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中,她又似乎轻笑了一下,自己怎么可以这么低微、这么悲悯,这么低三下四、诚惶诚恐地等着别人的一句审判。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可是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仿佛被人操控般,情不自禁地问出了口,声线微弱,颤抖着害怕。
像一个接受凌迟的人期盼快刀了断的痛快,又像是溺水的人挣扎着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慕瑄紧紧地抿着嘴唇,似乎生怕一开口就会说出不该说的话。他站立的姿势有些僵硬,不复华阳公子一贯的潇洒翩翩,玉山挺立。他的眼睛牢牢地锁住苏柳,她只在他跟前几步,只要他伸手,就可以立马把她捞入怀里。
而这几步,却已是天涯海角。
厅内的气氛顷刻变得古怪而紧张,一触即发。
这时,唐铭忽然走到慕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有些慈爱又有些严肃地道:“老夫与你爷爷是旧识,如今你也算是半个唐门的人,如此亲上加亲,有些话也可当讲无妨。人在江湖,
既讲究一个情字,也要讲究一个义字。情义两个字,你可得把握好了。”
语气亲切,宛如一个耐心的长辈在提醒和开导晚辈,而细细听去,却有一份威严和冷意。
慕瑄的眸光陡然沉了下去,这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也有什么东西随风远去。慕瑄淡淡拂开唐铭的手,回道:“晚辈自然明白。”然后缓缓转身,看着苏柳,一字一句地道:
“苏姑娘,两人之事,本无需向外人道也,而你执意要问个明白,我就但说无妨。慕某自小与心璇相识,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提亲也是顺理成章之事。今日你来,若是贺喜,慕某自是感谢,若是其他,好走不送。”
天空中忽然下起了雨。
夏日的天就如同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上一刻还是晴空万里,烈日炎炎,这一刻忽就狂风大作,大雨倾盆。
苏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唐门出来的。所有的感觉都消失殆尽,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疼。头发散落,一缕缕湿湿地搭在毫无血色的脸上,成股的水顺着往下流,整个人就如同一具被抽去了灵魂的尸体,麻木地行走着。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要去哪里。
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大傻瓜。
鄙夷的眼神,冰冷的脸,漠然的神情,无一不是锋利的刀子,一点一点地剜过她的心。胸腔绞痛,苏柳忽然喉头一甜,一股气血翻涌上来,她捂住嘴,摊开,手心里竟是鲜红的血。
手中的血很快被雨水稀释,顺着指缝消失殆尽。
在白龙镇时,骆小妹研曾经拿着本书,对着她念,不伤筋动骨都不是爱。
那时她还懵懂无知,天清云淡,时光悠悠,含在嘴里的苹果差点让她噎住。她一边嗔打骆小妹,一边笑她的故作深沉不知愁。
而如今,在离故乡千里的蜀地,她看着手里残留的淡淡鲜血迹,嘴里充斥着腥甜的铁锈味,头上乌云翻滚,雷鸣阵阵,草木尽折,旷野里是密密匝匝织就的雨帘,她睁不开眼,却忽然觉得这句话不文雅不含蓄不高深,直白露骨,却尤其的生动形象动人贴切。
还很悲凉。
大雨如注,苏柳只觉浑身乏力,天地宽阔,她却找不到回家的方向,眼前一阵阵发黑,单薄的身影踉跄几步,终于晕倒在地。
嘈杂声忽起,最后一眼,她看见了一双做工精细的靴子。
作者有话要说:请让我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这章只有这么点。。。
今天早上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发文,打开WORD发现不知为何全是乱码!!!!
乱码啊。。。亲。。。仰天长流泪啊。。。我的文啊。。。都码到47章了。。。
顿时风中凌乱两行宽面条泪啊。。。
可是今天说好了要发文的呀!
读者还等着的呀!
无奈之下,所以我就现码了这么点,大家先看着吧。希望能谅解一下。
一会儿又要出去,晚上还要排练。。周末也不带让人消停的。。。
不过我还是今天之内会把剩下的补齐。
大家要是拍砖的话,请体谅一下我这个天涯伤心人吧,轻一点~
含泪谢过了。
还有,今天是汶川地震4周年,愿无辜的生灵在天堂安息,活着的人们从悲痛中走出来,珍惜现下的生活。
丁丫于5月12日上午
本章完 5月13日。
挂个小围脖
☆、失忆
三个月后。
转眼已是夏尾,天气不复往日那番燥热。偶尔飘飘洒洒几场小雨,竟有了点淡淡秋意。
镇子的东头有一座平凡的小院,院子不大,前后几间房,为合成一个中规中矩的内庭。庭子一侧有一棵高大的樟树,靠墙长着,枝繁叶茂,粗壮参天。有鸟儿欢快地在枝头唱着。
门外立着一位年轻的姑娘。看样子约莫十七八岁,但是头上却是梳着出嫁女子的发髻。她的身边站着一位相貌清俊的男子,微微参着她,动作虽不贴近,却透着关切和亲近。
犹豫了半晌,女子轻吸一口气,伸出纤纤玉指,叩响了门环。
不多时,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站着个水色衣裙的小姑娘,模样清秀,长睫大眼,下巴尖尖,只是脸色略有些苍白。她见到门外之人,先是有些吃惊,继而脸上出现迷茫和困惑之情,眨眼想了想,忽然绽放笑脸道:“骆小妹,原来是你。快进来。”
门外那位叫骆小妹女子稍稍松了口气,跟身边的男子使了个眼神,跟着她往里走。
走了两步,前面领路的那个小姑娘忽然又停下来,转过身,却是看着后面那位男子。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他,又看看骆小妹,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这位公子有点面熟,是……”
那名男子脸色微红。骆小妹有点不安,与他对视一眼,试探性地道:“这是……我夫君,张松。”
“哦。呵呵。”水色衣裙的女子朝他笑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骆小妹又松了一口气,但又忍不住解释道:“我想来看你,他不太放心,所以跟着…… ”
那女子笑道:“这是应该的,头三月,最是应该注意的。”
张松的脸更加红了,一言不发,只微微扶着骆小妹,不多言,傻傻赔笑。
骆小妹欲言又止,随后只抓了女子的手,又看向张松道:“我们姐妹俩说点私房话,你先回去吧,申时来接我。”
张松领命,又嘱托几句。旁边那名女子只捂嘴窃笑。
待张松走后,两人走向厅房,骆小妹边走边问:“苏柳,你爷爷呢?”
“西头黄爷爷痛风犯了,他去看看。”
“最近感觉怎么样?”骆小妹又问。
“还行吧。还是比较嗜睡。”
“头还经常痛么?”
“嗯,好点。”
“那……”
那名叫苏柳的女子忽然笑着打断,“你什么时候也成了大夫?”
骆小妹面露忧色,看着她,还想问点什么。苏柳却把着她的肩膀将她轻轻摁倒八仙椅上,扣着她的右手腕,道:“还是先让我给你号号肚子里的宝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