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不二却将眉皱得更紧,半晌才道:“什么鬼话?赵如月那种女人能要吗?我娶了她绿帽子不知道戴几顶了,”他说到这里却又猛然停住,想到齐筝和陈薇的关系,觉得这句话不过是在打自己嘴巴,再看陈薇的脸色,显然她也想到了,他不由的真想打自己一巴掌,什么话不好说偏说这句,却又不知该怎么挽回,看着陈薇道:“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多事,我要娶谁还用你教?”他本就不会说温温柔柔的情话,以前逛妓院也是那些不甜不咸的下流话,此时说完这句,觉得好像越说越不对,止不定陈薇还以为自己嫌弃她,果然,陈薇的脸色发白,嘴巴紧紧抿着。
他用力的抓抓头,干脆背过身去,想了想才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还没想过娶二房,刚才只是信口胡说的,你也别瞎想,”说完又回头看看陈薇,看她仍是这副表情,丝毫没有因他这句自以为安慰的话有所好转,顿时一阵烦躁,这女人怎么这么难哄,想着不如不哄,干脆走开了事,却又不忍心,便又转过身去,将她抱过来道,“你今天搬回来住好不好?”
陈薇知道孔不二并非故意,但可悲的是他这样说出来自己竟半句也无法反驳,她之前成过两次亲,已非玉洁冰清,以前她并不觉得怎样,反正就是颗棋子,需要她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孔不二说出来,自己竟然就难过起来,说到底,她并没有比赵如月好多少,孔不二说的那句戏言同样也是在说自己吧。
她听到孔不二说,你今天搬回来住好不好,人微微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温顺的说应了一声:“好。”
她难得这么听话,孔不二心里一动,便低头亲她一下,又亲她一下,本来只是想亲一下,结果像是尝到了甜头,干脆用力吻住,辗转了好一会儿才放开,看到怀中陈薇的脸绯红,唇上的水印未消,他一时没忍住,又低下头吻上去,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才放开,他看着方才情动时陈薇身上被自己扯下的衣衫,忙拉了被子将她盖个严实。心想,差一点,小爷就忍不住了。
他站起来想走,陈薇却拉住他。
“不二,”她细白的手臂拉住孔不二的衣袖,她本不想问,觉得此时问只会让孔不二生气,但犹豫再三还是道,“你打算怎么处理齐筝?”
孔不二看着那截露在外面的手臂,轻轻的握住又塞回被窝里,想了想道:“他不是说两天吗?那我就看看两天后我会不会放了他。”

说过两天,第一天安然过了,又是第二天,似乎仍是什么事也没发生。

齐筝靠着墙,已不再咳嗽了,嘴角一直上扬着,在笑。
远远的有脚步声,他以为是孔不二,结果是赵如月。
他闭上眼,并不想理会她,然后右边蔡忠的牢房,铁链声却忽然响起,他睁眼看过去,蔡忠换了个昏暗的角落又坐下了,他眉头一皱,心里不知怎的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赵如月拎了食盒风姿绰约的站在牢门口,看着齐筝,幽幽的笑了:“齐筝想不到事过三年,又被关起来了吧?”
她一向不喜欢齐筝,与他说话一向刻薄,齐筝没有理会她打算,眼睛又闭上。
“给帮你带了好菜好饭过来,你就这样的态度吗?”赵如月在牢门口说。
齐筝动也不动。
赵如月气的跺脚,却又立刻笑起来:“一个阶下囚我和你生什么气?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第二天你出不去,我想这辈子你也别想出去了。”
齐筝笑了笑,终于睁开眼:“你来不是只为看我笑话吧,说吧,你有什么事?”
被他猜中,赵如月脸上的笑凝住,干脆承认道:“没错,我有事问你,这个问题我问过你无数次,可惜你从来没有回答我,”她停了停,道,“五哥真的是叛徒吗?你现在就告诉我,我怕过了今天你没出去,孔不二就会要了你的命,我便没机会再问。”
右边的牢里蔡忠忽然的睁开眼,手动了动,发出铁链碰撞的声音。
齐筝往右边看了一眼,道:“就算我说是,你也不信是不是,那你拼了命要这个答案做什么?”
“对,我不信,所以我要你说实话,”赵如月十指抓住铁拦,冲着齐筝道,“你知道吗?我现在知道你在乎什么了,你在乎一个人是不是?齐筝我现在接近她很容易,你信不信,只要我使点手段,我就让你也尝到阴阳相隔的味道。”
齐筝听到这句话,双眼忽然暴张:“你敢。”
“那你说实话,五哥是不是叛徒?”这是她三年的执念,她不信自己的爱人是叛徒,但所有人都跟她说是他背叛了红衣道人,整整煎熬了三年,三年里她不止一次的向齐筝证实,但齐筝都未回答,而她也莫可奈何,现在终于他无路可退,她非要让他说实话。
齐筝嘴巴张了张,还没说话,隔壁的蔡忠却忽然笑了,笑声毛骨悚然。
“你笑什么?”问话被打断,赵如月很是愤怒,冲他吼了一声。
“我笑姑娘太执着,就算他告诉你你口中的五哥不是叛徒又如何,全天下仍是认定他是叛徒,有什么用?”
“我不管,全天下怎么看不重要,只要我知道五哥是无辜的就可以了。”
“那你信不信他是无辜的?”
“信。”
“那还用问别人吗?只要你相信就好。”蔡忠初时的声音有些尖锐,此时竟然柔和下来,眼睛看着赵如月。
赵如月有瞬间的恍惚,她似乎想到什么,忽然跌跌撞撞的跑到蔡忠牢门口,冲着蔡忠道:“你是谁,为何要对我说这些话,你不要躲在暗处,走过来让我看清楚。”
蔡忠却捂住脸:“我只是你那天口中的怪物而已。”
赵如月想起那天那张扭曲的脸,原来是他,心里失望,望着暗处的人影,喃喃的自言自语道:“你方才的声音真像我五哥。”
她只是这样低低的说了一句,蔡忠的身体却跟着颤了一下,然后隔壁牢中的齐筝忽然的咳嗽,这次咳得异常剧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猛然被点醒,他忽然知道自己看着隔壁这个蔡忠时为何有异样的感觉,没有错,他像一个人,像赵如月口的中五哥,沈冥,这个想法让齐筝有种神形俱裂的感觉,人剧烈的咳起来。

“你是说,那五人问斩前夜有一人逃脱了?”熊莲看着眼前喝得半醉的老头,好不容易他在太原城外的那群灾民中找到了他,当年曾是看守巡抚大牢的牢头。
“可不是,那牢里竟然挖了个地洞,直接通向牢外,那还是以前的囚犯挖的,结果还没等挖通就被砍了,茅草盖着谁也没发现,结果就便宜了那个越狱的人。”老头自己给自己倒了酒,口齿不清的说。
“但那天问斩的分明还是五人。”
“是五个人,不过有一个是替死鬼而已,巡抚大人怕担责,便找另一个死囚顶替,又怕他乱喊,行刑前割了他的舌头,反正都是蓬头垢面的,谁又能认出谁,后来头被挂在城门上也是这样,一团血肉模糊的,根本没法认,所以就蒙混过关了,”老头说到这里很是得意,“为此我虽然丢了职,却得了一大笔钱,是巡抚大人的封口费,不过拿了这封口费就得死,我那几个兄弟钱还没花,第二天就被杀人灭口了,幸亏我机灵,逃出了太原,要不是现在旱灾,我是绝不会再来这太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