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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大哥也道:“我们虽不富足,但也想向恩人报答一二。”
李芳蕤见苏槿仪一家团聚,本看的眼眶微红,此时看见那箱笼,便上前好奇地打了开,很快她轻呼道:“还真是金银宝贝——”
苏家箱盖下,整整齐齐码着一排银元宝,又装着数样玉器、银器,余家的箱子里虽无玉器,却也摆着金银之物。
秦缨看向苏槿仪二人,“苏姑娘和余姑娘最是知道我们,这些东西我们不会收的,她们被拐子拐走,本就是一件公案,这些年衙门未追查明白才叫她们吃了数年苦头,如今她们得救,若收银钱,便是枉法了。”
苏老爷欲言又止,苏槿仪不由道:“父亲,余大哥,县主她们不会要这些财物的,她们与其他贪官污吏不同,您不必硬送。”
见女儿如此说,苏老爷一边抹泪一边点头,眼底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谢星阑这时道:“她们二人受困多年,官府之后会继续查当年拐卖她们的歹人,务必给她们报仇雪恨,这些,会交给江州府衙去做,你们只需配合一二便可。”
秦缨亦道:“她们这几年过得十分艰辛,只望回去了,你们好好待她们,等案子勘破那日,江州府衙亦会知会我们,那样我们才算真的安心。”
眼下亲人团聚令人动容,但秦缨仍有隐忧,这才交代一句,苏槿仪和余秀蓉一听,眼泪又涌了出来。宋启智早站起身来,此时忙上前附和二人,苏老爷和余家兄弟见两位大官都做了承诺,一时都连连应好,喜泣不停。
宋启智又叹道:“苏家本有些生意,也算是小富之家,但自从苏姑娘失踪后,苏家的生意也凋败了,她们两老还生了两场大病,如今身体也不如前,不过幸而今日一家团圆了,往后好好照顾着,身体也能康健起来,余家兄弟姐妹也都十分争气,她们各自回家去,往后都只有好日子,谢大人和两位小姐都可放心”
解救只是第一步,往后数十年的光景才是新生,见苏家父母和余家兄弟都是良善淳朴之人,谢星阑几人确是安心不少。
见黄昏已至,宋启智也不多耽误,径直道:“人也接到了,谢大人和县主、还有李姑娘也算了了这桩差事,她们今日是走不成了,我在城中安排了客栈给她们,眼下先令他们回客栈去团聚片刻,等晚上要查问当年旧事,做些证供,这会儿便不打扰你们了,我带他们先告辞了。”
宋启智安排周全,谢星阑也没有将两家人留下的必要,便点头应好,苏槿仪和余秀蓉跟着他们一路回来,此时生出几分不舍,又领着孩子上前磕头,待起身,谢星阑和秦缨亲自将他们送出门去。
府门外停着两辆马车,苏家还带了个驾车的老仆,他们先将孩子送上各自马车,又回身做礼拜别,待苏槿仪也爬上马车后,苏家驾车的老仆忽然对苏老爷道:“老爷,小人刚才去那府门上问了,那家的小厮说咱们看错了。”
苏老爷微微皱眉,又看向身边的苏母,“夫人,咱们怎会看错?”
谢星阑几人还站在门口,张伯闻言忍不住道:“怎么,你们遇见了熟人不成?”
苏老爷转身道:“回您的话,是遇见了一个老家的后生,那后生比我们小一轮多,多年前老家都传闻他已经死在战场上了,可刚才路过那东边第二家府邸时,却见那后生从门内走了出来,又骑马出了这巷子——”
谢星阑听至此眉头微皱,“那人叫什么名字?”
苏老爷恭敬道:“叫周越城,是我们老家隔壁镇子里的后生,他年少从军,听闻后来在军中升官当了教头,十年前又听说他战死了,怎么却在……”
苏老爷话未说完,秦缨和谢星阑的眉头同时拧了起来,一旁李芳蕤也反应极快,低声问秦缨道:“他莫不是说岳师父?”
第154章 动机
“三河镇是我夫人娘家所在, 岳父岳母在世时,我们每年都要回去数次,那周家是当地一户乡绅, 早些年还算富足,后来听说家中独子从军去了, 还在军中得了功名,自然成为镇上一段佳话,但从军也有坏处, 他远在军中身不由己,父母重病也难在身边照看, 家里的生计也没了支应, 他父母相继病故时, 他都没能赶回来, 好好一个家就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后来他某次归家,将祖宅都卖了, 那以后数年未归,镇子上都说他战死了……”
苏老爷说完看向苏夫人,苏夫人迟疑道:“不过已经快二十年没见了, 我们家里与他们家本来也甚少来往, 许是看错了也不一定。”
见谢星阑三人面色沉凝,苏夫人言辞慎重起来, 谢星阑点头应好,并未多问, 苏老爷和苏夫人狐疑地看看对方, 这才上了马车往客栈去。
返身入府,李芳蕤忍不住道:“十几二十年没见的人, 的确有可能认错,但若不曾认错,那岳师父为何改名换姓?莫非当年在军中闯了祸?”
秦缨和谢星阑皆是若有所思,待回了前院,谢星阑将张伯和江嬷嬷叫到了跟前,“五叔府中的岳师父为人如何?这些年你们可听过他老家之事?”
张伯蹙眉道:“这些年他虽然在五老爷府里住着,但不怎么在外露面,人很谦逊内敛,就一门心思教几个公子,这几年没听说他在那边与人闹过不快,哦对了,他是个信佛的,说每年都要去白马寺给父母供奉大海灯,他无儿无女,五老爷赏的银钱,他都拿去施给寺庙了,听五老爷府里人的说法,是个老好人。”
江嬷嬷闻言道:“不错,就是他这么大年纪,一直不曾娶妻,有些古怪,早些年五老爷为了报恩,本想把五夫人一个远房表侄女嫁给他,结果他说自己年岁大了,没有家世,实在不配,后来这些年一直独身,无欲无求的。”
李芳蕤听得拧眉,“世上真有无欲无求之人?他父母过世了,但他老家没有亲戚吗?这么多年也不和旧亲戚来往?”
江嬷嬷摇头,“这便不知道了。”
李芳蕤一脸迷惑,秦缨定了定神道:“他与三老爷府上,可有往来?”
江嬷嬷迟疑道:“他算是六公子和七公子的半个师父,别的便没什么关系了,他教得十分尽心,按说他年纪大了,府里人对他也尊重,他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但教几个公子时,他跑马射箭,哪怕是蹲马步打拳,都是与公子们一起的,夏练三九冬练三伏,从不懈怠,三老爷他们偶尔会跟着去五老爷府中看六公子和七公子习武。”
说至此,江嬷嬷叹道:“老太爷这两年身体不好,岳师父还说他若是练练五禽戏,许会对身体有所助益,这几个月,老太爷去看六公子习武时,也跟着动动腿脚,本来瞧着精神比去岁都好了些,可没想到……”
秦缨和谢星阑对视一眼,秦缨道:“既只是教功夫,隐姓埋名或许他有自己的苦衷。”
谢星阑点头,既和案子无关,他也无需细究,这半晌耽误,最后一丝余晖没入天际,天穹已昏暗下来,江嬷嬷见状便道:“这个时辰了,不若先用晚膳?”
谢星阑应好,江嬷嬷立刻吩咐人摆膳,正用膳至一半,一个翊卫从东府回了来,刚走到门口便道:“启禀县主,找到您要的东西了,您看看是不是此物?”
翊卫掏出一方桑皮纸,里头包着捧着一块被熏黑的琉璃,“本是被熏黑的,我们尽力清洗过,但还是未洗干净,应是烧太久了。”
琉璃片发灰,并非秦缨想象之中的明净透光,但她对着烛火晃了晃后,眼瞳微微一亮,“正是此物,只找到这一片?”
翊卫忙摇头,“还有,谢都尉他们也还在继续找。”
如此一言,秦缨哪里还顾得上吃饭,立刻站起身来道:“我过去看看!”
李芳蕤和谢星阑见状,亦纷纷起身,几人一路过廊道出了东府后门,到了河堤边上时,便见河边点了七八盏灯笼,将水边映得灯火通明,附近百姓不知他们在找什么,皆站在河堤两岸张望,看了一会儿未得趣味,又三三两两散了。
“县主,这些都是,您看看——”
草丛边的黄纸上,摆着十多块颜色不一的碎片,秦缨走到跟前蹲下身来,很快道:“不是同一物件,我只要做澄净的那种。”
她一边说一边选出几块,又与翊卫送去的做拼接,很快便将眉头拧了起来,李芳蕤随她蹲下,也一片片的拼着玩,“这像是个玉碟碎了的,这像是个琉璃杯,缨缨,你手上这个,像个琉璃碗——”
李芳蕤如此说完,秦缨望着几块碎片陷入了迟疑,这些碎片破损太多,眼下只有两块恰好拼合,拼合后成内扣弧形,但若说是琉璃碗,碗口却非敞口,而有内合之势。
这时,谢星阑在她身边倾身,“不像杯子,如此弧度,更像瓶身,我房中有一鼓腹圆足的天蓝釉刻花鹅颈瓶,你看看是否相似?”
秦缨回想清晏轩摆设,很快恍然,“不错,眼下拼接的,便似那瓶肚的下半部!”
李芳蕤听得不解,“可不管是瓶子还是杯盏,和放火又有何关系?莫不是瓶子里装了硝石和松油?”
秦缨缓缓摇头,又仔细比了比拼出的弧度,“若真如我所想那般,瓶子也可放火,只是眼下我要知道,到底是怎样一个琉璃瓶。”
她看向谢坚几个,“还有多少没有清理?”
谢坚指了指脚边的瓦砾堆,“还有一半——”
秦缨挽了挽袖子,“我来帮忙。”
秦缨刚要起身往前去,谢星阑沉声道:“让他们找吧,你昨日才被扎了手。”
秦缨转身,便见谢星阑表情严肃,一旁谢坚也跟着道:“是啊县主,让小人们找便好,我们皮糙肉厚,这里头尖锐之物也伤不了我们,您就只管分辨哪些有用哪些无用便是。”
谢星阑眉眼肃然,瞳底却被灯火映得流光溢彩,四目相对间,秦缨指尖动了动,去摩挲无名指上的破口,竹刺已被挑出,此刻一触,漫出一丝麻麻的痛,秦缨移开目光,只得点头应好。
这时河堤上传来脚步声,众人回头看去,便见竟是谢星卓出了府,一见谢星阑便道:“四哥,我父亲今日过府祭拜堂祖,他想见一见你,你回来这两日他身上有些不适,今日好些了,多年未见,他十分挂念你。”
本该谢星阑这个晚辈去拜见长辈,但因两家并不亲厚,五老爷残疾多年也不喜见人,谢星阑便懒得虚情假意,但此刻谢星卓来请,他自不好推拒。
谢星阑看向秦缨,秦缨忙道:“你且去吧,我和芳蕤守在此便是。”
谢星阑点头,“我去去就来。”
他快步走上大路,谢咏也一并跟了上去,没多时二人便入了东府后门。
谢坚带着其他人继续在砖石瓦砾之间翻找,两盏茶的功夫后,又翻出数片,秦缨与李芳蕤就着河水清洗一番,果真又发现了同一琉璃瓶的,秦缨道:“此物靠窗,应是向后坍塌到了火场外围,昨夜他们清理之时,也是从北面开始,正好将琉璃瓶的碎片都清理了出来,难怪整日都未在火场中发现残片。”
说至此,秦缨眉尖微皱,“不对,不像鹅颈瓶——”
李芳蕤蹙眉,“当真?”
秦缨比划这两块残片道:“瓶腹相似,鹅颈瓶瓶颈收的更细,但你看,这件琉璃瓶身与瓶颈线条则颇为流畅,这样的琉璃瓶……”
秦缨眉头紧皱,一时想不出是做何用处,这时,谢坚又递上来两片,“县主,这好似也是这瓶子上的。”
秦缨拿着残片比划来去,便见果真能拼接上,而随着找到的残片越来越多,瓶身亦愈发有了雏形,秦缨眉头几皱道:“这瓶型,我怎么看着眼熟——”
李芳蕤看不出所以然来,“就像我们府中插花的瓷瓶嘛。”
秦缨微微摇头,一错不错地盯着地上的残片,忽然,她脑海中灵光一现,“我知道了——”
……
谢星阑刚到灵堂,便见院子里哭声幽咽,一个身形瘦削的褐袍男子坐在木制轮椅上,正在和谢正襄说着什么,见他出现,男子立刻朝他看了过来。
男子正是谢氏五老爷谢正彦,他十年前落了残疾,多年来一直卧病在床,如今身形佝偻,面颊凹陷,分明比谢正襄年轻,可看上去,却好像他才是兄长一样。
“五叔——”
谢星阑唤了一声,待走到跟前,便见谢正彦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开口时颇为气虚,“听说你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谢星阑定声道:“五叔身体有何不适?”
谢正彦苦笑一声,“老毛病了,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听说你在查菡儿院子着火的事?可查出什么来了?”
谢星阑道:“还未确定凶手。”
谢正彦叹了口气,“三哥府里真是多事之秋,老太爷丧事还未办完,又生了这等事端,幸而菡儿无事,否则真是难以收场。”
谢正襄眉毛挑了挑,“菡儿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她口口声声说有人要害她,那便让星阑查一查,或许只是意外呢?”
谢正彦还未说话,谢正襄又道:“你身体不好,如今夜里秋凉,还是早些回去养着吧,若是需要帮忙,我让星卓来便是。”
谢正彦看了一眼站在谢星阑身边的谢星卓,点点头,“也好,幸好我们府里还有个卓儿,否则还真是满府上下都无用。”
谢正襄牵唇,“星卓是争气,不过我早就和你说过,男子习武是好事,但走从军之路,到底比不上科举入仕,眼看着麒儿高中指日可待,到时候还能帮星卓这个哥哥一把,但他从军,那和文臣便不是一条路了。”
谢正彦掩着口唇轻咳起来,谢星阑不由道:“大周四面皆敌,朝廷也正值用人之际,从军也是好的。”
谢正襄咧嘴笑笑,自不敢与谢星阑顶嘴,连连应是后,又吩咐面色青白的谢星卓,“好了,快把你父亲送回去,如今到了秋冬,你父亲越发不好出门了。”
谢星卓应是,又招手叫来仆从,几人一起将谢正彦的轮椅抬了起来,谢正彦轻咳不停,只谢星卓对谢星阑道:“那四哥,我先送父亲回去。”
谢星阑点头,目送着他们先行离开了灵堂,人刚走,谢正襄便失笑道:“你五叔久卧床不动,精气神耗尽,身子都垮了,他越是不能动弹,就越想让星卓走从军的路子,算是承了他的志向,真是可惜,十多年前,他虽也有几分浪荡,但勉强能和你养父一样走军中的路子,后来落了残疾,真是一生都断送了。”
谢正襄语气之中不乏轻嘲,谢星阑蹙眉,“十年前到底是怎么生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