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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海风上前几步,扑通跪在王顺清面前,道:“顺清叔,侄儿身负血海深仇啊!”
王顺清一把拽起余海风:“你起来,天大的事情,顺清叔给你做主。”
余海风起来,坐在王顺清身边。余海风说,这段时间,他之所以消失,一是养伤,二是调查七刀叔临死前告诉他的一个惊天大秘密。朱七刀说,他们遇到袭击的时候,那些人全部戴着面具,当时,他并不理解,这些人既然是土匪,为什么不敢以真实面目示人?后来,余家马帮以及忠义镖局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剩下来的几个,全是受伤的。那些人中,有两个人摘下了面具,竟然是马占坡和雷豹。
胡不来说:“马占坡?白马镖局的马占坡?这怎么可能?”
余海风说:“一开始,我也觉得这事荒唐。可七刀叔接着说,他听见两人说,我们马家,和你们崔家,有血海深仇。现在,终于是我们报仇的时候了。”
王顺清问:“马家和崔家,有什么血海深仇?”
余海风介绍说,朱七刀当时已经非常虚弱,非常痛苦,他反复求余海风给他一刀,余海风实在不忍他饱受折磨,只好给了他一刀。
王顺清和胡不来同时哦了一声。他们都听说过余海风杀朱七刀之类的话,虽然都不相信余海风会干此事,又没法解释,听了余海风的介绍,才想到,这确实是解释之一。
余海风说,他有很多疑问,原想尽快进行调查,不料造成了父亲的误会,刺了他一枪。当时,他已经生命垂危,幸好有一个世外高人把他带走,对他进行悉心医治,也教他用武功疗伤。几个月后,他的伤养好了,又经这位世外高人指点,他到云南找到了几个关键人物,才了解到,马占山的父亲原来是西北悍匪,杀人无数。崔立的爷爷也就是余海风的祖爷爷以十二追魂腿法,打伤了马占山的父亲,自己也受了重伤。马占山的父亲不久以后就死了,马氏三兄弟于是一路找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余海云露出了追魂腿法。搞清楚这些,余海风需要知道的是,白马镖局到底怎样和野狼帮勾结的。
要搞清这件事并不难,野狼帮大当家狼王的养女罗小飞对自己一往情深。为了查清真相,余海风主动去了野狼帮,同意娶罗小飞为妻并且加入野狼帮。在罗小飞的帮助下,他终于查清,白马镖局的马占山,亲自前往鹰嘴界,给野狼帮送了十五条枪,又送了一大笔钱。余家马帮和忠义镖局的消息,是由白马镖局提供给野狼帮的,不仅如此,白马镖局还派了马占坡、雷豹等七名镖师,和野狼帮一起行动。
王顺清问:“有一点,你还没有说清楚。你是怎么去了欧家冲河谷?又是怎么弄回那些货的?”
余海风说:“其实,刚才我已经说了。野狼帮的少当家罗小飞,对我有那种想法。她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即通知了我,我就和罗小飞一起赶了过去,希望借助罗小飞少当家的身份,阻止这件事。可惜,我们去晚了一步。”
胡不来说:“原来,你已经当了土匪,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余海风说:“我当然知道。胡师爷的意思,该不是说,你是官,我是匪,你要抓我吧?”
胡不来说:“如果我不知道,倒还好说,现在,我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不能就这么了。”
余海风带点挑衅地说:“那依胡师爷的意思,该怎么了?”
胡不来说:“跟我去见官…”
余海风打断了他:“王大人不是官吗?你胡师爷,不是乌孙大人的师爷吗?你们难道不是官?换句话说,胡师爷若想抓我去见别的官,我也不反对,那就要看胡师爷有没有这个本事。”
王顺清怕把事情搞僵了。同时他又想,余海风既然是土匪,又敢只身前来,恐怕是有准备的。若是真的闹翻了,且不说他和胡不来会不会有生命之忧,就算是在洪江城里闹一场,他也是受不了的。再说,和野狼帮搞好了关系,也不是坏事。若是野狼帮答应不犯洪江,王顺清甚至愿意给他们大笔的钱财。
王顺清说:“好了好了,海风,胡师爷和你开玩笑呢。”又对胡不来说,“胡师爷,你看这个事嘛,野狼帮如今在鹰嘴界,反正不在湖南境内,我们…”
胡不来也让余海风的语气吓了一大跳。他其实并不想与野狼帮为敌,只不过想先表明自己的官方身份,给余海风一点压力。岂知余海风艺高人胆大,根本不将这些放在眼里,听了王顺清的话,他便借机下楼,说道:“海风老弟果然是少年英雄,胡某只不过和你开个玩笑。你爹余成长,和我是朋友,和王大人还算是亲戚,我们哪能做这个事?”
余海风说:“我今天来,就是要报官。马家是杀人凶犯,你们二位都在这里,这官,我是已经报了。接下来,我希望看一看,官府到底怎么办。我在这里说一句话,这件事,如果官府不办,我就要按我自己的办法办了。”
胡不来一听,这是威胁嘛。可就算是威胁,他又能怎么样?连乌孙大人都不敢对野狼帮说半个不字啊。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拖。他说:“这样吧,海风老弟,王大人的汛把总署只有剿匪权,新的黔阳县令又还没有到任,没人管事。我只能把这件事报告给乌孙大人,请他来处理。不过,这需要一点时间,请海风老弟一定理解。”
余海风把一切都想到了,很清楚胡不来所说的需要一点时间是什么,也不纠缠这件事,转了一个话题,说:“对了,提到古大人,我倒是有点兴趣。古大人挺好的一个官,为什么把他抓了?乌孙大人,准备怎么处理古大人?”
胡不来说:“我曾经给古大人当师爷,古大人是个什么官,我比你清楚。不过,这件事吧,是朝廷下达的旨意,至于到底怎么处理古大人,乌孙大人还在等朝廷的批复。”
这一餐酒,喝得王顺清和胡不来兴奋莫名,因为余海风答应,只要官府答应他,惩治杀害他一家的马家,他保证野狼帮此后永远不犯洪江。
不过,到了第二天,两人的酒醒了,全都惊出一身冷汗。官府惩治马家?其一,仅凭余海风的一面之词,就认定那两件大案,是马家做的,这事恐怕不那么容易。就算他们罗织罪名,把马家抓了几个人,可余海风的意思,似乎是要灭其全族。这种事,官府可不能干,除非皇上下令。假若不能灭其全家,又怎么可能让野狼帮满意?
于是,两人凑在一起商量。胡不来到底是点子多,眼珠一转,冒出一个主意。
当天下午,王顺清带着邹中柱等汛兵,来到白马镖局。王顺清在门口站定,汛兵在门口排开阵形,尽管白马镖局的门是开着的,邹中柱还是上前锤门。一名下人迎过来,见是王顺清,顿时露出满脸的笑。王顺清的面色很难看,喝道:“笑什么笑?叫你们当家的出来。”
马智琛一大早带着古静馨回长沙了。马占林和马占坡正在商量马智琛的意见,突然听到锤门声。马占林说:“哪个王八蛋,敢这样锤门?”
马占坡说:“我出去看看。”
马占坡出门,恰好见家人匆匆忙忙进来,马占坡便随家人一起到了门口,对王顺清等笑脸相迎,拱了拱手,叫一声:“原来是王大人,有失远迎。”
王顺清脸黑得如锅底,瞪着一双大眼,双眉斜飞,怒气冲冲。他根本不看马占坡一眼,抬腿便往里面走,他身边的七八名汛兵,也都迅速跟进。王顺清一直走到中庭,马占林见了,立即站起,打过招呼,恭敬地给王顺清让座。
王顺清直直地站在中间,道:“马占山死了,你们马家,谁当家?”
马占林和马占坡都已经看出王顺清来者不善,彼此犹豫了一下,还是马占坡先开了口:“是我二哥。”
马占林便立即摆出一副家长相,大声叫道:“快给王大人上茶。”
王顺清瞪了马占林一眼,大手一挥:“我今天不是来坐的,也不是来喝茶的,我来,只问你一件事情!”
马占林心中一惊,脸上依然堆着笑容:“大人请说。”
王顺清道:“昨天晚上,巡逻的汛兵抓住了一个野狼帮的土匪。这个家伙想到洪江打探点什么消息,被我抽了一顿鞭子,这个家伙说,白马镖局勾结野狼帮,在欧家冲河谷劫了风云商号的镖,杀了朱七刀等镖师和风云商号的崔二当家的以及余少当家的。我就想来问一问,有没有这么回事?”
马占林张口结舌,马占坡更是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大清律例,勾结土匪,是死罪,杀人也是死罪,抢劫商旅货物量大的,同样是死罪。领头者马占山虽然死了,但极有可能鞭尸,而马家的家业,也有可能查抄,马家其他人,都可能受此连累。
王顺清逼近了几步,盯着马占林的脸,厉声喝道:“我在问你,有没有这件事?”
马占林说:“没…没有。”
王顺清后退了一步:“真没有?”
马占林心胆俱裂,但他脸上平静,口中回答得更快:“绝对没有。”
王顺清忽然就换了另外一张脸,得意地笑道:“你说没有,我说你们也没有,因为白马镖局没有那么大的狗胆,敢在我的管辖地盘上扯鸡巴卵蛋,老子扒了他的皮!”
马占林点了点头:“是!谁在王大人的管辖范围闹事,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王顺清咬牙道:“野狼帮的土匪,胆大妄为,老子要回去想个办法,请省府派大军围剿,统统杀掉,一个不留。走了。”
王顺清转身就走。
马占山喊道:“大人喝了茶再走。”
王顺清头也不回:“老子事情多得很,还要回去好好拷问那个土匪,野狼帮究竟想在洪江搞什么名堂!”
王顺清一行扬长而去,马占山忽然就冒出一头冷汗,浑身一阵哆嗦。
这所有一切,都是王顺清和胡不来商量好的,这叫敲山震虎。马家如果意识到大麻烦来了,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逃。只要马家一逃,王顺清自然就会发现,发现之后,他不会做任何事,只要把消息告诉野狼帮。至于野狼帮是否采取行动,或者采取什么规模的行动,那就与他们无关了。
将马家逼走,还有一个好处,马家有那么多的鸦片烟馆,王顺清以及胡不来,便可以纠结乌孙贾,将其全部查封,那就又会多出一大笔收入。
王顺清离开,马家兄弟开始紧急商量。“二哥,这可如何是好?”马占坡问。
马占林其实早就想逃了,恰好遇到现在这件事,给了他充足的理由,他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马占坡说:“我们那些烟馆怎么办?”
马占林说:“现在这种情况,哪里顾得了这么多?先逃出去再说。反正房契在我们手里,以后有机会,再回来。”
马占坡有些绝望,说:“王顺清和胡不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怕我们一走,这些东西,就全都改姓了。”
马占林说:“那也比我们全家死在这里好。何况,我们还有些家底。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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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马家分成两批,以押镖伪装,悄悄地离开了洪江城。
尽管马占林兄弟认为自己做得很隐秘,而实际上,他们的一切,早已被王顺清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向王顺清报告的汛兵问:“大人,我们怎么办?”
王顺清说:“什么怎么办?人家是正常的商业活动。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理这件事。”
可在这名汛兵离开之后,王顺清又分别派了几名汛兵,经过一番乔装打扮,尾随他们之后,又派另一名汛兵赶到万花楼,将马家出城的消息,报告给花蝴蝶,希望花蝴蝶告诉余海风。
这一切,都是王顺清和胡不来商量好的。他们虽然坏事做绝,但不想自己和人结仇。换句话说,假若马家真的能够顺利逃走,他们是两头都不得罪。
马占林马占坡,并非不清楚江湖险恶,盲目乐观。若真是不清楚,他们也就不逃了。既然要逃,肯定就得防着来自不同方向的攻击。他们之所以分两批出城,既是为了掩人耳目,也是为了相互掩护。第一批出城后,按走镖的速度正常推进了一两里,然后开始狂奔。正常走镖,速度不快不慢。若是快了,人困马乏,遇到有劫镖的,哪里还有力气对敌?若是慢了,路途多一日,风险就增几分。可现在,马家是逃亡,只是凭着侥幸,希望以最快的速度,逃出洪江乃至宝庆。
他们分成两组,有一个好处,若是其中一组受到攻击,另一组可以救援或者逃避。当然,他们早已经商量好了,若是遇到土匪,那就不能救,只能逃。至于逃走的线路,他们也是精心选择过的。由洪江离开,既可以走水路,也可以走陆路。水路往下,可以经常德过洞庭下武汉,往上可以进入贵州。陆路主道其实也是一条,走官道经洞口过宝庆可以直达长沙,走茶马古道则可以经贵州到云南。当然,还有些小道,比如到黔阳城以及黔阳县等地。这所有路中,水路肯定不宜走,速度太慢,很容易被追上。小道也不便走,路况复杂并且很难有速度,真正能有速度的,就是走官道。
官道相对较宽,也较平坦,因为走的人多,安全性也就高得多。所有人,不是乘车就是骑马,第一天下来,就跑到了洞口县。
他们想,再跑第二天,应该可以过宝庆府,过了宝庆府,离雪峰山区域就远了,应该会相对安全一些。
可他们没有想到,这所有一切,均在余海风的预料之中。余海风选择的地点,就在宝庆府附近的一处山间,出了这座山,直到宝庆府,是一段平坦的大路。就在此时,余海风从一棵树后慢慢走了出来,站在路中间。
走在最前面的马占林不得不拉住马头,定睛细看,这个人戴了一副铁皮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他的胸前挂着一个银十字架,腰上挂着两把刀,一把两尺多的长刀,一把一尺来长的短刀。现在,马占林已经知道,此人是他的仇家,也就是野狼帮新的大当家余海风。既然余海风在这里,那也就说明野狼帮在这里,自己想逃的可能,几乎不存在。
“余海风?”马占林立即问道。
余海风冷笑一声:“既然你知道是我,也就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等你了。你是自己了断,还是要让我动手?”
马占林也意识到,今天是在劫难逃,但无论怎么说,哪个人会甘心就死?他立即堆起一副笑脸,道:“海风侄子,古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冤冤相报何时了?要不,你开个条件,我们就此了结这段事,好不好?”
“要了结这段事也不难,你先自杀。”余海风说。
“我们马余两家,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事,难道就不能用一种别的方式解决?”马占林在暗示用钱解决问题。
余海风摆了摆头:“除非你们马家死绝了,否则,没法解决。”
马占林见面前一直只是余海风一个人,周围也没有特别的动静,便说:“我知道你武功高强,可世上的事,也不完全是由一个人说了算,很多时候,还是要想一想别的可能。”
余海风一阵大笑:“对于你来说,别的可能已经没有了。感谢你白马镖局给我们野狼帮送了四十多支枪,就在你的周围,有二十多支火枪。你想,只要这些枪一响,你们还有别的可能吗?”
马占林相信余海风没有说假话,否则,他也不敢一个人站在路中间。而今之计,只能采取第二计划了。他叫了一声风紧,后面他的儿子马智良立即放了两支响箭。
余海风再一次大笑:“你以为你和马占坡分成两拨,就能逃得了?别做梦了,你以为你送的另外二十多条枪在哪里!”
马占林也想到,如果余海风真要自己死,只要一阵火枪,自己这里的人,就算没有死,恐怕也活不长了。他想,余海风并没有立即开枪,是否还想谈判?听他这样一说,马占林明白了,余海风之所以没有立即动手,是给后面拖时间。
既然必死无疑,马占林的想法,自然又不同了,他希望为马家留下条根,哪怕将来要报仇,也能有个机会。他说:“海风贤侄,既然你要我死,我也没话好说。可是,你看看他们,都是些孩子和女人,你能不能…”
余海风说:“可以。女人和十岁以下的男孩,可以离开,东西留下。其余的,都必须死。”
马占林还不甘心,若是东西全部留下,他们孤儿寡母,将来怎么生活?说不定要饿死。如果他们能留些财产,说不定还能东山再起,还能有机会报仇。
马占林还想求一求余海风,余海风粗暴地打断他:“我数十下,不留开的,全部死。我再说一遍,放下所有的东西,女人和十岁以下的男孩,立即离开,全部向前跑,不准停。只要向后跑的,一个字,死。一…”
马占林一听急了,立即叫后面的女人和孩子往前跑。马占林有三个老婆,大老婆怎么都不肯走,誓死也要跟着他。他的儿子中,有两个十岁以上,还有两个超过了十二岁。他想把这四个孩子保下来,让他们一起跑。马占山的家人,也跟在马占林这一路。马占山同样有三个老婆,大老婆也不肯走。
于是,由马占山的二老婆、三老婆以及马占林的二老婆、三老婆带着其他一些女性,比如女性下人、马家女儿以及五个年龄略小的男孩,一起向前跑。余海风像木头一般站在路中间,这些人全部要经过他,才能逃到更前面。余海风已经注意到,所有逃跑的人中,只有五个男孩,其中两个的年龄显然超过了他规定的十岁。他无法对这两个孩子的实际年龄进行核实,只能采取土匪的做法。同时,他又毕竟不是纯粹的土匪,行事的时候,难免会有那么一点心慈手软。他盯准了一个年龄更大的孩子,在那个孩子经过时,余海风突然出刀,刀从男孩的颈子上划过,随即将刀收回,握在手中。刀尖开始往地上滴血。
男孩仍然向前跑,鲜血从他的颈部喷出来。男孩显然没有感觉到痛,却看到了自己喷出的血,他吓坏了,大叫了一声“娘”,便倒在地上。他是马占林二老婆的孩子,二老婆跑在孩子的后面,见儿子倒地,大叫一声,扑了上去,将孩子抱在怀中。其他人有向前跑的,也有伸手拉她的。可她扑在孩子身上,伸手去捂孩子的颈部,希望止住血。队伍因此乱起来。
“滚,快滚!”余海风大叫。
那些女人吓了一大跳,犹豫了那么一瞬间,逃开了,只有马占林的二老婆仍然抱着儿子,在绝望地哭喊。
马占林看到这一切,大叫了一声:“智宏!”猛地冲上来。
余海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马占林经过他的身边时,他又一次出手,其手法之快,令人完全没法看清,人们只看到马占林颈部喷出的鲜血,形成一条血柱,向前射去。马占林停下来,转过身,盯着余海风看。余海风却不理站在身后的他,双目仍然盯着前面。
马占林倒下了。其余人大概意识到必死无疑,一齐冲过来,边冲边使出家伙。
余海风突然一跃而起,冲进人群之中,只见他左右手各一把刀,如一长一短两道闪电般飞舞,加上十二追魂腿法,一路行去,无人可挡。冲在最前面的,是马家晚辈中功夫较好的,以及几个最忠于马家的镖师。在他们看来,自己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几个人围攻余海风,不信打不倒他。但他们想错了,如今的余海风,不仅武功超卓,更兼手法奇快无比,他一出手,便有两个人倒地。后面的人见状,害怕了,开始向两边的山坡逃走。可两边山坡上全都是土匪,那些人自然不会心慈手软,见一个杀一个。那些跑在后面的人,自知逃不掉,又转回来,一齐扑向余海风。余海风叫一声:“来得好。”便一路杀过去。
这些人,有些是马占林的儿子,有些是白马镖局的镖师,大家原本已经恐惧,加上也就是一般的拳脚功夫,哪里是余海风的对手?只不过半袋烟的工夫,所有的男人,全部倒在了地上,有的已经死了,有的受了伤,正在挣扎。土匪们见余海风已经结束了战斗,便从隐藏处跑出来,抢马家的财物。
不过,余海风并没有杀掉所有人,在那些横七竖八的死伤者之中,还站着两个人,这是两个女人,分别是马占山和马占林的大老婆。她们仇恨地看着余海风,余海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两把刀仍然在手上,刀尖朝下,血流成一条线,顺着刀尖向下。两个女人见余海风不杀自己,可她们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大叫一声,向余海风扑上来。
等女人接近的时候,余海风突然跃起,手上的刀挥出,削向两个女人。余海风落地,两个女人也都站定了身子,一时间,竟然没有找到目标,等她们看到余海风时,才知道自己的发髻被余海风削掉了,头发披了下来。
余海风冷冷地说:“你们杀不了我,自然报不了仇。如果想报仇,回去把你们的孩子养大,过十年再来吧。”
女人大叫一声,再次冲向余海风。这次不是两个,而是三个。马占林的二老婆一直抱着儿子的尸体在哭,现在,她也决定和余海风拼命。余海风先是向旁边跃了一下,让开两个女人的进攻,然后伸手推了二老婆一把,将三个女人推到了一起。
“别说你们三个人杀不了我,就算是三十个你们这样的人,也杀不了我。”余海风冷冷地说着,弯下身,在旁边的枯草中揩刀上的血迹。
三个女人一齐扑向他,他就地一滚,再一次让开了女人的攻击。可三个女人不甘心,抱着必死的决心,再一次扑向余海风。三个女人像疯了一般,一再向余海风冲击,而余海风,也一直在避让。就在他们折腾的时候,其他土匪早已经清理好了战场,将所有活着的男丁全部处死,又将财物整理好,做好离开的准备,然后围在一起,看余海风和三个女人周旋。
土匪们一再说:“大当家的,这三个臭女人老是老了点,但还有逑点姿色,赏给弟兄们,让兄弟们过过瘾吧。”
三个女人精疲力竭,自知根本伤不了余海风,哪怕是求死都不能。其中马占山的大老婆年龄最大,实在没劲再折腾了,一屁股坐在地下,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既骂余海风,也骂马占山。马占林的两个老婆见状,也放弃了攻击,跑过去,抱着马占山的大老婆痛哭、痛骂。
余海风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们如果明事理,就不要让你们的孩子再仇恨了。如果不明事理,想找我报仇,我也欢迎。我叫余海风,不隐名不埋姓,好汉做事好汉当。”
说过之后,余海风跟着拉物品的土匪走了。
马占坡一家是第二梯队,他们被独眼狼拦住。独眼狼说:“本来,老子想把你们这帮王八蛋杀逑光,可我们大当家的仁慈,同意女人和十岁以下的男孩离开。现在,老子给你们一刻钟时间,女人和十岁以下的男孩,立即走。一刻钟之后不跑的,全部死逑。”
马占坡也意识到,女人和孩子在一起,自己这边的战斗力会大减,既然他们同意女人和十岁以下的男孩离开,这样对自己是有利的。他立即安排这些人离去。
独眼独他们没有余海风那样好的武功,自然不敢以武取胜。等那些离开的人走出了射程,两边的二十几支火枪,立即开火了。
马占林和马占坡两家的女眷以及六个十岁以下的男孩,辗转来到长沙,找到马智琛。马智琛一见他们,自然明白了一切,什么都没说,将他们安顿了下来。
马家的细软财物,都被劫走了,但是,还有大量的银票。出发前,他们将这些银票藏在女性的身上,数量还不少。他们若是想过安生的日子,直至将孩子养大甚至到他们成家立业,都会衣食无忧。可是,他们经历了大难,仇恨充满了他们的心空。他们见到马智琛的第一件事,便是对马智琛说:“现在,我们马家,只剩下你一个成年男人了,你要给我们马家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