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有清风棋宛这个缘分,张小兰总觉得和侯沧海很亲近。而现实中的侯沧海完全不知道张小兰就是经常在一起聊天下棋的无影宗,对其就如同对待最普通的朋友。
这其间的态度差异让张小兰很是不爽。
山岛俱乐部六七个人坐在一起。姚琳兴致颇高,端着酒杯与汪海有说有笑。
侯沧海到来后,与姚琳来到一个暗黑角落,若得俱乐部诸人一阵嘲笑。
连打三个电话无人接应,姚琳假装生气,不理睬侯沧海。侯沧海要了杯酒,坐在姚琳对面,独自品尝。
“嘿,你这人太大男子主义了,不道歉,也不问问我找你是什么事情?”
“你这么心急找我,肯定是有喜事,想要和我分享。我没有接到你的电话,肯定是另有原因,所以不必解释。”
姚琳瞪着眼睛望着侯沧海,过了半响,道:“我投降了,我发现如果我不讲,你真的不会问我到底是什么事情。”
侯沧海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姚琳换了一幅笑脸,又抛了一个媚眼,道:“看来我真是欠你的。我们和山南电信谈得很好,正准备成立合资公司。经我和孔总商量,你可以投资山南华魏公司,投资额大小看你的财力。”
华魏公司有产品,山南电信购买产品,这是一个绝对不会亏损、相到都有利的买卖。侯沧海经过不到一分钟思考,便决定倾其所有投资此项目。他将本月给父母和妹妹的钱留足,准备拿出六万五千块投资。
“少了点。”
“蚊子腿再少也是肉,别嫌弃。这样吧,我只留两百块现金,其他全部投进去,总共七万。”侯沧海将开发鸿宾医院得到的总部奖金、两个月得到的提成和开发费以及帮助王海打假的盈利全部投入进去,这是对山南华魏最大的信任。
姚琳道:“你只有这么点钱啊?”
“现在只有这么多,以后肯定会有很多很多。你别用这种眼光看我,我肯定能成功的。”侯沧海不想过多解释家里的困难情况,免得有成为祥林嫂的嫌疑。
姚琳道:“你出七万,我借给你三万,凑足十万。”
侯沧海爽快地道:“行,十万这个数字吉利。”
谈完了正事,姚琳开始寻找张小兰。山岛俱乐部成立以来,大家平时各忙各的,很难全部凑齐,于是出现了不同的小团体,比如姚琳和张小兰就成了经常在一起玩耍的好友,正在朝着闺蜜方向大踏步前进。
“这个臭丫头到哪里去了?”
“在隔壁棋院,我在哪里遇到她,才发现你找我。”
“她没有过来?”
“不知道,别管她了。我就要成为山南华魏公司的投资人,是不是要庆祝一番。”
姚琳温柔地望着侯沧海,道:“我正在此意。孔总刚才给我打了电话,山南华魏公司成立以后,公司要派总经理。我在山南的任务即将结束了,又要到另一个省去复制山南省的经验。如今,我是孔总的助理,在华魏内部升职了。”
侯沧海和姚琳十分默契地保持着现有的关系,这种关系是紧密的,也是脆弱的,双方没有给双方任何承诺,双方也不需要有任何承诺。姚琳要离开山南省,意味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两人很难再见面。
侯沧海表面上潇洒,实则受母女重逢的影响,内心情绪一直不高。得知姚琳要离开,便沉默起来。
“你不高兴了。”
“嗯。”
“你不高兴了吗?真的,那我挺高兴。”
此处是偏僻暗黑角落,姚琳起身,站在侯沧海身后,将他的那颗倔强又聪明的脑袋拥到怀里,俯下头,用脸颊贴着粗硬的黑发。即将离别带来强烈的情感爆发,两人借着黑暗小小地亲热一番,然后悄悄地离开了山岛酒吧。
张小兰坐在另一个角落,喝着寂寞的酒,清清楚楚地望着搂在一起的侯沧海和姚琳离开酒吧。她抓起手机,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道:“爸,我们公司哪一个部门最痛苦,我不在办公室当花瓶,要从最艰难的部门做起。我要隐瞒身份去,你别让人照顾我。”
第一百二十四章 摸底调查
姚琳离开了山南,受命到邻省开辟市场。
侯沧海将七万元现金投资于山南华魏公司,顿时一夜回到解放前,身无分文,钱包空空。虽然投资华魏公司是必然赚钱的,可是远水不解近渴,他必须要加大赚钱力度,用来养活自己以及支付家里的医药费用。
当掌握了六七万现金时,侯沧海已经计划前往广东。谁知计划没有变化快,转眼间又成了“穷光蛋”,南下计划就暂时搁浅。这表面看起来完全是钱的事情,实则也代表着侯沧海矛盾的心理。
不管部两员大将杨兵和朱颖被派到了杜青县去开拓市场。由于有周鑫大力相助,两人在杜青县各家医院进展顺利,几乎将以前未进入的医院一网打尽。俗说话,男女搭配,工作不累,杨兵完成杜青县的攻击任务以后,又主动带着小徒弟朱颖朝李渡县发展。杨兵再次扯着周鑫的名头作大旗,找到周鑫同寝室大学同学,以点带面,准备杀入李渡县。
侯沧海这几天都没有行动,在南州守株待兔。
他深知吴小璐性格,肯定会让母亲周瑛为自己打开方便之门。周瑛作为母亲,绝对不会拒绝失而复得的女儿提出的要求。对这一点,他相当肯定。
等了两天,没有等来吴小璐或者是周瑛的电话,侯沧海决定不再等待,接受了汪海邀请,参加汪海公司的一次摸底调查行动,用来赚取解决生活的必要费用。
自从成立商业咨询公司以来,汪海打假由单打独斗变得有体系有组织,主动帮助一家全国闻名酒厂打假,端掉了一个大窝点,在业界名声大起,不断有知名企业委托打假。近期汪海接受了全国大烟厂宝烟厂的委托,摸底调查猖獗的假烟制作窝点。
汪海具有丰富的打假经验,知道越是利润高的造假企业越会激烈反抗,特别是这家假烟制作窝点,位于李渡县的山区,造假者全是当地农民,把假烟生产当成了摇钱树,全村都参与了制假,并与当地地方势力有着紧密联系。镇村甚至把这种制假行为作为当地经济支柱,认为是村民脱贫致富的重要门路,睁只眼闭只眼,甚至还通风报信。
参加摸底调查是极为精悍的三人:汪海、侯沧海和新招聘的打假律师梁毅然。
三人行动前的聚会点在商业咨询公司办公室。
汪海摘掉了标志性大墨镜,道:“这次宝烟厂下了大力气,委托我们查找制假窝点,联络了检察院和公安局相关职能部门,下定了铲除制假窝点的决心。按照宝烟厂提供的地址,这个制假窝点在巴岳山一条支脉里面,应该在李渡县境内。在山区制假比城郊制假者还要让人头痛,宝烟厂两位调查人员开车进山,结果被拦住了。他们外地口音引起了注意,结果这两位调查人员连假烟制造窝点都没有摸到,就被打得头破血流,车被推进深沟,人被绑到深山里关了一夜。这两位调查人员回到宝烟厂,宁愿辞职也不再当调查员。宝烟厂没有办法,才委托我们调查制假窝点,参加者费用不低。”
听到费用不低几个字,穷光蛋侯沧海便流起了口水,不过他没有丧失警惕,道:“这次调研费用丰厚,为什么叫我来参加,你们公司明明还有其他员工?”
汪海道:“你是我们咨询公司的特邀调查员,聘书我都做好了。既然是特邀调查员,参加行动理所当然。我特别说明,这一次行动有一定危险性,必须要智勇双全的人才能胜利。梁毅然是正牌子法学院毕业生,因为打群架没有拿到毕业证,正是我们公司最需要的人选,也是参加这次行动的好人选。”
侯沧海好奇地看着身体强健的梁毅然,道:“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金融。”
“学金融的长得这么强壮。”
“我是登山俱乐部成员。”
“你知道山岛俱乐部吗?”
“知道。”
“海哥看得起的人,肯定优秀,邀请你正式加入俱乐部,但是加入前,得有一个绰号,我叫侯子,你就叫梁子。”
梁毅然摇头道:“这个绰号不好,到处结梁子,不利于安定团结。”
侯沧海笑道:“绰号就是要有特点,否则大家记不住。你就叫梁子,这么定了。”
汪海笑吟吟看着两人谈论,等到绰号定下来以后,道:“重赏之下才有勇夫,今天我们前往虎穴,只要找到造假窝点,每个人都有两万元收入。”
一次摸底调查活动就有两万元收入,侯沧海和梁毅然顿时如打了鸡血。
三人查看了地图,又商量了行动细节,作了充分准备,然后立刻开始行动。
汪海开车,侯沧海坐在副驾驶,梁毅然坐在后边。三人带有全套野营装备,如果遇到制假窝点的人,就以驴友面目出现。
侯沧海在世安厂时代,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在政府机关工作几年,他的所有野性都被压住,变成了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如今脱离了束缚,往日世安厂性格再次回到他的身上。在山路里穿行时,汪海和梁毅然开始紧张起来,侯沧海依然从容不迫,不慌不忙。
行至半山腰,遇到一个山民模样的人。他上了车后,缩在后座,指挥汪海前行。约模走了二十分钟,越野车停在一条小道边。山民道:“我不能再走了,被人看见要把命除脱。你们顺着这条道往前,有两个岔道,第一个岔道朝左,第二个岔道朝右,就能找到那个点。他们在路上有拦路的,你们过不去。”
汪海道:“如果我们从这里走路,要走多久?”
山民道:“顺着路走,一个多小时,翻山,三个小时。”
问完细节以后,汪海递了一个信封给山民。山民拿出信封认真数了一遍,总共二千五百块钱。山民不依,道:“说好五千,少了一半。”
汪海不紧不慢地道:“当时说好的,你带我们找到那个点,才给五千。现在我们没有看到那个点,只给二千五。你现在带我们走小路,肯定没有危险,只要看见了那个点,我立刻给另外的二千五。”
山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忍得住现金的诱惑,带着汪海一行前往深山里的窝点。
山民身材不高,不足一米六,在山林里行动敏捷,在一条时断时续的林间小道上健步如飞。侯沧海和梁毅然体力尚好,勉强能跟上山民速度,汪海年龄要长个十岁,人稍胖,爬山林就明显不如年轻人,越走越慢,拖累了整个队伍的速度。
侯沧海和梁毅然分别背上了汪海部分物品,以减轻其负担。汪海只拿了一瓶矿泉水,仍然掉队。
在密林中穿行了两个半小时,终于在一处山坡看到了所谓的制假窝点。带路山民将院子指点给来者以后,拿了剩下的钱,转身钻进密林。最初还能见到树叶晃动,不一会儿,整个人就没影了。
三人坐在山腰密林处,用望眼镜仔细打量下面的特殊院落。
这处制假窝点位于密林深处,位置选得极佳,只用一条道路可以进入。凡是进入这个点的车辆必须要通过两道栏杠和一道铁门。两道栏杠各有三四个汉子守着,铁门紧闭,后面有两条大狼狗。更关键的沿着山沟分布着几十户村民,这些村民成为制假窝点的天然同盟军。
梁毅然道:“这个地形选得太差,只要把路口堵住,就是瓮中捉鳖,想跑都没有退路。”
侯沧海当过基层干部,看到这个地形就无比头疼,道:“瓮中捉鳖?不知谁是瓮中的鳖,沿着山沟居住的全部是村民,绝对和制假窝点是一伙的。一呼百应,到时打假者就是瓮中的鳖。”
梁毅然道:“没有这样厉害吧。”
侯沧海道:“你还有点理想主义。这个社会,人为钱死,鸟为食亡,这些造假者疯狂得很,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三人带着水和面包,藏在林子里观察制假窝点。半天之内,有两辆车进入院子。除了这两辆车以外,无车进出。
侯沧海总觉得事情透着诡异,用望眼镜依次搜索院子附近,突然,他发现了一个怪异之物,从院子后门朝下有一个长长的条形建筑物,极似超大号的滑滑梯。
“海哥,他们为什么要修那条滑滑梯?很不正常。”
经侯沧海提醒,汪海注意到这条滑滑梯。梁毅然也将目光停留在这条滑滑梯上。
滑滑梯终点在背坡,视线无法触及。侯沧海脑中浮现出一个画面:假烟团伙制作假烟以后,将成箱假烟用滑滑梯送到另一条小公路处,这条小公路应该是通向另一条主公路。这样一来,材料和成品是两条线运输,很难查到。
汪海和梁毅然都同意这个判断。
梁毅然问了一个问题:“海哥,为什么你不准我们用照相机?”
汪海道:“我们打假要得罪人,夺人饭碗,如杀人父母,这里有许多血的教训。我们提前侦察时,如果有实质内容的相机被对方拦住,那就暴露了内容。所以我们要熟悉地图,侦察完毕以后在地图上标识。这样就算被对方拦住,我们也能说得脱走得脱。”
三人沿着密林绕了一个大圈子,朝着滑滑梯方向运动。精疲力竭时,三人刚刚站在了小公路上。
五个带着锋利砍刀的汉子就围了过来。
“做什么的?”一个黑汉子问道。
“驴友,爬山的。”汪海是最正宗南州人,就由他来答话。他用手指着最高的山峰,道:“我们要爬到那个顶峰,宿营。”
五个带刀汉子目光不善,围着这三人。侯沧海、汪海和梁毅然按照事先准备的战术,三人呈品字形,手都摸到了工兵铲上。对峙片刻,一个黑汉子突然掏出了一个袖章,道:“我们是森林防火巡逻队的,现在是森防期,我们要检查你们有没有打火机和其他火源,把包打开,东西拿出来。”
汪海依言将户外背包取了下来,里面有帐篷、矿泉水、干粮、手电筒、数码相机等物。看到数码相机,黑汉子紧张起来,道:“把相机翻开,我们要看内容。”
汪海很沉着冷静,故意争辩道:“你们是防火巡逻队的,最关键是查看火源,为什么要看相机。”
黑汉子伸手在包里翻了翻,又拿出一个袖章,袖章上面写着治安巡逻。
侯沧海个子高,居高临下,发现黑汉子包里还有好几个不同样式的袖章。他意识到这次打假啃上了硬骨头,这确实是一个与地方势力有密切联系的造假窝点。
“我是派出所联防员,今天就要看看你的相机?不给,你们别想走出这里。”发现相机以后,黑汉子蛮横起来,其他几人也紧张起来。
虽然现在人数是五比三,但是眼前三人都长得很壮实,手边还是开口锋利的铁铲,真要打起来,不一定能占上风。黑汉子因此紧张地望着对方。
这也正是汪海一定要请侯沧海参加调查摸底活动原因:有身手好、胆子大的兄弟在身边,他才觉得心中有底。也才能有效减少冲突。
汪海与黑汉子理论几句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将数码相机打开,让对方观看。相机里面全是城市里的图片,没有一张山区相片。
黑汉子仔细看了相片,相信这三人真是驴友,不是探秘者。他将相机还给了汪海,道:“你们回去,森林防火,不准你们乱爬。”
汪海等人背着包转身离开,他们沿着小公路往下行,一个小时后走到了主公路,再沿着主公路再往下行,走得腿软之时,来了一辆客车。三人爬上客车下行,到了目的时,已经到了李渡县界,准确地说是一个三个行政辖区交接处。
如此精密诡异的设计,让等在南州城里的宝烟厂打假人员开了眼界。宝烟厂对这一次打假很重视,通过明暗的两个关系联系了山南检察部门、质监部门、公安部门和省电视台,只等汪海的公司将准确情况摸到以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个制假窝点打掉。
看罢地图上的标识,听完汪海讲述,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棘手,一时不敢决策。
汪海团队已经完成了摸底工作,变得超然起来,等着宝烟厂打假的同志与政府部门商量。
最后,在宝烟厂打假人员大力坚持下,还是决定按原计划打假。
次日早上五点,李渡县政府一位副县长、宝烟厂打假办主任、市局经侦支队民警、杜青县经侦大队民警以及汪海公司的人,总共五十多人,开了一个警用客车、三辆警车直扑造假窝点。他们一路上没有拉警笛闪警灯,非常迅速地开向了造假窝点。
接连将两道栏杆的守候人员控制以后,车队逼近造假窝点。
沿途农家的看门狗叫成一片,不少农人站在院中看到了行进中的车队。紧接着,无数道电波射向了造假窝点。七八个人从房间里奔了出来,匆匆忙忙将成箱的香烟扔进了滑滑梯子。
造假窝点有一道厚铁门,阻挡了民警前进步伐。民警们弄开铁门,赶走大狼狗以后,这才冲进大院。院内,七八人汗水淋漓的男人站在院内,神情木然地看着冲进来的民警。
由于公安来得突然,窝点只是转移了成品的香烟,原材料没有来得及转运。
简陋房间里,站着一排排捋烟叶的妇女,成捆烟叶直接摆放在地上,旁边几个脏桶里盛着染料和油类。造假者正是用这种来源不明的红色染料和油类喷染烟叶后,切割制成假烟丝,然后再生产出各种名牌香烟。、
警车内,李渡县副县长得知滑滑梯另一端也被完全控制时,兴奋地道:“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
经侦支队副支队长站在院内,他有些紧张地看着大门口。从唯一的公路上陆续走来了许多村民,他们都手持棍棒和锄头等物品,满脸愤怒地向窝点围了过来。经侦支队副支队长意识到事情不对,赶紧让手下关掉铁门。强行进入院内时,铁锁被破坏掉,这时想要关门,一时半会无法找到铁锁。
现场指挥的经侦支队长赶紧让手下公安堵住大门,不让村民冲进来。
侯沧海有丰富的农村工作经验,意识到公安不一定堵得住这些愤怒村民,拉着汪海和梁毅然就来到滑滑梯处。走近滑滑梯,才发现滑滑梯很是陡峭,而且深不可测,无法速滑下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管部扩编
局面很快失去控制。
山民们常年活动在山野之间,非常剽悍,何况此时还涉及到巨大经济利益。他们在众多公安面前不肯退却,怒目圆睁。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目露凶光地喊道:“我们全村都指望这个发家致富,你们要挖我们的命根子,我们就和你们拼命。”
宝烟厂打假主任躲在公安后面喊:“你们这是制造假货,是违法行为。”
这一句普通话引起了山民强烈反感,就要冲过去逮说话的外地人。他们在冲击过程中,棍棒朝前捅,或者高高举起来,作势要打人。
带队的市经侦支队副支队长见势不对,取出手枪,命令举着锄头和棒子的山民后退。
那个老年人根本不畏惧,一把撕开自己的衣服,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朝着手枪顶上去,道:“我以前是村长,为你们卖了几十年命,今天,你有种开枪,朝着我胸口打。”随后就是一串骂人土语。
李渡副县长这时出现在人群前面,拿着喇叭,大声道:“我是李渡副县长张代强,你们听我讲几句。”
“吃里扒外的东西。”
“叛徒。”
……
“胳膊肘往外拐。”
“滚出去。”
……
李渡副县长张代强不仅没有实现震摄,反而如一枚小型催化剂,将整个局面弄得混乱起来。村民们愤慨地责骂不为自己说话的地方官员,骂声四起。随着骂声出现的石头飞过人群,砸向警察。
副县张代强长十分倒霉,被一块石头砸中,鲜血流着白净的脸上往下流。
警察们手里有枪,却不敢使用,眼睁睁看着石头飞来。好在还有十几面警用盾牌可以使用,人们躲在盾牌后面,朝着几间平房退去。
退进平房以后,关上了农村里少用的防盗门,警察们还找来所有能堵门的东西将房门堵住,以防山民们破门而入。
山民们也不硬冲,站在屋外。有些山民朝窗子里面砸石头。
张代强伤势严重,躺在一张桌子上,胸部起伏,奄奄一息。
警车里有医药箱。但是在退入房间里,谁也没有顾得去取,此时被堵在屋内,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副县长流血。张代强强撑着拿起手机,向县里主要领导报告了当前状况,汇报结束后,手机便滑落在桌上。
市经侦支队副支队长也向上级报告了打假遇到的危机。
外面山民不再扔石头,也不散去,围在一边窃窃私语。侯沧海、汪海和梁毅然三人蹲在角落里,前面挡了一张桌子,好几块石头砸在桌子上,蓬蓬直响,桌面出现了一些凹凸不平的小坑。这个时候,有政府机关出面,轮不到三人出头,他们只能被动等待。
汪海望着缺少窗口的房子,道:“如果外面放一把火,我们就都成为烤鸡了。”
侯沧海摇头道:“外面的人不是暴徒,是有组织的造假窝点。他们里面有领袖人物,不会任由事态发展。闹一闹事,制造些事端,又不能出恶**件,这是他们的策略。闹事以后,以后大家再来打假,便会惧上几分。”
梁毅然愤怒地道:“这些村民明显违法,为了制止犯罪,公安应该理直气壮地执法。开枪,才能震摄犯罪。”
侯沧海拍了拍梁毅然肩膀,道:“我曾在政法委工作,知道其中的分寸。从理论上,开枪没有大问题,实际上,没有那位领导愿意下令开枪。原因很简单,第一,这些山民也是人民的一员;第二,法不责众,这是传统思;第三,稳定压倒一切,开枪就要打破稳定。”
这时,市经侦支队副支队长接到了电话。在滑滑梯另一侧的行动相当成功,截获四十七箱假烟,扣缴了货车,抓获了运货人和搬运工。
这个电话打来不久,外面人群开始骚动。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异常愤怒。石头再度从窗口袭来,打假众人躲在墙壁后面,眼见着石头在身边横飞。
“狗……。”
“日……。”
得知滑滑梯另一侧也出现警察,假烟全部被收缴,经济损失巨大,外面山民愤怒地咒骂。有几个山民抬来一根脸盆粗的木料,开始撞门。
防盗门明显属于伪劣产品,被撞击得歪歪扭扭,马上就要脱落下来。
一个年轻民警急眼了,道:“不能让他们冲进来,冲进来,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那时再开枪,伤亡就大了。”
这个年轻民警是李渡县经侦支队的民警,胡子乱得铁青,面相却很年轻。防盗门哗哗乱响,眼见要倒掉,两个领导依然不决策,大眼瞪着小眼。防盗门终于被冲掉以后,一群民警用桌椅和盾牌堵住房门。
圆木威力巨大,桌椅很快被击垮,有几个民警手臂被断掉的木块扎伤。
年轻民警终于忍不住了,爬上窗台,朝着天空开了一枪,大吼道:“你们退后,谁再上来,我要开枪了。”
山民们被枪声震摄,犹豫了一下,手上动作仍然不停。
年轻民警又对着天空开了一枪。
刚才撕衣服堵枪口的老人见民警真的开了枪,便对抬圆木的年轻人说了几句,这一群年轻人停止了行动,将圆木扔到一边。
民警们站在门口,重新用盾牌挡住房门。
双方重新对峙。
那个开枪的民警从窗台上跳下来,被叫到一边,面前是两个脸青面黑的指挥员。开枪民警手枪被收缴,昂着头,听领导训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副县长张代强状况不太好。警察们退入房门时都很急促,身上没有带水。侯沧海、汪海和梁毅然昨天侦察过地形,预料到今天情况会很难,各自都带得有水壶。当听到有人询问谁带得有水时,侯沧海拿着水壶来到李渡副县长身边。
张代强喝了水,继续躺在床上。
侯沧海问站在一旁的宝烟厂打假办主任,道:“增援什么时候来?”
宝烟厂打假主任擦了一把汗水,道:“已经出发了,估计很快就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