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愉愉摇摇头,“马球队能赢怎么可能只是因为某一个人的缘故,这是咱们通力合作,平日都努力练习的结果。我也没什么值得夸奖的,抢球、救球本来就是我那个位置的责任,倒是重阳姐姐和子仪姐姐,以球攻门的准头练得极好,这样咱们才能赢得头筹。”
“好啦,你们就别互吹互擂了,要我说还是愉愉说得对,能赢这是你们同心协力的功劳。“杜丽棠作为大姐姐出来总结道。
“都赶紧回去洗洗吧,平日里香喷喷的姑娘家,这会儿可是一股子味儿。”顾静婉从旁边走来笑着道。
长孙愉愉眼睛一亮,“静婉姐姐,你可算是来了,刚才我进来没找着你还以为你不来看我们比赛呢。”
“这怎么可能。“顾静婉笑着替长孙愉愉拨了拨打湿的额发。
顾静婉如今是五皇子妃了,三皇子一死,如今居长的就是四皇子和五皇子,所以她很可能是未来的皇后,旁边的人见顾静婉成亲后依旧同长孙愉愉如此亲近,心里不由既羡慕又嫉妒。
咏荷社那边的人哪怕嘴上不肯承认,但心里也知道她们如今是远远不如长孙愉愉等人耀眼的,而未来只怕也及不上她们。
史墨梅和何芝望着长孙愉愉等人,都抿紧了嘴唇,脸上的神情那是既不屑又渴望。
“华宁如今真是越来越风光了。”何芝道,“那幅春居图怎么那么快就被找回来了?我说那偷儿也好意思叫什么大盗,真真是丢人。”
史墨梅道:“她向来好本事,京兆尹和靖云台都帮着她找,怎么可能找不回来。”
两人说话的时候都拿眼去看长孙丹,却见长孙丹仿佛走了神,一直望着另一头。史墨梅二人扭头去看,却是定军侯世子正与孔重阳说话,难得的陆征的脸上居然一直挂着笑。
长孙丹的脸色苍白无比,她扭头看向被众人团团围住的长孙愉愉,只要有她在,就把所有人的光芒都夺走了,偏偏她还不知足,非要把其他人踩在脚底才罢休,非要夺了别人所爱才高兴。哪怕长孙愉愉自己得不到,也不许她得到。她们还是血脉相连的堂姐妹呢!
史墨梅看着长孙丹阴冷的眼神,不由哆嗦了一下,只庆幸自己不是她看的那个人。
却说长孙愉愉此刻正被谁围着?可不是她那些姐妹们,而是铁真兰珠死活将多罗郡主拉到了她的面前。
多罗本来是不愿意的,输了有些抬不起头,但铁真兰珠从长孙愉愉那儿拿到的纸鸢,还有那滋润肌肤的雪花膏都叫她羡慕不已。这些东西却是有钱都买不来的,她托人去打听了,找杨万善制纸鸢的人多了去了,排队都排到五年后了,那雪花膏就更是长孙愉愉的独门秘方。
铁真兰珠推了推下巴翘得老高,不肯说话的多罗,“诶,咱们草原女儿可不兴输不起的。输了就是输了,以后再赢回来就是了。”
多罗翻了个白眼儿道:“谁是因为输赢啊?”
长孙愉愉扬扬眉,她知道多罗是为了那草原汉子巴尔达。
铁真兰珠不动声色地接受了长孙愉愉的暗示,轻轻拍了拍多罗道:“多罗,你心里该不会还再想着那巴尔达吧?”
多罗的脸立即红了,下巴扬得更高了,“谁说的?”
“哎,天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却遍地都是,为了个不喜欢你的男人弄得乌鸡眼似的,你说你图个啥?”铁真兰珠道。
长孙愉愉转头看向铁真兰珠,心说这位姐姐说话可太直了,而且怎么这话听着就那么别扭?好似她找了很多男人似的。
结果铁真兰珠还真就接着道:“改日你去我们铁真部,我把大小罗莎引荐给你,都是不输给巴尔达的汉子,你看上哪个就把哪个拉进你帐篷去。”大小罗莎在铁真部很出名,是最英勇的汉子。听铁真兰珠这意思,她是兄弟通吃了?
如此说来,在铁真兰珠面前,多罗和长孙愉愉还真就是个雏儿,听都听傻眼了。
“多罗,要我说你还是爽利些,做人才开心。人家华宁赢了你那是正儿八经的本事,又不是背后使了力,你凭啥不服气?与其跟一帮弱鸡做朋友,还不如找跟咱们志投意合的华宁做朋友呢。都说看你的朋友什么样,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了。”
多罗跟长孙愉愉其实没那么大的仇,今日赛马球也是被长孙愉愉的大胆和技艺给征服了,只是碍于面子才拉不下脸,这会儿被铁真兰珠拉着说和,也就顺势下了台阶。
所以说,不管是撩男的还是女的,那都得有个帮手才好办事儿。
长孙愉愉和多罗化干戈为玉帛,没多久就说笑了起来,主要是中原文化博大精深,很快多罗就明白跟长孙愉愉做朋友好处有多少了。
何芝纳闷儿地望着长孙愉愉那边,轻声对长孙丹道:“表姐,你不是说长孙吉跟多罗郡主结了仇么?怎么她们现在还有说有笑的啊?”
长孙丹多少知道一点儿,刚才那场马球,绝对是长孙愉愉把多罗郡主给打服了,她们才能和好的。长孙丹眯了眯眼睛,觉得这全天下的人都在跟她作对,真不知道长孙愉愉究竟有什么好的。
这人啊最怕的就是人比人,以往长孙丹和长孙愉愉仿佛还能比肩,可就这半年、一年的,她就被甩到了老远的后面,她的咏荷社也是名存实亡了,谁都上赶着去巴结长孙愉愉。
说不得长孙丹还是很清楚自己目前的情势的。
以前长孙愉愉时不时眼神还会落在她身上一下,但如今长孙愉愉已经完全没把长孙丹当做对手了。
现在的长孙愉愉整忙着她的民族大团结,将多罗等人,还有西域索菲亚公主等人全部邀请到了宁园,纯粹小女儿家的聚会,也不吟诗作赋,却有唱歌、跳舞。
这两项却是草原郡主和西域公主的强项,所以是宾主尽欢,长孙愉愉还学了不少西域舞蹈。她发现,西域舞扭腰摆胯的动作极多,要求还极高,她们中原舞蹈以柔美优雅为要,而西域舞却是热情奔放,让跳舞的人心情也会跟着高兴起来。
那种舞蹈还带着让人脸红的刺激感,一群姑娘家偷偷摸摸地在宁园里跳,别有一种叛逆的愉悦感。也有那想得多的,想着以后成了亲……
索菲亚十分耐心地教长孙愉愉跳舞,而礼尚往来的是,长孙愉愉送了她们和多罗等人一人一套刺绣精致的中原服饰,还领着杜丽棠等人亲手给多罗她们装扮一新。
一群女孩儿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的,哪怕语言不通,也没多久就玩到了一块儿,用手比划显得更欢乐。
只是与此同时,长孙愉愉却又难免想到了陆行,要是能跟着他学点儿西域话也不错,但旋即长孙愉愉就否掉了自己这个念头,还是让她娘亲给她找个胡女做奴婢,自然也就能学会了。
长孙愉愉这边自是欢声笑语,陆行的小院子却寂静得可听春花绽放的声音。
青老无声地来到陆行身后,“公子,江海洋交代的那个匿名高价收买《春居图》的人已经找到了。”


第74章
那齐洲大盗江海洋之所以会冒险潜入京城盗取《春居图》, 正是因为有人在齐洲黑市上出了极高的价钱买这幅画。
青老报了个名字。名字挺陌生,但是顺藤摸瓜就找出了个京城熟悉的名字。
“公子,我们是不是该跟华宁县主提个醒儿啊?“青老又问。
陆行放下手中的书卷, 看向青老温和无害地笑了笑,“有些事情过犹不及,晋阳公主府孤儿寡母的, 你若是做得太多, 她们反而会觉得你有阴谋有企图。”
这话倒也不假, 但明知道有人对小县主心存不轨也不提醒一下这就说不过去了,因此青老犹疑片刻道:“可是……”
陆行又笑了笑, 然后拿起了书卷,这就是此次谈话到此结束的意思。
青老无奈只能退了出去,陆行不同意, 他也不能私自去找小县主。因为他不是泉石那愣头青。
说起愣头青这会儿还躺在床上的, 腿断了一只,手臂也折了,江汪洋可不是那么好抓住的。本来这种苦劳力他还以为要落到他或者傅婆身上的,结果却是泉石被派了出去,美名其曰是历练, 但是具体原因么……
青老摇摇头,觉得自己不能把自家公子想得太坏了。不过他还是弄不懂为何自家公子不愿意提醒小县主, 这说不通啊。
青老将自己的疑虑说给了傅婆听, “哪怕小县主有些骄矜, 但本性不坏, 对着咱们也没有颐指气使, 怎的公子就不肯提醒她一下?这可不像公子的为人。“
傅婆也是想不明白, 但有件事她却知道, “别管了,公子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咱们听他的就是了。”温文儒雅,急公好义的陆家九公子也有阳光照不到的那一面。
青老只好点点头,连傅婆都不支持他,他自然更不可能说出去。
却说长孙愉愉忙过了马球赛,人也没闲着,她想要重修皇家画馆,修成她心目中的样子,这当然要花一大笔银子,然她觉得银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时候太多了也不是好事儿,晋阳公主又由着她折腾,所以这画馆她想修,还真就能修。
于是画图样,找造园师等都够她忙活的了,好在她那皇帝舅舅也支持她,宫里匠作监的大师傅都得给她帮忙。
日子过得十分充实,唯一叫人担忧的就是,皇帝自从三皇子死后,身子就时好时坏,这回虽然好了,但瞧着总没有往日的精气神。
晋阳公主时常唉声叹气,既是为了皇帝的龙体也是为了长孙愉愉的亲事至今没有着落,只恨全天下的男子都配不上她的宝贝女儿。
这种时候长孙愉愉自然得想法儿逗自己娘亲开心,不过晋阳公主没什么特别爱好,唯一喜欢的就是书画,这还是跟着长孙愉愉她爹养成的。
四月佛诞节,福隆寺每年都会有大型庙会。这庙会有多大呢,可以说是以京城为中心,方圆五百里内的商贩和老百姓都会来赶这庙会,因此渐渐地这庙会就成了大气候。
卖画的棚子一直从琉璃巷搭到了长春巷,各种字画、立轴、条幅、对联应有尽有,从青绿山水、写意山水到花卉虫鱼、仕女工笔样样不缺,更是号称什么石悉知、谷苍山、道玄和尚的画都有。
今年还特别宣传自家有展扬的画,这是因为《春居图》失窃的案子被大家传得神乎其神,展扬也就跟着出了大名,其画作的价格如今几乎直逼石悉知和谷苍山这种大家了。
沿着卖画的芦席棚子往里,就是卖纸鸢的,今年生意特别红火,也是多亏了长孙愉愉那场纸鸢会。不得不说,华宁县主的带货能力那绝对是京城数一数二的。
纸鸢棚子往东是数不清的玩艺摊,往西则是各式各样的吃食摊子,往福隆寺大门口去,就是各色珠宝摊、玉器摊、书摊等。
而福隆寺里头则有尼姑庵摆的摊子,卖些自己做的绒花、梳子之类。
长孙愉愉带着面纱,身边被八个人围着,替她驱赶一切不长眼睛想要靠近的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逛着画棚子。她来这儿却不是为了捡漏,就想看看能否挑出点儿珍品来,顺带看看有没有被埋没的画师。
所以她几乎每个棚子都会驻足观看,她赏画,大部分的人就赏她。活生生的大美人难道不比平面的画好看?哪怕看不到脸,但闻着那股香气,看着她的步子,都觉得心情整个升华了。
京城有名的书画铺子荣古斋也在这儿设了点儿,掌柜的一眼就认出了长孙愉愉,晋阳公主母女可是他们的老主顾。掌柜的跟请菩萨似地将她请进了棚子里,晓得华宁县主的怪毛病,所以也没敢上茶水,只是把那凳子用帕子擦了又擦,请她上座。
长孙愉愉却没在乎那掌柜的,她却是一眼认出了此刻棚子里站着的人,陆行。
陆行此刻正在看一幅画,长孙愉愉扫了一眼,那是仿石悉知的《山月图》。为何说仿呢?因为长孙愉愉只一眼就看出那是假的石悉知了。
但这并不是说这幅画就造假手艺差,不得不说长孙愉愉还是很有些眼力劲儿的。能练出这种眼力劲儿却也不一般,非打小就沉浸在书画里才行,而且还得看惯了真迹才有这种“第一眼的直觉“。
“劳驾替我包起来。”陆行道。
棚子里的帮工立马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就开始卷画。另一人端了托盘来,这就是请陆行给钱的意思。
书画铺子猫腻多,生怕客人反悔,宰一个算一个,所以收钱得很麻利。
陆行从袖口里拿出一张银票递过去,长孙愉愉虽然只瞥了一眼,却已经认出那花色乃是“富昌钱庄”一千两面额的票子。
一千两买一幅假画可是吃了大亏了。
长孙愉愉忍不住道:“陆修撰。”
陆行转过头看向长孙愉愉,似乎有些诧异这人怎么会在此。
长孙愉愉都习惯陆行这般忽略自己了,要是换了其他人早就知道她进了这棚子了。她虽然对陆行有点儿小意见,却也不忍心他上当,本来就是穷酸了,再被骗就更穷了。
只是华宁县主也不想想,能出手一千两银子买一幅画的人能是真穷酸么?唔,不过也不怪长孙愉愉,一千两么在华宁县主眼里真不算个啥。别说一千两了,家有万金,在她眼里也还是个穷酸。
“陆修撰,可否借一步说话。”长孙愉愉道,她也不好当着人掌柜的面坏了别人的生意。若是换成其他人买画,长孙愉愉根本不会过问的,但陆行却是帮过她的,她不是那等不知恩的人。
陆行不肯挪步,“县主有话,但说无妨。”
长孙愉愉真是呵呵了,陆行这是什么意思?怕自己怎么着他?他当他是潘安再世,卫阶重生么?她堂堂华宁县主难道能对他有什么想法。
处处避嫌,要把自己显得光风霁月么?长孙愉愉真恨不能就此不理会陆行,就让他上当受骗好了。
可是,她毕竟是善良人。
长孙愉愉深呼吸了一口,告诫自己别生气。“那幅画,你要不要再看看?”这暗示够明显了吧?
那幅画其实仿得挺真的,连石悉知那种力透纸背的笔力都模仿出来了,然而假的就是假的。
陆行礼貌性地翘了翘唇角,“多谢县主。”但他回过头还是将银票递到了那托盘里。
长孙愉愉却是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她心里有些怀疑,陆行不该是个没眼力的人,怎么会出一千两买那画?
若真是石悉知的画,没个五万,也得卖个一万两。荣古斋之所以卖一千两,这就是瞅准了某些人的捡漏心理。他以为他是捡漏了,殊不知却是走眼了。
画包好了陆行拿了画轴便转身离开,长孙愉愉想来想去,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地跟了上去。
“陆修撰。”长孙愉愉在陆行身后喊道,快走了两步超过了护卫她的人而到陆行身边。偏这庙会人实在太多了,肖子清等人也是使了劲儿用身体和手臂挡住旁人才能让长孙愉愉不被人挤着的,这会儿她自己走出了”舒服圈“,一下就感受到了人浪的冲击。
陆行不得不侧了侧身体,替她挡住了那旁边儿的黑毛大汉。肖子清等人见状也已经赶了上来,可算是又把长孙愉愉围了起来。
长孙愉愉却没在乎这些,她盯着陆行道:“陆修撰,你难道没看出刚才那幅石悉知的画乃是后世仿的么?做旧做得挺真的,可还是假的。要是真的怎么会那么便宜?”
陆行点了点头,“嗯。”
长孙愉愉就更是奇了怪了,“你知道是假的还买?”
不仅长孙愉愉奇怪,就是荣古斋的掌柜都在纳罕,他也是没想到陆行会在华宁县主提示得那么明白的情况下还买。他不由得回忆了一下那幅画,在想自己该不会是看走眼了吧?但是不可能啊,他东家那可是鉴画高手,东家断定的假画,绝不可能是真的。
然则陆行没有回答长孙愉愉的话,视线却是投向了她的后方。
长孙愉愉顺着陆行的视线往后看,却瞧见了韦嬛如。她一时觉得无趣,想扭头走吧,又怕看在韦嬛如眼里好像她和陆行真有点儿什么似的,所以长孙愉愉索性站着不动。
只是她看到韦嬛如之后就忽略其他人,只当陆行往那边看,肯定是在看他的未婚妻。
韦嬛如见长孙愉愉朝她看过来,也成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索性迎着他们走了过去。
“陆世兄,华宁,好巧啊,你们也是碰巧遇见了么?”
长孙愉愉一看韦嬛如那勉强的笑容就知道她言不由衷,只怕她自己都不信。长孙愉愉却没兴趣玩什么你猜的游戏,她也不愿意让韦嬛如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所以长孙愉愉扬了扬下巴,翻了个白眼,“不是碰巧。我是看某个傻子买了幅假画,好心提醒他,他还不领情。”说罢长孙愉愉扭身就走了。
韦嬛如却是松了口气,“世兄你买画了?”
陆行点了点头,“嗯。”
韦嬛如道:“华宁的脾气有些傲,你别放在心上。我相信世兄自己的眼光。”
陆行笑了笑,却是没接这茬,转而道:“世妹逛庙会是有什么想买的么?”庙会人太多,眼前人又是他的未婚妻,陆行怎么着也要护着她逛的。
长孙愉愉回头看了看,只见陆行侧身替韦嬛如挡住人群,两人渐渐地消失在人海里。她重新将视线调回正前方,想着还得给他二人准备成亲的贺礼呢。


第75章
这个念头一升起的时候, 长孙愉愉就已经知道该送什么了。陆行年幼丧父,当初她送了他一面他父亲所画的扇子,他后来才肯帮她娘亲制那催眠香丸, 也才肯帮她修复画的。长孙愉愉想着,对陆行而言,最好的成亲礼物, 大概也是他爹的墨宝。
这种东西, 趁着庙会打探是合适的, 因为四面八方的书画铺子在这儿都有摆摊,却可省了不少人力物力。
果不其然, 第三日上头冬柚就来禀道:“县主,我在古意斋打听到,他们有个客人手里有一幅陆学士的《墨竹图》, 但真假就不好判断了, 还需县主前去看看。”
长孙愉愉点点头,“他们那位客人肯卖?”
冬柚道:“古意斋的东家想讨好县主,也想做成这笔买卖,自然会竭力劝说那位客人的,那位客人也点了头, 就约在明日他把画带到古意斋的棚子里。”
长孙愉愉蹙眉道:“怎么约在庙会那儿,人忒多了。”她讨厌那种拥挤, 而且四周都是汗味儿。
“那位客人大抵是想顺便逛逛庙会吧。”冬柚道, “何况古意斋的人手基本都在庙会的棚子上。”
长孙愉愉点点头, 想来也就是这个理由了。但她毕竟有求于人, 虽然嫌弃庙会, 但还是只能走一趟。
次日长孙愉愉戴了帷帽, 在肖子清等人的保护下又到了福隆寺庙会, 她径直往书画棚子那边儿去,其他的东西如珠宝类的红货长孙愉愉却是看也没兴趣看的,那里头但凡好的早就送到她府上由着她先挑一遍了。
只是在书画棚子里长孙愉愉远远地就又瞥见陆行的影子了,她下意识地就避了开去。主要是这个人太气人了,好心还没好报,偏偏他还帮过自己不少忙,基于这种矛盾心理,长孙愉愉觉得还是少见为妙。
因着分了神,长孙愉愉都没发觉她身边护卫的人竟然被人群给切割了开来,等她由冬柚引着走到古意斋时,连肖子清都不在身边了,主要是庙会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武功再高强也行进不快,除非杀开一条血路。
肖子清焦急地望着人群里冒出头的长孙愉愉,明明近在咫尺却怎么也走不过去。
好在古意斋也不远,肖子清用手肘使劲儿推、排,总算走到古意斋的棚子里时却没见着长孙愉愉和冬柚。她慌地转身四处看了看,都没有两人的踪影,心下不由着急,一把抓住古意斋的掌柜的道:“华宁县主呢?”
那掌柜一脸茫然地看着肖子清,“没见着县主啊,我们也在等她呢,客人一大早就拿着那幅《墨竹图》来了。”
肖子清一时弄不清掌柜的是装傻还是真不知道,但有一点她是明白的,泰半是出事儿了。但她又抱着侥幸心理,这京城光天化日之下敢对华宁县主动手的没几个人,所以也许长孙愉愉是看到什么熟悉的人或者想要的东西去了别的棚子?
肖子清对着后面跟来的其他仆妇吩咐了几句,一行人迅速地散了开去到处找长孙愉愉。然则半个时辰过去了,大家一碰头,却是谁都没见着长孙愉愉。
肖子清吓得满脸惨白,其他人也是同样,脚都在发抖,其中一人最怂,竟然尿了裤子。
“肖师傅,咱们要不要去京兆尹那儿报案啊?”一个丫头颤抖着声音问肖子清。
“不行。”肖子清果断地道,她是长孙愉愉才几岁时就跟在她身边了,所以很清楚这件事对长孙愉愉声誉的影响,哪怕是找也只能悄悄地去寻人。“小露你回去告诉公主,其他人继续在这庙会找人,我往西门去看看。”
福隆寺在京城西边儿,若长孙愉愉真是被贼子给掳走了,他们怕是要抓紧时间出城,最可能走的就是西门儿。
然则肖子清在西门并没找到人,问了守城门的小校和兵卒也没能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晋阳公主那边知道消息后,立即把全府能用的人全都派了出去找人,最后更是连靖云台的云骑也在全城低调地搜索长孙愉愉的行踪。
东南西门所有城门都换了防,对出城的人和马车开始一个一个搜查。
然则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从长孙愉愉失踪算起,已经两个多时辰了,却依旧没有任何线索被报回来。古意斋的人已经全部被抓了起来审问,晋阳公主却比肖子清更老辣一些,她绝对不相信古意斋的人一丁点儿消息也不知道,那么大个活人都能瞬间不见?
就长孙愉愉那模样的,走哪儿能被人忽视?古意斋的人说没看见就能没看见?
长孙愉愉是被臭醒的。她一睁眼就见着一张牙齿上还留着青菜的大嘴正在自己的脸颊上方,她惊呼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嘴巴里不知被塞了什么东西,发不出声音来。她使力地往旁边一滚,那人的嘴巴就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长孙愉愉奋力一抖,虽然手和脚都被绑住了,但她的脚在马车壁上使劲儿一蹬、一撞、一踢,后面的人闷哼一声,桀桀地怪笑起来,“嘿嘿,大美人就是性子辣,我喜欢。”
长孙愉愉在慌乱中发现自己身在马车上,透过窗帘射进来的光,只见到一个络腮胡子的汉子,一口黄牙,正对着她不怀好意地吞口水。
“美人儿,你要是从了哥哥,哥哥就不把你卖进那种地方,跟着哥哥过日子怎么样?”
长孙愉愉回应他的是一脚踢在他脸上。
胡勇被踢了却一点儿不生气,反而一把抓住了长孙愉愉的脚,一瞬间就撸下了她的鞋袜,然后捧着她的脚就亲了起来,“呜呜,美人的玉足原来这么美啊?难怪叫做玉足呢。”
长孙愉愉又怕又急又恶心,她想哭,然而这当口却还顾不得哭,她使劲儿地想收回自己的脚,却被那人抓得生疼,因为双方都太用力了,那人的指甲直接在她的脚背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长孙愉愉没觉得疼,那人却咋呼了起来,“啊,可惜可惜。”然后伸出舌头就开始添长孙愉愉脚背上的血珠子。
长孙愉愉哪里受得了这个,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脚踢开了那络腮胡。
络腮胡撞在了马车壁上,也是生了气,“小娼0妇可真够辣的啊。”他一下弹起来就扑到了长孙愉愉身上,低头就要亲她。
长孙愉愉拼命地反抗,被捆住的双手使劲儿在空中一抓,竟然将那络腮胡的脸抓出了三道血痕来。络腮胡当即就连扇了长孙愉愉两个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却还来不及觉得疼,就感觉那人大力一拉,将自己的腰带给拉开了。
到了这等时候,长孙愉愉哪里还能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不提这男子,外头驾马车的肯定也是他们一伙儿的,她力气抵不过这人,又不知道马车现在在哪里。她娘最后或者能把她救回去,但是被人侮辱后救回去她还不如现在死了了呢。
所以长孙愉愉拼尽全身的力气反抗,而自己的牙齿也狠狠地咬在了自己的舌头上,这是要咬舌自尽。
然而这种疼痛却不是普通人所能忍受的,要将舌尖彻底咬断,那也不是普通的力气能做到的。但长孙愉愉是下了必死的决心的,对她而言是宁愿死也绝不愿意受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