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快点,要是这里搜不到,咱们再赶紧找个借口转战书房。”一个人扮演了三人恶斗戏份的美神令子,还有余力低声催促。
董慧的实力被压制得厉害,别说像是在燕红老家那样飞来飞去,便是搬运、附身、诅咒、制造鬼蜮等理论上厉鬼就能做到的鬼祟伎俩也做不出来。
不过悄没声息地潜入某户人家、托梦弄鬼吓唬凡人还是能做到的……此时仍旧昏睡在床、时不时发出痛苦哼哼声的周老爷,就是她的功绩。
当然,在天都城中公然对官员作祟仍旧是冒险之举,别说城主府方面的威胁,就是城里那些参加大会的强者们来上那么几个“见义勇为”,董慧都得喝一壶。
这个关键时候,美神令子的黑心神婆名气,和董慧前一日在城务司听的那满耳朵的官僚八卦就至关重要了——前者能让作为“外应”的美神令子与董慧接上头,后者则便于挑选下手目标。
不多久,燕赤霞从立柜暗格里抽出来本族谱,翻开浏览了下确认无误,扔给美神令子。
美神令子单手接过族谱,精神一振:“很好!准备撤!”
将族谱揣进怀内,美神令子冲燕赤霞和董慧打了个眼色,忽然踉跄着往大门处撞去。
听上去绝无半分作假的“哎耶”惊呼声中,美神令子撞碎了门板、倒摔到门外走廊上,把围在门外的周府众人惊得齐齐后退。
“快散开!”
美神令子焦灼地冲众人大吼一声,周府众人便见到个披头散发的女鬼从房内扑了出来。
乱哄哄的惊叫声中,周府老小皆仓惶地退出去老远。
燕赤霞面无表情地追着“女鬼”杀将出门,与抄着神通棍的美神令子一前一后包夹女鬼,在卧室门前好一阵酣战。
足足“恶斗”了半刻钟,那女鬼才终于不敌,被美神令子收进了个小巧瓷瓶中。
辞别千恩万谢的周府众人返回升平坊,刚被收进小瓷瓶里的董慧就坐到了美神令子和燕赤霞的对面……
“你坚持一定要拿到的这个族谱究竟是什么?藏着什么秘密吗?”翻开周家族谱,一页页的周氏族人名字看得董慧满脸困惑。
“不是藏着什么秘密,而是这个族谱本身就代表着某个秘密。”
美神令子抽出个自己裁剪好的一叠白纸,又拿出自制的炭笔,专注地将周家族谱上一列列名字挨个抄录下来。
见她抄写得十分认真,董慧和燕赤霞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倒也没有打搅她,一左一右凑到美神令子旁边,尝试着理解她这番作为意图。
美神令子显然不是在盲目地抄录,而是将周氏一族同一个字辈的人名抄录到同一张纸上,下一辈的人又换一张纸。
周家族谱才刚翻了数页、抄下来三张纸,凑在旁边观看的董慧与燕赤霞就变了脸色。
“这、这怎么会……?!”
美神令子抄完四张纸,将笔一扔,长出口气,道:“不用继续抄了,你们也看出问题来了吧。”
燕赤霞伸手将抄好的四张纸排成一排,视线扫过写满四张白纸的名字,额头上缓缓滑下一滴汗。
“……美神小姐,你是怎么发现这种——这种现象的?”董慧凝重地道。
“我说过的吧,我是上一次比武大会开始前的半年来到这个异度空间的。那时我就用身上带来的首饰换了些银子,租下了这座院子。”
美神令子侧过半身,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让她说出来的话显得更加诡异:“我住进来没多久,附近那家小饭馆的老婆婆就去世了,遗族在路口那儿办了场丧事。”
“当时我一心只想着找到回去的办法,并没有关注太多他们家的事,只知道老婆婆去世没几天,他们家就出生了一名女婴。”
顿了下,美神令子的声音越发幽深起来:“这两天他们家的主妇来送三餐时,你们也看见她背着的那个小孩了吧?那孩子……眉眼越是长开,就越像是我刚来时看见过的那个老婆婆。”
“竟有——这样的事!”燕赤霞忍不住道。
“老实说,这种事到底是不是巧合我也没有把握。但我毕竟只来到这个异度空间一年多,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观察更多的人家,借阅有家谱传承的大户人家族谱就成了唯一证实猜想的办法了。”
“我本来以为想做到这一点并不难……但显然,我轻视了那些高门大户的傲慢。”说到此处,美神令子做了个摊手动作:“所以我才会想尽办法去寻找一个能交流沟通、实力也不能太弱的恶灵助手。虽然因此与你们产生了一些误会,但能够达成目的还算是不错的结果吧。”
董慧默默拿起周家族谱,翻到美神令子还没抄录到的页面。
记录了周家一代人姓氏的两张半书页上,书写着六十七个名字。
美神令子抄下来的、分别列在四张纸上的前四代周氏族人,每一张纸上抄写的名字……也都是六十七个。
“难道说,天都城……又或者,天都境的住民,无论生或死,都只能在天都境内循环?!”
第164章 闯关
天都城北面,武德坊。
燕红、陈艺郎二人在披甲士兵引领下垮进武德坊正门,迎面便看到……一面只比坊里隔墙略矮一些的砖墙。
砖墙上刷着朱砂色的彩泥,墙头上有青瓦飞檐;墙面上的彩泥有些褪色,青瓦飞檐也能用肉眼看出岁月痕迹。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吱声,只默默跟着领路甲兵转向,沿着狭长的、铺着方砖的甬道朝西面走。
如是走了百几十步(约百米距离),两人才看到了青瓦红墙建筑的原貌——竟然是一座颇具规模的佛寺。
佛寺大门与普通庙宇并无太大区别,漆成深红色的门前有两排石头台阶。
唯一比较稀罕的,是这座没有挂牌匾的无名佛寺,竟然有四面一模一样的圆拱形大门。
领路的甲兵在一字排开的四面大门前停步,抬手道:“两位义士,请了,任选一门入关,半个时辰内出来便算通关。”
“那要是没能在时限内出来呢?”陈艺郎多嘴问了句。
甲兵无所谓地一笑,道:“若未能过关,守关护法自会将关内人员送出。”
陈艺郎耸耸肩,朝燕红道:“燕小红,你选哪扇门?”
“呃……第一扇吧,反正都是——”燕红下意识道。
“行,那我第一扇。”陈艺郎截住话头,并立即抬脚往第一扇门大步走去。
燕红:“??”
眼见陈艺郎二话不说推门进了离他们最近的那扇寺门,燕红气笑不得地摇摇头,走向旁边的第二扇门。
“吱呀——”声中,看似沉重的大门只轻轻推了一下便大大敞开。
燕红抬脚迈过门槛,身后大门便无风自动,“哐”地一下重重合上。
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燕红先抬手尝试着拉了下门栓。
方才只碰到一下便活动起来的门板,这次竟纹丝不动。
“嗯……这门也有古怪呢。”
燕红没再浪费时间,转身打量门内情形。
眼前所见,是一处宽大的门厅。
正中间立着个高高大大、几乎顶到天花板的坐佛像,像前摆着三张桌子拼成的供桌,桌上积着厚厚的香灰,桌前摆着六个灯芯草编的蒲团,似乎是专门给游人烧香时磕头用的。
门厅两侧,靠墙摆着几套桌椅,像是给人歇脚休息所用。
燕红抬头看了眼慈眉善目的坐佛像,又奇怪地扭头四顾。
明明她进的这扇门和陈艺郎进的那扇门只隔着两丈左右距离,而这处门厅宽度远远不止两丈,但她却没有看见陈艺郎。
“……看来古怪的不止是大门呢。”
燕红嘀咕一句,抬脚往内走。
门厅两侧皆是墙壁,她理所当然想往佛像后面绕,看看后头是否有通往别处的门或路径。
但等她绕过了菩萨像,燕红便愣住了——佛像后面这道墙也全是封死了的,没见着门。
“……咦?”
燕红快步走到墙边,伸手去摸,入手全是结结实实的墙面。
她索性绕着门厅墙体转了一圈,边转边用手拍打墙面。
包括大门所在的四面墙,都平滑结实,没有哪一处有空响声。
燕红皱眉琢磨了下,想起李寻欢提过天堑关要考验的不止是身手,还有手、眼和胆魄,便又倒回佛像前,抬头凝目往那慈眉善目的佛陀望去。
这一望,燕红便觉心神一晃,潜意识内警铃大作。
眼皮眨动间,那泥塑的佛陀像好似在紧紧盯着她看,两人才能合抱住的佛头似乎离她越来越近。
慈悲的佛陀面容,也在恍惚间变作了怒目金刚。
燕红唬得身形急退,直贴到紧闭的大门上。
再定睛一看……佛陀像竟从盘腿坐姿变成了半蹲,硕大的佛头朝前倾、正正对着她!
“……!!”
燕红脑门上瞬间冒出冷汗,下意识往横里冲出,蹿到墙角里、离佛像最远的地方。
又眨了次眼,燕红更加惊悚地发现……那前伸的佛头又调转了方向,依旧瞪视着她。
“——这什么鬼东西?!”
燕红脑门上的冷汗更密了,耳边几乎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不等她多想,又一次眨眼后,半蹲的佛像……那条长大的胳膊,已经举到她近前,比她人还宽些的佛掌,正对着她头顶。
仿佛下一瞬间就要如拍打蚊子一般重重拍下。
顷刻间,燕红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覆顶之灾临近时,人们往往有两种表现。
一种生平习惯了逃避问题、依赖他人者,往往只呆若木鸡、惊恐失措。
另一种从来只面对问题、解决问题、从不将希望寄托于他人者,则会在瞬间冷静下来,本能地思索并采取对策。
而显然……在不受重视的环境下长大,遇到董慧前从来不知她也可以依赖大人、她也能被视为“孩子”的燕红——没有成为前一类人的资格。
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撒娇是不如燕家的长孙燕大宝有用的,燕大宝打滚撒泼能被大人“哄”,而她试图这么干只会招来老太太的扫帚,和活计繁重的娘亲张氏不耐烦的呵斥。
家里多出来的、能给他们这些非壮劳力吃的余粮,她若是不争不抢,就只能看着别人吃。
她若是不让大人们都省心,她爹燕老大连偶尔会塞给她的半个馒头都不会递过来。
头顶那支佛掌避无可避,危机之下,燕红骨子里挣命的狠劲儿被激发了出来,抽出插在腰带上的斧头,眼睛眨也不眨地便往佛手劈去。
斧刃裹着劲风落下,却劈了个空。
全力挥出这一斧的燕红定了定神,又抬头往佛像看去,却发现那座佛陀像压根没见有什么异常,仍旧盘腿坐在原地。
燕红盯着那泥塑佛陀看了会儿,眨了两次眼睛,佛像也仍旧安安分分。
“……这就是,考验胆魄了?”
燕红吐出口浊气,左手拍了拍胸口。
先前被佛像注视时那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作不了假,燕红很难不怀疑……如果在眨了几次眼的功夫里没来得及做出应对、只一昧鼠窜,说不准真会被佛手拍下来。
伤不伤的不好说,晕过去是肯定的。
深吸口气平复下来,燕红便拎着斧头往前,走到佛像侧面。
抬手轻轻一推……看着像是沉重无比、万难撼动的坐佛像,竟丝滑无比、悄无声息地往侧面滑开,露出下面一道敞开的地道门来。
“果然,胆色不够,莫过此关。”
燕红轻声自语一句,迈步走进地道门内。
顺着旋转的石梯往下约莫二、三丈高度,一条狭长幽静、望不见尽头的地道出现在眼前。
两侧石壁上每隔着数丈远便插着个火把,火焰顶端微微颤动,证明此条地道内有风流动。
燕红打量了下地道深处,试探着往前走出几步。
脚下方方正正的石砖忽然发出“咯”一声轻响。
燕红还没反应过来,耳畔便听到劲风呼啸。
猛一抬头,却见……距离她头顶最多不过半掌处,有一把手臂长的标枪“嗖”一下飞了过去。
燕红连忙顺着标枪去处扭头,却见左侧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个圆形小孔;标枪飞进孔内,那小孔便无声无息消失,与周围石砖融为一体,肉眼压根看不出半分破绽来。
燕红:“……”
要不是她身量只到大人胸口处,这一下躲闪不及,肩膀或是手臂就得给来一下狠的……
咽了口唾沫,燕红后退几步到石梯处,抬脚踩上墙,利用如履平地靴的特性倒站在天花板上。
然后……她就这么猫着腰、踩着天花板,沿着天花板走完了这条地道。
从地道里钻出来,眼前豁然开朗——像是来到了无名佛寺的某个庭院内。
庭院一侧有座高高大大的僧房,僧房旁边围墙下摆着几个比人还高的大水缸;另一侧则像是供武僧们打熬筋骨的地方,院子一角布置了个梅花桩,梅花桩旁边又摆着些练功用的石锁、缠着麻绳的粗木、练拳用的木桩。
燕红只粗略扫了眼院内景物,注意力便放在了庭院正中那唯一的一人身上。
此人像是一个出家修行的僧人,看着像是有而立的年纪,略略发青的头皮上烫了戒疤,身上穿了件武僧练功服,手里倒提着一条两头缠着金箍的齐眉棍。
“不到一刻钟连闯两关,小友好俊的手眼,好过人的胆魄。”武僧护法见燕红从地道里出来,面上露出个颇为爽朗的露齿笑容,热情地招呼道,“过了我这关,就算是通关了,小友,请。”
燕红:“……”
中肯地说……这武僧护法给人的感觉很不坏,像是个很和善、很豁达大气的出家人。
但是吧——燕红成为试炼者这大半年来,吃过最多的亏、挨过最狠的打,就是出家人“赏赐”的。
最可气的是,燕红不仅得主动去挨这个打,且显然短期内看不到打回来的希望……明明她如今的身手与两个月前已经今非昔比,在那个慈眉善目的胖和尚手里还是得给被打得跟个木桩一样。
哪怕燕红心里面清楚迁怒是不对的,武僧护法这与胖和尚如出一辙的和善笑容还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请赐教。”
又半刻钟后,鼻青脸肿、肋骨至少断了两根的武僧护法吸着气、歪着嘴,硬挤出豁达笑脸,把过关的凭证甲字号牌递给燕红。
同样鼻青脸肿、浑身上下隐隐作痛的燕红接过甲子牌,硬扯出个获胜者应有的大气微笑。
第165章 把柄
进入B级任务第四日,距离比武大会开始仅剩一天。
这日上午,奔赴武德坊闯关的成了燕赤霞和董慧,已经通关的陈艺郎、燕红两人则跟随美神令子活动。
“你们昨天通关得很轻松吗,不需要休息?明天可就要正式开始比赛了。”
临出门前,美神令子关心地问了一句。
别人来说这个话就算了……美神令子可不是那种会体贴关心别人的人,这话让陈艺郎和燕红都警惕了起来。
“你是不是想甩开我们去干点什么?”陈艺郎面无表情地道。
美神令子“啧”了一声,居然没反驳……
这也是这女人能跟几人相处下来的最重要原因,她确实挺没下限的,但要是手段被人猜穿了也不会死不承认。
“嗯……不太对呐。”燕红狐疑地打量美神令子,“咱们都说好了,马上要出发了,你现在说这种很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像是故意卖破绽,让我们以为你今天最大的‘疑点’就是不想让我们跟着你去调查的样子。”
美神令子:“……”
“你一个初中生大的小鬼,这么敏感做什么!”美神令子色厉内茬地呵斥。
“卧槽,你特么还真在这种时候玩心机啊?!”陈艺郎惊了,“你在想什么啊姐姐??”
“她昨天都和燕师兄他们调查得好好的,不像是现在才来耍手段。我看着,她好像是想让我们俩紧紧跟着她的样子。”燕红奇怪地道,“咦,难不成你招惹了什么棘手人物,想让我和陈哥今日内当好你的贴身保镖?”
美神令子:“……”
美神令子少有地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地往外走:“少废话,快跟上!”
“——你直说不就好了吗!”陈艺郎哭笑不得地喝道,“心眼这么多干嘛!”
三人离了小院,便径直往南六门方向走。
“话说你到底是偷偷摸摸招惹了谁啊,燕道长他们知道吗?”陈艺郎好奇地道。
“咱们都上一条船了,有什么事直说呗。”燕红也有点儿好奇。
“什么叫偷偷摸摸呢,我是光明正大地得罪了人!”美神令子脸色恢复正常,平常那无耻的德性也回来了。
“……你到底干了啥?”陈艺郎嘴角一抽。
“丁春秋想抢你的宝剑没抢到,去跟天山童姥同流合污了。”美神令子晦气地道。
陈艺郎&燕红:“……”
没记错的话,明明是你忽悠丁春秋来帮你抢董慧(慧姐)没成,你事后还迁怒人家,摩拳擦掌去找人报复……
不过话说回来,丁春秋这个新仇加上天山童姥这个旧恨,也难怪美神令子不得不拉着他们一块儿玩了。
董慧和燕赤霞都是稳重的主儿,说好跟美神令子一起调查就肯定不会乱跑,遇到啥事了也肯定得帮她;换成陈艺郎和燕红,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小年轻、一个才十五,怎么看怎么轻浮不靠谱,也难怪美神令子要玩心机故意卖破绽。
“好吧,既然你们看出来了,那我就说实话了。”美神令子完全没有利用别人失败的自觉,脸上是一点儿尴尬没有,正色道,“童姥脑子有点儿不好,丁春秋比我还无耻,本来我是不考虑他们俩的——但如果有机会能跟他们谈一谈,我想我们也没必要放弃多拉拢几个同伙。”
“是同伴、同伴,别说的跟邀人去犯罪似的。”陈艺郎吐槽道,“等会,你自己都说你是光明正大地得罪了人家,还指望别人能跟你合作?”
“天山童姥也通过了天堑关。”美神令子自信地道,“如果她知道我们在找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她不一定会拒绝。”
“说得也是啊。”燕红眼睛一亮,“这种事多点人参与机会就更大一点,你一开始怎么不跟我们直说啊,那我们肯定会配合你的啊。”
“这个嘛……因为也是没个准的事儿,如果先说了却没能拉人入伙岂不是很尴尬?”美神令子心虚地别开视线。
陈艺郎&燕红:“……”
别人来说这个话就算了……你美神令子会晓得什么叫尴尬吗?
所以说——你到底把童姥得罪得有多狠啊?!
“明天可就要开始比武了,你确定还来得及吗?”燕红一言难尽地道。
美神令子得意地一笑:“你们以为我是谁?我可是美神令子!我预感那两个家伙绝不会甘心把跟我的恩怨留到大会后去清算的,万一我拿了第一,他们可就没机会报仇了!”
陈艺郎&燕红:“……”
招人恨这种天赋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啊!
不得不说,美神令子这个天才驱魔师的第六感……灵验得真的有点离谱。
三人从南六门出城,刚下官道,就有两人一前一后地追上来了。
这俩逍遥派的高手身法快得惊人,燕红和陈艺郎才将将来得及抽出武器一左一右护到美神令子身侧,前面那个踩着树颠疾行的矮小身影已然飞扑上来。
“贱妇!哪里走!”
明明是一把稚嫩少女嗓、语气却极其凶戾的怒吼声中,气势汹汹如浪涛的掌印罩向三人。
陈艺郎迈前一步,并不试图去追寻那些掌印轨迹,双眼只死死盯着掌印后那抹红色身影,拔剑出鞘。
漫天剑光扫过……未能建功,只将一身红衫的童姥身形逼退。
“哪里来的小子多管闲事!”
天山童姥的脾气比她那个师侄丁春秋暴躁多了,退出去的身形还没站稳,又凶狠地朝挡了她路的陈艺郎杀来。
顷刻间,掌风、拳劲、剑光缠斗做一处,燕红和美神令子都不敢呆在附近,赶紧拉开距离。
童姥攻势汹汹,独自接招的陈艺郎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显然,哪怕是武侠位面的BUG人物也得跟董慧和燕赤霞一样实力受限,长春功只能做调养内息、绵长气息之用,交手上还得使用外家招式;而只要是物理伤害,陈艺郎都不带怕的。
他还穿着从一拳位面带出来的特殊材质防割服呢!子O弹都能挡住,怕啥拳脚啊!
美神令子面现异色,她上回只看见陈艺郎逼退丁春秋,还真没想到这个姓陈的小哥连天山童姥都能轻松接住。
这功夫倒也没时间震惊,因为……轻功身法只比大师伯(童姥)逊色少许的丁春秋,也杀上来了。
“红酱,靠你了!”美神令子二话不说迅速后退。
燕红也没退让,主动迎向来者。
上次一别刚过三日,丁春秋显然没忘记燕红这个使斧子、能变成黑面判官模样的“硬茬子”,并不想与燕红纠缠,试图靠身法从她旁边晃过去。
燕红下意识伸手往眼花缭乱、难辨真假的残影拦去。
然后吧……也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运,她下意识伸手去拦的那道残影,还真是丁春秋本人。
而且拦得很不是地方……
燕红只觉握在手里的斧头被反弹了下,忽地冷不丁听到“嗷”的一声惨叫,便见从她身旁飞掠过去的丁春秋捂着裆O部倒了下去。
“呃……”
燕红看了看手里的斧头,又看了看满头冷汗趴地上不动的丁春秋,脸色有些诡异。
只能说幸好她是用斧背拦人,要是用斧刃……那她和丁春秋这仇就结大发了。
已经躲出去好几米的美神令子也是下死力气捏住了大腿,才没有爆笑出声。
痛击了丁春秋,拖住了童姥,美神令子倒也晓得时间紧急,大声冲童姥喊话:“童姥!你想不想返回你的天山缥缈峰?”
正猛攻陈艺郎防线的童姥抽出空来破口大骂:“贱妇!休要多言!我岂会上你二次当!”
燕红默默扭头看向躲得远远的美神令子……这货不光耍手段赢过童姥,还骗过童姥?
美神令子面色不变,中气十足地继续喊:“这次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有办法离开这个异度空间了!我这两位新认识的同伴可以为我作证!机会只有这一次,错过可就没有下次了!”
童姥一招阳关三叠化解陈艺郎剑芒,立即抽身退出去三丈多远。
这个外表非常年轻、看着像是与燕红不相上下的绿林巨魁面色阴沉地盯着美神令子看了数息,收回视线,转向收剑站立的陈艺郎、和守在丁春秋一侧的燕红。
“你们两个老实与我说,那贱妇的话有几分是真?”
“……一半吧。”陈艺郎没怎么给美神令子面子,蛋疼地道,“我们调查到一些天都城的奇怪地方,至于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我们也还在找。”
燕红也没帮美神令子掩饰,耿直地道:“到最后能不能真的离开,我们也暂时没有把握。只能说是尽力一搏,总比坐以待毙强。”
这个地方对于过了天堑关、晓得自己自有来处、却没法儿回去的人来说,确实有些残忍——要不然一个比武大会的冠军也不至于引来这么多人相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