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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鹰,你是个尤物。”
闻言, 少年没有抬头,嘴角浅浅绽开:“今晚领导需要尤物侍寝吗?”
她撇嘴:“回你自己的房间看书, 别在这里打扰我。”
“你自己心猿意马, 做一道题, 要看我三四次, 怪我打扰你?”
苏渺将教辅书摊开:“这道题不会,你给我讲。”
迟鹰起身, 懒散地走了过来,双手一撑,坐在她身边的桌上,耐心地给她讲解数学题。
苏渺以前从来不向他请教问题,因为会害羞, 越紧张、脑子就越跟不上, 显得自己好像笨蛋, 还浪费他的时间。
她宁可去向老师请教问题。
但感受着他温柔的嗓音, 沉下心认真倾听,苏渺这才发现, 迟鹰讲题真的蛮深入浅出, 很容易理解的。
因为他思维特别清晰, 用词也准确,只要稍稍用点心,一下子就能听懂。
难怪,就算是班级最别有用心的女生卢思思,每周少说得烦他三四次。
上学期期末考,人家名次直接从三十五提到了十二名。
苏渺索性将教辅书里之前折叠的页码里所有弄不懂的问题,都让他帮她讲了。
“副班长,你真是个宝藏。”
“我这么个宝藏,你以前怎么没发现?”
迟鹰也注意到了以前苏渺从来不会向他请教问题的事情。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我对你…多少还是有点距离感,你这么好,我太普通了。”
中性笔在他修长的指尖转了两圈,他按下笔,忽然道:“你想不想看我身体?”
“……”
苏渺没想到他话题转得这么快,脑子反映了好几秒,脸颊胀红,推开他的手臂:“流氓!不想!快回你自己房间去。”
迟鹰起身走了两步,忽然转身面对她:“我想给你看。”
“你…”
苏渺羞得双手捂住了脸,“谁要看呀!”
然而迟鹰已经脱掉了上半身的衣服,随手扔在了沙发上,她连忙挪开脑袋,脸颊烧的滚烫:“迟鹰,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我只想告诉你,我没你想的那么完美,小时候经历了很多手术,留了很多疤,现在长大了,疤痕消了很多,但不会永远消失。”
苏渺听他这样说,才移开了遮挡视线的双手,好奇地朝他望过去。
迟鹰的腹部,很明显的八块漂亮的腹肌,然而走近了细看,的确有和肤色不一样的几条浅淡疤痕,横亘在他身上,除此之外,侧腰也有,最长的一条疤痕在他后腰处。
之前刺在后腰处的纹身尚且可以作为遮挡,但这鹰翅纹身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洗掉了,所以疤痕又显露了出来,非常突兀。
苏渺打量着他的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微微凸起,很明显。
“下面还有,但你大概不好意思看。”
“……”
“我想告诉你,我没你以为的那么好,认识秦斯阳的那一年,他比我高一个头,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我放倒。”
“可…怎么会这样?”
苏渺知道他小时候生过病,他也说过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待在医院。
但她从来不知道原因,他不说,她便没有问。
“大概是方若然…就是我妈,怀我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在辐射实验室待过,那是很重要的任务,而她是该领域唯一娴熟的专家。”
迟鹰将自己的右手递给她看,颀长骨感的小拇指侧,有一块轻微凸起的骨骼,他教她写字那次…苏渺就注意到了。
他深呼吸,也是沉默了很久,鼓起了全身的勇气,才敢把这件事告诉她:“我是畸形,六根指头,你见过六根指头的小孩吗,简直像被恶魔诅咒过…”
苏渺的心都揪紧了,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什么都没说,那块微微凸起的骨骼,被她放在唇间轻轻吻了一下:“你别这么说你自己。”
那一道浅淡的印记,转瞬即逝,却如蝴蝶效应一般。
她挥挥翅膀,就在他心里掀起滔天的波澜。
迟鹰紧紧地抱住了她,俩人跌入了松软的大床上。
凛冽的薄荷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在他四面八方灼烫体温的包裹之下,苏渺心脏几乎骤停,身体紧张地颤抖着……
他俯看着身下的女孩,用手指尖轻柔地将横在她鼻尖的一缕发丝轻轻掠开。
女孩胸口轻微地起伏,但眼底毫无惧色,小兽般无害的黑眸,正凝望着他轻抚她侧脸的右手。
“迟鹰,你因为它自卑过吗?”
“那对漂亮的双胞胎,你以为只有你羡慕过秦思沅吗。我也羡慕过秦斯阳,有好几年的时间,我多看他一眼都自卑,甚至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比他长得高,那时候我和他站在一起,他就像个巨人。”
“你现在就比他高了。”
“因为我每天都要跑步拉伸,还要喝牛奶,老子最讨厌喝牛奶。”
苏渺浅浅地笑了:“我也讨厌喝牛奶。”
“但不管多少场手术,都改变不了家里人对我的看法,以及父母对我的厌憎,还有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迟鹰侧过身,和她一起平躺着,望着天花板——
“那时候在大院里,全小区的孩子都喜欢秦斯阳,不管男生女生,而秦斯阳偏喜欢跟我玩,我猜是因为我个子小,体格弱,和我在一起会让他产生某种保护欲和优越感。”
“他保护你?”苏渺不可置信,“你们现在完全逆转了,你知道班上女生都怎么嗑吗,鹰阳cp不可逆。”
迟鹰牵起她一缕发丝,放在胸口轻轻地摩挲着:“因为后来我发现,我和秦斯阳之间唯一公平的事,就是时间,我们拥有一样多的时间,所以我有机会能超越他,无论是智识还是体格。”
后面的事,他不用说,苏渺也能想象到…他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变成现在几乎完美到毫无瑕疵的迟鹰。
破茧成蝶,他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狱。
当然能想象,因为过去十多年,苏渺进行着同样的挣扎,向那双无形的命运之手发起挑战,不甘心被随意摆布所以抗争…
她太懂他了,所以也怜惜他,就像初见之时迟鹰对她的怜惜一样。
“迟鹰。”苏渺翻过身趴在他身上,握住了他的手肘,“你有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吗?我想看。”
“有一张,刚出生的照片,在我爷爷的手机里看到的。”
“我想看。”
“不行。”
“为什么,你怕自己太丑了吓到我吗?才不会呢。”
“因为没穿裤子。”
“……”
苏渺笑了起来,推了他一下:“还是个小宝宝呢,给我看一下。”
迟鹰坐起身,将桌上的手机拿过来,再一次向她确定:“真的很丑,你做好心理准备。”
苏渺用力点头。
接着,她手机里收到了迟鹰给她发来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小婴儿的确不漂亮,黄黄的,满脸褶子,而且身体以极不正常的形态蜷缩着,手指头也黏连着…乍眼一看,真是很可怕。
“迟鹰,你为什么还在手机里保留着这张照片呢?”
“时常提醒自己,最真实的模样。”
苏渺指尖抚摸着照片里那个可怜的小婴儿。
她知道,身体的疾病对于他而言不算什么,真正的地狱…是父母对他的嫌恶,是家人对他的排斥,是周围所有人异样的眼光和窃窃私语。
“迟鹰,我觉得很可爱啊。”
“你生个这样的小孩出来,你会觉得他可爱?”
“不会,但我会爱他。”
他轻嗤了一下,坐到她身边,准备删掉她手机里的照片:“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善良。”
苏渺夺过手机,阻止了他:“我单方面宣布,这小孩是我儿子了。”
“……”
“快叫爸爸。”
“你马上就会知道谁才是爸爸。”
迟鹰伸手抢夺手机,苏渺扬起手不让他够到,俩人又滚到了床上,这一次,在他不设防的时候,苏渺抬头亲了他一下。
这一个吻落到他的脸颊处,浅浅淡淡,偏擦而过,却…
足以刻骨铭心。
迟鹰深深地凝望着她,眼神里涌动着复杂深邃的波澜,他轻抚着她柔美的脸蛋,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樱桃唇,几番忍不住想要咬下去。
他知道苏渺不会拒绝,但正因如此…他才不应该欺负她。
“我答应过你妈。”
“嗯?”
他强忍着翻涌的欲念,坐起身,很干脆果断地走出了房间,半点犹豫都没有——
“早点睡,明天爸爸带你去欢乐谷。”
苏渺一枕头砸他背上。
……
苏渺在很小的时候跟妈妈去过加勒比水世界,那一次也玩得很开心,不过此后大概有很多年的时间,她再也没有去过游乐场了,因为妈妈实在太忙,根本没有空闲带她出去玩。
她打心眼里蛮期待这次欢乐谷之行,清早便起了个大早,掐着时间梳洗,叩开了迟鹰的房门——
“出发啦!”
“你还在睡觉吗?”
房门打开,迟鹰赤着肌肉流畅的上半身,下面也只穿了一条四角裤,头发微微凌乱,垂了几缕刘海在额前,漂亮的眸子带着几分惺忪的睡意。
懒懒散散打了个呵欠。
“……”
“快穿衣服呀!”
迟鹰扫了她一眼,她穿着质地柔软的亚麻裙子,头发也扎成了蓬松的团子形状,左手手腕上挂着一枚珊瑚红色珠串,衬得她皮肤越发白皙细腻。
她这模样…俨然经过了一番特别精致的打扮。
她如此期待今天的行程,这让迟鹰的睡意消散了些,拉开门让她进屋,自己去洗手间梳洗。
“吃早饭了?”
“没,等你一起去餐厅。”
白色窗帘虚掩着,淡淡的阳光透进来,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属于少年的气息。
这样的环境让她感觉到陌生又熟悉,呆在他的私人领域,苏渺觉得很安心。
迟鹰冲了澡,一身清新地走出来,睡意遣散了不少,路过她身边时随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么早,你可真行。”
“我查过攻略,我们要第一批入园,这样才能减少排队时间,玩到更多项目。”
迟鹰走到窗边,自己套了件白t恤:“跟个小朋友一样。”
苏渺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椅背,下颌搁在手上,笑眯眯地催促:“快点快点。”
迟鹰拉开窗帘,看到今天万里无云的蓝天,从包里摸出一瓶防晒霜:“涂过防晒了?”
“没有哎。”
他挤了些膏体在手上,走过去揉着苏渺的脸,帮她涂抹防晒,谨防晒伤。
“迟鹰,你喜欢黑的还是白的。”
“白的。”
“那我要是被晒黑了,你是不是再也不看我一眼了。”
他鼻息间发出一声轻嗤:“你就算黑成煤球了,也是我的小鹰。”
苏渺嘴角的笑意几乎快抿不住了,又害羞地捂住了脸。
早上九点,俩人来到了欢乐谷门口,成为了第一批入院的游客。
然而苏渺还是失算了,本来以为早点进园就能够早点玩到项目,但娱乐项目开始的时间另有规定,他们只好掐着时间,老老实实地排队等候。
刺激的项目诸如过山车,和水上冲浪船,大摆锤…几乎都玩了一遍,后来实在懒得排队,俩人便坐在碰碰车上对撞了一下午,最后坐在树荫下的公园椅上,头晕目眩地相互埋怨。
“好无聊的项目,我要吐了。”
“无聊你还玩了一下午。”
“因为你总是开车来撞我。”苏渺说着还推搡了他一下,“把我脑袋都撞昏了。”
“我撞你,是因为你总是从后面撞我。”
“反正就是…无聊!”
“不能更同意,再也不玩这破玩意儿了。”
说话间,迟鹰很自然地牵住了苏渺的手。
自然到…就像是拧开瓶盖喝水,又像是随手捡起地上的瓶子扔进垃圾桶,或者摸出打火机低头点烟z
苏渺的心却在这一瞬间疯狂加速跳动,全身的所有知觉细胞都被调动了起来,只感觉到自己左手被他紧紧攥在掌心的那种温热和粗砺。
她耳朵火烧火燎地发烫,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身边的少年。
他侧脸轮廓清晰分明,深邃的眼廓里,视线淡然地凝望着远处的摩天轮。
见苏渺望他,他才抽回视线和她对视。
她赶紧移开目光。
暧昧的气息在这样刻意的氛围中暗暗,疯狂滋长。
“迟鹰,我想吃冰淇淋。”她还是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里抽了回来,红着脸问,“你要吗?”
“要。”
“那我去买!”
说完,她抓着斜挎包,匆匆跑到对面的冰淇淋车边,逃也似的离开了“案发现场”。
冰淇淋车边也排着队,苏渺努力平复着心跳。
春日并不炎热,但她只觉得自己快中暑了。
“两个冰淇淋,一个巧克力味,一个草莓味。”
“一共六十。”
苏渺摸出小钱包都惊呆了。
不、不愧是景区啊。
“对不起,我…我只要一个,巧克力味的,谢谢。”
苏渺买了甜筒冰淇淋,递到迟鹰手里:“喏,快吃吧,要化了。”
迟鹰见她只买了一个,大概明白了几分,拎了冰淇淋先递到她嘴边:“帮我试试,好吃我再吃。”
“你可真难伺候。”
“一贯如此。”
苏渺尝了尝冰淇淋,露出了幸福的表情:“好好吃哦,快吃,真的不错。”
迟鹰知道这姑娘对甜品是毫无抵抗力,自己咬了一口,又递给她。
苏渺知道他在谦让,推开他的手:“一个冰淇淋被我们俩啃成这样,你不嫌恶心么?”
“我不嫌,你嫌?”
“也没有,我不嫌你。”
迟鹰捧着她的脸,便想凑过来咬她的唇,苏渺赶紧偏头躲过,笑着接过了冰淇淋。
……
晚上,他们搭乘了九点的动车回家,进站的时候还险些错过时间。
迟鹰拉着她一路狂奔,终于赶上了车厢。
俩人胸膛起伏,气息不平,苏渺直接一整个倒在了迟鹰的肩膀上,看着夜幕降临后、阑珊的窗外霓虹。
“迟鹰,我宣布,今天是我人生中最最最最开心的一天。”
“相信我,今天不是。”
“诶?”她望向他。
迟鹰手里拿着一颗粑粑柑,倒也不吃,只是捏着玩:“你最开心的一天,应该是得到我的那一天。”
“我还要怎么得到你呀?”
他浅淡地笑了,贴近她耳畔:“你说,怎么才算得到我。”
炽热的呼吸点燃了苏渺绯红的耳垂,她偏头望向窗外,才不回答他这些不正经的骚话。
每每感觉到幸福的时候,苏渺就会觉得它不会存在太久,她将下颌搁在他肩上,又问道:“如果我们没有考上同一所大学,怎么办?”
“我不喜欢异地恋。”迟鹰很坦率地说,“我要zuoai。”
“……”
“乱讲什么呀!”
“没有乱讲,我在这些方面的念头,很强。”他真诚到根本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和她正常讨论问题。
苏渺不接迟鹰的话,隔了很久,才叹了口气,“我太容易紧张了,怕临场发挥不好。”
迟鹰没有立马回答,他低头思索了片刻,给出了让她安心地回答:“如果真的异地了,我忍一下。”
“忍多久?”
“不知道,又没忍过。”
苏渺攥住了他的手:“迟鹰,你多等我一下,我会跑快些,一定会追上,谁都不能阻挡我奔向你的未来。”
列车驶入山洞,周遭陷入一片沉寂。
苏渺的脸被他捧住,猝不及防,一瞬间他吞没了她全部的呼吸。
第59章 山雨
下个学期的竞赛和活动都少了很多, 仿佛真的进入了高三预备役状态,生活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当然,除了迟鹰。
他是周清华的前锋战将, 又被他推去深城参加机器人竞赛了。
这是世界性的比赛,含金量极大, 不仅仅能给嘉淇私高带来无限的荣耀, 如果拿到金奖,高考是可以加分不少的。
普通同学无法得到这样的竞赛加分, 只能老老实实、按部就班地保持三点一线的准高三预备役生活。
直到一件事,打破了所有人一潭死水的平静生活。
语文课上, 周清华沉着脸走进来, 打断了李涓的课程, 将胡可欣同学叫了出去。
班主任很少在科任老师行课期间忽然打断, 许谧回头对苏渺使了个眼神,表示可能出大事了。
苏渺也注意到, 在胡可欣出去之后,班上很多同学回过头、用某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望向了体委徐炎。
徐炎紧张得手抖,惴惴不安地度过了一整节课。
毫无疑问,一下课, 体委徐炎也被叫进了办公室, 和他一起的还有班长苏渺。
办公室气氛很凝重, 胡可欣满脸泪痕, 却不敢哭出声来,一个人站在墙边低低啜泣着。
徐炎是个大高个儿, 很瘦, 这会儿垂头丧气的模样宛如的被折弯的竹排。
苏渺的视线落到了班主任周清华的笔记本电脑上。
电脑屏幕定格的画面, 是在学校小花园里,胡可欣和徐炎俩人拥抱的场面。
她只看了一眼,便立刻移开了眸光。
心里大概有数了。
她听许谧说,小花园那边新安装了好几个摄像头,都很隐蔽,很多同学都不知道具体位置。
这两天已经有好几起躲在花园偷摸抽烟的同学被逮现形了。
周清华拧开保温杯,吹了吹白雾,喝了一口红枣茶,气定神闲。
显然,火气已经释放过了,这会儿平静了很多。
她方框眼镜后那双锐利的眸子、扫向了苏渺:“班长,胡可欣和徐炎谈恋爱的事,你知道吗?”
苏渺望了望垂头丧气的两个人,大概也是辩无可辩,只能如实道:“我听说过一些。”
周清华加重了语气,严厉道:“知道为什么不向老师汇报?你这个班长是怎么当的!”
胡可欣再度被老师的威势吓得呛哭出了声,徐炎也被吓得腿抖。
苏渺当然也被吓到了,这是她来到嘉淇私高之后,第一次见周清华生这么大的气。
可想而知,徐炎和胡可欣这俩人被抓现形的事儿,有多严重。
“我知道他们,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们从来没有在教室有逾矩的行为,且班级男女生相处,关系好的也不少,大家上课起哄的也不少,很多都是正常友谊,如果这些都要一一跟老师您汇报的话,那我们整个班…”
话音未落,在桌边帮语文老师做资料的秦斯阳轻咳了一声,给苏渺递了个警示的眼神——
周清华现在正在气头上,不要以卵击石。
果不其然,周清华冷哼:“苏渺,我看你这个班长还不如秦斯阳称职。”
秦斯阳连忙道:“老师,其实苏渺说的没错,这些事本来就隐蔽,就算我当班长的时候也难免疏于察觉,而且男生女生关系好,开开玩笑,有稍稍亲密的举动,我们也不可能就用随便’早恋’的罪名…去定义人家。”
“我跟你说话了吗?你急着辩解什么,这两年班长你是当烦了,巴不得退位让贤是吧!”周清华的怒火随即迁怒到了他身上。
苏渺:“……”
这家伙,还提醒她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先沉不住气了。
“你们要是不想当这个班长,可以,赶明迟鹰回来了,我就把他扶正!他当班长肯定不会有些破事儿!”
秦斯阳耸了耸肩,和苏渺对视一眼。
迟鹰是周清华心目中的宝贝疙瘩,就冲他这两年的竞赛奖项,给周清华带来的荣耀和奖金,简直不可胜数。
苏渺听她夸迟鹰,心里还挺是那么一回事,连忙道:“等他回来了,我会和他再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制定一些规则出来,保证同学们顺利地度过高三阶段。”
周清华的火气稍稍缓了几分,语重心长道:“苏渺,我让你当班长,给你这么大的权力,分也加的多,是要让你管着同学,不是让你护着他们。你要清楚怎么做,才是对他们的未来最有帮助的。”
说罢,她又望向了徐炎和胡可欣:“你们现在年纪小,又是青春期,全凭一腔激情做事,很少能保持理智的头脑,胡可欣,你看看这学期你学习成绩下降了多少了?”
“周老师,我…我知道错了。”胡可欣眼泪跟珠子似的掉落,胸口衣襟润湿了大片。
“学习成绩下降,这些都不是大事,真正的大事是什么,我不用明说,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有些红线绝对不能踩,否则是要后悔一辈子!”
周清华虽然说的隐晦,但大家都能听懂她如此明显的意思。
“徐炎,胡可欣,你们的家长下午会过来,这件事已经闹到教务处了,该怎么处理,需要学校方面给出指示,你们先回去上课吧。”
走出办公室,徐炎想拉着胡可欣说话,胡可欣却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哭着跑回了教室。
他回头望了望苏渺:“对不起班长,我知道你不会向班主任告密,害你也被骂了一顿。”
“没关系,希望不会太严重。”
苏渺担任班长之后,从来不会向班主任告状告密,周清华也从来不会勉强她,每个人都有自己行事的原则。
徐炎离开之后,秦斯阳走到苏渺身边,淡淡道:“不可能不严重。”
“什么?”
“这俩人,得走一个。”
苏渺诧异地望向秦斯阳:“要闹到退学?”
“如果是换了平时,班委去向班主任举报某某早恋,大概只是教育一通,给这俩人换班级就算完事了。但这次事件,他们俩被抓到了确凿的证据,连视频都出来了,所有老师领导都看过。”
他和她站在走廊边,望着盛满了阳光的塑胶操场,“闹到教务处,那就没那么简单收场了。”
从嘉淇私高退学…大概是每一个嘉淇的同学都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尤其苏渺这样努力地想要扎根在这里,更加能够感同身受。
“一点其他办法也没有了?”她担忧地询问。
秦斯阳摇了摇头:“他们中会退一个,至于谁退,就要由家长和教师共同商议决定,总而言之,看谁愿意主动离开,把机会留给另一个。”
苏渺的心脏颤抖着:“这太残酷了。”
高二下了,不可能有人会愿意主动离开的。
“嘉淇以前有过退学的先例,但不多,不是谁都能蠢到去摄像头下面搂搂抱抱谈恋爱。”
“他们应该也是不小心。”
“现实就是这样残酷。”
他望向了苏渺,“就像你,如果被撤职了班长,你的分也不够拿奖学金,同样没办法留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最现实的地狱要去面对,你同情别人的同时,也要谨防自己不要陷落。”
苏渺认真地记住了他的话,点了点头。
她会小心,慎之又慎。
女孩望着少年离开的身影:“秦斯阳,像你这样好的出身…这么优秀的人,也有自己的地狱吗。”
秦斯阳顿住脚,微微侧头,清隽的侧脸轮廓迎着阳光——
“那个孩子出生以后,我将永远失去爱我所爱的资格,这是我的地狱。”
……
下午的活动课,有几个超级耳报神跑回教室,说双方家长在办公室闹得很厉害,对于到底谁退学的事情争执不休。
甚至还要追究是谁先追的谁…以此来定责。
胡可欣和徐炎直接吵起来了,关于谁追谁这个问题,甚至还要请各自的朋友闺蜜来作证。
主动的那个人…当然更有理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