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顾明养来笑话他这个仇敌晚景凄凉的报应的。
在给她金针时,他甚至没想过她今天还会来。
他以为只要把金针给她,她臭骂他一顿,从此就不会再来了。
但今天她又来了,这已经够叫他意外的了,在听到药灸二字时更是面色大变。
这小坏丫头,她居然懂得药灸?
……
针灸除了单纯的针灸之外,还有艾灸和药灸两种。
艾灸,顾名思意,是要加艾绒以组附,以针为传导,通过燃烧的方式去刺激穴位,继而达到治疗效果。
而药灸,则是根据病人的情况来加入适应的中药,以达到治疗效果。
因为太复杂,能做好的医生也少,渐渐就失传了。
但它也正是灵丹堂独到的,能让中风患者站起来的手段!
马厅长想了想,示意还在门口围观的人都离开,说:“药灸应该是灵丹堂的独门医术,不能给外人看吧,要不我把窗户关起来,门也关了?”
所谓药灸,配药才是关键,那是要师父带着徒弟手把手的教,还要徒弟肯勤学苦练才能练出来的手艺,哪可能别人一眼就看会的。
所以林白青说:“倒也不必,只要我们看病的时候你们别打扰就好。”
马厅长看看左右,终于还是鼓掌,说:“这小丫头的医术目前我还不敢说什么,但就冲她这份治病不避人,有技不藏私的态度,就是个为医的好苗子。”
领导鼓掌,旁人当然也要附和。
虽然大家都很好奇,但基于对医学的尊重,眼看大夫要开始治病,马厅长就把所有人全都清出去了,只让大家在外面围观。
望着这帮有头有脸大人物,林白青心里格外感慨,因为即使她活到了五十多岁又重新回来,足足当了四十年医生,但医术远不及师父顾明。
而要不是楚春亭丧心病狂的打压,这样的掌声就该顾明来享受的!
……
在治病之前,要先确定老爷子是因为什么而引起的中风。
药物致病的可能性特别多,抽血化验是最直观的。
但顾培在这屋子里四处看了看,又看了看楚春亭的住院记录,问了他的日常作息和饮食习惯就下了结论:“您是吃了大量止血剂导致血栓,才引起的中风。”
楚春亭皱眉头:“我身体很好的,平常只吃点灵芝粉养生,从不吃药。”
顾培一贯的专业,语气冷冷:“您的灵芝粉是谁帮您买的呢,它是粉沫状的吧,止血剂也有粉沫状的类型,您想想,是谁帮您购买的灵芝粉?”
他以为自己吃的是灵芝粉,在养生保健,结果一瓶瓶的全是止血剂,而止血剂是给大出血的病人用的,它让血液在楚春亭体内变的粘稠,继而淤堵了血管。
这是下药,比下毒可高明多了,因为医生很难查得出来。
要说给老爷子下毒,林白青最先想到的就是楚三合。
当然,既知道他吃的是止血剂,只要顾培再分析一下,看是哪种类型的止血剂,她按症开药,对症治疗就行了。
但林白青还是忍不住说:“楚爷爷,您可真有个好侄子。”
楚春亭摆手又摇头,颓丧的是:“不是他,他没那个脑子。”
下药的不是楚三合,那会是谁?
“在国内止血剂都是处方药,一般人开不到的。”顾培一身军装,面色肃严,语气里毫无感情,但又是满满的专业,望着楚春亭,他说:“你是在国外被人下的毒吧。”
林白青再看楚老爷子,就见他的脸色在瞬间变的煞白,显然他也很震惊,很惊讶,不可置信,又无比的痛心,眉宇间浮起一股悲凉来。
刹那间她明白了,是老爷子的二儿子楚青集下的毒。
中风分为两大类,缺血性脑卒中和出血性脑卒中,其中还有若干小类。而给一个正常人长期服用大量止血剂,就会造成血栓继而阻塞血管,并造成中风。
楚三合那种低层次的人,还真想不到把灵芝粉换成止血剂这种高明的谋杀方式,但楚青集那样的,在M国当玄学大师的,中西结合的人就很有可能了。
但也太可怕了吧。
要知道,楚春亭在妻子去世后并未再婚,是独自抚养两儿子长大的。
也算含辛茹苦了,但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居然要下药杀他?
坏老头也许早就意识到了,忽而伸手抓上顾培的手,狠狠攥了几把,再拍自己的大腿,哑声嘶吼:“把它给我治好,我要站起来!”
这一声惊的院子里正在聊天的人全都屏息,在看屋内。
然后他们就吃惊的发现,那个还是娃娃脸的小大夫从药箱里翻出药絮来,先跟两个男医生小声讲着什么,两个男医生听的认真又专注的,时不时还问几句。
而就这样,就能治疗瘫痪?
……
顾培主要是看病历和检查单,来分析判断准止血剂的类型,确定之后林白青就可以治病了。
药灸也有很多种分类,她现在用的只是其中一种。
先把药絮用蜂蜜和成饼状,然后放在穴位上,再辅以艾灸形式。
这样,中药的药性就可以通过针灸直达患者的经络。
当然,这才是第一次治疗,效果还没那么快,于楚春亭来说,也只是觉得穴位处格外酸麻,有一种憋胀感,但他的双腿依旧是麻木的,没有任何知觉。
针灸时间很长,长到老爷子足以从意识到儿子要杀自己的悲伤中缓过来。
顾培平常可不会去照顾别人。
但只要是跟林白青一起治病,他就会有种独特的觉悟。
她团完药饼,他会立刻把水端过来给她洗手。
她要拿针,他会第一时间从药箱里找出酒精和棉签。
这搞的穆成扬特别崩溃,因为这些事该是他干的,但他完全插不上手。
因为顾培的阻扰,他甚至错过了好几个关键点。
忽而,楚春亭问:“招夫一事,定了?”
显然,他可关注灵丹堂了,也知道招夫一事。
林白青看了眼顾培,正想回答,顾培简促的说:“她是我的对象,关于你所说的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在女孩子面前咱们就不提它了吧。”
这位可是军医,楚春亭跟他说话少,但神色中透着尊重。
而说起当初的招夫一事,再想想顾家兄弟那德性,穆成扬也很生气。
他是最知道师妹曾经有多委屈的,也说:“老爷子,咱就不提这事了吧?”
楚春亭点了点头,又问:“林白青,你老家何处?”
这下轮到林白青说了:“我不想提这个,咱换个别的话题吧。”
“为什么?”楚春亭追问。
从小到大,虽然大家开玩笑说她是捡来的,但林白青一直认为她是林有良夫妻生的,当然,他们也确实很爱她,为了给她治病而举债,她在灵丹堂时,隔一段时间他们夫妻就会带着招娣,背着苞米,红薯,花生一类的特产来看她。
林白青也会攒很多好吃的,在妹妹来时跟她分享。
前二十一年她活的既快乐又知足。
但今天顾培却告诉她,说她真的是抱养的,这叫林白青很不开心。
林有良夫妻曾经为了给她看病而四处举债,为了给顾培报恩,甚至让招娣学护理,一切都只是为了她,结果她竟然是抱养的,想想车祸去世的父母,她很难过的,但这坏老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戳她的伤疤。
“反正就是不想说。”林白青正在准备药饼,见楚春亭还想追问,挑眉问:“楚爷爷,您还想不想站起来?”
楚春亭瞪眉:“……”还用说?
“治疗的时候把嘴巴闭紧,不要说话才会有效果。”林白青说着,啪叽,一块药饼轻轻压在了老爷子的大腿上,拍他大腿,见他还想张嘴,又说:“我是说认真的,再说话这块药饼就废了,您就得晚一个月才能站起来!”
在外面那帮人看来,楚老爷子这辈子,就没有像此刻一样慈眉善目过。
他好像很想说话,可又拼了命的忍住了。
……
话说,楚春亭曾听人说起,说顾明想把灵丹堂传给个外姓小女孩,并为此而一直在寻求解决之道时,楚春亭还是那句话:妇人之仁。
他一辈子都瞧不起顾明,作为老大哥,他含辛茹苦养大了一帮弟弟,却被那么一帮没良心又没出息的白眼狼掣肘,都不能随心所欲,简直搞笑。
生平治病人无数,治的全是穷人,连一丁点的社会关系都没搞到,简直失败。
总之,楚春亭认为顾明为人极其失败,失败透顶。
而当林白青第一天进门时,乍然看到她一双眼睛跟他爱人很像,再看她背着的药箱上面写着灵丹堂诊所几个字,楚春亭就猜到她是顾明的小徒弟了。
他当时怒火中烧,认为顾明抚养这样一个女孩子,必定心怀肮脏。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诊疗,他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
顾明不是心怀肮脏,而是,这孩子跟他爱人一样,也是个中医奇材。
那么,她的父母到底会是谁呢?
是谁生出了这样一个跟他爱人一样,极具中医天赋的孩子的?
终于还是忍不住,楚春亭又问:“那你这名字呢,又是谁帮你取的?”
林白青不耐烦的说:“您就别问了,我是知青生的,我妈白捡的知青的孩子,所以我叫林白青。”
楚青图,林白青……楚春亭一凛,声音一粗:“你老家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楚老头:我要有孙女啦,嗷~
作者:你省省吧,也不想想人家会不会认你,哼!
中医是个极为复杂的学科,关于药灸大家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百度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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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趁火打劫
(楚春亭大儿子到底怎么没的?)
楚春亭的大儿子名字叫楚青图, 他的死,是楚春亭一生的痛楚。
咀嚼着白青二字,他蓦然想起最后一次分别时儿子说的话,他说:“父亲, 浑浑沌沌是过往, 白白青青是明天, 我这一生都生活在您的双手制成的穹顶之下, 我仰慕您, 尊重您, 更深爱着您, 但常因自己的愚钝,因您的失望而自责,也许分别于我们彼此都是一条出路, 您又何必悲伤?”
他孝顺的, 善良的,满腹诗书气自华的大儿子, 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边疆。
他的孩子……如果真有那么个孩子的话,年龄就跟这面前的小姑娘一样大!
……
什么捡来的知青的孩子, 楚春亭不信。
他又问:“林白青,你老家在哪里?”
林白青有点被这突然激动的老头吓到, 未语。
穆成扬说:“她老家在安阳县,离咱不远的, 几十公里吧。”
楚春亭蓦然兴奋, 又突然的失望,良久才点了点头, 再未说话。
灸上针之后林白青得去上个厕所。
跟顾家老宅一样, 楚家也是最早一批旱厕改水厕的, 但南支巷的没有改太好,经常泛臭,楚家这边,金街的就改造的很好,一点臭味都没有。
他家也处处都是宝,厕所的洗手盆是青花瓷,下面有嘉庆七年,官窑的字样,一生要强的楚老头要不是生了个弑父的孽障,这一生可真是没白活。
“我今天差点害你的针断掉吧?”是顾培,凑着林白青打开的水洗手。
又递来一管护手霜,说:“只是点凡士林,涂一点,对患者不会有影响的。”
他上辈子于林白青是个长辈,也有长辈的威严,内敛,成熟,照顾起人来细心又周道的,林白青也一直在拿他当个信任的长辈看待。
今天其实是她的错,因为在平常的诊疗中她是不会离一个病人那么近的,要施针,拔针,也会事先明令病人不要乱动,是她破了规矩,错的是她。
“错的不是你,是我。”林白青说。
顾培洗好了手,倒是坦然的说:“是我。我必须承认,当时我有点太紧张了,忘记了自己是在治疗中,没有好好配合你。”
这人可奇怪的,刚定下婚事就半夜上门要同居,一场那么浪漫的求婚仪式,叫林白青这种不懂浪漫的人想起来都觉得心里甜甜的,当时没接吻事后还要补。
当时林白青以为他是个既懂浪漫,又懂得如何取悦女性的成熟男人。
但经历过今天,她发现了,他只是表面看着成熟,但于男女方面还单纯得很,这也恰合了张柔佳上辈子的吐槽:“顾培也就脸好看,真实相处起来可没劲了。”
当时林白青还说是张柔佳太挑剔,现在她懂了,这男人表里不一,看着成熟稳重,其实还太小,跟女性单独相处就紧张成那样,以后结婚了呢?
伸手去抚他的眼角,她问:“刚才疼坏了吧。”
顾培任她手抚着,坦然说:“很疼,而且我一度担心我的眼睛要被扎坏。”
只是一根细细的金针,而且是从穴位上入的,怎么可能把人扎坏。
但中西医之间的差异就在这儿。
所以才会有人开玩笑说,中医主讲糊糊涂涂,西医追求明明白白。
他倒坦诚,心里想啥就说啥。
林白青松了他的面庞,还护手霜时用小指勾上顾培的小指摇了摇:“后天周末,你应该也休息吧,到时候来家,我给咱们做饭吃……补偿你。”
这回她算赌准了,他果然青涩,因为她只是邀请他吃饭,顾培脸上的神色,就从刚才还在冷酷提醒楚春亭时的专业,变的又像个茫然,又兴奋的大男孩了。
跟在林白青身后出厕所,他又来句:“我想吃牛肉。”
呵,进步可以啊,都会点菜了。
“我给你做个比牛肉更好吃的。”林白青说。
顾培眼眸中浮起一股别样的兴奋来,跟平常的他完全不一样。
他大概在想,比牛肉更好吃,那会是什么?
回到房里,楚春亭不但嘴巴闭着,眼睛也紧闭。
但就在林白青进门的那一刻,他睁眼,直勾勾的:“小林,你的父母年青时去过边疆吗?”
说起边疆,穆成扬想起一个听来的传闻,对楚春亭说:“楚老,您家有人去过边疆吧,我是听人讲的,你家……”他的目光投向床头的相框。
而说起这个,林白青也好奇了,八卦之心蠢蠢欲动,因为据她所知,楚春亭的大儿子就是死在边疆的,她听人提过,据说死的很惨。
既楚春亭不想闭嘴,想聊八卦,望着床头镜框里那个帅气又亲切,温和的,跟她父辈年龄差不多的男人,林白青也想听听,看楚春亭会怎么讲大儿子的死。
毕竟她听来的只是传言,也想知道作为父亲,他是怎么看待儿子的死的。
但一生倔犟的楚老头性格怪异,主打的就是个叛逆。
不让他说话时他叭叭个不停,让他说话吧,他又不吭气了。
“就是照片里那位吧,哪年去的,怎么那么好的人,就走了呢?”穆成扬问。
老爷子的肩膀慢慢往下垮着,看一眼大儿子的照片,在一瞬间,仿佛被人抽去了浑身的筋一般,整个人在往下垮。
如果现场没人的话,这老爷子应该能嚎啕大哭一场。
穆成扬不知道老爷子这是怎么了,看林白青,想知道怎么回事。
顾培也有点好奇,目光询问,在看林白青。
关于他的大儿子楚青图的死,林白青听人说起过,当然不是师父顾明,而是她已经五十多岁,胖胖的二师哥陈海亮跟她八卦的。
看他俩着实好奇,林白青挤挤眼色:等治疗完,回去我再跟你们讲。
……
终于,针灸做完了。
边收针,林白青边嘱咐保姆,因为刚刚做完针灸,针眼全张着,切不可让老人着凉,一着凉他就得邪风入体,那他的腿就会彻底废掉。
但她才甫一拔针,楚春亭就唤:“马厅长。”
马厅长就在门外,楚春亭可是给博物馆捐过上百件文物的老泰斗,他们这种在政府工作的自然要尽心服务,他进来了:“治完了,楚老您觉得怎么样?”
又对林白青说:“明天林大夫您还要来的吧,介不介意我们文化厅派记者来采访一下,给您的治疗过程拍几张照片,届时咱们在报纸上做个专题报道。”
其实药灸这门技艺各个诊所都有,各种中医药书里也都有记载。
是因为太麻烦,大家就不搞了,要说宣传一下让大家重视起来,当然更好。
但林白青想了想,说:“您可以派人来拍照,做采访,报道等治疗完再说吧。”
中医届有个坏习惯,就是一旦没有成果案例,有些别有用心的庸医就喜欢给好医生泼污水,造谣言,于他们来说,只是抢几个病人的事。
但于整个中医界,它就是能叫反中医人士抓住把柄的污点。
大家窝里内斗,RI本,HAN国的那些药企正好借机使劲儿黑,整个中医界就被打压的爬不起来了。
还是等楚春亭能站起来了吧,有活生生的案例,报道才能站得住脚。
刚才鼓掌只是为了捧楚春亭,但这回是由衷的,马厅长说:“这东家真不错。”
面前是个小姑娘,大概也就二十出头,他都不敢信她。
但刚才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她原来就是医治熊猫的那位‘老中医’,她既敢治,还敢承诺,看来顾明这继任东家没选错。
“拍,全程都要拍!”马厅长说:“这必须好好报道!”
……
林白青已经收拾好东西了,示意穆成扬和顾培要走,但这时楚春亭挡了一挡,并说:“马厅,你问问田中沛,他最近是不是收了一个乾隆年间的官窑青花瓷?”
林白青一听,觉得耳熟,往外一找,看到一颗光秃秃的脑袋,田琳娜她二叔。
老一辈的干部们都有收古玩的爱好,马厅长自己也有,回头看田中沛:“田书记最近收过瓷器吗,青花瓷?”
田中沛正在观赏院子里一颗老柿子树,说:“没有没有,乾隆年间的官窑青花瓷价格肯定高,我收不起的。”
马厅长回头又看楚春亭:“楚老,田书记应该没有……”
楚春亭面无表情:“瓷器上是青花竹石芭蕉纹,没打理好,瓶口有块磕了。”顿了顿,又说:“古玩一行先讲人情再讲缘份,但最忌的就是趁火打劫。”
马厅长大概猜到了,趁着楚春亭病倒,楚三合倒古玩,田中沛贱价收人东西了,像他们这个级别的干部是得罪不起楚春亭这种人的,更何况趁火打劫确实为人所不齿,他眼色示意:“田书记,楚老认真问话呢,你再想想?”
院子里人很多,都在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忽而,人群中站出一人来,正是柳堰,说:“有件事我一细想,不大对,前几天楚三合上我家送了一套中堂,是郑板桥的字,应该是楚老的东西吧,我马上回家拿,给楚老送回来,那个瓶子也在我家,我给楚老送来。”
不愧是将来的首富,既有情商也有脑子。
他虽年轻,但事做滴水不漏的。
而且他不但承认了自家买走的字画,连田书记的也一并认走了,这样,既把自己家摘出来了,也帮田书记圆了谎,那东海制药的工程,自然就由他做主了。
而他一出头,立刻有人跟风:“前几天我也收了副楚三合的字画,该不会是楚老的吧,哎呀,楚三合也太过分了,这不趁火打劫嘛?”
还有人说:“对对对,楚三合也上门给我卖过东西,这人也太不地道了,那原来是楚老的东西呀,我这就去拿,马上给楚老送过来。”
“楚三合太过分了,这得报案处理吧。”另有人说。
楚春亭已经从刚才的颓废情绪中缓过来了,又跟林白青较上了劲儿,瞟她一眼,眼角几分得意,温声说:“三合是我楚家的逆子,事情我自然会帮你们做主,该退的钱也必须退给你们,至于东西……”
“东西我们马上就给您送来。”有人说。
还有人说:“我马上回家拿,您的东西我们怎么敢要。”
楚春亭看林白青:“小林大夫,你觉得楚三合拿走的那些东西怎么处理合适?”
这是他楚家的事,关林白青什么事。
他这是很得意,要炫一下自己惩治侄子的手段。
而且他自己不吐口说要东西,以为她个小傻姑娘,肯定会说,既是你的东西,就让别人全给你送来,您就收下呗。
这样,他既不得罪大家,还能得个人情。
这糟老头子太精明又太坏,气的林白青牙痒痒。
但她可不是顾明,没那么好欺负,她说:“要问我的意思呀,您就全捐了吧。”就不信他真舍得捐。
果然,她话音才落,马厅长笑了。
楚春亭,目瞪口呆!
……
林白青一行人从楚家出来时可怜的楚三合已经被人给逮回来了。
一看到巷口停的车有文化厅,有公安厅的,他吓的只差尿裤.裆,脸色本就因为胰腺有病而黄,给人推着搡着,面色都吓成惨绿色了。
趁老爷子病倒就倒卖东西,他倒是赚了不少钱,但交易古玩的人可全是有头有脸的,那钱他当然吞不掉,可怜一癌症患者,辛苦半个月,白忙碌了。
上了车,穆成扬感慨说:“那位马厅长不愧是搞文化的,太尊重楚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