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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除非能开启灵智,普通的猫不可能如此长寿。
入夜,谢景渊在一家客栈投宿。
沐浴时,他照旧在床上施展了障眼法,以前解除法术时,会对上苏妙妙控诉的眼,今晚,苏妙妙却只是蜷缩在床板上,看他一眼就罢了,有些无精打采。
“在想什么?”谢景渊盘腿坐好,将她捞到怀里。
苏妙妙:“想我娘了。”
其实苏妙妙已经忘了娘的样子,就记得是像她一样的白猫,记得小时候她会在娘身上爬来爬去,记得娘喜欢舔她的毛,会在嫌弃她走得太慢时咬住她的后脖子,叼着她走路,晃晃悠悠的,很好玩。
可这已经是一百年前的回忆了。
苏妙妙学会修炼后,也曾回来找过娘,却连她的气息都没有分辨出来,不知是去了别的地方,还是死掉了。
野猫很容易死的,要么被人打死,要么被其他野兽咬死。
孤零零生活了那么久,苏妙妙很少会怀念家人,今晚,有点不一样。
谢景渊揉了揉她的头。
苏妙妙需要的却不是揉脑袋,她想要小时候被娘舔毛的那种安慰。
念头一动,苏妙妙变成人形,坐在了谢景渊怀里。
她环着他的脖子,可怜巴巴地道:“道长,你亲亲我,亲亲我就舒服了。”
谢景渊身体一僵。
苏妙妙嘟嘴:“要么亲我,要么给我舔毛,你自己选。”
她猜测道长不喜欢舔毛,才变过来的。
谢景渊确实做不来给她舔毛。
所以,他俯身靠近她的脖子,从锁骨开始,一点点朝上亲去。
苏妙妙心头一颤。
好像,跟舔毛不太一样?
第122章 (爱)
在苏妙妙的双手开始变得不老实时,谢景渊将她变回了一只猫。
苏妙妙还沉浸在刚刚的享受中,哪怕落到了谢景渊腿上,她依然仰着长长的脖子,轻轻地叫着,四只猫爪无意识地动了动。
爪子什么都没碰到,苏妙妙才反应过来,睁开眼睛,转动猫头,茫然四顾。
苏妙妙却不开心,仰头质问:“为什么不继续亲了?”
谢景渊没有解释,侧身躺下,将苏妙妙搂到胸口的位置,顺着她的背道:“时候不早,睡吧。”
苏妙妙不想睡,她还想让道长亲她的脖子。
毛茸茸的身体挣脱谢景渊的手,并且迅速变成人压在谢景渊的身上,特意将脖颈凑到他唇边。
好歹也是一只修炼百年的猫妖,可不像人间闺秀那般娇弱无力,苏妙妙一手按牢谢景渊一边肩膀,颇有点强迫的架势。
谢景渊真想推开她,自然有的是办法,只是……
从遇到苏妙妙开始,他便乱了道心,以前至少还想过镇压克制,如今……
谢景渊突然掐住她的腰,带着她翻过身去。
刚刚是苏妙妙按着他的肩膀,此刻却变成谢景渊扣牢了她的双手。
苏妙妙先是惊讶,随即脑海中便浮现出在青楼里看到过的一些画面。
可能道长像其他人间男子一样,就是喜欢到处都亲一亲吧。
在谢景渊身边,苏妙妙从来都是一只乖乖的猫,哪怕她不太习惯,无论谢景渊做什么,她都会乖乖地配合。
当谢景渊再次亲到苏妙妙的锁骨边缘,苏妙妙隐去了那套幻化出来的繁琐衣裙。
她觉得,这样道长就可以亲更多的地方了。
就在他犹豫的短短功夫,镇子外面,那座绵延了不知几百里的大山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愤怒的虎啸。
谢景渊神色一凛。
苏妙妙作为兽妖,却在这声熟悉的虎啸里听出了更多的东西,除了愤怒,还有痛苦!
“道长,我认识这只虎妖,她救过我!”
没有这层关系,谢景渊也感受到了恶妖的气息,听了苏妙妙的话,他立即下床,与此同时,苏妙妙也熟练地钻进了谢景渊腰间的灵兽袋。
她知道自己修为不够,待在外面容易让道长在对付恶妖时分心,这样最为稳妥。
夜色之中,谢景渊身影如风,朝着那妖气冲天的山林深处而去。
两刻钟后,谢景渊终于看到了战斗双方。
一边是一只遍体鳞伤浑身是血的六百年虎妖,另一边,是十几只狼,除了狼王同样拥有六百年的修为,其他的狼妖都只有一百多年的修为。
狼群发现了谢景渊,一个年纪轻轻的道士。
狼王朝五个族人使个眼色,那五条狼便龇牙咧嘴地朝谢景渊包抄过来。
苏妙妙在灵兽袋中看得清清楚楚,咬牙切齿地对谢景渊道:“道长,最左边那条狼欺负过我,如果不是虎妖姐姐帮了我,我已经被迫跟他双修了!”
谢景渊看向那条公狼妖,除了一条比徐守略小一圈的狼身,也看到了狼腹下的那根祸害。
谢景渊的剑芒,第一个射向了这条狼。
狼妖意识到了危险,可剑芒的速度太快,快到他来不及闪躲。
妖丹破碎的刹那,狼妖看到一只圆圆的猫脑袋从那道士腰间的灵兽袋中冒出来,很是解气地瞪着他。
狼妖记得这只猫,记得她化成人形坐在河边编发髻,又美又香。
苏妙妙盯着这条死去的狼妖看,谢景渊已经一剑斩杀了另外四条狼。
以他的实力,当初青楼初遇,如果不是苏妙妙那双清澈的眼与周身干净的气息,苏妙妙根本躲不过他一剑,又哪里有机会可怜求饶。
狼王看到谢景渊出手,立即判断出自己不是谢景渊的对手,转身就跑。
谢景渊却在狼王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煞气,只有吃人无数的恶妖,才会煞气缠身。
既是恶妖,谢景渊怎可轻饶。
金色剑芒穿透黑暗,陆续击破狼王与群狼的妖丹。
在妖看来,谢景渊这样的道士,便如阎王现世。
虎妖身受重伤,已经没有力气逃跑了,她跌在地上,一双琥珀色的虎眸里全是谢景渊持剑的身影,以及彻骨的恐惧与冰冷。
虎妖知道,她活不成了,纵使她不曾离开这片山林,不曾祸害人间,可天下的道士,都是见妖必杀。
忽然,道士腰间白光一闪,一只白猫轻巧地跳到地上,眨眼间来到了她面前。
“姐姐,你还认得我吗?”
苏妙妙关心地围着巨大的老虎身体绕了一圈,最后停在虎妖面前,一边帮她舔虎脸上的血迹一边道。
虎妖呆呆地看着这只小白猫:“你,我听说你被一个道士抓走了……”
苏妙妙抬起一只猫爪指向背对她们收拾群狼尸体的谢景渊,笑道:“就是他呀,道长善恶分明,我没有作过恶,道长就没有杀我,还把我带回道观,对我可好了。姐姐放心,道长知道你是好妖,不会伤你的。”
虎妖没有苏妙妙那么单纯,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放下戒心,只是她现在伤得太重,无法逃离。
谢景渊一边听着苏妙妙亲切地与虎妖叙旧,一边用法术挖了一个深坑,将地上的狼妖尸体全部丢了进去,最后再放了一把火。
火焰汹汹地燃烧,因为有谢景渊的控制,并不会点燃周围的树木。
已经是秋天,火光带来的暖意让苏妙妙觉得很舒服。
这时候,她已经把虎妖的几处伤口都舔干净了。
对兽妖来说,这样的举动再自然不过,没什么脏不脏的,更何况,虎妖修行几百年,她的血都带着灵气,于苏妙妙乃滋补之物。当然,苏妙妙只是想帮忙,没有任何趁机占便宜的想法。
谢景渊走过来,目光扫过虎妖身上的伤,拿出一瓶外敷的伤药。
苏妙妙就变成人形,小心翼翼地拨开虎毛,温柔无比地抹上药膏。
虎妖防备地盯着谢景渊。
谢景渊识趣地退回燃烧的火坑边上,背对她们。
虎妖用兽语跟苏妙妙说话:“他为何要带你回去?”
苏妙妙:“我那时候想采补男人,道长怕我留在外面继续作恶,就把我带回观里看守,除了我,观里还有一条狼狗、一只山雀呢……”
虎妖耐心地听完小白猫愉快的介绍,又问:“此人可对你做过什么?譬如要你陪他睡觉?”
虎妖虽然不害人,却也不信一个道士会平白无故地对妖好。
苏妙妙解释道:“道长没想让我陪他睡觉,是我非要赖在他身边的,嘿嘿,道长身边特别好闻。”
虎妖嗅了嗅,一股露水的冷淡味道,哪里好闻了?
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猜得没错,臭道士果然是看上了小白猫的色,还狡猾地诱导小白猫主动送上去!
只恨她修为不够,就算身体痊愈,也无法带着小白猫一起离开。
等等,臭道士不杀她,该不会也看上了她的色吧?
谢景渊能感受到虎妖频繁投过来的视线,如芒在背,他回头看了眼。
熊熊的火光照亮了周围,一棵老树之下,娇小的白猫乖乖地趴在巨大的老虎身边,那老虎满身斑纹,双眸泛凶,换个普通人突然见到这么一只老虎,可能会直接吓破胆子而死。
谢景渊有些担心,担心虎妖趁他不备,杀了苏妙妙夺走妖丹来恢复她此时的伤。
虎妖以前救过苏妙妙又如何,当她自身难保,可能只会把苏妙妙当大补之物。
想到这里,谢景渊又回来了,强行将苏妙妙抱到自己怀里。
反正他就坐在虎妖身边,距离近,不耽误说话,苏妙妙就乖乖地窝着,猫脑袋对着虎妖:“道长还给我做了一张特别漂亮的床,可惜姐姐太大了,不然今晚可以在我的床上睡。”
说着,苏妙妙取出了她那张镶嵌了几十颗宝石的猫窝拔步床。
宝石如天上的星星,倒映着跳跃的火光。
虎妖继续用兽语道:“男人就喜欢用珠宝哄骗女人,妙妙,你被他骗了,等他哪日厌烦了你,或是他的丑事被旁人发现,他便会杀了你,来维护他的清誉。”
苏妙妙皱眉:“道长骗我做何?”
虎妖:“当然是陪他睡觉。”
苏妙妙:“我天天陪道长睡觉,这事对他有何好处?”
虎妖被她的傻气气到了:“有何好处?当初狼妖抓你就是为了一逞兽欲,此人当然也一样,男人或公妖,都没个好东西!”
因为生气,她的声音变大,在谢景渊听来,就是几声充满威胁的虎啸。
他分别朝苏妙妙与虎妖拍了一掌,让她们同时变成人形。
虎妖的人形,是个比谢景渊还要魁梧健硕的女子,两条浓粗的眉毛天生倒竖,凶性毕露。
见谢景渊盯着自己,虎妖警惕地双手抱胸,瞪着他道:“士可杀不可辱,臭道士休想碰我!”
谢景渊:……
他问苏妙妙:“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苏妙妙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连忙解释道:“姐姐你误会了,道长每晚都打坐修炼,我说陪他睡觉,就是窝在他的腿上,我,我跟道长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情,他连沐浴都要给我布障眼法呢,不许我偷看!”
虎妖:……
谢景渊:……
再看虎妖一副生怕被他碰的姿势,谢景渊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神色变化,最终还是走开了,交给苏妙妙澄清。
虎妖看着他的背影,眼睛睁得滚圆:“他,他真的没有采补过你?”
苏妙妙:“才没有呢,我想亲亲他,他都不许。”
接下来,苏妙妙就把她进清虚观后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虎妖。
虎妖听着听着,戒备消失了,变成大老虎,舒舒服服地趴在地上。
苏妙妙也变成小猫咪,靠在她起起伏伏的肚皮上,有种回到娘身边的安心感。
等苏妙妙分享够了,虎妖笑着舔了舔小白猫的脑袋,道:“傻孩子,这人是爱上你了。”
苏妙妙惊讶地抬起头。
虎妖十分肯定:“他对你一见钟情,所以他对其他二妖严厉,唯独对你纵容。最初他还顾忌人妖有别,可你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从他默许你变成女子挂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就情不自禁地想跟你在一起了,修改观规也是他想成全自己。他不介意缘分落在女妖上,因为他已经爱上了一个女妖,也就是你。”
苏妙妙:“爱?”
虎妖:“对,真正的爱,所以他明明爱你却不碰你,想等你也爱上他。”
好男人的爱就是这么奇怪,换成公妖,早就扑上来直接干事了。
只是,就算是虎妖,她也欣赏谢景渊这样的爱。
“妙妙,你爱他吗?”虎妖目光慈祥地问。
苏妙妙有些茫然:“怎样算爱?”
虎妖笑道:“往简单了说,爱他就是想天天跟他在一起,想与他亲近,别人想跟你双修你会生气,换成他,你恨不得主动洗干净躺到他身边。往复杂了说,就是你很在乎他,在乎到如果他遇到危险,你宁可自己死了,也要保护他平安无事。”
苏妙妙闻言,怔怔地看向坐在火堆边的谢景渊。
原来这就是爱吗?
原来清虚观大战的时候,她冲出去护住道长,就是因为爱?
谢景渊若有所觉,朝她看来。
清俊的脸,关切的目光。
苏妙妙忽然笑了。
这是道长啊,她当然会爱他。
第123章 (温柔乡)
谢景渊靠坐在一棵树下,看着她像只寻常的猫崽儿,眯着眼睛一会儿爬到虎妖背上,一会儿爬到虎妖前爪之间。
而无论苏妙妙如何折腾,虎妖都睡得沉沉,抓紧时间修炼疗伤。
待到天亮,虎妖的伤势已无大碍,准备离去。
她还想舔舔虎妖,虎妖一个大舌头扫下来,小白猫就侧倒在地上,乖乖地让虎妖从头到尾巴舔了一遍。
一猫一虎特别的告别仪式结束后,虎妖抬头,对谢景渊道:“妙妙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
虎妖再舔一下苏妙妙,转身离去,巨大的身体很快就消失在山林深处。
苏妙妙站在原地,怅然若失地望着虎妖离去的方向。
“你若想她,以后我会陪你回来。”
谢景渊走过来,将苏妙妙捞到怀里,摸了摸她的头。
苏妙妙心里难受,无精打采地窝在他胳膊上。
她的猫毛还湿漉漉的,那是虎妖留下的口水。
谢景渊循着远处传来的水声走去,最后在晨光洒落林间时,来到一条清澈的溪流前。
“洗洗吧。”谢景渊将苏妙妙放在一块儿平滑的青石上,有些无奈地道。
苏妙妙一听,抗拒地往后躲,她最讨厌猫毛沾水了。
谢景渊:“那你变过来,我去旁边替你守着。”
说完,他起身走到一棵树后,这样既能扫视周围,又恰好利用树身挡住了即将沐浴的苏妙妙。
苏妙妙闻着身上属于虎妖的气息,猜测道长不喜欢虎妖的味道,就乖乖变成人,踏入溪水中。
清晨的溪水清清凉凉,不过她可是百年猫妖,岂会在乎这一点凉。
全身都洗了一遍,苏妙妙坐在溪流中央,歪着脑袋清洗一头的长发。
山中处处鸟叫,处处都是熟悉的草木气息。
苏妙妙突然想起了她在这片山林里住过的几个窝。
狡兔三窟,苏妙妙是猫,她并不想频繁地更换住处,奈何精心挑选搭建的猫窝,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其他兽妖盯上,苏妙妙实力不够,只能灰溜溜地离开,如果她不识趣,等待她的就是兽妖们锋利的牙齿。
好几个窝,其中有一个搭在一片崖壁之上,苏妙妙最喜欢。
那也是她遇到谢景渊前住的地方,山壁陡峭,爬上去有些危险,不过越是危险的地方,兽妖们越不喜欢抢,反正苏妙妙擅长攀爬,她宁可修窝的时候辛苦些,也想求个安稳。
那窝空了这么久,不知道有没有被其他兽妖霸占。
重新变成一只猫,苏妙妙跑到谢景渊怀里,对他道:“道长,我想回家看看,离这边有点远,可能要走大半天。”
谢景渊就知道,她指的是她在这片山林里的家。
一人一猫从早上出发,中午休息片刻继续赶路,当高耸密集的树木遮掩了夕阳的余晖,谢景渊停在了一片悬崖峭壁下。
谢景渊皱眉:“为何在此处搭窝?”
苏妙妙跳到一块儿凸出来的山石上,笑着对他道:“这样就没有妖想跟我抢了。”
谢景渊看着她小小的猫身,对比昨晚遇见的群狼与虎妖,便知道她以前过得多不容易。
所谓的猫窝,就是被苏妙妙开辟出来的一座山洞,离地有数丈之高。
谢景渊拿出一把匕首,让苏妙妙跟在他后面,动作利落地朝山洞攀登。
离得近了,苏妙妙惊喜道:“没有其他妖兽的气息!”
饶是如此,谢景渊依然不放心,不许她冒然前冲。
洞口很小,他勉勉强强能通行,里面却陡然开阔起来,比谢景渊在清虚观的房间还大。
苏妙妙从她的藏宝空间里取出几颗夜明珠,分别嵌入石壁,黑漆漆的山洞里面立即亮堂不少。
四处打量一番,除了一层灰尘,并没有野兽钻进来的痕迹。
一人一猫迅速地将山洞内收拾干净,苏妙妙拿出她那张精致无比的拔步床,再指着她原来铺的几块儿木板,对谢景渊道:“道长,今晚咱们就在这边睡吧。”
她舒舒服服地趴在铺着绫罗绸缎的拔步床上,只露出一个圆圆的猫脑袋看着谢景渊。
谢景渊就有点后悔,早知她还有个能放东西的藏宝空间,他就多买些木材,给她造个大床了。
好在他苦修惯了,野外席地都能打坐,那些木板虽然简陋,至少坐起来比石头地舒适。
红日彻底沉落,山洞外面变得漆黑无比。
苏妙妙确实很喜欢这张镶嵌着宝石的拔步床猫窝,可她更喜欢道长。
没享受多久,苏妙妙就收起小床,熟练地钻进谢景渊的腿窝。
谢景渊看她一眼,见她缩着脑袋睡了,他继续打坐。
到了半夜,山里忽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次日天色微亮,雨依然没停。
苏妙妙蹲坐在洞口,看着外面熟悉的山林景色。
洞口太小,谢景渊无法再坐过去,只看着她时不时地甩甩尾巴。
“道长,我饿了。”
欣赏完景色,苏妙妙走过来,卧在地上对他道。
没人伺候时,苏妙妙自己去狩猎,一次就要吃个够,接下来连着两天不吃都没关系。
现在有道长伺候她,苏妙妙就养成了一日三餐的习惯。
谢景渊:“想吃什么?”
苏妙妙:“烤鱼,东边一里地外就有一条河。”
当初她挑地方搭窝时,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而一里地对一只猫来说,跑跑就到。
谢景渊:“你在这边等着,我去抓鱼。”
苏妙妙目送他走出山洞,遗憾地道:“如果没下雨,我自己去就行。”
道长法术厉害,抓鱼的本事却不如她。
谢景渊笑了笑,钻出山洞,因为还要爬下山壁,不能撑伞,他的头发、衣衫迅速被雨水打湿。
苏妙妙想,道长果然很爱她,为了帮她抓鱼,连淋雨都不在乎。
她趴在拔步床上,一边听雨,一边等道长回来。
一刻钟过去了,道长没有回来。
两刻钟过去了,道长还没回来。
苏妙妙担心地抬起头,道长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想到这里,苏妙妙也不管下不下雨了,风似的跑了出去。
只是,她刚刚跳到悬崖下面的平地,忽然在雨水中辨认出熟悉的脚步声,苏妙妙重新跳到高处,朝远处一看,就见谢景渊一手提着四条肥鱼并两只还在扑腾的山鸡,另一手抱着一大捆干柴,不缓不急地走来。雨水仍然在他头顶下落,却在落到那捆木柴上之前被一层无形的隔膜挡开了。
“怎么下来了?”
看到她全身湿漉漉的样子,谢景渊立即用法术也帮她撑开一片避雨的光罩。
苏妙妙奇怪道:“道长既然可以用法术避雨,为何不用在自己身上?”
谢景渊解释道:“山中兽妖众多,尽量不要浪费灵力。”
木柴等会儿要生火,当然不能淋湿。
苏妙妙明白了。
山洞里面还有个单独的储藏室,谢景渊暂且把鱼与山鸡放过去,再用法术帮苏妙妙弄干毛发,包括他自己。
跟着就是架火烤鱼,有谢景渊控制,烟雾都飘向了外面。
苏妙妙吃烤鱼,谢景渊继续啃干粮。
吃饱喝足,谢景渊收拾收拾,山洞里再无异味儿。
下雨天肯定不能赶路,苏妙妙仰面躺在谢景渊的腿上,盯着他看。
“怎么不睡觉?”谢景渊问,往常没什么事,她都会睡过去。
苏妙妙笑道:“道长,你是不是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就喜欢我了?”
谢景渊:“……何以见得?”
苏妙妙:“虎妖姐姐告诉我的,她说你对我一见钟情,所以才没有痛下杀手,像你收拾那几条狼妖似的。”
谢景渊沉默。
他也不知道那算不算一见钟情,只是,隔着青楼的窗户看她专心弹琴时,他的确看得有些久。
白影一闪,苏妙妙又化成人形,坐在了他怀里。
独属于她的阳光气息将他笼罩,她离得那么近,谢景渊竟不敢抬眸。
“道长,虎妖姐姐还说,你在等我对你动情,然后才会与我双修,是吗?”
苏妙妙一手攀着他的肩膀,一手抬起他的下巴,非要去看他的眼睛。
谢景渊依然沉默,喉结却上下滚动。
苏妙妙没忍住,又轻轻咬了上去。
谢景渊呼吸一窒,一手后撑稳住被她压迫的身体,一手扣住她的肩膀,似是要将她推开。
可他最终也没有用力,就那么仰着头,看着被她镶嵌在洞顶上的一颗夜明珠。
一直到喉结被她玩弄得隐隐作痛,谢景渊才哑声问:“是又如何?”
苏妙妙抬起头,蜜桃色的唇湿润嫣红。
谢景渊看着她的嘴唇,重复道:“若我确实想与你双修,你会如何?”
苏妙妙笑了,身上那套繁琐漂亮的白色衣裙,仿佛阳光下的露珠,一点点在谢景渊面前消失不见。
谢景渊早已别开眼。
苏妙妙手上一用力,出其不意地将他按倒下去。
谢景渊仍然偏着头,更是闭上了眼睛。
苏妙妙不怕他闭眼睛,只怕他拒绝。
现在道长一动不动,苏妙妙就开心地压下来,将她在青楼学会的那些招数,全部用在他身上。
“道长不知道吗,我从见你的第一眼起,就想采补你了。”
“道长放心,采补对你身体不好,我只与你圆房,不会乱来的。”
外面大雨滂沱,哗啦啦地冲刷着悬崖峭壁,无意间遮掩了山洞中百年小猫妖的“污言秽语”。
而那本该斩妖除邪的清虚观观主,竟也自毁道心,深深陷入了猫妖的温柔乡。
全文完(清虚观,杏花林,道长与猫…)
今冬的第二场雪融化时,谢景渊带着苏妙妙开始返程了。
天气冷,苏妙妙更喜欢窝在他的胸口,好在谢景渊大多时间都行走在荒郊野外,就算被偶尔路过的客商瞥见他领口探出一只猫来,也无大碍。
不过,再往前走,就是清虚观香火笼罩的村镇地界了,这边的百姓很多都认得谢景渊。
谢景渊隔着衣襟,揉了揉苏妙妙的猫脑袋。
一颗圆圆的白猫脑袋懒洋洋地探了出来。
谢景渊解释道:“你我这样,让百姓看见不合适。”
他一个大男人,把猫放在肩膀上,百姓们只会笑他太喜欢这只猫,可把猫贴身放在胸口,百姓们怕是要怀疑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苏妙妙对上他坚持的眼神,哼了声,然后乖乖爬出来,窝在他左边肩膀。
谢景渊一边走一边低声提醒她今后要注意的事项。
“不可在我的房间外变成人形,被百姓们知道你是妖,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猫身灵活,跑得快爬得高,往道长身上贴也更容易,除了一些特殊时候,苏妙妙更喜欢保持原形。
“不可在我的房间外舔我的任何部位,原形也不行。”
谢景渊快速结束了这个话题:“你我的关系,我会禀明两位师叔,剩下的,除了徐守、顾嘉凌,你不要告诉其他人或妖,包括与徐守他们谈论此事时,既不可让其他人或妖听见,也不可提及你我相处时的任何亲密之举,包括牵手、接吻甚至共浴等等。”
苏妙妙一一答应,她是猫啊,又不是山雀,也不是太喜欢跟谁闲扯。
她比较在意一件事:“为什么非要禀明两位师叔?”
其他道观,也出现过道士偷偷与女妖结合的例子,一旦被同门发现,逐出道观都算轻的,严重的都会处死。
所以,就算谢景渊不嘱咐那么多,苏妙妙也知道她与道长的事要保密,免得传到其他道士耳中,前来滋事。
让苏妙妙做决定的话,她连孙师叔、王师叔都不会透露。
谢景渊解释道:“两位师叔是我的长辈,你我成亲,不好隐瞒。”
人妖有别,为了清虚观考虑也好,为了生活的清静也好,谢景渊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宣布两人的婚事。
可谢景渊也不想偷偷摸摸地与苏妙妙在清虚观过夫妻生活。
禀明两位师叔,既是对二老的敬重,也是对苏妙妙负责。
外人可以不知情,可他的长辈,该知道这门婚事,当把苏妙妙当他的妻子看待。
到了清虚山,谢景渊暂且绕过清虚观,带苏妙妙先去后山见徐守、顾嘉凌。
马上晌午了,徐守、顾嘉凌打了野味儿,坐在河边正准备开吃。
忽然,徐守吸了吸鼻子,下一刻,他便化成原形,朝下山的路飞奔而去。
顾嘉凌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丢下手里的烤肉,化身蓝色的山雀紧追而上。
很快,黑色的大狼狗来到了谢景渊面前。
顾嘉凌刚要问苏妙妙在哪,一道白光突然从一侧扑出来,熟悉的猫爪按住他的脑袋朝地上跌去。
“哎,你这臭猫怎么还是死性不改!”
明明可以凭借修为躲开,但顾嘉凌还是任命地脑袋贴地,任由苏妙妙一爪按着他,一爪拨乱他漂亮的羽毛。
苏妙妙玩够了,看看山雀圆圆的小脑袋,低头舔了一下。
顾嘉凌终于受不了了,翅膀往上一掀,推开苏妙妙飞了出去。
谢景渊目光复杂地看向苏妙妙。
徐守默默绕到谢景渊身后,以防苏妙妙也来非礼他。
“不可再这般。”
谢景渊将苏妙妙抱回怀中,又定了一条规矩。
苏妙妙:“为什么?”
谢景渊:“男女授受不亲。”
苏妙妙:“可我以前也舔过他的毛。”
谢景渊:“以前是以前,如今你我已经成亲,不可再与他们有逾礼之举。”
苏妙妙惋惜地看了眼徐守与顾嘉凌。
徐守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道长。
顾嘉凌站在一根树枝上,因为在清理沾了苏妙妙口水的后脑勺,没听见谢景渊说了什么。
徐守化成人,难以置信地问:“道长,你刚刚说……”
谢景渊:“是,我这次回来,就是要知会你们,我与妙妙已经结成夫妻。”
人间男女成亲,要三媒六聘宴请亲友,而他与苏妙妙都是孤家寡人,身份上一个是道士,一个是妖,就不必再讲究虚礼,拜过天地便算礼成。
“夫妻?”顾嘉凌终于反应过来,化成蓝袍公子站在徐守身边,脸上的震惊比徐守只多不少。
短暂的死寂过后,顾嘉凌连珠炮似的开始发问:
“不是,你们俩才离开半年,怎么就成亲了?”
“道长,你就算动了凡心想成亲,那么多闺秀小姐不要,怎么就看上她了?”
“苏妙妙你也真是胆大,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
他这一堆问题,有的得到了谢景渊的简短解答,有的只换来苏妙妙的猫爪。
徐守就在一旁听着。
他活了两百多年,见过不少人妖结合,有的是恶妖迷惑凡人,有的便是双方都动了真情,甘愿冒险。
道长既然选择了苏妙妙,那自然是喜欢的,就算苏妙妙有一身的缺点,只要道长喜欢,旁人又能干涉什么?
尤其在听了道长关于人妖结合只要不生孩子就不会被天道惩罚后,徐守就只剩最后一丝顾虑了。
“两位师叔若不同意,道长如何应对?”
谢景渊看向山下的清虚观,淡然道:“他们不同意,我会带妙妙离开。”
徐守马上道:“我随道长一起走。”
顾嘉凌烦躁地挠挠头:“哎,这边山清水秀,我都准备把这里当家了,不过,你们要是走了,那我也走。”
山清水秀的地方太多,道长这么好的道士就眼前这一个,大狼狗也是非常靠谱的朋友。
至于苏妙妙这只猫,哼,马马虎虎也算个好朋友吧。
顾嘉凌只是依然想不明白,道长与苏妙妙怎么就互相看对眼了呢?
这部分谢景渊交给苏妙妙为他们解答,他先回清虚观了解这半年观中的俗务。
苏妙妙舒舒服服地趴在一片能晒到阳光的草地上,得意洋洋地将虎妖的分析说给一鸟一狗。
“胡扯,道长怎么可能对你一见钟情!”
苏妙妙才开个头,顾嘉凌就反驳道。
苏妙妙:“道长都承认了,他说他从没想过要带别的女妖回清虚观。”
顾嘉凌与徐守互视一眼,谁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苏妙妙确实是清虚观唯一的女妖。
再回想谢景渊对苏妙妙的种种“偏心对待”,全都是动情的铁证啊!
顾嘉凌眼珠乱转,思索过后推断道:“哪有什么一见钟情,其实道长对你是见色起意,如果你长得丑,道长才不会喜欢你。”
徐守不悦道:“道长十岁入观,见过的女妖不计其数,岂会因区区一副皮囊动摇道心,就像今年五月我们遇见的那只八百年的猫妖,长得比苏妙妙美,还不是被道长杀了。”
苏妙妙:“就是就是,道长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更何况,道长只是见色起意的话,他早跟我双修了,可直到他确定我也喜欢他,他才……”
徐守突然咳嗽一声,看了她一眼。
苏妙妙顿时记起道长的嘱咐,及时闭上嘴。
一狗、一猫、一鸟或蹲坐或卧着或站立,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若是不小心聊到什么不宜公开讨论的话题,则会被徐守强行中断。
山下,清虚观。
天快黑了,苏妙妙还没有从后山回来,谢景渊猜测她其实很想那两只了,也没有特意去接她。
一个人用了晚饭,谢景渊将孙师叔、王师叔请了过来,布下隔音术法。
人有七情六欲,他无须对两位师叔解释太多,只说他决意与苏妙妙厮守,便足够二老明白。
孙师叔神色凝重,试图劝他回头是岸。
王师叔也讲了一堆大道理。
谢景渊:“我意已决,且我与妙妙已经拜过天地结为夫妻,余生必共进退。”
孙师叔颓然地长叹一声。
王师叔也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岁,他们都把谢景渊当自家晚辈,实在不忍心他走这条路。
谢景渊:“两位师叔若能接受妙妙,我保证会守住秘密,不给清虚观带任何麻烦。两位师叔若委实接受不了,明早我便移交观主之职,带她离开。”
孙师叔、王师叔:……
清虚观就这么点人,他们连玄诚都舍不得,哪里忍心让谢景渊离开?
感情上舍不得,功利上讲,谢景渊修为高深,乃清虚观未来百年甚至几百年的希望,时间长短全看谢景渊是寿终正寝还是飞升成仙,如果谢景渊走了,就他们几个平庸之辈,只需再来一只五百年的大妖,都能将清虚观夷为平地,断了祖师爷的香火!
等等,祖师爷?
孙师叔忽地心中一动。
谢景渊要娶女妖,此事关系到清虚观前后几百年的清誉,非他们两个小小师叔能做主的!
“还是让祖师爷裁断吧。”
孙师叔摸摸胡子,叹息着道:“只要祖师爷同意,我们也就同意了,毕竟妙妙对你情深义重,祖师爷与我们都是有目共睹,或许祖师爷愿意为你特殊破例一次。”
王师叔:“对,这事咱们还是去请示祖师爷吧。”
趁着夜色,三人来到供奉祖师爷的偏殿,关上门,秘密行事。
在孙师叔、王师叔一左一右地注视下,谢景渊跪在祖师爷的金身前,神色恭敬地上了三炷香。
香插进香炉,两位师叔就不再眨眼睛,唯恐错过什么。
孙师叔甚至做好了准备,如果祖师爷又气得喷烟,他马上就背过身去。
谢景渊神色如常,其实心底也有些紧张。
以前给祖师爷上香,百次可能灵验一次,自从那次大战劳烦祖师爷出手后,再联系祖师爷,祖师爷就愿意回应了。
可能祖师爷嫌弃他们修为不够,竟让清虚观陷入那般险境,为了保持香火,不得不多分些心神?
思量着,三根香上的青烟竟然同时朝中间汇拢,缓缓勾勒出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成亲可,生子不可。
眨眼间,那行字又消失不见。
谢景渊罕见地面露喜意,跪下磕头。
孙师叔悄悄朝王师叔使眼色。
祖师爷好像挺偏心景渊的,这般胡闹祖师爷都心平气和,他上次只是询问可不可以改观规,祖师爷就喷他那么一大团烟!
念头未落,背后紧闭的殿门突然吱嘎一声!
孙师叔吓了一跳,再看祖师爷威严无比的金像,冷汗刷刷地往外冒,不是吧,腹诽祖师爷也能听见?
随后,门开了,一颗圆圆的猫脑袋困惑地探了进来。
孙师叔:……
苏妙妙刚刚下山,见谢景渊不在房间,就寻了过来。
谢景渊本来都要站起来了,看到她,改口唤道:“过来,随我一同给祖师爷上香。”
既然要上香,苏妙妙就化成了人形,一袭白裙,貌美无双。
两位师叔同时垂眸,无论苏妙妙是猫妖还是师侄媳妇,于礼他们都不该多看。
苏妙妙没理他们,跪在谢景渊身边的蒲团上,跟着谢景渊一起上香。
这次,祖师爷不知怎么想的,也喷了谢景渊一股白烟,与此同时,供桌上盛放供奉的两只大碗都滚落下来,空碗恰好停在苏妙妙面前。
苏妙妙:……
做贼心虚的她瞬间明白了祖师爷的意思,警告她以后不许再来偷吃呢!
在祖师爷与两位师叔的默许下,谢景渊继续做着清虚观的观主。
苏妙妙虽然做了观主夫人,可这事只有两位师叔知道,她也没法在其他道士们面前摆什么观主夫人的威风。
苏妙妙也不稀罕这些。
她白日要么睡觉,要么修炼,要么跑去后山找徐守、顾嘉凌,毕竟谢景渊要打理整个清虚观,还得帮百姓们排忧解难,并不是那么闲。
到了夜晚,谢景渊便完完全全独属于苏妙妙了,想怎么舔就怎么舔。
谢景渊的房间虽然寒酸,可他法术高深,隔音术法一布置,无论那上了年头的木板床发出多大的吱嘎声响,也不用担心被人听见。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
这日傍晚,因苏妙妙迟迟没有回来,谢景渊去了后山。
途径那片杏花林时,谢景渊脚步一顿,想起了近日她身上常带的淡淡杏花香。
他便换了方向,步入了这片杏花林。
柔和温暖的夕阳透过枝头,洒落在铺得满地的花瓣上。
突然,在一团层层堆叠的花瓣中,探出一颗圆圆的猫脑袋。
谢景渊走过去,屈膝而坐,几乎他刚坐稳,那白猫便扑到他怀里,变成一位白裙美人,慵懒地环住他的脖子。
“道长怎么来了?”
“天色不早,我来接你回家。”
清虚观,杏花林,道长与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