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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正说着,一道格外明显的悲哭声响了起来,谢星阑目光一转,落在了院子角落的一道年迈身影上,谢正襄也随他看过去,叹气道:“是承叔,跟了父亲几十年,父亲出事那夜,若他在府中,只怕还能早些发现,后来回来知道父亲病逝,他也病了几日,今日才开始来灵堂外守灵。”
谢星阑不解,谢正襄便解释道:“母亲去后,父亲不喜旁人照应,总是自己住在院子里,后来患了心疾,刚好承叔略通医理,还会扎针,便让他住在我父亲院中,万一有个不适,他还能帮着照应照应,那天晚上,他出府帮父亲办差去了。”
谢星阑便问:“办何差事?”
谢正襄面色古怪起来,“前些日子府中出了点事,本已经落定,但父亲不知怎么,又叫承叔去查问,因此那天晚上他出府去了。”
谢正襄言辞含糊,分明不愿说具体何事,谢星阑点到即止,想着秦缨还在河边,当先告辞,待出了灵堂院子,谢星阑问起谢咏,“查得如何?”
谢咏道:“林氏是弥湖县人,父母在七八年前故去,家里也没有兄弟姐妹,她在府中口碑算好,纵然不得大小姐和二小姐喜欢,却是个会做人的,三老爷对她亦十分宠爱,这几年她为了两个儿子,颇信神佛,不光是城外的白马寺,城内的几处道观寺庙也是她常去之处,尤其是城西的白云观,最近两个月每十天就要去一次。”
谢星阑听得脚步微顿,莫名觉得古怪,此刻夜色已深,四周曲径无人,他沉吟一瞬,吩咐谢咏,“你回去,将老太爷身边的承叔叫来,我有话要问。”
谢咏有些意外,却立刻应是,他转身快步而去,谢星阑站在花圃转角,还未等到半盏茶功夫,便见谢咏带着红着眼眶的承叔走了过来。
被谢星阑召请,谢承显然很是意外,走到近前行礼道:“拜见四公子,不知您找小人有何吩咐?”
谢星阑打量他两瞬,“适才我在灵堂外,只听你一人哭声悲痛,我想你对老太爷必定忠心耿耿。”
谢叔哑声道:“小人跟了老太爷五十年了,本就是家生子,后来还被赐了‘谢’姓,这些年老太爷对小人也是恩重如山。”
谢星阑点头,“如今老太爷还在治丧,但府中却不甚平静,你可能告诉我,老太爷出事那夜,你为何事不在府中?”
谢承一愣,“小人得了老太爷吩咐,去城外查问一事……此事是府内私隐,小人也不好直言,但小人以为,此事与老太爷病逝应当无关,小人回府后听说了,是老太爷和大小姐吵了一架,这才令老太爷气得夜半病发。”
谢星阑狭眸,“你认为是谢清菡气死了他?”
谢承唇角微抿,苍老面容上闪过两分迟疑,“其实……其实那日老太爷下午已经生过一回气了,那日下午两位公子过西边府上习武,老太爷闲来无事,也过去瞧瞧,结果回来的路上,与那府里倒厨余的小厮撞了上,潲水把老太爷的新袍毁了,老太爷虽未重罚那小厮,却觉十分晦气,生了好一场闷气,当时小人还劝,说他有心疾,不宜动气,但小人怎么也未想到,小人只出去一夜,老太爷便故去了……”
谢承言至哽咽,谢星阑则挑眉道:“他下午便动气,晚间又与谢清菡吵架,所以才病发?”
谢承颔首,“小人是如此想的。”
谢星阑凝眸,“但你未告诉三叔?”
“那日下午老爷回来更衣后一直在自己院子里,也没几个人知道,小人这几日病着,都不知大小姐被禁足还起了火,因此也没说的机会,并且,小人说了,老爷只怕也是不管不顾的,他与大小姐性子颇不对付……”
谢承话语间多有无奈,谢星阑道:“你是老太爷亲信,亦是府中老仆,地位非比寻常,你所言三叔应是看重,除非你也认为谢清菡有大错。”
谢承连忙摆手,“小人不敢,小人说到底只是下人,且老爷不喜大小姐,也是因为林姨娘,小人也是看得久了,知道解不开这个结。”
谢星阑不由道:“莫非你也觉得林氏该被扶正?”
谢承哀叹道:“这些哪里轮得到小人去想?先夫人去了多年,林姨娘又实在会笼络人心,她膝下有两位公子,或许还会费尽心思得第三位,到时……”
“她还在寻偏方求子?”
谢星阑话音未落,谢承便是一惊,“您知道前些日子的事?”
一看谢星阑面色,谢承便明白谢星阑什么都知道,再想到谢星阑如今身居高位,手段不凡,他索性不再遮掩,“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您既然知道,那也没什么不能说了,那天老太爷让小人出府,其实就是为了那求子偏方之事,当初事发后,老太爷和老爷见方子烧了,便都原谅了林姨娘,毕竟她本心是好的,可就在那天,老太爷忽然让小人去林姨娘求偏方的庵堂,把两张方子原原本本抄回来——”
谢星阑听得意外,“抄方子?为何不直接问林姨娘?”
谢承摇头,“小人也未懂,只记得老太爷生气还未生完呢,就忽然一时兴起如此吩咐,小人当时也说何不直接问林姨娘,结果老太爷说林姨娘方子都烧了,量她不敢留多一份,而那方子上药材繁多,只凭记是记不下的,因此才让小人走那一趟,那时都日落西山了,林姨娘求方子的庵堂又在城外山上,小人当时便知道连夜是回不来的,后来小人方子拿回来了,老太爷却已经咽气了——”
谢星阑剑眉紧拧,“好端端怎会让你去寻方子?”
他疑问一句,忽然心弦微动道:“方子你拿回来了,可曾告诉三叔?”
谢承又摇头,“不曾,老太爷当时便交代此事不能叫外人知晓,回来之后,小人也没多言,那方子如今还在小人屋子里放着。”
谢星阑道:“你出城之事有谁知晓?”
谢承回忆片刻,“府中备马的小厮知道,因不打算回来,便让人备了马车,反正也不求快,小人这把老骨头也经不起颠了。”
谢星阑思绪如飞,又问:“当日可还有别的事端?”
“没有了,从晨起开始都是如常,老太爷早起喜欢饮茶,接着在院子里转了转,用了午膳后午睡了半个时辰,起来后才去了五老爷那边,留了两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回来后先更衣,哦对了,老太爷当时还说六公子习武已初见成效,往后还是进学为重,并且还问了小人一句,问岳师父教了五公子几年了,小人记得是九年,便答了话,后来老太爷沉着脸进了书房,没多久便吩咐小人去抄那方子……”
谢承眼底浮着几分茫然,谢星阑微微蹙眉,“怎么好端端问起岳师父?”
谢承叹道:“七公子年纪小,学好学坏都不算什么,五公子和六公子年纪相仿,自然要放在一起比较的,老太爷或许是这个心思吧。”
谢星阑心底划过一丝诡异之感,又道:“把你求的方子拿给我,若是此事无疑,我再还予你。”
谢承本有些犹豫,但对上谢星阑寒峻目光,顿觉背脊发凉,哪敢再拒绝,连忙应好,“请您稍后,小人这便回去取——”
谢星阑一路往北,在距离耳门不远的凉亭之中等候,不多时谢承过来,递上方子后紧张道:“四公子要方子,难道老太爷之死存疑?”
谢星阑将方子收好,并不多言,“你先回去守灵,此事不必张扬,若三叔问起,只管说我是问早年间旧事便可。”
不等谢承再问,谢星阑转身往耳门去,待上了出府的小道,他步伐骤然疾快起来,然而还未走到后门处,却见秦缨先一步进了府中,看到他,秦缨眼瞳微亮,迫不及待地朝他奔了过来,刚靠近,便忙不迭低声道:“我猜到放火之人是谁了!但眼下实证不够,我亦未想明白动机为何,不知动机,只怕难已指证。”
秦缨一路小跑,此刻有些气喘,谢星阑看着她,也低了声道:“或许我知道该从何处追查动机——”
骤听此言,秦缨眼瞳放光,急迫非常,谢星阑莞尔一瞬,又倏地沉声:“我们得派人去三河镇走一趟。”
第155章 破解
夜色已深, 两匹飞骑从谢家巷疾驰而出,眨眼间便隐入了夜色中。
清晏轩里,秦缨沉声道:“所以你觉得与林姨娘的方子有关, 且这方子来路不正,甚至与岳师父多有干系?”
谢星阑正复述完谢承之言, 颔首道:“谢清菡除了性子烈,不服教训外,与林氏母子并无死仇, 她是女儿家,如今虽不愿林氏扶正, 但三叔一心想让她嫁人, 结果最终如何, 还不得知晓, 就算她真的招赘入府,谢星麒将来若得功名,将林氏扶正也是早晚之事, 而凶手非要放火烧她的屋子,思来想去,便只有她抄了药方一事许会威胁到林氏。”
微微一顿, 谢星阑道:“那两张药方颇有玄机, 老太爷必定也察觉有鬼,这才让谢承悄悄出城将方子寻来, 至于岳齐声,其实我并不确定, 当日老太爷从五叔府上归来, 只是随口一提,但因今日下午得知岳齐声身份有异, 我这才联想到了一处,既有疑问,便去查,此去三河镇只有一日路程,若快的话,明夜此时他们便会归来。”
不远处的案几上,李芳蕤正盯着两张方子看,“这里头的药材实在多,若我未记错,这紫河车便是阴损之物,还有好些药材听都未听过,不知到底是何功效,总不至于真有毒物吧?而岳齐声若真是身份作假,她们难不成会是旧相识?”
谢星阑道:“明日去寻城中最好的大夫问方子,届时便知是否有毒,至于林氏和岳齐声,眼下暂不肯定,但他二人皆信神佛,又极有可能同乡,总是透着古怪。”
说完此言,他看向一旁的谢咏,“明日一早去查一查,看看岳齐声这些年常去的寺庙道观都有哪些,那些银钱又都捐去了何处。”
谢咏领命,谢星阑又看向秦缨,“你适才说,已经猜到了凶手?”
秦缨微微点头,“等二小姐来了便可确定。”她说完此言,目光一转道:“可能借用你的纸笔?”
谢星阑颔首,又亲去将纸笔拿出,倒了些清茶水磨墨,秦缨提笔,想了想,在纸上简单画了两笔,谢星阑定睛一看,“这是——”
秦缨肃容道:“根据残片拼合所得,并非你此前推断的鹅颈瓶,此琉璃瓶瓶颈线条流畅,瓶口微敞,高不至十寸,你看看,是否在何处见过?”
谢星阑面露沉思,李芳蕤也迟疑道:“的确有些眼熟——”
秦缨正要解谜,白鸳忽然在外道:“县主,大小姐和二小姐来了。”
谢清菡和谢清芷趁夜而来,一进门谢清菡便道:“四哥和县主可是查到什么了?”
秦缨指了指眼前的桌案,“请你们过来看看,这样的瓶型可在何处见过。”
谢清菡二人快步走到案前,待看了画纸却都蹙眉迷惑起来,秦缨神色微肃道:“我记得二小姐说过,老太爷有一套琉璃佛饭器的法器,而林氏也常常寻法器给谢星麒,让她供奉文昌帝与魁星君——”
谢清芷理科道:“正是,且不论佛家还是道家,都拿去供着,也不怕天上神仙恼怒。”
秦缨点头,“你曾说过,他们寻了供奉观音菩萨的法器——”
谢星阑听至此处,眼瞳微微一亮,李芳蕤更是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这瓶型像极了观音娘娘手中拿着的琉璃净瓶!”
此言一出,谢清菡姐妹二人纷纷色变,她惊疑道:“琉璃净瓶?”
谢清芷亦道:“去岁林氏给谢星麒找的法器正有一个半尺多高的净瓶,那净瓶通体无暇,他们还从城外求了什么圣水装入瓶中供奉,我听闻此事之时,只觉荒唐可笑,并未放在心上,县主,您的意思是,此物与菡萏馆起火有关?”
秦缨颔首,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沉声道:“此番放火并非是硝石硫磺,也并非是松油磷粉,而正是这装了水的琉璃净瓶。”
李芳蕤难以置信,“装水的瓶子怎能放火?”
秦缨道:“琉璃纯净无暇,水与其透光性十分相似,当净瓶装满水,便等于一个实心的琉璃瓶,而这瓶腹圆鼓,若阳光从一面射向另一面,便好似照过一凸透之地,阳光会因此聚于一处,当阳光将一处照至足够灼热,便会起火。”
李芳蕤仍觉不可思议,谢清菡和谢清芷更是一脸茫然,谢清菡迟疑道:“虽说我也觉得是林氏母子害人,但……但您说的此事我们闻所未闻,自古水火不容,怎还有水生火的道理?”
秦缨早猜到她们不可置信,因此并未急着道明,又去看谢星阑,便见谢星阑面上虽无质疑,但很显然,他也未听说过此等说法。
秦缨定声道:“眼见为实,你们不信也十分正常,既如此,明日我演示给你们看便是。”她看了一眼画纸,“我也要试过才能肯定如今的琉璃瓶装水也能起火。”
她这话听得几人云里雾里,难道她见过必能起火的琉璃瓶?
秦缨又看向谢清菡,“你们可能帮我找到相似的琉璃瓶?”
谢清菡立刻点头,“我母亲的陪嫁中便有玉行,这几年一直由我掌管,我记得去岁从西域来了一批琉璃,其中便有那纯净无暇的,只是与净瓶形状不同,也不及它大。”
秦缨摇头,“只要瓶腹圆鼓便可。”
谢清菡眉眼微松,“瓶腹相差无几的,那我立刻派人去取,若是县主所言无差,那一定是林氏放火,只不过,她是怎么知道此等法子?”
秦缨又摇头,“放火的不一定是林氏,若我未曾猜错,谢星麒的可能性最大,至少也是合谋。”
谢清菡一愣,“怎会是他?”
秦缨凝声道:“琉璃净瓶是林氏找来给他的,而他本不知起火之法,但去岁他将琉璃瓶供奉在书阁之中,还装过圣水,如此正好满足了烈阳起火的条件,你们应该还记得去岁谢星麟的后院,那丛枯萎芭蕉忽然起火之事。”
谢清菡倒吸一口凉气,“那次是他?”
秦缨颔首,“若我推测无错,那次应该只是意外,但谢星麒聪明,后来被他发现了起火原由,他并未将此事昭告天下,到了想放火烧菡萏馆时,便用了此物,二小姐说多日前你的二楼库房漏雨,曾派人修缮,我猜,便是那时候他派人将琉璃瓶放了进去。”
谢清菡和谢清芷对视一眼,谢清菡道:“我想起来了,那天李忠和喊了人去院子里修二楼屋顶,谢星麒的确出现过,当时外祖送来的箱笼都摆在前院,我那一份礼是他派人送来的,后面他还上了二楼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