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斗篷的人?”老头歪着头想了半天,忽然“嘿嘿”的笑,手指点着熊莲道,“我记得,我那天带的路,掌的灯,你可算问对人了。”他说着凑近熊莲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熊莲的表情顿时变了。
又开始下雪,孔不二将伞递给院门口的守卫,眼睛扫过那守卫的手,似乎并没有半点停留就移开了,然后匆匆进了屋。
守卫收起伞靠在一边,右手的地方少了根手指,用黑布包着。
屋里燃着火炉温暖异常,陈薇裹着轻裘,低头看着书,看到孔不二进来,放下手中的书,想坐起来,被孔不二按住。
对着火炉暖了暖手,孔不二才走上去,拿过桌上的书看了一眼,竟是陈薇的父亲陈鸿儒当年写的论著,当时很多文人争相阅读,陈鸿儒被判为红莲教奸细后,这书也被禁了。
陈薇笑着道:“以前我一直恨父亲做人太刚直,太不会还转,才会招来灭门之祸,所以他的书我从不看,觉得定也是那些道理,但现在细看却不是那样的,父亲很有才情,想法天马行空,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其实并不古板。”她说着手轻轻的抚过书的封面。
孔不二若有所思,其实陈薇的想法他也有过,他随陈鸿儒学习时,曾以他为榜样,想着以后成为他那样的人,但后来陈鸿儒撞死在皇庭之上后,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妄死其实毫无意义,如果他真的成为陈鸿儒那样的人,是否也会同他一样,所以从此之后他再不做学问,每天和一帮纨绔弟子在一起鬼混,便成了现在的样子。
但那已是很久前的事,他是极聪明的人,很多事是对是错,是否有意义,不用别人教,他自己心里自有一杆秤。
想到这里,他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拿过陈薇手中的书往旁边一扔,将陈薇一把抱起坐在自己腿上,用力亲了一下她的脸,流里流气的道了一声:“真香。”
陈薇笑着伸手理他的鬓发,他就凑上去亲她的手,两人闹了一会儿,孔不二头埋在陈薇的颈间啃了几下,然后没来由的,忽然道:“那个人是不是就是门口的守卫?”
陈薇整人僵住,半天才道:“你怎么知道?”
孔不二不答,笑了笑道,“我很奇怪,他怎么与齐筝有联系?齐筝被关在天牢,他代替同屋当狱卒的兄弟给齐筝送饭,那饭里有纸条。”
“写的什么?”陈薇皱起眉。
“被齐筝吞了,并没有看到。”
陈薇眼神闪烁着,似极力的思考着什么,半晌,她忽然抓住孔不二的手,道:“不二,三年前的红衣社的事,我一直有个怀疑,我……。”
她还没有说完,门外忽然有人敲门,然后是孔有力的声音:“是我。”。
孔不二放开陈薇,站起来开门,孔有力站在门口,并不进门来,看到自家兄弟,凑近他轻轻说了一句:“老黑醒了。”
☆、真相
老黑醒了。
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看到孔不二进屋来似乎想笑,但因为几天的昏迷让他的肌肉僵硬的只是轻轻扯动了一下。
“你小子真算命大,”孔不二上来就是一句,没心没肺的往老黑的床边一坐,然后盯着他,“能说话吗?我有话要问你。”
老黑点点头,挣扎着想坐起来,只是没有力气,试了几下,孔不二也没有帮他的意思,却问道:“你到底去了京城没有?”
老黑点头。
“这段时间一直有人要杀你,为何?”
老黑的嘴张了张,说出几个字来。
陈薇的话还没有说完,孔不二就被叫走了,她听见孔有力说:老黑醒了。
老黑不是死了吗?
她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
门轻轻的被推开,陈薇眼神沉了沉,回过头去,果然是自己的大哥陈锐。
“老黑竟然没死,我们都被骗了。”陈锐靠在门上幽幽的说,“不过,孔不二就算知道一切已经晚了。”
“什么意思?”陈薇眉微皱着。
陈锐笑:“我们的复仇计划就要实现了。”
齐筝咳了半天,终于停了下来,眼里竟然带着死光,却仍是笑着。
转头看着左边牢中的蔡忠道:“我的猜测果真没错,红衣社那三处被无意撞破的分点,是你设的计是不是?如果没有引起我的注意你就再用其他的巧合把另外的分点暴露出来,你知道我总有一天会按奈不住来找你,问你这些巧合是不是与你有关?”他一下子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最后几个字勉强说完又开始咳嗽。
蔡忠轻轻的笑了笑:“也许那些就是巧合,是你心里有鬼而已。”
“心里有鬼?”齐筝重复着这几个字,想了想,点头,“没错,我心里有鬼,那些分点历来都只有红衣社的五位当家才知道,五位中只剩下我一个,分点的分布全在我一人心中,怎么还有第二个人知道呢?我当然很不安。”
“你为何不安?难道是怕那其余四个人的灵魂在与你作对吗?”蔡忠忽然抬头看着齐筝。
他眼神灼灼,而此时的眼神与记忆中的某人一般无二,齐筝抚住胸口猛的朝后退了一步,半响,才又笑道:“我一直很奇怪,那日行刑一向正义凛然,视死如归的五弟为何要挣扎,人在发抖,一副恐惧的样子,现在看来,那个人已不是他了。”
他说话时只是看着地面,似自言自语,然后只听“啪”的一声,外面赵如月手中拎的食盒掉在地上,里面的菜泼了一地。
“你说什么?”她抓着铁栏,人几乎要挤进齐筝的牢中,“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齐筝抬头,眼中的死气更浓:“我说,沈冥没死。”
“不可能,我亲眼看他问斩,亲眼见到他头颅挂在城楼一天天的烂去。”赵如月眼泪狂流。
齐筝惨笑:“那你可曾看清他的脸,被斩的人,被挂在城楼上的头颅确实是沈冥?你有仔细看吗?”
赵如月被他问住,心乱如麻的朝好退了几步,她没有,她并没有,她忽然间似乎有了希望,睁大眼又往前几步,盯着齐筝道:“那他人呢?在哪里?告诉我。”
齐筝苍白的手抬起,猛然指向蔡忠:“就是他,”说完转向蔡忠,“我猜得没错吧?”
蔡忠一直低着头,听到齐筝的话似乎吓了一跳,人震了震却没有抬起头,只是摇头道:“不,你猜错了。”
他话音刚落,外面的赵如月又跑到他牢前,手臂从铁拦之间伸进来,向着蔡忠的方向:“五哥,是你吗?你走近些,让我看清楚你。”她边哭边喊,声音发着抖,在阴暗的牢里散开。
蔡忠却听是往后躲,隐在更深的黑暗中,然后忽然间他转头对着齐筝的方向,大喊了一句:“齐筝,你这个叛徒,我总有一天要你的命。”
隔壁的齐筝却仰起头,大笑起来,笑声凄凉而绝望。
“我拿着三爷的玉牌去见皇帝,却并没有见到,冯公公说皇帝不想见,我出皇宫的时候才注意到宫里的侍卫全换了,都是我没见过的生面孔,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却在就要出宫门的时候被冯公公拦下,”老黑靠在床上虚弱的说着,“他将我拉到一处角落,给了我那支火统,让我快点回点太原,让黑衫军快速回京,京城有变,我当夜就出京准备回太原,结果路上遇了追兵,我拼尽了力气,才逃出了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