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林白青和刘大夫已经转进室内了。
制中药要保证全程无菌,她们都白帽子白大褂的,外人自然不让进制药室。
赵静掏了把瓜子出来,隔着窗户边磕边聊:“小林,你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能继承这么大个百年大药堂,这地皮可值着不少钱呢,你呀,可真是趁上好运气了。”
灵丹堂占地半亩,前面是个二层楼,用来做诊堂和治疗室,后院还有几大间平房用于炼治诸如扶桑丸,六味地黄丸,附子理中丸一类的各种大蜜丸,水蜜丸,糊丸和浓缩丸。
但这都不算什么。
它还有一个用石灰,糯米浆浇筑起来的地下中药存储室。
中药储于其中,可保百年不腐。
而在城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九十年代处处拆迁,地皮价格水涨船高的大环境下,且不说药堂本身,光是地皮的价值就足以叫太多人眼热了。
无人附和,但赵静也不尴尬,又自顾自说:“你看外面那些等着看病的病人眼睛都快望成斗鸡眼儿了,就等着你开张呢。这就要坐堂招夫了,跟嫂子说说呗,有选好的人了没?”
刘大夫从小看着林白青长大的,亦母亦姐的关系,听邻居这样口无遮拦,不高兴了:“小赵,你没文化不懂,坐堂招夫那是旧社会说寡妇的,你哪怕无心,也不能这样说话,太难听!”
想林白青一乡下小姑娘,7岁来的灵丹堂,来时肚皮鼓的跟只小蜘蛛一样,脖子细的像瓦罐绳似的,病的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
顾明老医生一勺勺喂汤药治好了她,教她医术,还掏钱供她读书。
从小到大,从衣到食到学费,顾明一力承担。
如今连遗产都给她继承了。
赵静因为嫉妒,说话难免差了分寸,意识到了,忙说:“我开个玩笑嘛。”
又说:“要我说,咱不能总捡着优秀的看。顾家是有优秀的小伙子,好几个听说不是研究生也是大学生,但时代不同了,优秀的小伙子心也野,人家都想着出国赚大钱,不但不热心灵丹堂,还都想着卖掉药堂分一笔钱呢,对吧。咱得看咱自身的条件,选个跟咱般配,门当户对的。”
刘大夫爱听这个,而且她说的也是实情。
看眼林白青,她顺着话茬说:“那你觉得呢,顾家小子里谁跟咱小林算是门当户对?”
赵静一拍巴掌:“那必须是顾家二房的顾卫国啊,虽然他妈泼辣了点,但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而且他还是个军人,人品有保障的。”
刘大夫说:“顾卫国他妈说好听了叫心直口快,说难听就叫滚刀肉,但选丈夫看的是男人,不是婆婆,咱也不挑婆婆的人品。不过他人一直在部队上了,至少四五年没回来过了,小赵你也没见过他,怎么就敢断定他人品不错的?”
赵静继续磕瓜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听说他写信给他妈,信里说起灵丹堂来,说中医是国粹,是传统文化,只能传承不能丢,灵丹堂也决不能就那么随意卖掉,而是要好好经营,他都有这种觉悟,能配不上咱小林?”
舂完了桑叶,正在扫石臼,倒余杆的林白青噗嗤一笑,赵静以为这话是附了她的心思了,忙说:“看吧,我说的没错吧,咱小林都笑了。”
刘大夫若有所思:“听起来顾卫国的思想挺正,心胸也很有格局!”
又对林白青说:“小林,人品比啥都重要,再说了,不止咱们挑人,人也在挑咱们,我听着也觉得顾卫国挺不错的。”
……
明面上看着是林白青选夫,但顾家在首都,东海市都是人脉关系特别硬的大家族,正如赵静所言,新时代了,优秀的小伙子们想的都是出国,移民,去发达国家拼大事业。
虽然长辈定了婚约,但年青人们并不认同,他们也不认可中医文化,不想履行婚约吧,还总撺掇着长辈要推翻婚约,卖了灵丹堂分钱了事。
相比之下,在灵丹堂的前途问题上,顾卫国的态度表现的很不错。
他看到了中医和中药的巨大潜力和利润,没想杀鸡取卵卖地皮,反而一直在表达要鼎力支持林白青,支持中医的态度。
虽然目前他本身呆在部队上回不来,但他想办法写信,发动老妈乔麦穗游说周围人帮他当说客,在她耳边不停的夸他。
听多了大家的表扬,林白青以为顾卫国果然认同她的事业,也认同中医的价值,于是在师父百日祭,定婚事时当着长辈们的面选了刚退伍归来的他。
但结果呢,一穷二白的他经她支持,再有家族的助力而创业成功,成了知名企业家。
可他并不满足,包养二奶,养私生子不说,居然为了暴利而借灵丹堂卖假药,还勾结外人在医院里搞黑试验,害人害已。
……
回想起这些事,林白青不由拳头发痒。
从小师父就教育她,宁可架上药蒙尘,愿教天下无疾病,她将救死扶伤视为己任,把人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于钱财看的也轻,赚钱皆是工作的附带。
甚至,离婚时选择把灵丹堂让给顾卫国,也是为了保证师父的传承不被分割。
顾卫国却因为贪财而害灵丹堂关门,还害她也背负上无良医生的恶名,害她被全国的媒体报纸累牍报道,恶名千里,人尽皆知。
如果不是顾培利用人脉和精力为她翻案,打官司,利用影响力为她正名,她一生行医,将背负污名至死。
……
捶完酒桑叶,林白青出了一身的汗,只觉得浑身好不畅快。
将屋子里的杂尘一路扫出来,正好看到院子里有一口炼蜜用的大铜锅,已经烧红烧透,彻底消过毒了,需要挂起来。
她本是蓄足了力气想要举的,但才轻轻一提,它直接被她举过了头顶。
力道没刹住,锅从赵静头顶飞过,她给吓了一大跳,扔了瓜子壳就抱头:“哎呀哎呀,小林小心,你的锅要打到我啦。”
林白青是自七岁开始学的中医,打小儿打坐练气的,年青时的力量一般点的男人都比不过,小小一口铜锅怎么可能打到人?
但她既年青了,也生了顽心,故意甩着锅从赵静头顶飞过,吓的她花容失色了,这才把铜锅搬进屋子,高高挂起。
扫出垃圾,转身出门,她准备要锁门。
赵静脚抵了上来,吹飞两片瓜子壳:“小林,咱商量个事儿。”
……
“等扶桑丸出来了先给我一百丸,放心,钱少不了你的。这不你头一年做药嘛,我代表街坊们尝尝你的制药手艺。”她说着,伸手掏了二十元出来。
刘大夫不耐烦了,说:“小赵,自打小林到灵丹堂,只要她有空,各类丸药都是她主制,我来打下手,她制药的年龄比你开理发馆时间都长。”
“但她刚刚中专毕业没错吧,说是快拿到开业执照了,但这不还没拿到嘛。”邻里邻居的,于林白青的情况赵静清楚着呢。
其实扶桑丸的价格并不高,一丸也就两毛钱,一百丸也才二十块。
但因其工序良多,制起来费工,而且药效确实好,人们一到节气就抢着要,老病人都是限购的,每人限购一盒,12丸,给她一百丸,别的病人来了买啥?
“扶桑丸数量有,大家都是排队买,赵姐注意看告示,等药出来了别忘了排队买。”说完,林白青转身就往外走。
“咱们可是邻居,我也排队?”赵静提高嗓门:“你不再聊会儿,这就要走?”
刘大夫打圆场说:“小赵,小林她妹今儿来,她得早点回去。”
“咱小林这年龄不大,但医术肯定不小。“赵静抱臂,语带刺。
她心说就一小姑娘,有多高明的医术就敢这样摆谱,还真把自己当医生了?
林白青刚刚重生,想起亲人时内心雀跃,是想早点回家。
至于赵静的面子,见鬼去吧,她就不给。
但刚从后院出来,迎门就撞上赵静的婆婆杜大妈抱着孙子:“我的孙子哎,刚才还好好儿的,就喊了几声肚子疼,怎么就抽抽了,哎哟喂,救命啊救命!”
那是赵静的儿子小腾,给奶奶抱着,满头豆大的汗珠,嘴巴张着却叫不出声来,面色青紫,两腿蹬直,还时不时干呕。
多年经验,林白青一眼看出来这孩子是肠套叠,疼到背过气了。
急性肠套叠多发于婴幼儿,如果不及时处理,就有可能引起肠壁穿孔,腹膜炎,甚至肠管都有可能急性坏死的,那样孩子就没命了。
接过小腾平放到地上,掌心搓热置于孩子腹部,不过几下推拿,只听哇的一声,孩子哭出声来了:“妈妈,疼,疼啊妈妈!”
“儿子你到底怎么啦,救命啊,谁能救救我儿子?”赵静也跪到了地上,扯着头发疯狂尖叫。
孩子蓦的止声,眨巴了会儿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喃喃的说:“咦,不疼了呀。”
“这就不疼啦?到底咋回事儿?”杜大妈惊声尖叫。
赵静失声高呼:“就这么快,就……不疼啦?”
小男孩眨巴着大眼睛笑看林白青:“阿姨好厉害喔,轻轻一揉我就不疼啦!”
赵静给这突如其来的乱子吓了个面色惨白,听说儿子不疼了,顿时一屁股瘫坐到了地上,再看林白青,就见她轻拂着双手,勾起唇角在微笑。
医生有没有水平,救命时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女主职业是中医,事业方面偏现实向.
注:小说纯属虚构杜撰,大家不可以看小说学治病,有病要上医院喔。
么么,谢谢可爱的老读者们,记得收藏,再来个留言呀。
第3章 点穴
(要给逼急了,她还有点三脚猫的打人功夫呢)
一户人家若全家身体康健,没有大病小灾的,自然就不会关注医生。
赵静全家身体健康,也就偶尔头疼脑热感冒一下,虽是邻居,但从未登过灵丹堂的正门,从来没有找医生号过脉。
而自她来时林白青就一直在读书。
假期也从不闲逛,只跟着顾老医生捉脉写方子,研究病人。
一只大白口罩遮面,门都少出,也从不跟街坊邻居们聊闲天儿,跟个隐形人儿似的。
同住一条巷子,街坊邻居们说起林白青时总夸她运气好,碰上顾老医生,保了条小命不说,还成了他的关门弟子,尽得医术真传。
但赵静没病过,总觉得林白青还那么小,哪有什么医术,运气好罢了。
谁知人家这一手露出来,不但她,连她婆婆杜大妈都竖起了大拇指:“小林医生,真人不露相,你这一手可太厉害了。”
“我儿子到底咋啦,咋突然肚子就疼成这样?”赵静也问。
林白青掀孩子的眼皮,示意他吐舌头:“杜大妈,小腾原来有没有闹过肚痛?”
“这孩子从小身体就壮实,胃口也好,壮的就跟个小牛犊似的。”杜大妈说。
肠套叠多发于幼儿,诱因有几种,病毒感染,生理结构,以及自主神经和内分泌因素等,小腾已经四岁了,之前没闹过肚子疼,就证明他没有上述问题。
细看,孩子颊上有大小不一的浅斑,眼底还有两抹淡淡的淤青,林白青了然:“这孩子生虫了,虫还不少,要再不驱虫他还会肠套叠的,疼不说,还耽误孩子发育,去医院开驱虫药吧。”
杜大妈要走,赵静却说:“去啥医院呀,灵丹堂就有药,小林给咱开个药方子吧。”再掏兜:“诊金多少,我给你付钱。”
杜大妈一想也是:“小林医生,你给小腾开个药方子吧,也给孩子开开胃口。”
她有经验:“药钱单开,诊金我给你三块吧,你甭嫌少。”
这年头西医挂号才三毛,中医没有挂号费,还讲究个穷人看病富人掏钱,要穷人看病,只要不抓药,医生分文不取。
但如果病人觉得医生水平好,会悄悄压诊金,压多少全看病人的经济条件。
杜大妈愿意掏三块,可见她对林白青医术的肯定。
但林白青拒绝了,她说:“诊堂的门锁着,我没钥匙,你们带孩子上医院吧。”
赵静一想也是,顾老医生一去世顾家人就把诊堂的钥匙收走了。
林白青虽然可以炮制药品,但想坐堂开诊方,或者卖药,就得问顾家拿钥匙。
而想拿钥匙,她就得先选个对象把婚结了。
但顾家的小子们,呵,除了几个家穷没出息的,都避她跟避老虎似的。
乖乖,这么漂亮,一身医术的大姑娘,她差啥了?
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
看林白青一头乌油油的长发,扎的还是个黄橡皮筋儿,赵静从货架上抓了几只带水钻的发夹下来,别了一只墨绿的在她头上:“眼瞅着就要议亲事了,不说打扮的漂亮点,快来,把这只发夹戴上,衬气色。”
一只发夹不过五毛钱,但戴着能叫人心情愉悦。
林白青不但重生了,也于一瞬间有了少女心,轻抚鬓额:“谢谢你,赵姐。”
“咱是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后要烫头剪头你随便来,姐免费给你弄。我刚才那些烂话你就不要放在心上啦。”赵静说。
林白青一生行医,见惯生死的,又岂会在乎几句风凉话?
“我早忘了。”她说着,取了绿水晶,把粉色水晶发卡夹到了头发上。
如今正年青,她要戴粉色!
……
南支巷分东西,是一条两公里的长巷,巷子里有菜铺饼店米面粮油,亦有如今时髦的租书店,影像店,还有小炒大排档,傍晚归家,沿路一派烟火气。
顾老医生去世了,他的财产虽盘了账,但归属未定,为避嫌,自他一去世林白青就搬出位于东巷的老宅,于西巷头的支巷里租了间小屋子暂时过渡着。
“茶山上的那个小阿妹,啊吔吔吔吔俏模样,引来了对面坡上那个砍柴郎,啊吔吔吔吔砍柴郎……”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每个铺子都有大收音机,穿巷而过,提着菜的人们嘴里哼的都是流行歌。
听着这五花八门的歌,林白青终于真切的感觉到自己回到年青时代了。
……
大杂院,一户人家就一间房,窄窄的天井里这家搭的灶台,那家晒的婴儿尿布,内裤晾在床头,锅铲安在窗台,孩童哇哇,一派吵闹。
林白青租的是个二进院子里的小间,已经算是这院里最安静的了。
但其实也非常非常的吵。
她刚进二道院,迎面冲出来个男人,紧接着飞来把笤帚。
再冲出个女人来,吼:“白青,你把鲍春明的嘴巴给我点了,让他张不了嘴。”
“鲍嫂子,鲍大哥又怎么惹你了?”林白青笑着问。
鲍春明忙说:“她就是我祖宗,我哪敢惹她呀,就说了句她也太肥了点,让她少吃点,她就闹起来了,我可真冤枉。”
“我是吃胖的吗,白青都说了,是激素冲胖的,这叫激素肥。”鲍家媳妇拍着自己雄壮的肩膀和腰说:“当初我说在灵丹堂看中医,你们非要送我上医院,好嘛,西医用激素把我冲成个大胖子了,你又嫌我胖。”
“肥了好呀,你肥的流油,别人一看就知道咱家日子宽裕。”鲍春明说。
火上浇油,鲍家媳妇眼里飞刀子:“白青,点他。”
鲍春明说:“什么点不点穴的,小林又不是武林大侠,哪可能会点穴。”
“你怎么就不信呢,我亲眼见过她点穴的。”鲍家媳妇手叉腰,指双目。
鲍春明比划:“白青,你真会点穴吗,就像电视里的大侠一样,啪啪啪?”
习武要练经络,学医要通经络,两者虽殊途,但学的是一种东西。
是以自古医者可武,武者能医,医武不分家。
顾明就既是医材也是武材,不但拳脚了得,最擅长的就是以针灸,经络,穴位治病。
林白青从七岁起跟着他打坐扎马步,练内丹,以便摸清人体内的经络与气血流向,长此以往练出了内力,既能找准穴位,也能掌握力度。
她不但能点穴,要给逼急了,还有点三脚猫的打人功夫呢。
但她谨遵师嘱,只有治病,或者遇险时才会用,等闲不示人的。
摇头笑,她说:“不会。”
“看吧,白青都说她不会,少看点武打片吧你。”鲍春明对媳妇说。
鲍家媳妇堵着林白青不让进门,说:“白青,去年有天夜里就在这巷子里,我亲眼看着你把个想摸你屁股的混混一指头捣瘸了的,你会呀,那混混被你点瘸了好久呢!”
可怜的小混混被她点瘸了,操社会的营生都丢了呢。
……
外面热热闹闹,屋子里一串银铃似的声音也跟着笑:“姐,看看我今儿给你带啥好吃的来啦。”
掀帘子进屋,在墙角做饭的是妹妹招娣,看姐姐来了,从架子上端下个旧搪瓷缸子来揭开,里面有一只小螃蟹,另有半盆沾了蟹味的青菜汤,把浮上滚水面的粉挑滑进碗里,饭就上桌了。
她故意说:“有请林神医用饭。”
但林白青才要接碗,招娣又把碗收了回去,悄声问:“你点混混穴的事怎么没跟我提过,那混混后来没有报复你吧?”
“没有,他哪敢?”林白青按捺着激动尽量轻快的说。
明明她身有巧技,不用害怕被人欺负,妹妹是个普通人,才该害怕被欺负的。
但妹妹却总是在担心她,不论什么时候都喜欢冲在她前面,护着她。
“以后有这种事你带上我,我帮你收拾混混,我一口唾沫啐死他!”招娣把碗递给了姐姐。
闻着熟悉的饭菜香,望着妹妹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圆丢丢的脸,和她那双圆乎乎的杏眼里火辣辣的天真,闻着妹妹身上熟悉的,八四消毒液的味道,林白青再一回清晰的感觉到自己重生了。
她重生了,妹妹也还在身边,这种感觉可太好了。
……
林白青虽自打七岁起就在灵丹堂生活,但并不意味着她不认父母。
她爸是个卡车司机,原来因为卡车伤人事故欠了很多钱,十几年间一直在还债,三年前终于换完了债,大家以为从此有好日子过了,结果他又出车祸了。
这回倒没撞到人,车冲下悬崖,他和押车的母亲一起默默的离开了这个世界,林白青就只剩下妹妹一个亲人了。
甭看招娣虎剌剌,憨头憨脑的,但其实特上进,读书时学习成绩可好了,考的东海市卫生学校,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因为成绩足够优秀,还被选进了军医院实习。
按道理实习三个月就能转正的,但今年恰好赶上裁军潮,转正就有点麻烦。
……
把螃蟹盛进姐姐碗里,招娣掩不住的骄傲:“敢信吗?这是我们军医院中午的伙食,大螃蟹,医护人员一人有一只。”
林白青故意说:“我体寒吃不得螃蟹,你火气躁,赶紧吃了治治你的躁火。”
招娣性直,好哄,信以为真了:“看来林神医没福气,它今天注定要祭我的五脏庙,嘻嘻,馋你馋你!”
这么可爱的妹妹,又足够争气,自己拼进军医院那种好单位工作。
招娣一直是林白青的骄傲,也是她这些年读书,攒钱,拼搏事业时最大的动力。
她每天都在期盼着早早经手灵丹堂,姊妹一医一护一起工作,把药堂经营的红红火火。
可惜上辈子不久后招娣的正式工作就丢了,护士证也没拿到,无缘医护行业的她只能下深海,去电子厂打工。
而她之所以会丢工作,也跟林白青如今正在经历的,这场坐堂招夫有关。
……
作者有话说:
瘸腿混混:林白青,你好意思说你不会点穴?
动动你发财的小手,留个言哈。
第4章 大时代
(为什么顾培会拒绝出席百日祭?)
招娣掰开螃蟹,见小小一只里满是黄儿,肥的流油,忙怼给姐姐嘬,笑眯眯的说:姐,有人约咱晚上去看录像呢,吃快点。”
这年头最时髦的事除了蹦迪斯科就是看录像。
就跟将来的年青人休息了喜欢去看个电影喝杯奶茶一样。
林白青已经过了喜欢看录像的年龄了,下意识想说不去,但她旋即想到什么:“是顾敖文喊咱去的吧?”
招娣说:“对呀。”
掩不住笑,她说:“今天我的转正通知下来了,敖文哥说是他帮忙找领导说情才能下来的,咱得感谢他一下,顺便也考核一下,看他适不适合给我当姐夫。”
说起顾敖文,林白青气的牙痒痒,因为他正是招娣丢掉正式工作的,始作俑者。
顾敖文是顾卫国的堂弟。
也是在确定婚事后,顾家兄弟中唯一一个出面追林白青的小伙子。
但林白青跟他从小在一个胡同里长大,一起读的书,兄妹一样,他高中时早恋,情书是林白青帮忙送,他和对象扎小树林时风是林白青放风。
他和对象出去耍,半夜不回家时也是喊林白青帮忙打掩护。
这样的关系,她就不可能对他有意思。
所以他约她她从来不肯出去,意义很明显,她对他不感兴趣,不会选他。
但顾敖文不肯放弃,为了能约到她,嘴里乱放炮,吹嘘说自己在军医院有关系,能帮招娣办转正,正好今天招娣的转正通知下来了,就以为是他帮的忙。
其实招娣能转正凭的是自己的能力,并非顾敖文帮忙。
而因为他的乱吹嘘,将来还会害招娣丢了工作的。
……
见姐姐笑,招娣眼眸一亮:“要去看录像,开心吧?”
林白青是给气笑的,因为顾敖文吹嘘的所谓军医院的关系,恰是他小叔顾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