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柳早先时候看过一部折子戏,其中就有讲到“恋兄”之情,若是兄妹感情好,妹妹很容易对兄长产生依赖之情,继而产生一种欲占为己有的感情,继而对跟兄长感情好的女性都会有一丝敌意。想到这里,苏柳的脸色不由白了白,怪不得慕晴一直看她不顺眼,慕晴莫不是……
正当苏柳还处于胡思乱想之时,慕晴又打断了她:“那你喜欢他么?”
闻言苏柳就懵了。
慕晴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自己的心思?而她此刻问自己,又是什么意思?若是自己说“不喜欢”,这明显就是口是心非,明目张胆地欺骗慕晴,肯定会惹怒慕晴,而且她自己从内心不愿意这样说;而若是说“喜欢”,这是真心话,但又想到“恋兄”的情节,若是慕晴真的是因为不死心而问自己,那么听到这个答案后,估计会被彻底地激怒。
她毕竟是慕瑄的妹妹啊。要是弄得太僵……
就在苏柳进退两难、纠结万分时,慕晴忽然举起手中杯,一饮而尽,无所谓地用袖子擦干嘴边的水渍,像是等不及答案似的,起身道:“记住我跟你说的那句话。”
然后一摆衣袖,转身离去。
苏柳在那里呆呆地小坐了一会儿,才召唤过来掌柜,付了银子走人。
慕晴的心思果然还是那么难以揣测。
而她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么多话,她指的是哪句?

苏柳回到山庄已经是掌灯十分。慕瑄还没有回来,一连张仪几天也见不着身影。吃过晚饭,舒云也退去。皓月当空,洒了院子一地银霜,整个院子空空,颇有些冷清。她回屋坐于桌前,右手托腮,左手无意识地轻敲桌子。
苏柳觉得就这么找下去,虽然已经缩小了地域范围,但仍是海底捞针。她想,若是直接去唐门中打听,或许很快就水落石出。苏之退的密室中有本写着“唐门”二字封面的书,又有着那么多不同作用的毒药,所有的线索汇总后,箭头直指唐门。
但是她很快又否决了这个想法。她越来越觉得苏之退的过去有着很强烈的神秘感,她很想知道,但是心中又有犹豫,既然爷爷把往事藏得这么深,那么必然有着他的道理,如此贸然地去询问,不知对方底细,也不知和爷爷的交情,是敌是友?
什么都不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问直接去问唐铭是否认识苏之退,无非结果有三:一是唐铭莫名奇妙地摇头,不认识。二是作惊喜状,一把握住苏柳的手,道:天涯海角、苍天有眼,终于让我见着故人后代了!然后双手一拍,苏之退从他身后笑眯眯地走出来。——这是苏柳最希望看到的情况。
怕就怕最后一种,唐铭听说苏之退之名后,嘴角冷笑三声,阴森道,跑得过和尚跑不了庙,我找你爷爷已经很久了,正当苏柳怔忪时,只见唐铭翻身举起一把屠刀,刀锋在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劈头就向苏柳砍来。苏柳大惊,正要逃命,忽然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根本抬不动腿。只听唐铭狂笑道:你已经中了我唐门逍遥散,浑身无力,今日,就让唐伯伯给送你西去吧!
想到这里,苏柳经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不妥不妥,贸然去问,实在是不妥。
思量许久,她决定明日去君子大会再打听打听,说不定会有些什么收获。
这时,窗外忽然明亮起来,只见舒云领着一个丫头和两个小厮,点着两盏灯笼,笑吟吟地冲着苏柳的屋子道:“苏姑娘,唐门主有请。”

作者有话要说:有木有同学能猜到慕晴的心思?
或者唐门主的目的?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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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

  马车不疾不徐地行驶在山路上。
唐门派来接苏柳的有三个人,一个丫鬟伴着她坐在车内,两个小厮在外面赶车。
苏柳问那个丫鬟,唐门主是何事要找她。
丫鬟看她一脸防备的样子,不禁失笑道:“唐门主每天晚上都会会见一些朋友,苏姑娘是慕公子的朋友,唐门主自然是要会见一下的。”
苏柳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可又想着自己刚刚幻想的第三种情景,仍觉得心悸。
马车很快就到了。
夜晚的唐家堡,少了车水马龙、少了人来人往,没有白天的喧嚣,如同一个神秘的野兽,静静地蛰伏在群山峻岭中。丫鬟扶着苏柳下车,点着一盏昏昏然的灯笼,走过九曲回廊。回廊上空的宫灯奚落得点着,空荡荡地摇曳在风中。那晚迎接宾客的大厅,在黑暗中紧闭着大门。丫鬟带着苏柳在路口右拐,又走了一段路,在一栋精致的小阁楼前停了下来。
阁楼里面透着暖暖的灯光,门前立着几个等候的丫鬟,见着苏柳,朝她略施一礼,“苏姑娘请进屋等候,唐门主稍后就来。”
苏柳点点头,走了进去。
阁楼里面飘着淡淡的熏香,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但让人闻着非常舒服。苏柳略带警觉的心也随之放松下来。她打量着屋内陈设,虽谈不上高贵豪华,但座椅、花瓶的摆设和屋内的装饰看似随意而致,却另有一番风味和档次。一旁的矮几上搁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茶,显然是为苏柳准备的。
苏柳凑过去闻了闻,像是家里常常喝的菊花茶,不禁莞尔。她爱喝菊花茶,但却讨厌每次喝茶的时候会有茶叶喝到嘴里,喝不了几口,便要“呸呸呸”地开始吐茶。苏之退认为这实在是一个烂习惯,而苏柳认为喝茶喝到异物是在是难以忍受。
苏之退受不了,便专门给她做了一个竹筛的过滤器。
当然此刻是没有什么筛子的,而苏柳想着一会儿要是口渴了要喝,难不成也要边喝边吐?
她灵机一动,见四下无人,便缓缓朝茶杯里吹气,很快茶水泛起层层涟漪,忽然一用巧劲,急运一口气,“啪”一声,一朵菊花带着水滴被吹出了茶杯,高高在空中画个弧线,落到矮几上。
苏柳暗自得意,继续吹气。吹一下,“啪“一下,吹一下“啪”一下,连着吹,就“啪啪”两下。玩到兴起,忽然盯准角度,把握好力度,一鼓作气,只见一串菊花如同鲤鱼跃龙门般,夹带着晶莹的水珠,接连而起。
“啪啪啪啪”一串声音陆续响起,如打着清脆的小鼓,苏柳一脸兴奋的抬头,还没来得及欣赏自己的成果,脸上的表情瞬间僵化。
唐铭不知什么时候悄然走了进来,立在苏柳面前,一个不落地接住了茶叶,满脸菊花。
小菊花聚在一起,他的脸就像一朵开得肆无忌惮、欲死欲活的大菊花。这朵菊花还仿佛带着新鲜的晨露,露水顺着脸颊汇聚到下巴,“滴答”一声,清脆地低落在地板上。
苏柳缓缓地挤出一个笑容,不知为何,这般如花似玉的年龄,却居然绽放出了这般惨烈的笑容。
时间仿佛被定格住了千年万年。
唐铭愣住,看到时间的风“哗哗”地往前刮着,岁月如同一本被蛛网封尘的书,夹杂着呛人的喧嚣和灰尘,一页一页地往前翻着,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而所有的一切都回来了。
苏柳在唐铭的眼中读到了巨大的震惊和惊悚。
唐铭忽然侧身往怀里掏什么东西。
不好!苏柳大惊,莫不是藏了把屠刀?正欲提气逃命,却见唐铭手中多了一块白色的娟帕,帕子似乎已经用了很多年,边角泛着老旧的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