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桥慢慢走到齐凤瑶面前,愧疚地说:“凤瑶,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喜欢上别的女人……你和我分手我没有任何怨言,这全都是我一个人的过错。只要你提出来,我们随时都可以办理手续。”
齐凤瑶凄冷地一笑,说:“这件事我们已经没有继续商讨的必要了,请告诉我另一件事情的真相。”
杜桥摇着头,问:“什么事情?凤瑶,我们之间除了分手之外还有什么事情呢?”
齐凤瑶眼里再次涌起了泪水,坚定地说:“杜桥,我不想和你饶舌,我问的是古画的事!”
杜桥继续装着糊涂,说:“古画?什么古画?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齐凤瑶的目光像两把锋利的钢刀一样刺向杜桥,激动而沉痛地说:“不,你知道,你喝醉酒时亲口说过你家里有古画的。我敢肯定,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谁也不可能知道古画的真相。这些天,你们杜家人把我当成了偷卖古画者,他们指责我、围攻我,我承受了本来不应该由我来承受的委屈和屈辱。我越来越感觉到,这件事和你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杜桥,我真诚地希望你把真情告诉我,告诉你的妈妈!”
杜桥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这恰恰告诉给了齐凤瑶他内心的不平静,他有些歇斯底里地大声叫起来:“凤瑶,我……我确实不知道啊。他们诬陷你,我可没有……”
齐凤瑶打断杜桥的话,如同一名威严的法官在审问一个狡猾抵赖的犯罪嫌疑人那样厉声说:“杜桥,你瞒不了我,我知道你是在撒谎,在掩饰。你是一个懦夫,你连在生你养你的妈妈面前说实话的勇气都没有了!你妈妈她本来不应该这么早就走的,她是带着委屈和怨恨走的,我敢肯定她老人家的灵魂没有得到安宁,因为她不知道谁偷卖了古画,她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可是没有人告诉她。杜桥,在你妈妈面前,难道你会无动于衷一辈子吗?你的良心会一辈子安宁下去吗?你说,你说话呀……杜桥,我人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和你生活了好几年,你是我的羞耻!”
齐凤瑶一句句义正辞严的话仿佛一柄柄重锤,把杜桥的身子砸得矮下去半截。他低垂着头,逃避什么似的冲齐凤瑶说:“凤瑶,你别说了……”
齐凤瑶像没有听到杜桥的话一样,继续用震动着杜桥心弦的嗓音说:“我不能不说,我还有很多话要说!你心中隐藏着一个秘密,如果你还有良知的话,如果你想让你妈妈九泉之下安息的话,你就应该用男人的勇气把它讲出来,让它从你阴暗的心里走到阳光下。杜桥,请你望着你妈妈的墓碑,抬起头来,把古画的事情讲给她听!”
听完齐凤瑶的话,杜桥先是失忆般地呆呆站立了片刻,随后猛地跪倒在母亲的墓碑前,哭泣着说:“凤瑶……妈妈……我对不起你们啊……妈妈,您……您和舅舅姑姑他们错怪凤瑶了,咱家的古画不是凤瑶偷卖的,是我拿出去偷卖的……”
齐凤瑶望着杜桥,眼里闪过一道怜悯的光,轻轻地说:“杜桥,你终于没有让我失望……”
杜桥继续追悔地对着墓碑说:“妈妈,我只想卖钱了,没有想到事情会搞成这样,更没有想到您会因此……妈妈,我是一个罪人,您的在天之灵原谅儿子吧!凤瑶,如果说我在感情上欺骗你是有意的话,我无法否认,但在古画这件事上你受了委屈我不是故意的。今天,我把一切都告诉你!我爸爸遗留下来的三幅古画我卖了两幅,卖的钱买了轿车,后来我爱上了徐兰娟,就把轿车送给了她,剩下的那幅古画我藏在公司里了。我错了,我不知道自己将来会走向何方。凤瑶,我做的这一切都是瞒着你的,你是清白的!我承认我卑鄙,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罪人。凤瑶,我之所以把事情的真相讲给你,是因为我怕你越来越瞧不起我……”
齐凤瑶望着远处几棵郁郁葱葱的柏树,嗓音轻缓地说:“杜桥,我可怜你、气恨你,不鄙视你,从今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了!离婚协议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交给你。”
说完,齐凤瑶冲杜母的墓碑深深鞠了一个躬,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杜桥在墓碑前长跪不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站起来,一步三摇地离开了墓地,来到一个餐馆里喝起了闷酒,一边喝一边嘟囔着:“我怎么会是这种样子?我他妈怎么成这种样子啊?车没了,妈妈没了,老婆也……我他妈的活个什么劲哪!完了,我完了……彻底完了……”话语里充满着玩世不恭。
一个半小时后,杜桥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徐兰娟的住处。
徐兰娟皱着眉头问:“杜桥,你又喝多了?你是给你妈烧纸去了还是喝酒去了?”
杜桥醉眼迷离地说:“我心烦,心烦哪……”
徐兰娟踹了杜桥一脚,说:“算了算了,快坐下休息吧。杜桥,我刚交完房租,手头儿又没钱了,你给我点儿钱吧!”
杜桥坐在床上,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钱,然后用一根手指指着徐兰娟说:“赤裸裸……你这是赤裸裸地要钱呢。钱……好说,好说!给,三……千元,宝贝儿,拿走吧!”
徐兰娟从杜桥手里夺过钱,数完,不高兴地说:“杜桥,你也太抠门儿,三千元能够我干什么呀?太少了!”
杜桥轻轻抚摸着徐兰娟的大腿,说:“宝贝儿,你先花着,等过几天再给你嘛……我的钱还不就是你的钱吗?我为你付出了多少,你心里最清楚!”
徐兰娟乖巧地坐在杜桥怀里,说:“那就接着付出嘛,杜桥,三千元实在是太少了,人家不高兴嘛……”
杜桥虽然喝了不少酒,但头脑还是清醒的,对徐兰娟说:“别缠着我了,三千元也是我的血啊。先拿着,等过几天有了钱我再给你。”
徐兰娟望着杜桥,问:“杜桥,你到底还有多少钱?是不是没什么钱了?”
杜桥打了个酒嗝,说:“你别这样跟我说话,我怎么没钱?没钱我还能这样潇洒吗?”
徐兰娟故意激杜桥说:“有钱你拿出来拍给老娘啊?没钱趁早说话!”
杜桥抢白地说:“你明白,你他妈什么都明白,就我糊涂,是不是?我的钱是靠公司挣来的,你的钱是靠脸蛋儿漂亮和脱裤子挣来的……”
徐兰娟沉下脸,嗓音硬邦邦地说:“杜桥,我不管你怎样看我,反正今天我得向你要一万元钱,你养了我就得舍得花钱,否则老娘凭什么跟着你?”
杜桥怕了拍巴掌,讽刺地说:“心里话,你这是心里话。你比我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敢说真话。兰娟,你别跟我‘牛’,知道不?我为你损失惨重了,你要是敢不跟我好,我他妈弄死你,你敢说不信?”
徐兰娟把手一伸,说:“那你拿钱来嘛。”
杜桥坚决地说:“咱俩在一起混这么长时间了,你存折上的钱都是我的,别以为我心里不装事!今天就这三千元,你要了我高兴,你不要我就收起来!”
徐兰娟见今天定然不能多榨出钱来了,就顺从地收起了那三千元钱,一回头,给了杜桥一个娇媚的微笑。
杜桥性欲大发,把徐兰娟摁倒在了床上。
街上,曾晖驾驶“
桑塔纳”行驶着,险些把一个横穿马路的小青年给撞倒。曾晖一踩刹车,那个小青年一屁股坐到了保险杠前,就势仔细察看了一下车牌,然后爬起来,一溜烟地跑了。曾晖骂了一句,开着车走了。
曾晖不知道,刚才那个小青年是刑警毛建强,他是故意差点让曾晖给撞了的,目的就是查看一下曾晖那辆车的车牌。
曾晖走远了,毛建强给林伟打手机:“哥们儿,咱们又有新发现了,他的车牌是新换上去的!”
曾晖是从海边射击场回宏海贸易公司的,因为他约了马三儿这个时间在他总经理办公室里见面。
曾晖回到公司的时候,马三儿已经在等他了。他们关好门,坐在一起密谈起来。
曾晖高兴地对马三儿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舅舅吐口儿了,他让咱们做发‘货’的准备!”
一听这话,马三儿的脸上放起了光,他咬着牙,说:“我早就等着这一天呢,做什么准备?”
曾晖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沓钱,递给马三儿,说:“你先找到杜桥,把这两万元钱交给他,告诉他这是首期付的‘运费’,让他听你的话。”
马三儿瞪起了眼睛,酸溜溜地问:“生意还没做成就给他两万元?太便宜那小子了。那我的钱呢?”
曾晖在马三儿脑门上拍了一下,说:“你看你,一见别人拿到钱眼珠子都红了,能跑得了你的钱吗?我舅舅说了,杜桥只不过是咱们手里的一颗小棋子儿,你我要挣的是大钱。两万元钱买他一个死心塌地,值得!”
马三儿极不情愿地说:“好吧,我把钱交给他,告诉他做好准备。”
曾晖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居民身份证,说:“我舅舅还说了,生意做成当天你就离开永平市,到海南省去。这是他让我给你弄好的海南省的身份证,收好,别在永平用这张身份证。”
马三儿接过身份证,由衷地说:“你舅舅想得可真周到。”
曾晖炫耀地说:“我舅舅是什么人?跟他做生意百分之二百出不了事!没什么事了,你赶紧去找杜桥吧。”
马三儿答应一声,出了宏海贸易公司,在电话里把杜桥叫到了街上一个僻静的角落里。
杜桥劈头问马三儿:“马三儿,你把我约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
马三儿冲他晃晃手,说:“杜桥,你小点儿声。我告诉你,生意就要做成了!”
杜桥一时间没有明白马三儿话里的意思,问:“生意?什么生意……”
马三儿白了杜桥一眼,说:“别跟我装蒜了,就是徐兰娟跟你说的那笔生意。你做好准备,到时候由你负责送‘货’。”
杜桥惊讶地问:“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马三儿把一口唾液吐到墙上,说:“什么话,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杜桥不服气地说:“你凭什么吩咐我?我听老板的!”
马三儿阴下脸,掏出那两万元钱,说:“老板让你听我的话。还有,老板让我给你把‘运费’带来了,先付你两万元,生意做成后还有大头儿呢!”
杜桥眼里放出两道贪婪的绿光,喜出望外地说:“两万元?好好,太好了,我手头儿正缺钱呢。我公司快完了,老本儿也吃得差不多了,那个小骚娘们儿正追着我要钱,一天没钱也养不住她。烦死我了!”
马三儿训教地对杜桥说:“你当‘二奶’是那么好玩儿的吗?她们从不对男人脱裤子,只对钱。你把钱收好,听我的消息!”
杜桥把钱揣进衣袋里,问马三儿:“谁是老板?能告诉我吗?”
马三儿诚实地告诉他:“真正的老板我也不知道,管他谁是老板呢,咱有钱赚就行呗。我走了。”
马三儿走了,杜桥也走了,但是他没有想到,他从马三儿手里拿钱的情景被躲在一棵树后的徐兰娟看见了——杜桥接到马三儿约他出来“谈事情”的电话出来后,徐兰娟就悄悄跟踪着杜桥。她异想天开地猜测马三儿会给杜桥一些钱,果真让她撞见了,她一定要让这笔钱属于自己!
徐兰娟一溜小跑,赶在杜桥之前回到了住处。杜桥进门的时候,徐兰娟正在床上慵懒地躺着。
“杜桥,恭喜你!”徐兰娟弦外有音地说。
杜桥一怔,问:“你发什么癔症?恭喜我什么?”
徐兰娟笑着说:“你挣到钱了,难道不值得恭喜吗?这回你该给我钱了吧?”
杜桥装傻充愣地说:“钱?什么钱?我挣到什么钱了?”他以为徐兰娟在同他瞎乍唬,他可不想把怀里那两万元钱给这个靠不住的骚娘们。
徐兰娟洞察一切地说:“杜桥,你不要跟我装相了,马三儿给了你那么一摞钱,你揣进怀里了,我都看见了!”
杜桥虽然不知道徐兰娟怎样看见马三儿给他钱的,但自己的谎言毕竟被揭穿了,有些恼羞成怒地说:“你看见了?看见了我也不能给你!”
徐兰娟生气地叫起来:“为什么?你不是说过要给足我一万元钱吗?你刚给了我三千,还差七千呢,你忘了?”
杜桥粗暴地说:“不管我说没说过那样的话,这是我帮马三儿他们运‘货’的钱,是卖命的前。这两万元钱我谁也不给!”
徐兰娟咬牙切齿地说:“杜桥,你吞独食丧不丧良心啊?别忘了,这笔‘生意’是老娘帮你介绍的,你挣了钱应该有我一半的!”
杜桥冷笑一声,感觉十分可笑地说:“良心?哼,算了,你还是少提这两个字好,我不想听!”
徐兰娟恶声恶气道:“对了,你是一个不讲良心的人!”
杜桥反唇相讥:“你也一样,咱们谁也不比谁高尚!”
徐兰娟威胁地说:“杜桥,钱你必须得给我,不然我还让你倒霉!”
杜桥“啪”地一拍床帮,直瞪着徐兰娟,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还让我倒霉?说呀?”
徐兰娟自知失言了,马上狡辩说:“我……我说什么了?我说你必须把钱给我!给我!”说着,她发疯般扑上前,打算强行把钱从杜桥衣袋里掏出来。
杜桥拧住徐兰娟的胳膊,气恼地叫起来:“放开手,放开手!你他妈的放开手!”
徐兰娟红了眼,大声吼着:“杜桥,这笔钱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独吞了!”
杜桥彻底被徐兰娟激怒了,他蹦起来,一把将徐兰娟推坐在椅子上,呼呼喘着粗气,说:“我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真就不知好歹,我让你跟我发狂,发狂,我他妈治不了你一个骚娘们儿就不姓杜!”
杜桥说着,接连打了徐兰娟几个耳光,然后找出一根绳子,把徐兰娟结结实实地反捆在椅子上,继续对她施以拳脚。
徐兰娟嘴角淌出了血,头上,肚子上、腿上都出现了青紫色的伤痕,她挣扎着身子,求饶地冲杜桥喊着:“哎呀,痛死我了……杜桥,你……你真心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杜桥停住手脚,揪着徐兰娟的长发,问:“你他妈的还要钱不?”
徐兰娟输了嘴,呻吟着说:“哎哟……唉哟……不要……不要了……”
杜桥给徐兰娟松了绑,把她抱到床上,解开了她的衣服,恶狠狠地警告说:“我告诉你,以后在我面前乖乖的有你吃的喝的玩儿的,别跟我较劲,老子连那‘生意’都敢做了还怕什么?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是我的玩物!”
杜桥的声音里透着一股阴气,仿佛从地狱里飘出来似的,带着杀气。徐兰娟惊恐地点着头,当她看见自己的两只手腕被绳子勒出了两道深深的血痕时,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中,徐兰娟被杜桥扒得一丝不挂,两个人在床上翻滚起来。
几天后,齐凤瑶和杜桥在各自沉默中办理完了
离婚手续。
这天,傍晚,走在回家路上的齐凤瑶接到了丹明打来的电话。丹明以征询的口吻问齐凤瑶:“凤瑶,我想今天晚上和你在‘故人’茶庄坐一坐,可以吗?”
齐凤瑶说:“当然可以了,只是怕耽误了你的时间。”
丹明轻柔地说:“那好,晚上七点钟,我在‘故人’茶庄里等你。”
齐凤瑶刚收了线,铃声又响了起来,是苏江礼打来的。齐凤瑶急忙接听:“……什么?您晚上还想请我吃饭?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刚答应了一位朋友的邀请……对不起,苏总,多谢您的盛情!”
晚上七点钟,丹明和齐凤瑶准时坐在了“故人”茶庄一间飘着烛光的小屋里。他们慢慢喝着茶。
齐凤瑶问丹明:“你喜欢旅游吗?”
丹明望着齐凤瑶,眼里流露出一种温情,说:“旅游其实是一项很高雅的运动,我们国家早在古代就有旅游的习俗。有的时候,我也想走近名山大川,可就是工作太忙了,没有时间去享受旅游的快乐。”
齐凤瑶嗓音低沉地说:“旅游确实是非常有情趣的事情,可是我的旅行社的生意不好做,我都快急死了。”
丹明鼓励齐凤瑶说:“做什么事情都会有一个过程,困难是不可避免的,等到有一天,当你达到顶峰的时候,回头再看那些艰难你就会发现,那其实是一个个台阶,你也就能享受到战胜困难的快乐了。”
齐凤瑶给各自的茶杯里续上水,说:“但愿我能度过难关……我真是太累了!”
丹明轻声说:“凤瑶,你有自己事业上的挫折,我也有工作中的不如意,今晚我们不谈烦恼,好吗?你靠自己的能力运作起旅行社,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开端,这不是每一个女孩子都能做到的。我心里非常佩服像你这样富有个性的女孩子,不论你的旅行社前景如何,我都会理解你、支持你的。”
齐凤瑶真诚地说:“谢谢你,丹明,你为人正直,待人真诚,令人信赖,又有才学,你在晚报会有很大发展的。”
丹明谦逊地笑了笑,眼睛依然望着齐凤瑶俊美的脸,说:“我听小梅老师说你和丈夫分手了,我支持你,因为幸福不能靠维系来支撑。”丹明说着,趁齐凤瑶不注意,悄悄把一张折好的纸塞进了齐凤瑶的挎包里……
喝完茶,丹明和齐凤瑶走出了茶庄。
丹明关切地对齐凤瑶说:“凤瑶,天晚了,我开车送你回家吧。”
齐凤瑶摇摇头,说:“不用了,丹明,等以后有时间再请你到我家里做客。”
丹明望着夜色中越发显得楚楚动人的齐凤瑶,说:“我怕你一个人不敢走夜路,凤瑶,让我送你吧,好吗?”
齐凤瑶笑起来,说:“看你把我说的,都快成胆小鬼了,再说我家离这里不算远,我最近心里比较烦,正想一个人走走呢。再见吧。”
齐凤瑶走了,丹明身子靠在采访车上,默默地说:“凤瑶,你知道吗,我爱上你了……”
齐凤瑶走上一座桥,身子倚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璀璨的灯火,心情莫名地激动起来——一种夹杂着沉重的激动。她在心里默默地说:“城市是美丽而繁荣的,可是我的事业、我的碧海旅行社该怎么办呢?到今天我才体会到一个女人干一番事业的难度有多大……”
齐凤瑶从挎包里拿出纸巾擦眼泪,一张纸飘落到了地上。她俯身拾起纸,在路灯下看起来。
那是丹明写给齐凤瑶的一首情诗:“爱像一阵微风/暖暖地吹过我的心扉/不要问爱的含义/爱就是心的融会/今夜,我要向你——我挚爱的女神宣布/明天,我将拥抱你走过生命的地平线……”
齐凤瑶读完诗,耳边却回响起苏江礼的声音:“凤瑶,我是真心爱上你了……”
齐凤瑶喃喃自语着:“情网又向我张开了……”她把丹明写的情诗揉成一团,丢到了桥下。
丹明回到宿舍后,马上打开电脑写起日记来:“我爱上她了,爱得是那样自然,却又是那么坚定,我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我要努力去追求属于我的爱情。她的美丽、她的善良、她的毅力都深深感染着我,在我眼里,她是完美的……我等待着,等待着她接受我的爱……不好,那种奇怪的和郊外杀人案有关的感觉又袭上心头了……”
第二天傍晚,在碧海旅行社楼下,齐凤瑶又遇见了丹明。
“丹明?你在这里做什么?采访吗?”齐凤瑶和丹明打着招呼。
“凤瑶,我在等你。”丹明望着齐凤瑶,轻声说。
齐凤瑶有些不解地问:“等我?有什么事情吗?”
丹明打开车门,说:“凤瑶,我们去海边吧。”
齐凤瑶问:“丹明,你搞什么名堂,去海边做什么?”
丹明笑着反问齐凤瑶:“怎么,怕我把你这位总经理拐走吗?”
齐凤瑶想了想,说:“丹明,我正好想找你谈谈。”
丹明高兴地说:“凤瑶,我很想和你在一起。我们走吧。”
齐凤瑶坐到了车后座上,丹明驾车向海边驶去。
他们到达海边的时候,夕阳正映照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此刻的大海温柔得俨若一个美貌的正沉浸在热恋中的少女,令人浮想联翩。
丹明就有这样的感觉。他望着齐凤瑶,动情地说:“凤瑶,我真想和你永远沉浸在这美丽的景色之中,永远……”
齐凤瑶面向大海,打断丹明的话,说:“丹明,我觉得我们做一般朋友是非常合适的,我们都不要超出这个关系,好吗?”
丹明的眼光闪跳了一下,问:“怎么,这就是你想和我谈话的内容吗?”
齐凤瑶轻轻点了点头,说:“就算……是吧。”
丹明激动地说:“凤瑶,你知道吗,我爱上你了,强烈地爱上你了!你的影子就在我心中怎么也抹不掉了。我爱你漂亮、正直,接受我的爱吧,凤瑶!”
齐凤瑶慢慢地说:“丹明,我知道你是一个很热情、真诚的人,可你并不了解我,我是一个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的女人……”
丹明急切地说:“凤瑶,这些丝毫不妨碍我对你的爱,我对你的感情是真挚的!”
齐凤瑶极力劝解丹明:“丹明,我曾经沉醉于感情,也曾经把它作为生命的支柱,可是……丹明,我现在的精力需要放在经营旅行社上,我的生意很不好,这你是知道的,至于感情上的事情,我现在……”
丹明打断齐凤瑶的话,说:“凤瑶,我给你时间,但我不会放弃自己的选择。我爱你!”
面对真诚的丹明,齐凤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开始沉默起来——也许沉默是最好的方式了。
丹明也沉默起来,但齐凤瑶分明感觉到了那是激动的沉默,和自己的沉默有着本质的区别。
自从赵姐和小黄辞职走后,碧海旅行社办公室里只剩下齐凤瑶和张婷婷两个人了,使这间狭小的办公室显得有些空阔。每天,齐凤瑶和张婷婷都要来到这里,像是在完成某种既定的程序,又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齐凤瑶趴在办公桌上,有几分钟时间眼睛似乎连眨都没眨。
张婷婷问:“凤瑶姐,你在出神地想什么呢?”
齐凤瑶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在想什么,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张婷婷宽慰地说:“凤瑶姐,我知道你为没有业务心里烦闷,我们还在努力嘛。”
齐凤瑶坦然地说:“婷婷,你已经尽力了,只是我这个总经理太无能了,我真恨自己!”
张婷婷憎恨地说:“凤瑶姐,这不是我们的错,是现在全市旅游市场太不规范了,他们胡乱拉客、骗客、低价组团,要是大家都守规矩我们就不会这样了!”
齐凤瑶握住张婷婷的手,尽量用平静的口气说:“婷婷,事到如今,我不得不面对一个严酷的现实了……”
张婷婷预感到了什么,问:“什么现实?”
齐凤瑶难过地说:“我不想说出口。婷婷,这也是你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张婷婷知道齐凤瑶不想说出口的只不过是两个字,但那也是两把钢刀,会把她的心割疼的!张婷婷转过脸去,泪水悄悄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