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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皎看起来一点事没有,缓缓走了。
身后的怡和郡主看着女儿的背影,紧紧蹙眉,随后猛地一巴掌拍在还挺开心的永安侯身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永安侯猝不及防挨了一掌,不敢置信:“你打我作什么?!”
太子娶妃不是他们侯府早前为了让皎儿脱身制定的计划吗,如今快要成功,妻子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怡和郡主懒得看他:“打得便是你!挑拨事端的老糊涂!皎儿若是有什么,我第一个跟你没完。”
怡和郡主也是过来人,对情之一字看得分明。
女儿自上次从太子府中回来后,这几日都在家中悠闲休息。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永安侯府的人哪里不知道她大概是和太子闹了矛盾,有了心事。
此次外面有了太子要纳妃的消息,家中其他人都担忧陈皎,唯独永安侯这个傻子欣喜不已。
永安侯被怡和郡主嫌弃只觉得委屈,对于女儿和太子一事,他觉得侯府简直没人上心!
他每次看见皎儿和太子来往,都心惊胆战,其他人倒是该吃吃该喝喝,也不劝阻陈皎,似乎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永安侯都快愁死了!
他之前还在担心女儿和太子殿下,现在好了,殿下要娶妻,女儿自然也能顺利脱身。
他摇着头,对怡和郡主道:“你不可理喻!”
怡和郡主懒得跟他说,倒是老夫人知道了,冷笑道:“你以为全家就你一个聪明人?”
他们难道不清楚吗?为什么他们不说,还不是怕陈皎伤心!
陈皎在伤心吗?有一点,但好像也在预料中。
那日太子殿下的眼神冷漠,言辞犀利。陈皎自从和他相识后,便从未被如此对待过。
直到现在陈皎回忆起谢仙卿对她说的话,她也依然会难过。
每个字都直戳心脏,被心悦的人全盘否定,此中滋味可想而知。
而陈皎又不知道要如何去替自己辩白,所以她干脆跑了。
而现在,大概是她逃避了许多天,太子殿下终于失去耐心,决定放弃了。
陈皎怔怔的同时,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太子殿下要纳妃,自己也不用纠结要如何回答面对他,干脆就这样算了。
担心的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但似乎也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糟。
只不过她不能继续逃避下去了。即使要跟太子分开,有些事情她也得跟对方说明白,结束也要体面。
好歹是喜欢过一场的人,至少她得告诉谢仙卿,她没有他所想得那么不堪。
想清楚后,陈皎又休息了几天,才整装待发重新去了躺太子府。
太子府中,谢仙卿也在想她。
陈皎对待感情胆小,那日她突然被自己揭穿身份后仓皇逃走,然后许久没有出现。
谢仙卿知道陈皎性子,也不打算上侯府要人。他该说的话那日便说清楚了,已经等了数月,也不差这些时间。
今日注定不是平静的一天。
谢仙卿最近几日都很晚入睡,五更还要上朝处理政事。他想起那日的事情,头依然发疼。
谢仙卿早朝时面无表情,仍谁也瞧不出他心中所想。从宫中回府不久,他忍着头疼处理政务,刚提笔不久,便见到怒气冲冲的陈皎推门而入。
陈皎气势汹汹地进了屋,站在他面前大声说道:“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谢仙卿正在批改奏折,笔尖滑动,闻言头都没抬。
陈皎直接上前,拿起他桌上那块玉石镇纸拍桌,道:“不要装模作样了,你肯定写不进去。”
情侣吵架后,怎么可能跟没事人一样。谢仙卿上次气成那样,几天过去指不定多生气呢,今天怎么可能见到她无动于衷。
她动作肆意,手中那块玉石镇纸砸到桌面,碎了开来。
陈皎言行大胆,屋内的张公公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等醒过神后,魂都快吓没了!!
陈世子简直疯了,胆子大到没边,居然敢跟太子殿下拍桌叫板。
要是其他人在此,早就被侍卫拖下去了!
侍卫犹豫不定,张公公等人都看着太子,不敢轻易动作。
谢仙卿倒是没有如众人所想的那样暴怒。他淡淡抬眼,身旁伺候的张公公等人当即识相地退了下去。
谢仙卿看向陈皎,淡淡道:“陈世子这次不跑了?”
陈皎今天是鼓起勇气来找太子好好理论,被对方这么一打岔,胸中的勇气差点泄掉。
……跑了就跑了,还不兴人回来啊!
现在的她和那个怂得跑路的陈皎不一样,今天的陈皎是钮钴禄.皎!
陈皎正准备说话,未料谢仙卿却看向她手中握着的那块镇纸,蹙眉道:“放下来。”
陈皎方才砸桌子的动作不小,那块镇纸已经有了锋利的缺口,若是陈皎指尖不小心拂过,很容易划破肌肤。
“哦。”陈皎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抓着那块镇纸。
她不知道谢仙卿是担忧她手受伤,还以为对方是不认可她的行为。
陈皎自认是个有素质的人,想想也觉得吵架摔东西的习惯不太好,于是讪讪放下手中的东西
更何况太子殿下这里东西极为名贵,不少都是御赐的东西,自己万一弄坏了什么,说不定还会被扣上罪名,想想实在不划算,还耽误自己今天的目的。
陈皎深吸一口气,努力忽视掉刚才乱掉的思绪。
她说:“我今天来,是为了跟殿下说清楚。”
谢仙卿指尖敲击桌面,挑眉道:“陈世子所谓的说清楚,便是临阵脱逃,时隔数日再来‘说清楚’?”
亲眼看见陈皎躲避数日后,以此等风轻云淡的姿态出现,饶是谢仙卿脾气再好,积压数日的情绪也难以抑制。
陈皎忽视掉他语中的讥讽,神情郑重道:“骗殿下一事过错在我,遇事逃避退缩也是我,殿下那日指责我自私,我在家中反省数日,确实没有错。”
“然而兹事体大,不止殿下要为大局考虑,我身为独子,也要为家中亲眷考虑。”
时隔数日,陈皎依然记得那日太子殿下对她的指责,所以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清楚。
如果可以,谁会想当个骗子被人指责呢。
当初说要做世子的是她,全家人都为她承担了欺君之罪的风险。她和太子相恋,总不能因此便随意告知对方真相,再次让永安侯府的人承担风险吧。
谢仙卿笑了,不敢置信:“你觉得我会因此治你的罪?”
如果没有前几日的事,今日是陈皎主动跟他坦白,当陈皎给出这个解释后,谢仙卿会毫不犹豫地起身揭过此事。
但前几日陈皎逃跑和今日的态度,让谢仙卿已然看清,陈皎生性所致,她仿佛永远游离在感情之外,为了随时理智抽身而准备。
谢仙卿看着陈皎,说道:“陈皎,你若是有心便应当明白,你到现在安然无恙,无非是仗着我心悦你。”
这世上有几人能跟他拍桌大声喧哗,只有陈皎是那个例外。
她要做宠臣,可世上又有哪个宠臣胆敢与皇帝叫板?陈皎若是真怕所谓的欺君之罪,又何必来他身边博这一场泼天富贵。
谢仙卿揭开了这层纱,陈皎也沉寂下来。半响,她叹息一声,无奈道:“正是因为看清了,所以才更不敢告诉你啊。”
说看不清太子对她的感情,自然是谎话。谢仙卿并非信口开河之人,一国储君愿意放弃血脉,承诺过继她家族后人,无论日后他是否会心变,当下他的心意都令人动容。
陈皎不是看不清,她只是不敢信。
她其实也猜到谢仙卿就算知道她身份,也不会拿她怎么办。可万一对方登基后广纳妃嫔妻妾成群,她又要如何自处呢。
陈皎说道:“殿下这么聪明,这有什么好问呢?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不敢爱也是真的不敢爱。”
陈皎无意替自己辩白,但她也确实没有那么坏,故意玩弄他人真心吝啬告知真相。
她像是在回忆过去,认真说道:“我是撒过谎,我也有小心思,我是胆小懦弱不敢信任你。我可能不是那么好,但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前几日太子对她的指责犹如耳畔,陈皎此刻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很在意。
陈皎忽然生出无限勇气。
她就是胆小鬼怎么啦,又不是自己要招惹太子的!
第71章
陈皎深吸一口气, 郑重其事地说:“谢仙卿,你应当体谅我。”
陈皎从来都是唤太子殿下,这是第一次,在这个封建的社会她直面天威, 避开太子的身份, 丝毫不惧地大声喊出谢仙卿的名字。
她说道:“全世界都可以怪我, 狗皇帝可以杀我治罪, 但你不可以为难我。你是我的男朋友, 你说过要你爱我。你说过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原谅我。”
在事发之后, 陈皎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永安侯府的家人。因为就如太子殿下所说,她心知肚明太子殿下会保护她,更不会揭发此事。
是谢仙卿点点滴滴相处中的包容, 是他的宽容体谅, 是他曾经的承诺, 让她心动,让她虽犹豫不敢迈步, 却已在心中认定对方值得信赖。
从事发当日到现在, 陈皎终于生出一种类似委屈的情绪, 因为曾经在某一瞬间, 她真的以为太子会永远包容她。
即使犯错的是自己, 即使当时太子已经怒极,即使她已经得知了太子殿下或许会娶妻的消息……但陈皎还是记得那日谢仙卿的怀抱,记得他的诺言。
陈皎一口气说完,她抬头看向谢仙卿, 眼眸清澈, 认真地说:“你说我不信你, 可正是因为相信你我才敢逃避数日。我知道这些话听起来有点傻,你若是生气,现在便可以笑我了。”
谢仙卿沉默地注视着她,随后浅浅叹了声气。
在遇见陈皎之前,他从未想过,他会因为一个人伤心而同样难过。
他起身,揽她入怀:“我当然会原谅你,不然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等你?”
谢仙卿从未想过与陈皎争个对错,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道歉,而是让陈皎正视两人的未来。
如今陈皎不再逃避躲闪,坦荡告诉自己她的爱意,谢仙卿所有不满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被填满。
他谋划种种成真,所求皆得,还有什么好苛求呢?
他怎么会笑陈皎呢?他若是嘲笑陈皎的爱意,他就不配站在这里拥她入怀。
谢仙卿俯首,抵住她的额头,说:“陈皎我无意逼你,但感情需要坦诚,我对你未曾隐瞒,只希望你亦如此。”至少不要随时想着跑路分手了。
想到陈皎每次都以他娶妻做借口蠢蠢欲动想要分开,谢仙卿是真有些头疼。
随着谢仙卿的话,陈皎也恍惚回忆起当时争吵的话语。她发觉太子是在自己提出在对方娶妻后分开后,选择直接揭开真相。
直到此刻,陈皎终于明白太子为什么要深究她隐瞒的目的,要逼她不断回答。
因为他看穿了自己时刻想抽身的态度。
谢仙卿问的是信任,探的却是她回避感情的理由,要的是她的答案。
触及事情真相,陈皎好似怔然惊讶,又好似松了口气。
她退开半步,仰头看谢仙卿,神情认真道:“你必须知道我是这样的人。我犹豫胆小自私不敢做决定,还会撒谎骗人,但我其实真的喜欢你。”
陈皎始终认为每个人都在变,人很难爱死一个人。所以和太子在一起后,她无时无刻不在想退路。她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撒了无数个谎,即使在知道谢仙卿不会伤害自己的情况下。
有时候陈皎也会茫然自己的观点和做法。
她不知道自己对爱情如此悲观,是因为自己得到的爱不够多,还是她根本就不配被爱。
但如果太子真的想要她真正踏入这段河流,就必须接受她真正的自我。
陈皎的话近乎胡搅蛮缠,但谢仙卿却照单全收:“没关系,人有私欲再正常不过。我早知你的性格,但仍旧钦慕陈世子。”
陈皎其他事情上胆大心细,在感情上却胆小至极,犹如一只缩在壳里的乌龟,谁也不愿信任。
遇见这样的爱人会很麻烦,因为她时刻都在想退路,永远不会全身心地投入一段感情。
这对另一个人很不公平。
但爱情很难有公平二字,先动心的人不公平,爱得多的人不公平,付出多的也不公平。
谢仙卿三者全占,他心知肚明,他心甘情愿。
陈皎忽然想到了什么,缓缓补充道:“而且我当初根本没想过和殿下长久,我一直以为你只是玩玩呢。”
谢仙卿正在安慰她,闻言险些气笑了:“嗯,是孤的错。”照陈皎的意思,他对她认真倒是错了。
陈皎毫无保留的被偏爱,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跟当今圣上一样,见色思迁,纳百八十个妃子呢。”
谢仙卿被她调侃也不生气,颔首故意道:“是你说的娴妃云妃李妃对吧?这才三个,剩下九十七个,还要劳陈世子费心继续瞎编了。”
这是上次陈皎和他吵架时,胡言乱语编造出来的借口,现在他听陈皎又开始给他安此等罪名,便又提了起来。
过去好几天,陈皎没料到谢仙卿还记着这句话,她无语道:“那这也太多了,我要编好久。”
她想了想,说:“你少娶几个吧,反正我又不打马吊。”
谢仙卿这下子是真没忍住笑了。
和陈皎在一起时,仿若多变的天气,有时晴朗有时阴郁。她的眼泪让人心碎,她的笑容又让人欣喜。
她可能和谢仙卿很早之前预想要娶的大家闺秀有所差别,但他毫无疑问的为她动心。
谢仙卿指尖抚过陈皎的眼尾,好似想到了什么,挑眉问道:“男朋友是什么?”
陈皎愣住,说:“就是情人的意思。”
她刚才太激动了,一不小心把曾经现代的话都说出口了。幸好只有太子殿下听见。
谢仙卿没说话,又明知故问道:“狗皇帝是谁?”
陈皎犹豫片刻,支支吾吾地说:“你爹。”
古代看重君主尊卑,她这句话已是大逆不道。何况老皇帝是太子的亲爹,陈皎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叫对方会不会生气。
不过反正她在太子殿下这里犯下的杀头的之罪数不胜数,也不缺辱骂皇帝这一条了。
谢仙卿果然没有生气,他若有所思,意有所指道:“陈世子胆子不小,皇帝骂得,储君也需为你退步。”
半响,他眯起了眼:“以后别这么叫我。”
陈皎含含糊糊道:“看你表现吧。”
其实她这几天因为很生气,经常私下偷偷摸摸叫他狗太子,差点都叫习惯了。
谢仙卿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见此笑了一下,大约也猜到了她私下对自己的称呼了,但他什么都没说。
明知她心思不纯,却依然不愿她难过,至此谢仙卿算是彻底认了。
……
误会解决,陈皎看了眼天色,发现居然已经有了月色。
其他同仁早已回家休息,只有她还在太子府孤独加班,唉这么一想真是亏了呢。
陈皎推开谢仙卿的怀抱,大声宣布说:“我要回家吃晚膳了!”
陈皎性格坦荡,爱恨都来得很快,干净利落。既然已经跟太子殿下说清楚这件事,她便也不再计较纠缠了。
最重要的是,她这几天胃口不好,今日又想到要面对太子殿下,甚至吵架,饭都没吃多少。现在心事解决,她顿时觉得很饿。
谢仙卿不知道陈皎今早还未用膳,闻言蹙眉道:“留下用膳吧,膳房应已备好了饭菜。”
陈皎今日留了下来,张公公他们不是没有眼色,自然知道准备陈皎的饭食。陈皎现在便可以享用。
陈皎真有点饿了,如果是平常她肯定就答应了,但她想到一些事,便毫不犹豫地拒绝说:“不了,我爹娘今日有事,要早点回家吃饭。”
陈皎说完怕谢仙卿继续问,便飞快地从对方肩膀下钻出来,往外跑了。她跑得很快,谢仙卿扶额摇头,神情半似无奈半似宠溺。
谢仙卿想,下次要提醒陈皎别动不动用这招。她若是真不愿回答,自己难道还能追着拦她吗?
没想到陈皎跑出一半,忽然想到什么,又掉头回来。
她看向桌上那块镇纸,对谢仙卿好奇问道:“这东西很贵吗?”
刚才她不过是动了一下,后来拿在手中忘记放下来了,太子殿下居然碰都不让她碰。太子殿下对她一向很好,这还是第一次有她在谢仙卿这不能动的东西。
就连太子殿下都很珍惜宝贵的物品,陈皎觉得这镇纸多少也得是个绝世珍品。
身为女朋友,陈皎觉得她有必要问一问。
谢仙卿:“……孤明日送你个一样的。”
他当时是见镇纸有了缺口,怕陈皎划到手才特意提醒,没想到对方关注点从头到尾都没对。
陈皎眼睛一亮,随后矜持道:“真的吗?这多不好啊?那我过几日来拿哦!”
大概是因为稀世珍宝的滤镜在,陈皎觉得那块镇纸都异样好看。太子殿下说送她一个,她当即喜滋滋地接受了。
谢仙卿:……
算了,就这样吧。他懒得理她。
……
陈皎跑这么快是有理由的,她说有事是真有事,却不能告诉太子殿下。
因为这件事跟对方有关。
前两天她在在家中休息,一个人独处时,时不时会想起太子指责自己满口谎言的话。
虽然知道对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陈皎还是很生气,尤其是在她听见对方要娶妻的消息后。
在永安侯府其他人面前,陈皎装作没事,背后却偷偷去祠堂,恶毒地许愿,让先祖们保佑谢仙卿娶个丑八怪。
先祖:……?
上有保佑老皇帝早日超生的永安侯夫妇,下有诅咒前男友婚姻不顺的陈皎,陈家先祖们觉得自己真是积了大德了。
陈皎也知道自己这种做法有些过分。但她这个人在感情这件事上不但胆子小,还有些小心眼。
她不讲道德不分对错,也不是什么善良大度的人。她跟前男友分手了,就自私地希望对方以后遇见的人都没她好!
连中秋月下祈祷,那时太子殿下对她那么好,她都只求对方前程,不提姻缘呢。更何况对方后来指责她,陈皎就更不乐意了。
结果事实证明,人应该有道德,至少做事谨慎小心点。
现在好了,她和谢仙卿和好了。
也不知道她家先祖到底灵不灵。但陈皎见她娘给先祖上香,听对方兴冲冲地说他们刚祈祷老皇帝早死,结果没多久对方就病重了,老祖宗可以说是对自家子孙很是关照了。
想到这,陈皎心中一紧,跑得更快了。
现在她得赶紧回去,让祠堂里的祖宗忘记她前几日念叨的话,否则她真的很怕万一谢仙卿娶了自己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很好看,暂时还不想变丑。
祖宗们:……有你这么事多的孙子我真是服了!
陈皎一路回了永安侯府,然后直奔祠堂。
等她悄咪咪溜进祠堂时,却见到内里似乎有其他人的影子。陈皎愣了一下,陈家祠堂是重地,除了陈皎他们几位主人,便只有下人偶尔来打扫。
陈皎刚溜进去,便见到她爹和她娘鬼鬼祟祟的影子。
第72章
看见永安侯夫妇的身影后, 陈皎忽然觉得很不对劲,她爹娘忽然来祠堂做什么。
上次他们家集体出现在祠堂,是为了祈祷祖宗保佑老皇帝早日升天,此刻她父母鬼鬼祟祟出现, 指定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 陈皎还没走近, 便听见她娘的声音说:“先祖在上, 不孝孙在下, 敬请保佑当朝太子谢仙卿姻缘不顺,喝水塞牙、走路摔跤……”
刚刚靠近的陈皎:……?
不愧是她爹娘啊, 来祠堂的目的都异曲同工,就这居然还有人怀疑她不是亲生的。
陈皎心生感慨,她走近些, 便听见她爹娘推搡的声音:“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话吗?对, 香插多点!”
永安侯被妻子指示着插香, 犹豫劝说道:“我瞧着没必要,皎儿大约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中……”
永安侯尊君敬主, 素来不喜欢做这种事, 上次还因为不肯同流合污一起骂老皇帝, 被全家人排挤。
这次怡和郡主拉上他, 他心中不赞同, 却又不敢拒绝,只能畏畏缩缩来了祠堂。
永安侯一边耐心劝说,一边慢吞吞地将手中的香望香炉里插:“这人各有姻缘……啊你掐我做什么!”
永安侯叫出声,跳开一步, 不敢置信地看着怡和郡主抱怨。
怡和郡主横眉冷眼:“你怎么知道皎儿没放心里?她这几日膳食都吃得少了。”
归根结底, 这都是因为罪魁祸首太子。
“吃得少是因为她吃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小食!”永安侯捂着胳膊, 差点翻白眼了,低声叫道,“这几日府上的葡萄都被她吃光了,每日睡到日上三竿,她能有什么大事!”
怡和郡主:……
她收回手,不情不愿地说:“她装模作样呢。你瞧,这都是她前几日来祠堂烧掉的香。”
作为陈皎的亲娘,怡和郡主对自己女儿很是了解。陈皎忽然想到来祠堂,八成跟太子脱不了关系。
女儿正是情动懵懂的年纪,怡和郡主很是担心对方会因此受伤。
永安侯半响叹气,闷闷道:“伤心又如何?长痛不如短痛。”
自从上次被老夫人训了后,迟钝的永安侯也终于懂其他人为何对此事犹豫不决不敢上心。
女儿伤心,自己也不好过。永安侯虽然心疼陈皎,却还是不后悔自己当时告知对方太子纳妃的事情。
他张嘴欲言,身旁的怡和郡主却不耐心听他这些话,伸手推了他一把:“长痛不如短痛,感情痛不在你身上。”
门外偷听的陈皎都听到内里传来的东西撞击坠落的声音,以及她爹的的抽气声:“快快扶我一把……”
永安侯猝不及防,被推开时不小心撞到了案桌。
没想到怡和郡主不理他不说,还来了句:“你正好都弯腰了,顺势磕个头吧,心诚。”
永安侯扶着桌子,手捂着腰:……这真是他的好娘子。
永安侯被逼着跪拜了先祖,祭拜时心中还真有了几分凄凉感伤。
他站起身后,叹息道:“你怨太子又如何?不是太子,也会有其他人。她一辈子要做男子,若是当年没同意皎儿女扮男装,她的姻缘也不必如此坎坷。”
提到这个话题,怡和郡主也沉默下来:“我前几日跟母亲提过,若是真到了那一天,不如想个法子让皎儿恢复女儿身……”
世上男子诸多,两情相悦却难。永安侯夫妇和老侯爷老夫人都是互相心悦,一辈子恩爱至极,所以他们也期盼陈皎能遇见她真正心悦的人。
然而陈皎真正做一辈子的男子,她很难遇见两情相悦的人,仅是开口对对方说出真相便顾虑重重,此后又如何能长久。
永安侯夫妇在屋内谈论,陈皎在外听了一会儿,便直起身。
她之前来祠堂十分小心,还以为自己隐瞒的特别隐蔽,却没想到她爹娘早就知道了。
陈皎装作不知道永安侯夫妇今日的事,慢慢退了出去。
从前永安侯夫妇便有此顾虑,想让她恢复原身份,被陈皎拒绝后便再没提过。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他们依然没有放弃这个打算。
可怜天下父母心,陈皎知道父母的爱,所以不会怪他们。
但她也很满意自己男子的身份,也不打算暂时改变。尽管和太子殿下说清了真相,但两人也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而且她还承诺以后要在朝堂上罩着她舅父呢。
陈皎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告知父母太子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事,今日听了永安侯夫妇的言语,她当即决定继续瞒下去。
……
从祠堂出来后,陈皎一路前往自己的院子,却在路上遇见了专程等候她的关语灵。
关语灵见到她,便抿着唇提着裙摆快步走了上来。她的小丫头跟在后面,神情很是无奈。
关语灵一走近,便忍不住问道:“世子表哥,你今日在太子府上,有没有见到周侍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