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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仙卿似笑非笑:“不无聊了?”
陈皎毫不犹豫:“能跟殿下如此优秀的人共处一室,是微臣多少年修来的福分,这种好事难得一见求之不得,怎么会无聊呢!!”她飞速把书塞了回去,回到椅子上乖乖坐好。
她已经确定了,谢仙卿是在报复她前段时间找借口说要在国子监学习,然后躲着他的事情。
第39章
陈皎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认为太子殿下是在报复自己,才会故意拉着她加班不让她回家。为了不用看书,她只好坐在殿中,百无聊赖地观察殿中布置。
然而谢仙卿并没让她等多久, 一刻钟左右便搁笔。
他见陈皎百无聊赖, 笑了一下, 起身拉住少年的手:“走吧, 去用膳。”
陈皎先是一愣:“这就完了吗?”她还以为对方要忙很久呢, 没想到也没多长的时间嘛。
然后下一秒,陈皎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正和太子殿下十指紧扣。虽然是暑日, 但屋内冰够冷气十足,谢仙卿的指尖有些凉,与她相握时并不会令人难受。
这和前两日她紧张时状况不一样, 那时太子握住她的手是为鼓励, 这次却令人暧昧, 何况东宫内还有许多内侍。
陈皎下意识看向周围。发现众人目不斜视,神情淡定, 就好像太子殿下和陈世子十指相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陈皎顿时对众人的职业素养钦佩不已。
亲眼看见这一幕, 这些人人居然这么淡定, 原来搞断袖这么正常了吗?还是她太封建保守了啊?!
眼看太子拉着她即将走出大殿, 陈皎有些慌了。她一边想要挣脱, 一边问道:“殿下!我们这样万一被别人知道了怎么办?”
谢仙卿脚步不停,带着她进入偏殿,笑着打趣:“现在知道怕了?”
东宫内内外外都是他的心腹近侍,谁活腻了都不会大胆多嘴泄露。
不过他见陈皎紧张, 又觉得好笑, 便故意不解释, 逗她道:“我们从前不是如此?陈世子不觉得晚了吗。”
陈皎顿时无语了。什么叫以前就这样,她可是清清白白的好吧!
虽然周围没人看,但陈皎总觉得内侍们都在惊叹她是这样的人!
为了防止其他人脑补,陈皎故作正直,解释道:“殿下和微臣从前不过君臣关系,自然不一样。”
谢仙卿本来是跟陈皎玩笑,却见对方一本正经要撇开两人间的关系,联想到方才对方急切想要离去的神情,心中趣意也渐渐散去。
他见陈皎神情认真不似作假,眼中笑意缓缓消失,淡淡道:“你若是怕,便让他们下去吧。”
话音刚落,内侍们便低着头撤了下去。桌上早已布好膳食,谢仙卿和陈皎座椅不远不近,他垂下眼,沉默用膳。
一时间餐桌上气氛沉闷。
陈皎本来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声誉下意识解释,没想到太子会直接让其他人退下去。
内侍们动作太快,陈皎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偌大的殿内只剩下她和谢仙卿两人。
她看向谢仙卿,犹豫道:“殿下怎么让他们都走了。”没人服侍储君用膳,也不知道太子殿下能不能适应。
事实是陈皎想多了,太子殿下没有内侍服侍也很自在,一个人慢条斯理用膳。
听见陈皎的疑问,谢仙卿淡淡道:“你不是怕吗?”
说来好笑,他贵为储君尚不担忧,陈皎一个世子却心惊胆战,甚至在下人面前也要正直地维护自己的清誉。
谢仙卿淡淡笑了,眼睫垂下,遮掩住情绪。
陈皎在一旁觉得有点奇怪,心中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却没猜出问题出在哪里。
殿外的张公公看得心都要急死了。
陈皎隐隐意识到太子殿下似乎生气了,而且还和自己有关。她有心缓和气氛,却见太子殿下今日用的是面食,自己想为对方布菜都不好下手。
陈皎当时就尬住了,心想这厨子也太没眼色了吧,满桌子菜不上米饭,居然上一碗面。
她开始还小心翼翼地关注着太子,后来见对方沉静用膳,未有其他作态,渐渐地也放下了心开始吃饭。
主要是皇宫里的御厨确实有几把刷子,她一不小心吃多了,晚饭都多吃了一碗。
吃过饭的陈皎进入贤者模式,坐在椅子上不想动。
谢仙卿本来心情不佳,然而后来见陈皎吃饭专注,又莫名觉得好笑,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他见陈皎斜靠在椅子上,笑了下,主动道:“不若在宫中歇息会儿,待会儿孤与你一同出宫。”为上朝方便,他本来今天本应住在东宫,不过陈皎若是愿意,他也可和对方一道回太子府。
听到这个提议,陈皎可耻地心动了。
皇宫内臣子都得步行,从东宫走路到宫门便需要大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左右。但如果跟太子一起,以两人现在的关系,她就不用自己走路,可以顺理成章地坐对方的马车。
然而她心动没有两秒,想到两人到时同乘马车的场景,又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才恋爱不到多久,他们都拉手了,还亲了额头,四舍五入也是接吻。待会儿如果还要一起坐马车,这进度飞速都快上全垒打了!!
陈皎顿时觉得屁股危矣!!
于是她火速从椅子上爬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太子。她还冠冕堂皇道:“天色渐暗,殿下还是国事当先,臣便不因为自身小事耽误殿下了。”
她回答得非常官方,以国家为先不带任何暧昧,神情姿态更是正直无比,旁人丝毫看不出两人早已确定关系,不久前还在牵手。
谢仙卿方才稍好的心思,此刻又沉了下去。
他沉默半响,忽然颔首笑道:“也好。”
最近太子殿下步步为营,心思深沉,让陈皎都忍不住感叹对方腹黑。
大约是太子殿下手段雷霆太过惊人,逼迫得陈皎没有退路,以至于她都差点忘记谢仙卿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面容了。
此时太子殿下被拒绝后也未恼怒,嗓音温柔,一如从前体贴。他注视着陈皎,温声道:“陈世子归家吧。”
陈皎许久未见谢仙卿温柔的样子,此时反而有些无措。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今天似乎拒绝了太多次太子殿下,莫名有些心虚。
她觉得大概是自己刚才的拒绝太过直白,为了弥补,便下意识问道:“殿下你呢?”
问出口后,陈皎便明白自己问了句废话。
太子没成年前便是住在东宫,只不过老皇帝跟他有隔阂,这才赶他出去开府。如今他负责监国,自然是重回东宫。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太子目光温柔,道:“孤自然是留在这里。”
陈皎下意识觉得这话不对,却也没有深想。
太子嗓音温和,陈皎也没发现不对劲,倒是说:“好吧,那微臣便回了。”
她总感觉今天的太子殿下情绪很不对劲,却又猜不出来到底是为什么。她有心想询问关心下一二,又觉得两人目前关系已不是普通的君臣,她之前便是太过随意才给太子殿下造成误会,如今再越界,恐怕两人间的关系要更乱了。
陈皎想来想去越发纠结,最后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谢仙卿倒是十分体贴,猜到陈皎不愿步行出宫,便唤来张公公,让他为陈皎备好肩舆出宫。
陈皎倒是拒绝了。她刚才只是下意识想偷懒,倒也没有真到那种地步。多少老臣都没有在宫内乘坐肩舆的特权,她年纪轻轻,怎么可能出这个风头。
她方才心动,也不过是想着可以顺道蹭太子的马车,可不是自己一个人单独乘坐。
见陈皎拒绝,谢仙卿无奈勾唇,若有似无地叹了声气。他没有强求多言。张公公亲自相送,陈皎很快就走了。
她走出殿门时,鬼使神差地回过头去,发现太子殿下身处深宫阴影中,此刻方从椅上起身。
太阳背对着陈皎离开的方向升起,笼罩着东宫,让一切显得辉煌壮丽。
温润如玉的太子身处其中,坐拥山河景秀,却因那声叹息平添几分落寞。
陈皎忽然站住,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但她也不知道是否要停下来,也不知道自己应当做什么。
身边的张公公闷头走路,脚步很快,似乎在生什么气。陈皎怕被落下,也只好重新迈步。
她忍不住在心中嘀咕张公公脾气越来越怪了,倒是忽略了方才心中的怅然。
眼见到了宫门口,张公公终于没忍住,轻声道:“陈世子,今日是殿下生辰。”
陈皎瞬间愣住。
张公公今日都快急死了。早晨殿下唤他去叫陈世子时心情甚好,他们做下人的也跟着欣喜。谁能想到不过数个时辰,事情便变成了这样。
太子殿下生母早逝陛下不喜,与兄弟感情不和,身边也无娇妻幼儿承欢膝下,每年生辰一个人过,孤零零的着实寂寥。
倒是太子母族右相府,每年今日都会特地相邀殿下去府上,借口小聚,实则便是为了替殿下庆生。
然而说到底那也不是自己家。虽有血脉关系,但到底是君臣,右相府上也不是人人都没有算计,生辰还要跟这些人虚与委蛇实在不是什么轻松事。
所以右相府十次邀约里,殿下也不过应一两次。
今年太子殿下也照例推了右相的邀约,转眼却吩咐他将陈世子接来相聚,张公公都替太子高兴,觉得今年殿下的生辰终于会热闹些了,结果转眼间闹成了这样。
张公公陪伴太子殿下多年,从未见对方对任何人动过心。后来凭空来了个陈世子,扰得殿下动了凡心私欲,
这本是个好事,却没想到陈世子说退就退,抽身其外,逼得殿下不得不步步为营,才到了如今的局面。
剪不断理还乱,谁对谁错已经分不清了。张公公却瞧得分明,陈世子天生缺德没心没肺,到头来伤心的恐怕还是他们殿下。
张公公撇撇嘴,很为自家主子不值。他见陈世子出神,有心想要说几句,却又记得自己奴才的身份,最后默默闭上了嘴。
陈皎也没发现张公公的小动作,她现在心思也静不下来。
怪不得太子忽然召见自己,要她莫名其妙陪伴在旁,和她两人用膳。这时陈皎才明白太子为什么今日会单独留下她。
太子母亲早逝,生父兄弟反目犹如仇人,说起来还真有些孤家寡人的心酸。
陈皎素来聪慧,只不过喜欢偷懒罢了。她方才被唤去东宫时见到右相正在和殿下商谈,那时她以为两人是在商谈国事,现在想来恐怕便是为了殿下生辰。
作为一个合格的小弟,太子生辰这种事陈皎本不应该会忘记。然而最近事情一个接一件,她又忙着上朝有关的事情,久而久之便有些迷糊了。
其实今日殿下吃那碗面时,她便应当注意到不对。可惜那时候她满心想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根本没有关注这些细节。
而且在她的想象中,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使性情淡泊冷清,他的寿宴应当是人尽皆知,怎会如此随意轻松揭过。
这就导致陈皎大意了,即使察觉了不对,却也没有敏锐地第一时间追问。
早上下朝时太子叫她去东宫,她便一门心思想要离开东宫,那时殿下并未生气,还能与她玩笑。
是后来她一直不肯接茬,再三执意跟他撇清关系,为此还找了许多借口要离开,难怪太子都笑不出来了。
以己度人,陈皎觉得自己今天的做法确实很伤人,顿时十分不安。
她虽然认为自己和太子谈恋爱是权宜之计,一心要应付过去,但也没想过在人家生辰这天伤口撒盐,伤害对方啊!
陈皎顿住脚步,站在宫门前徘徊。张公公不知何时已经回去了,镇守宫门的侍卫看着她,用目光催促她离去。
陈皎想要回宫又进不去,想离开又于心不安,站在中间两处为难。
许久她叹了声气,转身走了。
第40章
回府后, 陈皎才发现祖母派人去接的表妹到了。
厅堂内,下人伺候在旁。陈皎走进屋时,老夫人和怡和郡主正坐在上首,拉着一位少女垂泪。
少女年龄不大, 约十六七岁的样子。她相貌娇俏, 梳着垂云髻, 一双杏眼此刻泪眼汪汪。
见到陈皎的身影后, 老夫人擦了擦泪, 招呼道:“皎儿,这是你关表妹。”
陈皎虽然一头雾水, 但还是听话上前拱手道:“关表妹好。”
表妹姓关,名关语兰。对方本来提到伤心事正在低泣,见到陈皎后忙别过脸擦泪。不过少女到底时年纪小, 人生地不熟难免惶恐, 又没忍住好奇悄悄多看了眼。
此刻大家都思绪复杂, 除了一旁的怡和郡主,没人注意到她这点动作。
陈皎现在心中有事, 加上男女有别容易被误会, 所以两人只见了个面, 过会儿她便自觉离去。
半个时辰后, 关表妹也带着侍女搬进了早就为她备好的别院。表妹性情活泼, 初来府邸也不见羞涩,侍女还来陈皎院外的池塘中采荷。
侯府位高权重,占地广倾。因为怡和郡主喜欢赏花,府上的池塘中有一片连绵不绝的荷花池景。
陈皎恰好撞见这一幕, 眼中若有所思。
当晚, 她便悄悄咪咪带了一束荷花进宫。
荷花鲜艳欲滴高低不齐, 还有几片荷叶点缀。陈皎特意剪了一根绸带,亲自将荷花捆在一起,来回折腾好几次,终于绑了个好看的蝴蝶结。
倒不是陈皎白天没想起这事,主要白天人口多杂,她进宫就算了,一个男子手里还带着捧花叫什么事?
到时候恐怕满长安的人都知道她和太子殿下搞断袖了!!
陈皎只是想偷偷摸摸谈个地下恋,可没准备弄得满城风雨,必要时候还是很需要低调的。
于是陈皎硬生生等到了晚上,临近宵禁,才偷偷摸摸去自家池塘摘了一堆花,精挑细选好几枝,这才凑齐了太子殿下的生辰礼物。
等侯府都安歇了,陈皎悄悄从房里溜出来,抱着一大束荷花,做贼一样往皇宫的方向溜达。
等到了皇宫外,马车果然被卫军拦了下来:“陈世子?!”
自从威武侯谋逆一案后,十二卫被大清洗,太子顺势往其中安插了不少人。今日负责镇守巡逻皇宫的右翊卫便是其中之一。
陈皎是太子面前的红人,他身为太子党,自然不会不认识对方。
他扫了眼陈皎上下这副装扮,挑眉道:“已快宵禁,陈世子不归家安息,来宫外是有什么事吗?”
陈皎听见对方唤出了她的名字,且态度还算友好,便隐隐猜到对方或许也是太子党。毕竟太子殿下心思慎密,他在东宫安置休息,必定会选择让心腹镇守宫门负责安全。
陈皎本来还头疼要怎么才能在没有牌子的情况下混进宫里呢,看见守宫的翊卫是自家人后,心下不由一喜。
自家人啊!那应该比较好说话吧?
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语气欣喜道:“啊原来是右翊卫啊!咱俩今早上还见过呢,你吃晚饭了吗?”
右翊卫盯着陈皎,板着脸不为所动,看样子是没什么心情和陈世子叙旧了。
他能够统领翊卫,自然也是深受太子信重。何况他属于府兵,其他人或许还会巴结陈世子怕她告黑状,他武官自成一派,却是半点都不在乎。
陈皎也是知道他们体系不同,对方若是不给面子,她今日肯定是进不去宫门的。要是对方较真,她此刻估计已经被按地上了。
右翊卫周围还站着几十名值夜的侍卫,虽然他们现在都还好好站着,但只要右翊卫一声令下,他们便会第一时间冲上来。
陈皎咳嗽一声,说道:“我有事想求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此时安歇没有?”
她缓缓凑近对方,语气犹豫道:“我知道酉时后不可放人进宫,也不愿将军违反宫规命令。只不过如若右翊卫方便,也可派个人替我向殿下通传一二,说是陈世子有事想要求见……”
陈皎按照心中早已想好说辞,正准备努力说服对方呢,便见右翊卫很爽快地让路,直接道:“你自己进去吧。”
陈皎震惊抬头,不敢置信:“……这么轻易吗?!”
都不需要审问或者通传一下吗?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皇宫,这人不会是五皇子派来的卧底吧!
右翊卫不知道陈皎的脑洞已经发散到阴谋上了,他淡定道:“张公公今日便交代过了,若是陈世子来,一律只管放行。”
事实上一个时辰前,张公公的小徒弟都一直蹲在宫门口守着,眼巴巴地盼着陈世子出现。可惜久久未见对方的身影,小太监这才无奈离开,临走前还留下这么一道让人费解的口令。
当时右翊卫还在暗中猜测陈世子可是被太子殿下派去做了什么,却没想到事情似乎有些出人意料。
想到这,右翊卫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陈皎手中的荷花。
啧,总感觉自己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呢。
她被放进宫,一路顺通无阻地到了东宫。天色已晚,太子殿下居然还在批改公文,并未安歇。
听见陈皎来了后,蹙眉执笔的谢仙卿抬起头,随后缓缓露出笑:“你怎么来了?”
只为这个笑,陈皎便觉得她今日来对了。
不枉费她一个人去池畔偷偷摘荷花,又一路小心翼翼护着花带来,鬼鬼祟祟在拱门外徘徊。
不管她和太子殿下到底有了怎样的误会,对方都对她有知遇提携之恩,如果可以,她自然是希望他生辰是开心的。
陈皎不提对方生辰,说道:“家中荷景正好,微臣想着殿下或许喜欢,便特意携来给殿下赏花。”
陈皎这句话若是让外人听了,恐怕会嗤之以鼻。
宫中什么花没有,自然比外面的精巧独特。谢仙卿真想赏花,御花园百花齐放,不比这可怜巴巴的几朵单调荷花来得好?
但有些事情是不讲道理的。就如同酒要与对的人喝才有滋味,花也要心仪的人送才算情。
陈皎小心翼翼将荷花献上,见谢仙卿接过后松了口气。她笑容灿烂,语气欣喜地说:“若能博得殿下笑颜,便是它们的无上荣幸啦。”
因为怕荷花萎靡,她采摘下后便立刻趁车赶往皇宫,出发前还特意盛了湖水,路上时不时撒些水珠在花瓣荷叶上,好维持新鲜。
虽然陈皎照看精心,可荷花已经采摘了一个多时辰,还跟着她奔波了一路,看起来早已没有在池中的鲜艳欲滴。
但谢仙卿还是喜欢。
这几朵花是陈世子一路记挂,奔波于此的证明。在他眼中,自然比其他事物都更好。
他望向陈皎的目光深邃,随后垂眸缓缓敛去,慢条斯理道:“陈世子深夜入宫,此次倒是不怕人误会清誉?”
夜幕寂静,悠悠烛火下,谢仙卿温润如玉,气质静然。
陈皎一愣,随后睁大眼睛,说道:“我怕什么?我们搞断袖又不犯法!他们对我们是歧视你知道吧!这种思想是愚昧的!”
陈皎单手握拳,愤愤不平,义正言辞:“既然决定当断袖,就要坦坦荡荡落落大方!怎么能因为别人的目光,而改变自己的行为呢!”
谢仙卿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表演,视线渐渐下移,落在她的唇。
他随着陈皎的话语微微颔首,忽然轻声道:“既然如此,亲一下如何?”
“所以我们要……阿巴阿巴?”陈皎刚才对别人的抱怨还没刹住车,被太子殿下这句神来之笔惊得当场呛住。
陈皎刚才义愤填膺地胡说八道,情绪激动,都没意识到太子殿下不知不觉离自己特别近了。
她抬起头,恰好撞进太子的深邃的眼。
陈皎面色尴尬,缓缓说道:“这、这不太好吧?我们虽然是断袖,没有男女大防,但也要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眼看太子殿下越来越近,她努力挣扎道:“爱情不能耽于世俗的欲望,最好要超脱精神境界,这才是真正的纯粹的爱!”
陈皎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东西在太子殿下哪里过不过得了关,但大半夜两个人贴贴,很容易擦枪走火啊!
只是亲吻还没有什么,但万一跟殿下临近擦边,不小心被对方发现自己没有关键部分怎么办?!
谢仙卿就这么看着她努力表演,淡淡地说:“哦。”
陈皎正努力瞎编呢,听见这个“哦”字后,当场哽住。
太子殿下到底怎么回事,她说了那么多话,他就回个“哦”,仿佛看穿了她的一切表演。
碍于太子殿下除了是她男朋友外,还有一层领导的身份,而且自己刚才确实是在瞎说,所以心虚的陈皎干脆装作没听出来对方话中的嘲讽。
哼,别以为你装高冷,我就不知道你喜欢我!
陈皎抬起眼,准备暗中瞪对方几眼解气。
月光朦胧,洒落在谢仙卿身上。他身穿青色长衫,本就气质翩翩,温润如玉。此刻他在月光的照耀下,好似是仙人落入凡尘,皎若明月灼灼生辉。
而普通人看见手边有一轮明月,无论是单纯想要触碰美好的事物,还是恶劣地试图将对方拉入泥潭,都会忍不住去触碰一二。
陈皎也不例外。
两人对望之际,都忘记了话语和周遭环境,在陈皎的视线中,太子缓缓低下头来。
月光下,两人不知何时走到湖畔。晚风吹拂,彼此气息交缠,空气陡然变得甜腻起来。
陈皎仿佛被引诱了,鬼使神差地想到,太子殿下长这么好看,自己和他贴贴也不吃亏啊!
要知道,长安城中相貌俊俏的人不少,像太子这么优秀的人却不会再有。
陈皎忽然握拳,故作坦荡地说:“那亲一下好了。”
谢仙卿注意到她神情的变化,方才因为对方拒绝疏离,而淡然如水的眼中,此刻也有了笑意。
他挑了挑眉,却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而是重复陈皎方才的话,反问道:“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陈皎装作没听见,不得不说在装聋作哑这方面,她很有些天赋。
她在做出这个决定后,心中忽然隐隐有了一种兴奋和期待。
陈皎假装没看见太子眼中的笑意,故作坦荡道:“待会儿你不许动,也不许睁眼,双手背在身后。”
陈皎虽然被男色引诱,但也没有彻底失去理智,还特意提出这些要求。
她怕到时候太子殿下亲上瘾了,反客为主,拉着她大战三百回合怎么办?万一接吻的时候,对方情之所至,然后发现她身上少一块怎么办!
想到这些后果,陈皎兴奋期待的同时,又隐隐有点后悔了。
但她还来不及退缩,谢仙卿便慢条斯理地答应了下来:“好。”
这下子陈皎也没办法反悔了。她见太子殿下温柔地闭上了眼,想了想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她搓搓手,开始兴致勃勃地准备自己动手了。
在陈皎的预想中,应当是自己垫着脚,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谢仙卿的唇。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唯美!
然而问题是,陈皎忽略了自己和谢仙卿的差距。她一米六五的身高,踮着脚仰着脖子,也才刚好够到谢仙卿下巴。
陈皎满怀期待,结果折腾了半天都够不上唇,心中十分难过。
可恶,她一顿吃两碗干饭,就这样居然还长得不够高!
陈皎尝试几次踮脚都够不到,她最后也是急了,气急败坏地跺脚,恨不得当场给谢仙卿一脚把对方踹进湖里!
就在这时,她听见头上传来一道笑声。
怒火中烧的陈皎茫然抬头,只见不知何时谢仙卿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陈皎:……?!
谢仙卿眼眸温柔,笑意满满。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可陈皎却莫名从他神情中看出了三个字——“有笨蛋”!
陈皎被谢仙卿瞧见短处,尴尬又羞愧,正纠结要不要扭头就走呢,便见对方低下头来。
他指尖抬起少年下颔,动作温柔缠绵。他眼眸望进对方眼中,嗓音含笑:“看着我。”
这个吻先是蜻蜓点水,随后在温柔中缠绵吞噬,就像是一场争斗,最后慢慢归于平静。
喘息声在寂静的夏夜中尤为清晰,陈皎不知何时靠在谢仙卿怀中,脸颊温度上升。
气氛暧昧至极,陈皎忽然惊醒:“我明天还要早起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