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陈文军和陈华总是相伴出现,两人在一起的形象深深地留在熊小梅脑海中。此时陈文军身边变成了另一个女子,让熊小梅感觉非常别扭。
陈文军说话时一直望着另一个方向。一会儿,一个穿着红色短羽绒服的小个子女孩走了过来。这个女孩子鼻子微翘,皮肤白皙,有几粒淡淡小痣,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小手包。
熊小梅在秦阳最贵皮具店见过这个小手包,似乎是什么“lady”品牌。她平时不会去逛这家皮具店,当时是陪莎莎妹逛街才进入。店内手包贵得吓人,与自己没有关系,进店后只是当一个看客。
“侯沧海,熊小梅,我叫黄英。经常听到文军谈你们,今天第一次见面。熊小梅想开服装店吗,这方面我还有发言权。”黄英落落大方,不等陈文军介绍就主动打招呼。她说话时脸微微上昂,有一股不知不觉的骄傲劲。
“黄英,你好。以前没有开过服装店,觉得很简单。等到真要开店了,才发现困难重重。”?熊小梅从学校出来以后,心态有了奇怪变化。她总是提醒自己不再是老师,而是一个没有职业的无业游民,心态变化后,她立刻就对现实采取了妥协态度,迅速消除了对黄英的敌意。
黄英抬了抬下巴,道:“现在卖杂牌子服装没有意思,竞争激烈,利润薄。要开就开专卖店,品质有保障,回头客也多。”
熊小梅道:“手长衣袖短,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从杂牌子开始。我有一个大学室友在广东做服装,经营出口转内销的服装和外贸尾单,质量不错,价格还行,应该有利润。”
侯沧海和熊小梅探讨过开专卖店的可能性,从理论上来说,开专卖店可以获得名牌服装支撑以及成熟的商业模式,赚钱可能性更大。但是开专卖店得有钱,加盟费贵得吓人,更何况还有其他费用。
熊小梅和黄英并排而行,聊着天,寻找门面。
侯沧海和陈文军落在后面,隔了好几米,边走边聊。
“黄英在哪个部门?”
“市经信委。我们相处起来还可以,也有共同语言。”
“她知道陈华吗?”
陈文军眼光落在黄英身上,摇头道:“黄英知道我有个女同学借调到市委宣传部,但是不知道我和陈华的关系。我和陈华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当时她还没有和冷小兵彻底分手,交往时很隐蔽,几乎没有人知道。抽个时间,我们五人一起吃个饭,让陈华认识黄英。这是陈华主动提出来的。今天晚上就不叫陈华,我们四人先吃顿饭。”
侯沧海想起陈华醉酒后的悲伤神情,暗暗叹息一声。虽然大家从学校出来不久,现实生活还是如火车一样猛地撞上来,每个毕业生都无法幸免。
四人在闹市漫步约一个钟头。原本约好在一起吃饭,谁知黄英接到家里电话,要回家吃饭。黄英到停车场将车开了出来,停在路边,欠了欠身,对车窗外的侯沧海和熊小梅招了招手。
“我们两家人要多接触。我看得出,黄英挺喜欢熊小梅。”
陈文军上车以后,俯身拉过安全带,给女友套上,十分温柔和周到。
熊小梅对着小车招手时,满脑子仍然是陈文军和陈华唱歌时拥舞时的画面。小车启动,很快消失在人潮涌动的街道。
“黄英怎么样?你和她聊得挺不错。”
“她是商院毕业的,素质还不错。我和她能聊到一起。”
“她条件这么好,为什么还要通过介绍来谈恋爱。”
“她是在找潜力股吧。陈文军是非常合格的机关干部,比你更适合在机关工作。你有浓厚的理想主义思想,还讲义气,这种性格其实不适应机关。陈文军工于心计,与陈华性格很相近。”熊小梅挽着男友胳膊,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继续找门面吧。我有一个想法,能不能通过黄英搭上黄书记这条线,有了这条线,升官应该很容易。这一次你提纪委书记的事,只要黄书记开口,谁敢不给面子。况且,你原本就是考察对象,名正言顺。”
侯沧海觉得如此做自尊心受损,道:“我们刚和黄英见第一面就提这种要求,不太合适吧。”
熊小梅道:“你和陈文军最大区别在哪里?你有不合时宜的自尊心,明明有好机会,碍于面子,就是不肯弯下腰。”
经过大半天寻找,没有在江州城区找到合适门面。沮丧的熊小梅意识到侯沧海说得有理,心急确实难以吃下热豆腐,于是同意先回黑河镇,在镇上养精蓄税,改天再战江州。
黑河场镇交通便利,还有两所学校,常驻人口达到六万多人,是一个十分繁荣的场镇。普通场镇到了下午时间,往往人去场空,除了本地居民外基本没有外来客。黑河镇到了下午仍然人来人往,商店大多还开着,菜市场里有两家大型综合性商店,菜和肉种类多,数量足。不足之处是价格不便宜。
行走在黑河街道上,熊小梅紧紧挽着侯沧海的胳膊。两人毕业以来,分离多,聚会少,如今两人终于团聚了,代价是丢掉了熊小梅的工作。此时,熊小梅努力忘记烦恼,憧憬新生活。侯沧海表面上镇静平和,为了筹集开店资金之事暗自忧虑。
熊小梅道:“我们到菜市场买些羊肉、萝卜,我给你炖羊肉汤。”
侯沧海道:“现在炖羊肉来不及了。”
熊小梅娇嗔道:“这是人家拿手的,让我显摆一下不行吗?”
侯沧海连忙道:“行,行,黑河土羊是一大特色,没有污染,纯绿色产品,我们就晚点吃,吃完做做床上运动,消化羊肉。”
熊小梅脸上飞起一朵红晕,朝着男友胳膊上敲了几拳,道:“你在黑河镇工作,既学会了狡辩,又学了许多脏话。”
菜市场,熊小梅在摊点和商店前留连。她毕业以后住在家里,基本上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很少到菜市场买菜,此时,与恋人在一起生活,当起家庭主妇又是另一番滋味。
侯沧海跟在熊小梅后面,不一会,手里多了六七个塑料袋,劝道:“黑河是百日场,新鲜菜多得很,不用买这么多。”熊小梅道:“我终于可以当家庭主妇了,你让我过把瘾,痛痛快快地给你做一顿丰盛晚餐。”
听了此语,侯沧海马上闭嘴,跟在女友后面,甘心情愿地当起了搬运工。
走上镇政府家属院顶楼六楼,两人气喘吁吁。经过努力和挣扎,两人终于过上了向往已久的二人世界,不再担心周末结束就要分手,有一种偷情式幸福。简单洗漱后,侯沧海将熊小梅抱到了怀里,隔着毛衣抚摸柔美的身体,道:“等会煮饭,现在我要先吃你。”
“别闹,我还要煮羊肉。”熊小梅在男友怀里反抗了一会,慢慢主动起来,搂紧了粗壮的身体。
生活中,每当关键时刻来到时,总会有一些让人讨厌的事情发生。这也类似于墨菲定理,凡是可能出错的事必定会出错,任何一个事件只要具有大于零的机率,就不能假设它不会发生。
“小侯,我看到你回来了,把弟妹叫下来,晚上一起吃饭,喝两杯。”打电话是镇党委书记杨定和。
“好,我和熊小梅马上下来。”由于是与党委书记通话,侯沧海一只手还放在熊小梅腰间,神情已经习惯性地转换成在办公室的严肃表情。
熊小梅在男友爱抚下,柔情已经涌上来了,不太情愿到楼下三楼吃饭,嘟着嘴道:“杨书记太不解风情,这个节骨眼叫我们吃饭。”
侯沧海道:“我到黑河镇工作受杨书记恩惠颇多,他叫我们吃饭,还真得去。而且不能拖得太久,这是态度问题。”
熊小梅抱怨两句后,抓紧时间化妆。在化妆时,她提议道:“家里有酒没有,到书记家里不能打空手啊。”
侯沧海道:“我和杨书记关系不错,过年过节时注意一下就行了,平时不要太讲究,太讲究反而见外。”
七八分钟后,两人出现在杨定和书记家里。
“今天周末,你们人怎么在这里?”得知熊小梅辞职后,杨定和表情变幻数次,道:“熊小梅,你陪嫂子去弄饭,我和小侯谈个事。”
侯沧海与杨定和太熟悉,见杨定和表情便知道肯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暗自格登一下,心道:“莫非传言成真?”
来到里屋,杨定和摸了一包烟,慢慢撕开,扔了一枝给侯沧海,道:“今天鲍书记找我谈了话,我的工作要调动,到区政法委当副书记。”
侯沧海先给杨定和点烟,再把自己的烟点上,道:“杨书记,已成定局?”
杨定和重重点头,道:“区委分管组织副书记谈话,当然是定局。还有一件事情你要有思想准备,书记办公会召开了,新进人员中没有你的名单。当时在研究人选时,林部长一个一个报名单,轮到你时,鲍大有说你工作时间太短,不适合当纪委书记。他的理由倒是很正常,李永强马上表了态,同意鲍大有意见。”
侯沧海嘴里有点苦涩,心情如巨石滚下山,直落到山沟里,发出轰轰之声。他脸上表情还是镇定自若,问道:“谁当书记?”
杨定和道:“委办副主任詹军。”
这又是一个极为不好的消息,侯沧海惊了一下,问:“刘镇长不动?”
杨定和眯着眼抽烟,道:“暂时不动,保持原职。可惜,如果再给我两三年时间,你绝对能进班子。”
第四十七章 处理公房
区委办副主任詹军是区委副书记鲍大有的人,由他来接任第二大镇黑河镇党委书记职务是正常人事安排。按照江阳区惯例,城关镇党委书记皆要担任区委常委,黑河镇党委书记必然是区委委员。
边远乡镇的党委书记调回城,大多数只能担任局行部门副职,加括号保留正科级。黑河镇党委书记回城可以直接担任局行正职,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黑河镇的地位。
杨定和担任政法委任副书记,从某个角度来说,其政治生涯将定格在正科级。詹军比杨定和年轻得多,由其接任黑河镇党委书记,职业上升空间完全被打开。
“詹军从区委办下来,又有鲍大有撑腰,在各局行说话有份量,更有利于推动工作。黑河镇债务重,确实需要这样的人来当书记。”
杨定和当惯了领导,习惯了将真实心思隐藏在表面文字中。这一段话表面上很客观公正,其实也透露出杨定和内心深处的不甘和不满。他刚满五十岁,积累了丰富基层工作经验,身体除了前列腺以外很健康,没有大毛病,正是年富力强好干事业的大好时光。调到区政法委虽然是进入了领导机关,可是实际上变成了副手,失去了最后决断权。
这就是为下一步的领导职务改非领导职务作好了铺垫,杨定和难免心有怨气。
侯沧海很能理解杨定和的不满和无奈。在他脑海里浮起一个画面:杨定和就如勇将,渴望带军和敌人战斗,无奈战争结束,马放南山,刀枪入库,英雄从此无用武之地。他自己同样悲惨,还没有与敌人进行搏斗就被一枝流箭射杀,无比窝囊。
“詹军紧跟鲍大有,对我有不知有从哪里来的陈见。狼来了,第一个靠边站的就是我。”侯沧海作为党政办主任与詹军长期有接触,深为了解其为人,说得很直率。
“张强书记不走,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没有办法。”
杨定和用力揉了揉脸,道:“不谈这些鸟事了,谈一件具体事,与你有关。那天我向李永强见面以后,就和公房管理所老杨长谈一次,老杨欠我的人情,同意黑河按程序处理剩下几套公房。这次你要购买房子,为避嫌,没有让你经手,由冯诺悄悄操办,严格保密,免得走漏风声,惹来不必要的闲话。你住的那套房子估计五千块钱就能拿下来。按目前发展趋势,几年之内,黑河就和新区连在一起,房价按市场价翻番不成问题。”
侯沧海惊讶地道:“杨书记,这些事情你早就预料到了。”
“预料到有什么用?我以前觉得在常委中有很多知心朋友,地位稳如泰山,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为什么大家怕一把手,在于他掌握了下面干部的前程。”杨定和自嘲道:“我在乡镇干了二十多年,终于回城了。别人都说政法委副书记是闲职,闲就闲吧,少操点心,多活点岁数。”
厨房,杨定和爱人李颖和熊小梅聊得热闹,很快弄出了几样拿手家常菜。青椒肉丝和凉拌菜是副菜,黑河土鸡汤是主菜。鸡汤清洌,入喉有一股别样清香。
熊小梅夸张地道:“味道真好,我要喝三碗。”
李颖谦虚道:“这个汤全在于山鸡好,加点黑河须须草,煮上几个小时,就是这个味,根本不需要手艺。”
熊小梅道:“侯沧海在黑河镇工作时间也不短了,还是没有学会这道黑河土鸡须须汤,这说明还是李老师手艺好。”
侯沧海任职被否掉,没有心情聊天,默默坐在一边当听众。
客厅电视里播放一档时事节目。
山南电视台主持人正在讨论前些天发生的持刀杀人案,在讨论时,帅气主持人反复说“这位上有老下有小的憨厚中年人为什么会向行人和警察挥起手中的刀?”
当主持人第三次说这句话时,杨定和生气地道:“这人杀死两个无辜行人和一个接报出警的警察,就算正式调查结果没有出来,就算要保持新闻原则,称呼一声犯罪嫌疑人不为过吧。”
李颖道:“老杨,你激动个啥,关你什么事情?”
杨定和瞪着眼道:“我是区委政法委副书记,这种事怎么就不关我的事,这是本职。”
李颖对侯沧海道:“老杨就是一个喜欢激动的性子,以前经常批评你,小侯别介意啊。”
晚八点,侯沧海和熊小梅酒足饭饱,告辞而去。
到了楼上,熊小梅道:“你们三人说话怪怪的,到底怎么回事,我在楼下不好问,急死人了。杨书记怎么说自己是政法委副书记?在政法委当副书记是升了还是降了,按理说是进城了,可是我感觉杨书记说话和神情没有以前那么意气风发了。李老师说话比以前更客气了。”
女人的直觉往往具有惊人的准确性,第六感超强。熊小梅与杨定和接触次数不多,居然能从杨定和用语和语气的微妙变化中感觉其真实地位发生了变化。
“你的感觉是对的。区委有个不成文规矩,或者是摆在明面上的潜规则,接近退居二线的党委书记往往都会调进城里,安排一个稍稍轻闲的部门当副职,过渡一两年就可以顺利退居二线。这是对有功之人的安慰性安排,表示区委对其当官经历的肯定。”
这个政策涉及面广,侯沧海尽量用最简单的语言将这一件比较复杂的事情说透彻。
熊小梅直奔核心,道:“那就是说杨书记没有权了,你的纪委书记职位会不会受到影响?”
“我的纪委书记黄了,在书记办公会上被鲍大有杀了腰枪,说了坏话。杨书记刚刚告诉我,我没有来得及给你说。”侯沧海在吃饭时一直强作镇静,此时终于流露出不快。
熊小梅顿时火冒三丈,道:“当官的勾心斗角,把下面的人当傻瓜来玩弄。我们的命运被他们一句话决定了。”最开始是愤怒,说了后面一句时变得悲伤起来,“我上一次调工作没有成功,万里长征差最后一步,结果人事变动,竹篮打水一场空。你的前途又被轻飘飘一句话就否定了。我们想做生意连转租费都付不起。今年春节我们好好上个香,让老天爷保佑我们。我们两人一直在努力工作,认真生活,从来没有游戏人生,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们一个好生活。”
“多数成功人士都有过受磨难的过程,我们只看到他们光鲜活亮的一面,没有看到身上的伤疤。”尽管侯沧海内心受伤甚重,为了安慰女友,竭力想装作没事人。
“我现在信命了,春节一定要去上香。”
“世安厂都是外来户,祖坟皆不在此,我们想上香都找不到地方。”
“观音菩萨过生日的那天,我们去烧香。”
“我这个身份,怎么能给观音菩萨过生日,让人笑话。”
“你这个身份有什么特殊。走出黑河镇,谁还会理你。就算在黑河镇,比你官大的多得是。就算你在黑河镇当了领导,区里还有人能管你。所以,你更要去上香。”
“好吧,我去。”
“不落实门面,就睡不踏实。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明天我们七点起床,八点出发,九点钟开始扫街。明天我给陈华联系,看她有没有时间,让她陪我们一起去找门面。”
侯沧海想起还要谈购买公房这事,有意让气氛轻松一点,调侃道:“早起的鸟儿是有虫吃,但是早起的虫更要被鸟起,不知我们是虫还是鸟。”
“你敢调戏我,不理你了。”熊小梅想起男友升职不成肯定不好受,努力调整心态,握紧拳头,假装撒娇。
“调戏老婆是老公的责任,如果不调戏我家小梅,则是失职。”侯沧海故意装出一丝狞笑,朝着熊小梅逼去,道:“花姑娘大大的好。”熊小梅假装左顾右看,道:“你这里怎么没有剪刀。”侯沧海故意问道:“要剪刀做什么。”熊小梅道:“电影里花姑娘都是用剪刀防身,同时剪掉坏人的要害部分。”侯沧海严肃地道:“早就想到这一点,所以我家里绝对不会出现剪刀。”
为了安慰对方,两人不约而同故意装作轻松愉快。等到上床以后,他们忘切世间不快,痛快地享受青春欢愉,心情当真好了起来。激情之后,亲密地在床上搂抱在一起,?侯沧海这时才谈到购买公房之事。
“我们不能买房,要用来做生意。买了房,更没有钱了。”熊小梅没有多想,下意识表示反对。
侯沧海翻身爬起,拿了一张纸在床上画图。他画上黑河镇与江州新区的距离,又列举了江州新区商品房的市场价,以及几年后有可能的涨幅,道:“杨书记是在离任前为职工们做最后一件好事,为什么说是好事,肯定是有利可图,否则也不是好事。我们这套房子有七十平米,我估计几年后黑河房子每平米得涨到七八百块。五年后,这套房子市场价得有七八万,这是多少倍的利润。这种房子都不要,不是做生意的头脑。没有当成纪委书记,弄到一套房子,总算有点心理安慰。”
侯沧海列举的数字很有说服力,尽管熊小梅不愿意分散资金,还是同意了,她又问道:“我记得福利分房早就取消了,你们怎么还有?”
侯沧海道:“这是由区房管所掌握的公房,他们有权利按程序处置。杨书记交待冯诺去办的,到时我们到房管所交钱就行了。”
建国以来,山南实施“统一管理,统一分配,以租养房”的公有住房实物分配制度。城镇居民的住房主要由所在单位解决,各级政府和单位统一按照基本建设投资计划进行住房建设,住房建设资金的来源90%主要靠政府拨款,少量靠单位自筹。住房建好后,按级别,工龄,年龄,居住人口、辈数,人数,有无住房等一系列条件分给员工居住,收取极低廉的租金,成为一种福利。1998年6月,党政机关停止实行40多年的实物分配福利房的做法,推行住房分配货币化。从此,山南省住房分配完全走上了商品化的道路。
侯沧海能买到公房,算是福利分房制度最后残余福利。
“你放心,我一定会凑齐开门面的钱。”侯沧海搂紧了女友光滑如玉的细腰,在耳边低语。
在喃喃细语中,两人沉入梦乡。等到侯沧海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窗外有无数星星,如十几年一样眨着眼睛。此时已是凌晨一点,他将手机放回桌上,翻身抱住女友,继续酣睡。
熊小梅继续沉入梦境。在梦中,她拥有一个大门面,门面不收转让费,租金便宜,但是人流量很大,店门前总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两个服务员手忙脚乱,一路小跑。熊小梅眼见许多客人等在门口排队,急得直嚷嚷:“快点,快点,手脚能不能麻利一点,不要让客人久等。”
侯沧海被叫嚷声惊醒,睁开眼,正好看到熊小梅亮晶晶的眼睛。
“做梦了,梦到什么?”
“啊,现在几点?”
“一点。”
“我做了梦,开了门面,生意好得很。”
“你大声喊,让服务员快一点。”
熊小梅回想起梦境,道:“服装店生意好到爆,就是服务员动作太慢,让我着急。”
聊了一会,两个年轻人的热情莫名其妙又被点爆,再次享受鱼水之乐。对热爱生活的人们来说,**是人类终极享受之一。两人心忧前途的年轻人头顶星星,暂时忘掉人间烦恼,如火如荼地享受年轻身体带来的醉人滋味。
等再次起床之时,已是第二天上午八点。罕见的冬日暖阳从窗帘缝隙射入,在墙壁上形成了几个圆点,如古代铜钱一般。熊小梅惊叫一声,“赶紧起床,太阳进屋了。”
两人匆匆起床,简单梳洗以后,到场镇吃了豆花饭。坐上开往江州的公共汽车,九点钟就站在了江州市政府附近的胜利广场上。
陈华原本准备陪着熊小梅找门面,临时有事,未能成行。
第四十八章 社会大哥包方
胜利广场是新兴商业街,在江州市政府大力培育下,初步具有了商业街应有人流量。
熊小梅用疑惑眼光看着商业街,道:“我昨天做了一个梦,似乎在梦中门面就在胜利广场,场景非常接近。”
胜利广场的门面比老区商业区略为便宜,对于他们这种没有积蓄又想做生意的小年轻来说还是很贵。转了两个多小时,门面情况不容乐观。几个打着出租牌子的门面要么是不适合做服装,要么是价格让人望而退步。
“胜利广场商业区集中了江州市最有钱的一群商人,费用不低,我们暂时拿不动这里的门面。”?侯沧海指着江州市区地图的东下角,道:“这是江州服装城,是新市场,位置相对偏一些,但是发展前景比较好。服装城周边有两个小学,还有一所高中,南侧是正在交付使用的楼盘。”
“正在培育的市场,没有意思。”按照熊小梅本意,门面应该开在最繁华的大街。现在手中无钱,腰杆不硬,只能退而求其次,到最有潜力但是繁华程度稍差的地方开店。
来到江州服装城,熊小梅这才发现没有想象中糟糕。
服装城规模不小,空门面很多,最有利之处在于很多门面没有转租费,可以直接同房东签合同。熊小梅站在服装城的中心位置,环顾四周,道:“这里勉强还行,以后赚了钱,我还是要到胜利广场商圈开店,地段、地段,还是地段,这是做生意的金句。”
谈了两个空门面,都有小缺陷。正在谈第三个门面之时,侯沧海电话响了起来。
“我是詹军,在哪里,找个地方喝茶。”
侯沧海看了一眼熊小梅,迅速进行权衡。从本心来说,他更愿意陪老婆逛街找门面,这是事关小家庭幸福生活的大事。而从事业角度来说,即将上任的顶头上司发了话,拒绝不明智。短暂思想交锋以后,他决定实话实说,道:“我在江州服装城,陪熊小梅逛商城。”
“你还悠闲啊,有时间陪老婆逛街。我让区委办刘师傅来接你。”?詹军有意了解黑河镇真实情况,决定与办公室主任侯沧海谈一次话。
侯沧海客气地道:“那我在服装城大门口等刘师傅,那中午我就要好好敬一杯酒。”
挂断电话后,?两人从侧门走出服装城,熊小梅眼尖,隔老远就看到一个正要出租的门面。门面不远处是小学,这和电影院商业街的那个门面有几分相似。
门面有二十多平米,大小也合适。熊小梅小心翼翼地打电话询问。
租金不贵,而且没有转租费,唯一要求是门面要一年交一次。听到这个“极低要求”后,熊小梅双眼放光,立刻约见门面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