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队长无话可说,只能沉默以对。
没错,伦纳德的名气很大、人脉很广,他的死亡对班加利尔有很大的负面影响。
但同时,只是个商人的伦纳德在身份上确实也谈不上多么尊贵……警卫队想搜查男爵男仆的住所需要获得男爵的许可,但搜索伦纳德的别墅却是不会有什么阻碍的。
如果他的队员中有某个人想把伦纳德骗去某个地方——确实是可以做成功的!
至于影响女巫审判,更是毫无难度可言……在全镇的人们都处于急切需要一只羔羊来背下所有不幸的狂欢气氛中时,想让某个人死无葬身之地实在是太简单了。
“当然,我们并不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确定邪祭仪式的主持者是警卫队中的某一人。”燕红继续道,“我们还是需要获得更可靠的线索和证据,所以在埃德森不为他谋害了查尔曼一家进行辩解后,我对你提出了要搜索埃德森家中这个提议,并希望你能亲自带队。”
尤金队长默默看了眼身后,目光扫过因为他们在谈论犯事儿的镇长而刻意拉开了一段距离的队员们。
“这是因为你们想要不动声色地把全部警卫都召集起来……”尤金队长无力地道,“顺带从我这儿获得埃德森的动机,以证实你们的推测路线是正确的,是吗?”
燕红诚实地道:“是的,队长,很抱歉,我们不得不利用你去对付你的那个队员。”
“我的队友认为,如果这个藏在暗处的黑手想要让埃德森背下所有的黑锅,那么他可能会做出两种选择。”燕红竖起两根手指,“第一种选择,他可能会混在留守警卫所的人员之中,找机会弄死埃德森,伪装成自杀。”
“第二种选择,趁着这次连夜搜查的机会,趁乱将某种与魔鬼崇拜有关的东西扔进埃德森家里,让埃德森百口莫辩。”
尤金队长幽幽地接话道:“所以你们才会分开行动,你的另外三位同伴并不是去监视森林,而是去了警卫所,是吗?”
“是的。”燕红理直气壮,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先前随口扯的慌哪儿不对,还更进一步提出自己的要求,“现在我们对埃德森确实是灭门凶手但并不是邪祭仪式主持者这一点已经有了共识,能不能请你把这支队伍带去一个安全点儿的、发生了什么意外也不会牵连到普通人的地方呢?”
“……我还有说不的立场吗?”尤金队长仰天长叹。
十几分钟后,尤金队长将二十三名队员全带进一座荒废的村庄,命令队员们全体下马,将武器和所有随身物品都取出来放在脚边。
这些警卫面面相觑,倒也没人质疑尤金队长——在埃德森镇长倒下的现在,只要骑士长阁下不打算换掉尤金,那么在新镇长来到班加利尔之前,尤金队长就是说话最有份量的那一个。
警卫们解除武装后,燕赤霞、全乐天两人便逐一对其进行搜身,燕红则守在一旁盯着所有人——如果有人暴起伤人或是想逃走,她就得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有燕赤霞的飞剑、还有她的秘术·生死判,必然不会给谁逃走的机会……尤其是她的生死判,进入死判官状态后特殊的黑白视野和对活人的特殊感应,谁都别想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走。
紧张的搜身检索持续了将近半小时,二十三名警卫皆安全过关。
并不希望被怀疑到自己身上的尤金队长也把自己的所有随身物品拿了出来,还脱下衣服抖了抖,证明自己绝对跟什么魔鬼崇拜的教派没有任何关系。
“看来那个人选择的是第一种……”燕红并没因此松了口气,反而是更严肃了,“尤金队长,我们得赶紧回镇了。”
同一时刻,镇中警卫所。
经由德维特牧师、伊莱男爵和驱魔师红小姐共同指认的“魔鬼信徒”埃德森镇长,被关在警卫所大楼一楼最里面的审讯室里。
巡逻的警卫伸长脖子,从审讯室铁门上的小窗口处观察了好会儿躺在里面一动不动的男人,确认被关押的埃德森没出什么问题,便招呼了一声同伴,两人肩并肩往回走。
这名警卫对镇长变成阶下囚这事儿依然没什么真实感,啧啧称奇地对同伴道:“太离奇了,镇长先生……我是说埃德森,他已经足够富有了吧,怎么还会去崇拜什么魔鬼呢?我听说他的年薪足有好几百个金币,换成我有这么丰厚的收入,我连夜路都不会走,要是摔到哪儿丢了小命可就亏大了。”
“谁知道呢,我也是一点儿都想不通。”同伴叹了口气,“几年前我回到班加利尔,若不是镇长……埃德森还记得我父亲生前的情面,让我进了警卫队,我的日子可不会好过……真没想到,这样仁慈的埃德森居然也有那么可怕的一面。”
“说起来,山姆,你是从大城市回来的呢。外面的世界怎么样,是不是比咱们班加利尔这种小地方好得多?”警卫好奇地道。
山姆没好气地道:“你以为我是去大城市里当少爷享福的吗?我是被送去当仆人抵债的,在外面那几年我每天都只有干不完的活儿,大城市里就算再好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哈哈,别在意,伙计。”警卫连忙打了个哈哈,“虽然一切都很糟,但至少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山姆笑了笑,装若无事地扫了眼走廊窗外浓黑如墨的夜色,淡淡地道:“是啊,我好好的呢。”


第199章 落幕
山姆是个很普通、很常见的名字,随便跑到一家酒馆里大喊一声山姆,都会有人狐疑地应声。
山姆也是个很普通的人,没轮到他值守巡逻的时候,他总是穿着件普普通通的亚麻无袖套头衫、一条裤腿扎在靴子里的粗布长裤,脖子上挂着个草帽、背着警卫所配发的短弓和厚背弯刀,一脸闲适地在街头闲晃。
他是个很难让人产生深刻印象的人,朋友也不多……除了看在他足够年轻、命运也足够坎坷的份儿上总是会对他额外关照的队长尤金,其他队员看到他的脸时,总是要先停顿个一两秒,才能把他的名字想起来。
“老好人山姆”是绝大部分人对山姆的印象,此刻与山姆搭档巡逻的警卫也是这样以为的。
当山姆震惊地指着走廊窗外惊呼“那是什么”的时候,这位比山姆年长十来岁的警卫压根就没有怀疑,立即走到窗前朝外打量。
“嘭”地一声闷响,头部遭到重击的警卫白眼一翻,朝后栽倒,被手上拎着刀鞘的山姆伸手卡到腋下。
轻轻将搭档的警卫放平到地上,山姆立即扭头走向走廊深处。
下一轮巡逻的警卫会在十分钟后进入走廊,与在一楼巡逻的他们俩交换巡逻区域。
审讯室的钥匙被尤金队长带走了,他必须暴力撬门……时间会有点儿紧张,但应该还来得及。
快步走回审讯室前,山姆立即抽出弯刀,卡进铁门的门轴缝中往下劈。
预想中的金铁交鸣声没有出现,反倒是传出“嗤”地一声脆响,像是纸张被切开的声音。
山姆疑惑地抽出弯刀查看,发现刀身上卡着张奇怪的、巴掌宽的纸条。
皱眉将纸条从弯刀上扯下来,还没来得及细看纸条上奇怪的文字写着什么,山姆耳边便听到“锵——”的一声。
他惊愕回头,却见……一把形状奇怪的、和骑士剑有些相似的长剑,斩断了用铁条加固过的走廊窗户。
被斩断的铁条落到地上,持剑的人也跳进了走廊。
此人皮肤白皙,黑发黑瞳,半长的头发扎在脑后,面孔和身形都很像是高大健康的年轻女人(本位面土著审美限定),胸前却很平。
“你——驱魔师陈?!”
震惊的山姆惊呼出对方的名字,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儿也不慢,能将鹿头斩下的厚背弯刀裹着劲风往陈艺郎兜头劈下。
警卫所的走廊有三米多宽,正是最适合陈艺郎发挥的场地,手中长剑只轻轻往上一挑,雪亮剑光与金铁交鸣之声同时出现,刀背足有一指宽的厚背弯刀便像是木棍一般被削去半截。
山姆的脸上还挂着那种纯良的惊愕表情,活像他并不是那个先行对对方发起进攻的人一样,他丢开了断刀,却没有退后,反倒是用一双肉掌往陈艺郎脖子上抓来。
陈艺郎可不是拿着利器也不敢伤人的主儿,面不改色挥剑劈下,山姆的半条胳臂便飞了出去。
也就在山姆的左臂被陈艺郎砍断的瞬间……大量诡异的灰雾从他伤口中涌出,代替了血液,往四面八方喷溅开来。
“?!”
陈艺郎急速后退,但灰雾扩散的速度比他想要的要快,眨眼间便将他笼了个结结实实。
淡淡的灰雾顷刻间铺满了悬挂着油灯的走廊。
灰雾中,陈艺郎脸色难看地扶着墙,浑身上下微微颤抖,仿佛正承受着什么看不见的重压,手里拎着的古剑亦微微鸣颤。
“不愧是驱魔师,真可怕啊。”
山姆一脸惊魂未定,没敢靠近陈艺郎,捡起自己的手臂便赶紧退让开来。
陈艺郎冷冷地盯着他:“可怕的是你才对吧,山姆,燕小红还说你是个好人……你还真是个‘好人’啊!”
“我也不想的。”山姆叹了口气,把左臂接回肩膀上,“红小姐是个有趣的人,可以的话,真不想被她知道我这难看的模样。”
“你承认了你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陈艺郎扶着墙缓缓蹲下,装成难以抵抗灰雾重压,悄悄在道具栏里翻找应对道具。
“不承认也没用了吧。”山姆捡回只剩半截的弯刀,重新走回审讯室铁门前,继续撬门轴叶,“你们比我想象的难缠——真没想到你们也留了人手盯着埃德森,红小姐之前说的那些话看来只是用来麻痹我的,这样的话,你们应该不止是只留了一个人吧。”
陈艺郎发现他居然在暴露后还想杀死埃德森,目光一凝。
“你不会以为现在杀了埃德森还有用吧,还是说,你有信心在这之后将我和我的同伴全都灭口?”虽然不知道这个家伙想干什么,陈艺郎还是觉得不能坐视发展,立即开口试探。
山姆回头冲陈艺郎笑了笑,隔着朦胧的灰雾,这笑容看起来分外渗人:“这个啊……既然都已经暴露了,那不把该做的事做了怎么成呢?”
“哦?埃德森镇长是你的仇家?”陈艺郎道。
“是的呢,驱魔师。”山姆手上用力撬着焊死在门框里的门轴叶,脸上倒是看不出半点儿费力来,“虽然我现在是这副窘迫的样子,但我以前也是大农场的少爷啊,从镇子西北门出去直到高地富人区,路两边能看见的麦田都曾经属于我家呢。”
“这倒是看不出来。”陈艺郎不动声色地继续套话。
“因为我父亲欠了圣殿骑士团的钱,家里的农场、房子,以及家中的所有人的自由,都被拿去抵债了。”山姆感慨地道,“我当了八年的仆人,回到班加利尔后属于我的就只有比狗屋都不如的一座破草棚了——埃德森是骑士团的人雇来的走狗,我对付不了骑士团,但对付他总可以吧?”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埃德森呢,那些被当成女巫处死的人总不可能也跟你有仇。”陈艺郎冷冷地道。
“我也不想的,但为了报仇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山姆再次叹气道,“可惜我失败了,这你们也都调查到了,不是吗?”
陈艺郎先前跳进走廊时砍开的窗户旁冒了颗脑袋出来,脸上贴着好几张符纸,紧张地朝内大喊:“陈哥!小唐说他是在拖时间,他有什么目的想杀掉埃德森!”
胡若雪才刚喊完话,脸上贴的符纸就被走廊上散出去的灰雾烧灼成灰,“哎呀”痛呼着赶紧躲开。
胡若雪示警声落下,看似萎靡不堪的陈艺郎猛然掏出颗药丸塞进嘴里,拎着剑便往山姆扑去。
山姆却也没在原地等他,松开卡在门缝里的断刀快速后退,抽出背上短弓,朝陈艺郎拉弓便射。
“不要妨碍我,驱魔师——!!”
连射数箭将陈艺郎逼退,被揭穿拖延战术的山姆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认命”,面目狰狞地怒吼出声,将一支箭头狠狠扎进自己的胸口。
黑黢黢的铁质箭头从他的胸膛里抽出来时……居然变成了流淌着紫蓝色幽光的未知材质!
“伟大的死亡主宰啊,我的生命、我的灵魂全都毫不保留地供奉给您,请给予您的信徒完成仪式的力量!”
咆哮声中,似乎获得了某种诡异力量的利箭射向审讯室那扇坚固厚实的铁门。
箭头刺进铁门内,滋滋的腐蚀声和腥臭的浓烟爆发开来,那厚重坚固的铁门……竟然像是被淋上热水的雪块一般,飞速溶解!
而射出这一箭的山姆显然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那被阳光晒黑的健康脸色,眨眼间就变成了死人一般的灰白。
但献祭了自己生命的山姆却并没有死去,他像是一具新鲜的活尸,以不能呼吸、不能拥有生气的代价获得了可怕的力量。
陈艺郎再度冲上来试图阻止他进入审讯室时,无坚不摧、无物不斩的古剑,竟然……没能破开他的皮肤!
“放弃吧,驱魔师。”山姆挥手将陈艺郎拍到墙上,狰狞一笑,“你们都会变成死亡主宰降临时的祭品,不要这么着急。”
再转过头来时,山姆脸上的狰狞凝固了。
他面前,铁门已经被融化的审讯室大门门口,站着一团黑夜。
不……应当说是,如黑夜般的人形。
这是他曾经见过的,通灵者红小姐展示过的,超凡者的能力。
“……红小姐?”
黑夜人形那对纯白的双眼静静注视着山姆。
燕红担心陈艺郎三人的安全,走直线抢先大部队一步抵达警卫所,一来就发现警卫所的一楼充斥着浓郁的死气。
“没想到会是你,山姆。”她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没有丝毫生者气息的年轻男人,忍不住叹息,“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山姆沉默不语。
驱魔师陈的剑对一切有生命的生物而言都是极其可怕的,但他是死亡的信徒。
但这位通灵者红小姐——从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现神奇的通灵师能力时,山姆就意识到,她也是拥有死亡力量的人。
而且她的死亡力量……似乎比自己更强,至少山姆自己是看不到什么鬼魂的。
“我的名字应该读成萨姆。”山姆忽道,“萨姆·凯特·里奥波特,是我的全名。”
“我的父亲曾是班加利尔的大农场主,但因为他被人煽动参与了一场失败的领地战争,他投进去的钱都亏了个干干净净,还欠了圣殿骑士团一大笔债。”
“为了偿还债务,我失去了一切,包括我所有的家人……”山姆苦笑着摊开双手,“你可以了解的吧,红小姐,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仪式失败了,我也被你们识破了,还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我会认罪的,我会愿意背负一切我应该承受的罪责。”
“埃德森本来就是应死之人,他反正会被吊上绞刑架,我只请求能让我亲手杀死他。”山姆抬手指向燕红身后还处于昏迷中的埃德森,恳求道,“在我彻底死去前,让我为我失去的一切报仇,可以吗?”
燕红静静地看着一脸诚恳的山姆,良久,叹了口气。
“你在骗我。”燕红道,“如果你只是单纯地想要他死,那么你只要耐心等上几天就行,但你没有这么做,所以你这些话其实都只是在骗我。”
“红小姐——”
“你还记得吗,山姆,我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假装成是艾丽莎的妹妹。”燕红平静地道,“如果你心里哪怕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愧疚,你都应该立即想起这个名字的——但你没有。”
“人如果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情是错的,是会刻骨铭心的,哪怕努力地去忘记,也总是会冷不防地想起来。显然,对于害死艾丽莎这件事,你其实并没有怎么放在心里。”
山姆脸上的诚恳和请求有点儿绷不住,本来就难看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但他显然并不打算放弃,他的情绪又再次激动、激昂起来:“不,红小姐,我当然记得艾丽莎,我记得他们所有人——我当然知道是我害死了他们,我内疚无比,但我总得去做这些事!”
“你看到班加利尔是什么情况了吧?我的父亲输了农场时,原来的领主也把领土输给了圣殿骑士团,你看看才十几年的功夫,班加利尔就变成了什么样?”
“埃德森随意地让约瑟夫那种人渣进入警卫队,为了讨好富商和贵族,贱卖班加利尔的土地——你看到有多少人失去了自己的家和田地,只能去农场里做工讨生活了吧?”
“我要把班加利尔夺回来,我只是想要让班加利尔人重新拿回属于他们的一切!想要达成这样的愿望,总得有人做出牺牲!”
山姆无比激动,他面前的燕红却仍旧没有什么反应。
“……是这样啊,你想要借用邪祭仪式获得力量,成为班加利尔的主人。”
燕红原先那多少有些怜悯的态度消失无踪,语气变得非常冷淡:“你让无辜者牺牲生命,只为了重新当回你的大农场主……不,只为让你来当班加利尔的新领主,这到底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口称要做大事,却压根不肯身先士卒的人,话说得再漂亮,在燕红这儿也没有任何市场,她越发嫌恶地道:“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黄巢似的人物罢了,你口口声声的为了班加利尔,只是为了你自己当上土皇帝而已。”
燕红手中亮出斧头,冷冷地道:“不用废话了,我不会答应你的任何请求。”
山姆怒吼一声,想要不管不顾地从燕红身旁掠过、强行杀死埃德森。
燕红可不是拿这种阴邪之物毫无办法的短腿战神,一斧头就将山姆腰上砍出了个大口子来。
差点被腰斩的山姆总算明白到他的直觉没有错,这个通灵者恰好能克制他从死亡主宰那儿获得的死亡力量,忙不迭捂着腰间裂口拼命躲开、往走廊上跑,但又被燕红紧跟着追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明明只差一步、只差一步而已啊!!”
被燕红追上的山姆轻易被砍掉一条大腿,踉跄倒地,绝望地大声咆哮。
燕红不解地稍稍停下斧头:“你怎么这么执着要杀埃德森?对他有这么大仇的话你之前明明可以偷偷干掉他的啊?”
“我不知道他才是贪欲!知道的话这个老东西早就死在我手上了!”山姆悲愤地吼道。
燕红嘴角一抽。
“好吧……好歹认识一场,也让你死个明白。”善良的燕小红举起斧头,“你以为的七宗罪不是贪欲错了,是色O欲错了,就算你费尽心思骗过我们,成功杀掉了埃德森,也是没有用的。”
说完,燕红便利落地砍下了山姆的头颅。


第200章 尾声
看到山姆的头颅,尤金队长好一阵子没缓过劲儿来。
山姆那张灰白的面孔上还残留着强烈的不甘,眼睛瞪得很大,像是死了也无法瞑目;但更具冲击性的还是……断颈处居然没有半滴血液。
“——居然是他?他就是那个魔鬼信徒?”尤金队长定了定神,艰难地将视线从燕红拎着的头颅上移开。
“嗯,他已经不是正常人了,我赶回来的时候他都已经变成僵尸一样的活死人了。”
燕红将山姆的头装进从马厩里找来的木箱里,箱底还装着山姆的躯干和肢体。
听到这个描述,尤金队长和匆匆赶来的一众警卫皆露出了惊恐神色。
僵尸这种只在骑士小说或是游侠小说里见到的玩意儿——万万没想到会出现在他们身边!
“我的天,山姆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他明明是个……开朗善良的年轻人啊!”尤金队长不敢再去看木箱里的山姆,踉跄后退了两步。
“我想不是他变了,而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燕红摇头道,“看起来善良和会去害人不冲突,大奸大恶之徒也会表现出怜悯仁慈的一面,但心术不正就是心术不正,这两者不能相抵。”
尤金队长沉默了下,长长叹了口气。
那么多条血淋淋的人命,确实即使是与山姆最交好的他,也说不出为山姆辩解的话来。
燕红蹲下来抱起箱子:“这具尸体还有很重的阴气,埃德森就是离得太近被这个阴气弄死了,我先把它搁到审讯室去,等会儿再找个空地烧掉。”
尤金队长和一众警卫齐齐变色,忙不迭远远退开。
等燕红把装着山姆的木箱抱去搁在走廊最深处的审讯室,倒回来时警卫们已经不敢呆在走廊上——不,甚至已经不敢呆在警卫所大楼里了,全退到了广场上去。
燕红见他们个个惶惶不安,安慰道:“别担心,燕师兄正在楼里祛除阴气,驱散干净了就没事了,刚才就是燕师兄驱过了走廊里的阴气我才让你们进来的。”
尤金队长这才放下心来,擦着冷汗道:“太感谢你们了,红小姐,不然我……真不知道班加利尔会变成什么样。”
“我们本来就是来驱魔的。”燕红见他们一时间还是不敢进大楼,便也没勉强,拍着手走到广场上,“不过这事儿还不算结束,等燕师兄驱完阴气,我们得去搜一下山姆的住所。这次就不用这么多人去了,尤金队长你带几个人就行。”
尤金队长心又提了起来,紧张地道:“山姆已经死了,还不算结束吗?”
燕红总不可能说真结束的话他们已经被传送回自己的位面了……只得耐心解释道:“别担心,山姆这个主持者没了,邪祭仪式已经中止,不会再出什么大问题了,剩下的只是扫尾而已。”
说到底这只是个C级任务,燕红估摸着这个任务的难点,或许就在山姆对邪祭仪式进行补救前成功把这个隐藏得很深的家伙找出来——如果他顺利杀死埃德森后试炼者们还没有找到他,他很可能就会反应过来他弄错的不是贪欲。
被反复的刺激折腾得十分心累的尤金队长已经没有多余精力想些有的没的,点头接受了燕红的解释,从队员中选出几个经验丰富的老手,便让其他人解散回家休息。
燕红见尤金队长显露疲态,劝他先稍作休息,转身进了大楼,去找在会客厅里休息的队友们。
陈艺郎的综合体能与燕红相差仿佛,被山姆拍飞的那一下看着很重,实则毛都没有掉一根,真正对他造成伤害的是“泡”在死气里的那几分钟。
燕红进门时,他还有气无力地瘫在沙发上。
“没事吧陈哥?”燕红关心地凑到陈艺郎身边,努力感应他的阳气。
“去去去,哥哥好着呢。”陈艺郎不肯领情,也可能是不愿意丢脸,赶苍蝇一样地挥手。
燕红见他还有力气嫌弃自己,也不担心什么,走到三个新人这边来。
全乐天只是骑马跟着跑了个来回,精神头倒还好,唐静静全程躲在暗处,也没受到什么影响,只有硬着头皮冒头提醒过陈艺郎一回的胡若雪沾到了山姆的死气,这会儿也是瘫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燕红感应了下胡若雪身体里的阳气,发现她确实有些阴阳失衡、阳气有些亏损,但还处于安全范围,宽慰道:“没事的,小雪姐,任务很快就能结束了,回去后多晒两天太阳,应该能就能恢复过来。”
“嗯嗯,我知道,我家里也有懂这个的。”胡若雪虚弱地道,“哎唷我还说这回任务好好表现呢,结果又划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