傅说有事与陈皎商谈,太傅儿子便借口有事,说要退下去。
这简直是情景重现啊!!
陈皎听到这,吓得差点当场跳起来。
眼看屋内只剩下自己和弥留之际的太傅两人,陈皎当即死活拉着太傅儿子不让对方离开。她还找了个借口说自己东西忘拿了,派人把门外自己的仆人和等候的其他大人叫进来,充当证人随时证明自己的清白。
一群人不知道什么事,一起来到卧房内后,原本空寂的房间顿时变得拥挤,像是在开大会。
太傅:……
太傅儿子:……这位陈大人才有病吧?
太傅本来没病,此时都快被陈皎气死了。跟你说有密事相谈,你非要拉着一群不相干的人在场!
太傅对陛下断袖一事始终不赞成。他本来准备借口自己病重的事情,道德绑架威胁陈皎跟陛下彻底断开。
面对一个濒死之人的恳求,很少有人会拒绝。
面对一位将死之人的请求,如果陈皎选择拒绝,她的名声便毁了。只要有心人稍加运作,她在民间和朝中的声誉便会一落千丈,日后前程也会受限。
而一旦陈皎答应,事后无论她是否反悔,都会在陛下心中留下隔阂,太傅的目的便达到了。
这个计划不错,奈何陈皎思维清奇,满心阴谋论,拉来一干人围观,导致太傅根本开不了口。
虽然是大家商量好的事情,但这种妄议皇室的事情,他怎么能在其他人面前说出口?
别说还有许多不相干的外人,就算只有他儿子,他也不能说出口,以免儿子被牵扯。
如今阴差阳错,太傅没办法扭转局势,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原本让陈皎与陛下分开的要求,改为让陈皎同意陛下纳后。
“陈世子,我有件事想嘱托你。”
陈皎站在一旁,亲眼看着太傅脸色都青了,联想先皇升天的招数,越看越觉得太傅可能是中毒了啊!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有往后退了一步,嘴中道:“太傅您说,有事我们大家都听着呢。”
太傅见此,气得胃都开始疼了:“国不可一日无后,陈世子受陛下看重,自应在此事上多加劝慰陛下。”
陈皎:……
陈皎还以为太傅要求她什么呢,没想到就这事。
反正她和陛下都已经定好了时间,也就这两月了。太傅这么说,她当即满口答应道:“没问题没问题,太傅您安心吧。”
太傅:……你才安心去,你全家都安心去!
他按捺住骂娘的冲动,扯上被子,咳嗽着送客道:“我没事要说了,你们走吧。”
太傅怕陈皎再留下来,蹦出两句惊人之语,自己真被气出什么好歹,可就亏大了。
陈皎还等着太傅的话呢,没想到就这就没了。
她看太傅说话都咬着牙很费力的样子(其实是咬牙切齿),总感觉对方这是回光返照要没了。
直到此时,陈皎才醒悟,不由庆幸自己方才拉了一群人进屋,否则万一太傅求她什么自己办不到的事,她该怎么办?
到那时太傅快死了,自己都不答应他,万一对方被气死了怎么办。传出去自己可就真说不清了!
陈皎回家后,还对永安侯府的其他人八卦了这件事,感慨了一番自己的机智。
老侯爷摸着胡子,也有些感伤:“世事无常,谁料太傅竟病得这么重……”
谁知第二日,濒死的太傅居然回来上朝了,活蹦乱跳。
陈皎本来还想在今天将太傅病了的事情告诉陛下呢,没想到在朝堂上见到对方,顿时惊奇道:“太傅您好了?!”
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好得也太快了吧!
太傅算计一场什么都没落到,脸色很不好看:“拖陈世子的福,老臣好了!”
做戏做全,他本来还想多在家中歇息几日,然而一闭眼就想到陈皎走前那句安心。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认为对方是在诅咒自己,当即决定爬起来上朝。
陈皎摸摸鼻子:……昨天你对我可不是这副脸色啊。
她想了半天,干脆下朝后将这件事告诉了谢仙卿。
谢仙卿听完她的担忧,笑了:“你以为是有人想栽赃你谋害太傅?”
陈皎深以为然:“也不是没可能。”
谢仙卿似笑非笑,道:“你猜错了,但也没全错。太傅病了,却是为了见你。”
底下臣子的动静,极少有人能瞒过谢仙卿的耳目,更何况如今还设有锦衣卫。
太傅前脚见了李大人那群人,后脚便递上称病的折子,谢仙卿便猜到了对方的打算。
他在心中叹了声气。
“一日不立后,这群人浮动的心思终究不会定下来。”
听完来龙去脉,陈皎终于明白太傅等人的算计。她恍然大悟:“原来他居然是装病啊!”
谢仙卿淡淡道:“许多老臣会如此,称病以便请罪邀功”
就在谢仙卿以为陈皎会生气,或者怀恨在心时,没想到对方忽然痛心疾首道:“居然还能装病不上朝,这不就跟装病逃课一样吗?”
她还以为必须三百六十五天出勤呢,没想到还有这种偷懒的办法,陈皎顿时觉得自己又学会了一招摸鱼小技巧。
谢仙卿扶额,无奈失笑:“陈世子你学点好的吧。”
陈皎转转眼珠,自动忽略陛下这句话。她学会新知识后,思绪再次回到太傅和李大人等人的算计。
她回想方才陛下的话,沉吟道:“不能让他们继续这么浮躁下去了。”叛军尚未平息,朝中的风气必须沉下来。
最重要的是,陈皎也被烦的不行。虽然这些人也不敢说太过,但一群人整天在自己边上碎碎念叨,真的很烦啊。
几日后,永安侯府上迎回位失散多年的嫡小姐,名唤陈镜瑶,是永安侯夫妇生下的长女。
据说这位侯府小姐幼时身体不好,被大明寺的慧言禅师批命需得离家才能被养活,成年后方可见亲人。后来她被永安侯府送走江南寄养,如今才接回来。
这个消息来得猝不及防,迅速到甚至没有给任何人反应时间。
就在大家思量永安侯府此举的谋划,猜测这位侯府嫡小姐究竟是真是假时,另一则消息炸得长安城都沸腾了。
陛下对侯府嫡小姐一见倾心,已命钦天监测算吉日,准备大婚立后。
所有人:……???


第98章
这个消息来的猝不及防,炸得所有人头晕眼花。大家回过神后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陈皎你小子不老实啊!
大家叫你帮忙劝陛下立后,你当场答应,回头却让陛下娶了你家嫡姐!你这不是逗人玩吗!
没错,如今气头上的众人一致认为, 陛下对永安侯府嫡女一见钟情, 要立对方为后这件事, 必定是陈皎这小子捣的鬼!
否则没有陈皎单独引荐, 陛下如何会忽然见一位藏在深闺中的小姐, 还如此巧妙的一见钟情?
至于陈皎为何这么做,那必然是担心其他人成了皇后, 掌管后宫后视她为眼中钉,不让她与陛下来往。
而现在当皇后的人是他自己姐姐,陈世子自然就不必再担忧了!
在场的人混迹官场多年, 每一个人脑洞都不小。大家不禁在心中感叹陈世子年纪轻轻, 心机手段也太深沉了!
太傅等人听到这个消息, 简直大受震撼,甚至连夜想要爬上崆峒山!!
这陈世子也太不是东西, 居然连自己的亲姐姐都算计!!
虽然是如此说, 可大家心中更多的却是遗憾。毕竟众人为此谋划算计许多天, 不就是为了搏一搏, 争夺后位的归属, 如今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抢了这个人人都想要的位置。
大家竹篮打水一场空,岂能不气?要不是陈世子最近称病没来上朝,此刻大家估计都要忍不住阴阳怪气讽刺对方好手段了。
就在大家深沉痛批陈世子狼心狗肺时, 有人忽然冒出来一句:“按我说, 此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他摸着胡须, 阴谋论道,“你们想没想过,或许是陈世子被他姐姐算计了?”
所有人一愣,立刻忘记刚才的气愤,紧张吃瓜道:“李大人此话怎讲?!”
李大人摇头晃脑,皱眉分析道:“自永安侯府小姐被选为皇后,陈世子便称病告假,已经数日没来上朝了。”
他语气中也透露出一点微妙的遗憾。事发后,大家都很想站在一线吃瓜。可惜陛下他们不敢接近,陈世子又没来上朝,搞的大家都没有一手消息。
“陈世子称病告假,究竟是真病了,还是心有不满……”
围观的众人听到这,当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尤其是太傅。他前不久还用了这招,自然知道其中的水分。
长安城中最近热闹极了,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不知不觉中,周围聚过来的官员越来越多,就连右相和侍郎中,都矜持地靠近了些,故作无意地偷听。
李大人还没发现他岳父来了,正激动地分析道:“你们说,此事若真是由陈世子一手策划,她成功将自己姐姐引荐给陛下后,应当是喜悦至极,又怎么会不满?”
大家本来觉得陈镜瑶是被陈皎算计的可怜人,现在听到这,却又觉得是陈镜瑶使手段抢了陛下。
哇,这长安城的瓜可真越来越有意思了!
“或许是心中不舒服?”围观的大臣中,王尚书咳嗽一声,说了句,“陈世子和陛下感情甚好,如今对方要娶别人,还是他的姐姐,他一时半会儿想要接受也不容易,”
说到这,大家忍不住啧啧感叹几声。
这陈世子也是个性情中人啊,平日里笑哈哈没什么烦恼的样子,心中却不可能不受伤。
他们以身代之,想象若是换做自己,恐怕也会伤心不甘。
大家短暂地为陈世子感叹两句,又立刻附和道:“不过李大人所言不无道理。”
毕竟如果只是陈皎一个人不开心就算了,就连永安侯最近都没来上朝,说不准便是在家中忙着处理同室操戈呢。
有人好奇问道:“你们说,若是陈世子不同意,陛下还会娶她姐姐吗?”
“还用想?钦天监时间都算好了,礼部忙活许久,圣旨都下了,岂能反悔?”
“然陛下此前为了陈世子,都不肯立后,也未尝没有机会。”
“这可说不好。”
李大人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神神秘秘地透露出一首消息:“内妻不久前去了一趟永安侯府,偶然无意中见了那位侯府小姐一面,你们猜怎么找?”
卖了个关子,他神神秘秘道:“那位侯府小姐,竟和陈世子长得极为相似!”
相貌相近,这就排除了那位侯府小姐是假的可能。
“我们礼部负责赶制立后大典所需物品,根据陛下口谕,一切都按最高规格比拟。新后缝制凤冠冕的珍珠,甚至是从陛下私库中选用。”
古来帝王成婚,虽然流程相似,可其中的细节却大有说法。首饰冠冕是全部赶制新的,还是挪用旧物,服饰鞋物上的珍珠色泽大小,绣制的线所选材质。
虽然册封大典规格相同,但根据帝王重视和当朝财力,花费开支也会有所不同。
根据陛下吩咐,对方对此次大婚十分重视,绝不是普通敷衍之类。
由此可见,谢仙卿对这位侯府小姐十分看重在乎,而不是像其他人所说,只是为了敷衍外人随便娶了一位。
众人一愣,顿时了然:“照你说来,陛下岂不是两个都看中了?!”
“这下子陛下更宠爱谁,可就说不准了!”
“荒谬!姐弟共侍一夫,成何体统?”
太傅抱着胸口,登时喊道:“有碍天理,败坏门风!!”
“是啊。说来到底是谁想的天才主意,逼着陈世子劝陛下立后?!”
太傅当场急了:“李大人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难道不是你们当初亲自来找我……”
一群人互相推卸责任,倒是人群中有人无意中嘀咕了句:“我瞧着,陛下似乎就是喜欢这一款。”使得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原本大家以为陛下是对陈世子爱屋及乌,现下却觉得陛下说不准便是喜欢偏向陈世子相貌这类型的人,无论男女!
心眼活泛的人,嘴上不说,心中却已经计划着要派人注意些民间有没有和陈世子相貌相像的人了。
与此同时,大家也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不知陈世子看见了那奢华至极的凤袍,心中会有何感想。自己心爱的男人要娶别的人,他还得作为弟弟送嫁,将姐姐的手交给对方……
怎一个惨字了得!
……
满京城都在吃陈皎的瓜,陈皎此刻却坐在屋里试祭礼服。
她称病不上朝,不是像其他人所想的伤心不满,完全是为了腾出时间折腾大婚的事情。
此时她头戴凤冠,坐在椅子上,一手靠在椅背拿着果子啃,一手则举着一本册子阅读。
刚拿到这个神神秘秘的小册子时,陈皎还暗戳戳的激动了一把,以为自己是得到了什么传说中的古代小黄书。
没想到翻开来看,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字,写的都是封后大典上的流程。
身旁是来给她讲规矩的小太监和宫内嬷嬷。小太监是张公公的徒弟,嬷嬷也是陛下身边的老人,早就清楚陈皎的身份了。
立后不同寻常婚娶,流程更为繁琐,大致分为四道,受册封之后还要听百官恭贺,然后谒告祖庙,才算礼成。
陈皎需要在永安侯中学一遍,以免册封大典中途忘记昭文和流程,在文武百官面前出丑。
出丑倒是没什么,但耐不住总有那么一两个缺德的史官给你记下来啊!
所以尽管陈皎很不耐烦,却不得不认真背,以免自己因为忘词或者摔跟头跌倒等行为而载入史册。
想到这,陈皎忽然好奇地问旁边的小太监:“历史上有在封后大典上摔跤的皇后吗?”
小太监心紧紧提了起来,眼神惊恐:“陈世子您就饶了我吧!!”
陈世子要是在封后大典上摔倒了,她没事,被派来教她的自己肯定完蛋了!
嬷嬷也吓了一大跳,立刻说:“陈世子您别歇着了,来咱们抓紧时间再练一遍!还有册封大典时的昭文,您再背一遍!”
陈皎张嘴欲言:“我就问问……算了,我起来了。”
婚期已经定了下来,便在下月初九。
除了忙着练习的陈皎,其他人也忙成一团:大臣们,钦天监、礼部,永安侯府和大长公主府的人也都忙得团团转。
因为陈皎即将出嫁,永安侯府几乎忙疯了,尤其是怡和郡主和老夫人。她们原以为这辈子都没办法看女儿出嫁的场景了,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圆满。
永安侯和老侯爷也被她们使唤得团团转,偶尔一家人还要抽空去一趟祠堂,祈祷祖宗忘记他们前段时间骂狗皇帝的那些话,顺便告诉对方如今陛下已经是他们女婿了,是自家人,让列祖列宗平时在天上帮忙多看待点。
怡和郡主双手合握,跪在地上,诚恳道:“如果您老人家看见陛下背着皎儿,和小宫女勾勾搭搭,您就一道雷劈他,往天灵盖上劈!”
所有人:……
祖宗:……
永安侯摸了摸自己的头,瞬间觉得很冷。他沉默半响,忽然道:“我们成婚时,你不会也求了吧?”
怡和郡主没理他。
陈皎还不知道她爹娘祖父祖母又背着她悄悄去祠堂了,她正在头悬梁锥刺股地背昭文。
皇后受册封时,都会说一段昭文,通俗来说就是获奖感言。内容普遍感谢天地感谢帝王感谢文武百官,然后内省自身,展望未来以及表达自己不辜负领导期望的信念。
一般而言,皇后的昭文由自己书写,或交由礼部代笔。但不知道陈皎这份是谁写的,又臭又长,看起来很有文化,陈皎拿着好几页纸,背的痛不欲生。
亲自替爱妻写昭文的谢仙卿:……


第99章
这篇又臭又长的昭文, 陈皎背到差点想撂挑子跟陛下说自己不干了,从没听说过结婚还要背书的,这不是坑人吗?!
等她当上皇后了第一件事,必定就是让谢仙卿将这个写昭文的人拎出来, 罚他也背一遍!背错一个字就罚抄!
除了背昭文, 陈皎还要紧急训练仪态。
封后大典将在百官的注视下举行, 那时陈皎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无限放大, 容不得一点差错。
怡和郡主出身皇室, 对此也非常重视练习,时常亲自监督抽查陈皎练习的进度, 陈皎想敷衍都没机会。
陈皎白天练习仪态,参与礼部对典礼的讨论,试穿凤袍冠冕, 晚上熬夜背书……
她在皇后小课堂速成班学了半个月, 眼下都有了黑眼圈。
不过好消息是半月时间一到, 她便回归了正常生活,重新扮作陈皎回去上朝。毕竟陈皎可以装病请半个月, 但要是时间再长, 那就说不过去了。
半月不见, 陈皎憔悴地回到朝堂, 总感觉其他同事变得十分古怪,
大家看她的目光,总是隐隐约约地透露出几分怜悯。
因为连续几天熬夜没睡好,陈皎没什么精神,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周围其他大臣见此, 神情顿时更加同情了。
陈皎目光狐疑:……??
在她被关在家里背书学习的这段时间里, 外面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在陈皎的预料中, 自己如今变成了国舅,可谓是前程可期。这些人不说羡慕嫉妒,也不应该用这种“你被戴了绿帽子”的眼神看自己啊!
陈皎下意识抬头,摸了摸自己的官帽:它也不是绿色的啊!
重新上朝的第一天,陈皎心情十分复杂,总感觉自己吸引了朝堂上绝大部分人的目光。
直到下朝,陈皎的困惑才被解答。
李大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欲言又止:“陈世子,唉……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想开些。”
陈世子向来乐观,这次居然一反常态地‘病’了半月都不肯来上朝,想必是伤心至极,不愿意面对娶了他姐姐的陛下。
本来此前大家都在揣测陈世子与陈镜瑶以及陛下之间的爱恨情仇,纠结到底谁才是那个幕后算计之人。
如今众人亲眼所见,上朝第一天的陈世子神情憔悴,目光无神,眼中竟然没了从前的少年意气风发!
陈世子方才还打了个哈欠,一看就是因为陛下之事多夜未能安眠,果真是用情至深啊!
诸多大臣因为永安侯府姐弟与陛下的爱恨情仇,已经脑补了半个月。如今亲眼见到当事人的状况,众人当即一发不可收拾,越想越远。
面对李大人一句想开些,陈皎微微蹙眉,神情不解:“我有什么想不开?能与陛下成为亲家,我三生有幸,自然欣喜感怀不已。”
她都当国舅了,哪还用想不开?
陈皎说的是真心话,可在其他人眼中,这就是她在嘴硬了。
还说想得开呢,想得开你能连续半个月不来上朝?想得开你能失眠难安,顶着黑眼圈来上朝?想得开你能如此憔悴?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对陈皎的话根本一个字都没信。
不过他们也都能理解,因为陈世子向来要强,还有些普信,全身上下嘴最硬。
如今陛下被陈世子的亲姐姐撬走了,发生这种事,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也正常。
大家还是给她留些薄面,不要当面揭穿人家的伤心事了。
李大人心中感叹,啧啧摇头,点头道:“陈世子想得开便好。”
陈皎震惊:……你跟我这复读机呢?!
就在她摸不着头脑时,王尚书走过来,微笑招呼道:“陈世子,近来可好?”
陈皎一愣,当即也笑着拱手道:“王尚书,许久不见。”
虽然王尚书也对永安侯府抢了后位一事不满,但事已至此无法更改。没了后位,还有妃位,只要王家之女生下陛下子嗣,右相府便有机会运作。
所以面对陈皎时,王尚书面上依然面容和煦,完全看不出此前右相府将后位视为囊中之物的姿态。
相反,他还主动劝慰道:“令姐与陛下之事,我们都已知晓……”
陈皎一脸茫然:“啊?”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王尚书这句话。
对方这不是废话吗。
陛下立后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还能不知道啊?她没记错的话,王尚书是户部尚书,难道陛下大婚,他不给批银子吗。
陈皎半个月没有上朝,重返朝堂,都有点搞不懂这群同事的想法了。
一群神经病吧。
要没事就别拉着她在这说废话了,她最近天天熬夜背书,还想早点下班回去补觉呢。
于是陈皎和王尚书等人,看向对方的眼神都越来越古怪。
事到如今,大家作为旁观者,又能如何安慰陈世子呢?
也只能说一句,想开点吧。
你爱他,他爱她,你终究只能站在朝堂中默默地注视着他娶她!
啊,多么狗血的剧情啊!多么让人心痛的爱情!
恰逢一名小太监带着旨意来找陈皎,说是陛下有请。
亲眼目送陈皎随着小太监匆匆而去,众人顿时聚在一起,摇头晃脑地探讨,猜想陛下和陈世子待会儿会发生什么事。
陈世子闹了半个月,如今有了新人,朝堂上不少人都猜陈世子在陛下面前要失宠了。
没想到对方刚回朝第一天,陛下便宣见对方。
看来陈世子和其姐陈镜瑶胜负未分,究竟谁是陛下的白月光,谁是陛下的朱砂痣,还是未知数。
如今看来,这陈世子男生女相,眉眼精致,恍若赵飞燕再世啊!!
永安侯府如今本就如日中天,现下姐弟二人同时祸乱朝纲,一个在后宫一个在前朝……
想到这,众人啧啧摇头,忍不住感叹道:“陛下好福气啊!”
宣政殿中,陈皎也恰好在感叹,说出相同的话:
她瘫坐在龙椅上,摸了摸椅子,感叹道:“陛下的龙椅好宽哦,上朝累了,还可以躺在上面睡觉。”
他们这群打工人就不同了,上朝时没有座椅需要站几个小时。天知道她刚才上朝时都快困死了,多想找个椅子睡一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