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三个灭劫期的修士在这里,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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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修们仓皇逃出裂隙,裂隙之外一片混战,南棠仍旧浮身半空,手中生气源源不绝送向所有修士,目光却只凝在正前方——灭劫期上修的战场,她跟不上他们的速度,只能勉强知道,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白潮的实力不如她师父,如今还加上夜烛,一时之间合二人之力竟还是无法将其制服?
“顾衡,白潮老祖到底怎么了?你还不肯说实话?是准备让所有人都殒身此地吗?”月枭攥着顾衡飞到南棠身侧,一向温和的他,也不禁满面怒沉。
顾衡喘着粗气,神情数变,挥开月枭的手,道:“我也不知道,老祖从未提过,他只告诉过我,无量天的后面藏有仙域,让我召集上修入仙域开荒占域!其他之事我一概不知,若我早知,怎会连自己也身陷其中?”
“白潮的身上,有那东西的气息。我知道了,他应该是从那东西手里获取力量,怪不得……怪不得当初能够打败我……”顾灵风的声音在南棠耳畔响起,“我与他打过,也是这般情况,你们打不赢他,快点离开!”
南棠蹙起眉头——前方金银二光交错,小九力有不逮,那道缓缓转动的虚门巨口张得越来越大,四周黑暗更浓郁了。
萤雪站在蛇头之上,双手奉匣,驾驭着这只庞大的九婴兽,双眸泛着无尽冷光。这是杀夜烛的绝佳时机,只要他打落斩仙戟,这道裂隙马上就会合拢,夜烛必死,符铃的力量也马上会消失……
他奉匣之手用力一攥,要出手吗?
“这是星域黑魇,擅迷惑人心,白潮老祖应该是在上次遇到它时被它挑选为信徒。”南棠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仿佛在回答月枭的问题,也仿佛在解答自己的疑惑。她的神识虚空中,回荡着夜烛的声音。
天禄兽躯窍内的半魂,正将叶司韶的话传回。
“这东西杀不尽斩不绝,无法打败,只能暂时以禁阵将其隔绝在外,可是叶仙尊他们被白潮老祖所缠,分身乏力,无法施展禁阵,他让我们……”南棠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听到一阵嗡鸣声。
斩仙戟开始震动,戟身金光逐渐被紫光取代,裂隙两侧的黑暗正在缓缓合拢,黑魇之力正在加大,斩仙戟撑不住了。
“师姐,退离此地!”萤雪冰冷的声音替南棠说完未尽之言。
“就算我退离此地,难道黑魇就会放过我们?如果连他们也殒身在此,我们焉有活路?”南棠语气沉凝道,既是回答萤雪,也是回答响在神识之中夜烛的声音。
“萤雪,帮我个忙。”南棠飞身而上,掠到萤雪身边,身上的肌肤泛起青光,体内生气充盈,虚土寸寸覆盖。
萤雪蹙起眉头来:“何事?”
“送我过去!”
此语一出,天禄兽便是一声厉吼,南棠却俯身圈住它的脖颈,道:“再信我一回,送我过去找你。”
要帮他们,就要先制住白潮,但白潮得黑魇之力,难以对付,除非……
未等萤雪想通南棠要做什么,身边兽影已如电光般窜出,他神情顿变,双手攥紧荒神匣,九个蛇头跟着南棠而转,涎雨和烈焰一左一右落在南棠身侧,替她逼退身边黑色触须。
身入漩涡中心,南棠便感受到无形之力像要撕碎自己的身体,黑暗袭来,她的神识内一阵刺痛,四周景象随之扭曲,眼前出现奇特画面,仙音大作,诱惑着她踏入某个未知领域。
忽然间,一道莲光落在她身上,她的神智顿感清明,天禄脚下水花翻涌,送他加速飞向虚门,她不必回头,神识之中传来身后景象,林清沅已经将自己本命法宝仅余的仙力,全部加到她的身上,脚下的水花,出自月枭之手……
有了众修的协助,天禄带着南棠转眼突破这片黑暗,前方交缠的光芒陡然分开,一道金光掠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落在南棠身后。一只手臂扣上她的腰肢,将她稳稳纳于胸前。
二人同坐天禄兽兽背之上,金光大作,笼罩了二人一兽。
“保护我。”南棠二话没说,将自己性命交到夜烛手中,双眸一闭,手中伸出一道细长青色虚土。
以她的实力,本就无法与白潮这样的上修抗衡,更何况此时的白潮已得黑魇之力,但是夜烛可以。
她需要他的力量。
二人没有更多的交流,夜烛紧握她的手,注入自己的无上仙力,飞速朝着白潮挥下,虚土便随着夜烛的力量猛地打在白潮后背上,倏地没进他体内。
可怕的力量从虚土上传来,南棠整个人险些被扯离天禄兽,幸而夜烛紧扣她的腰肢,将她抱在胸前,另一手化出赤金长剑,劈开四周黑触,朝着叶司韶道:“牵制住白潮!”
叶司韶看到南棠,目光有片刻疑惑,很快便照夜烛之言,拂尘一扫,化银光万道缠在白潮脚踝。
南棠什么都顾不上,全副心力都放虚土之上。
这细细虚土承载她能够施放的所有生气,钻入白潮后背,果然发现一股极其庞大的黑气,正肆虐于他体内,控制着他的神智。她不作多想,以所有生气勾住黑气向外拉扯。
外界斗法的响动惊天动地,生死一线的惊险就在身边,她只将一切交给夜烛,用尽全力对付白潮体内的黑气。
黑魇已然发现南棠的出现所带来的巨大威胁,四周黑色触须铺天盖包围向夜烛,夜烛手中金光大炽,不断斩落这些黑色触须,那边白潮身上黑气暴涨,竟挣脱叶司韶的牵制,也不管叶司韶的攻击,如同恶兽般朝南棠扑去。
情势转危,夜烛劈开触须,白潮身影已到眼前,大有不管不顾就要攻击南棠之势,夜烛不及细想,只将南棠完全搂进怀中,身体一侧,竟以半边身躯为盾,硬扛白潮之击。
电光火石之间,白潮的动作却忽然僵在半空。
南棠从夜烛怀中抬起头,双手颤抖着笑道:“成了!我也说过,只要我在,谁也死不了!”
下一刻,一道黑气自白潮眉心被勾出。
青光大炽,生气涌动。


第143章 聘礼
万簇银丝自叶司韶的太玄佛尘拂出,缠上白潮,将白潮重重包裹成茧子。黑暗涌动,触须更加狂暴,叶司韶将白潮朝着裂隙处抛去,向夜烛喝道:“你先带她出去!”
夜烛不待他提醒,早就搂紧南棠,朝着裂隙疾掠,南棠指尖虚土已经消失,那道从白潮额间勾出的黑气落到地面,她脱力般倚在夜烛怀中,四肢躯窍都异常沉重,神识内泛起一圈又一圈的倦怠,眼前景物也开始迷离,远处叶司韶的身影变得迷糊,连带着虚门也一片扭曲。
斩仙戟的金光已经彻底湮灭,化成紫光,即使四周的修士都不遗余力地将自己的力量注入斩仙戟,也无法阻止整根戟身弯曲,裂隙已经闭合成窄缝,所有修士都被迫退到外面,就连九婴兽也只被挤出,萤雪站在九婴蛇头之上,双眸沉冷地看着渐渐消失的裂隙。
一点金光闪起,浓重的黑暗中似乎有人裂空而回,但斩仙戟几乎对折,眼见就要断去。众修大急,若然斩仙戟断落,这道裂隙马上就会闭合,谁也出不来。
电光火石之间,萤雪忽至蛇头上飞至斩仙戟旁。芒刃闪过,转眼就将他的掌心划出一道豁口,鲜血涌出,他以伤掌狠狠按上斩仙戟。殷红血液浇到斩仙戟上,瞬间就被斩仙戟吞噬,斩仙戟随之发出一声长鸣,金光再度大炽,弯曲的戟身回正,裂隙被撑开稍许。
金光如电,自裂隙中窜出,紧接着便是一银一玄两道人影。
“走!”叶司韶的声音如雷鸣般响起,手中拂尘疾甩,四野银光乱坠,逼退妖种,他如银电般飞到群修前面,带着众人向小幽都速退,直至退到离无量界百里远的山坡上方驻足。
无量天处的黑暗四下散开,黑魇仿佛趴在星罗界上的巨兽般,不断吞噬,可怕巨嘴越张越大。妖种暂时被叶司韶、夜烛和小九联手压制在数十里外,可数量却仍在不断增加。
“小九,起禁阵。这位道友,烦请助我一臂之力。”叶司韶祭出一幅巨大画轴,朝着夜烛道。
夜烛仍抱紧南棠,简单道了句:“好。”
南棠甩甩头,试图将脑袋中泥浆般的感觉甩开,打算起身。
“你虚耗过大,休息吧。”夜烛阻止了她。以她眼下实力能在灭劫修士的斗法中撑到现在,并且成功将白潮体内黑魇勾出,已经出人意料,怕是耗尽她所能。
天禄兽的速度很快,四周金光化作流彩,南棠抬头,只勉强看清夜烛的脸,还没等开口,夜烛已经俯头,唇中吐出枚淡金宝珠,送到她唇间以舌头一推,没等南棠拒绝,那枚金色宝珠便没入她口中。
一股暖融融的气息化万千细流顺着脉络流向四肢百骸,沉重酸涩的躯窍仿佛置身温泉之间,她眼皮不可扼制地往下沉……
一片璀璨光芒自叶司韶的画轴中冲天而起,画中风景随之渐渐飞出,化作海市蜃楼般矗立在小幽都与无量天之间。群修皆站在这三人身后,齐心朝着禁阵施力,黑暗被逐渐逼退,天空恢复原本的颜色。
南棠的意识也随之彻底陷入黑暗。
她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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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仿佛置身星海,无数星辰从眼前飞过,如同海底游鱼,暖融融的水流包裹全身,四肢百骸随之舒展,骨肉经脉开始发烫,像融化了一般变软。
坚硬的骨肉虽然能够抵挡强大的撞击,却也极其脆弱容易受到反弹伤害,而现在,她的身体,柔韧如同蔓草……
好像有什么,在不知不觉改变着她的身体。
也不知多久,意识渐渐归笼,星河瀚海退去,除了那依旧传遍全身的暖意,她从无尽虚空中落回地面。获得意识的瞬间,无量天的景象取代了星海瀚海,南棠猛地睁眼。
眼前景象已变,她置身于一间高阁房间内,正前方是敞开的槅扇门,门外一片空旷,四周有缭缭轻烟徐徐飘来,淡香弥漫。她脑中有片刻迟滞,察觉到身后什么轻轻一动,她方转过头,这才发现自己身陷温柔绵软的怀抱,腰腹上盖着条毛茸茸的粗兽尾,手掌之下是温热的兽腹。
天禄兽正蜷着兽躯将她团在怀中,与她一起睡在高阁内,因为她的醒来,也睡眼惺忪地与她对望。
对比记忆里厮杀的险境,这般安逸的画面让她有些恍神。
“阿渊?”她低声唤他,“我晕过去了?”
天禄兽将尾巴圈得更紧,眼皮却是一阖,也不搭理她,径直睡去。
“醒了?”阁外此时传来熟稔声音,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处。
南棠听到夜烛声音,又懒洋洋地倚入天禄兽怀中,半眯着眼问他:“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不是很久,两天而已。”夜烛缓步踱入屋中。
他已经换过一身衣裳,斗法时的紫金战甲不见,庄严神秘的黑色衣袍也消失,身上只有件宽松的豆青大袖衫,腰间系着浅金束绳,垂着长长的流苏,衣摆随着他的步伐翻如细浪。
这打扮,很随意,也很迷人。
“这里是……潜仙宫?”她一边盯着他,坦然享受他的美,一边喃喃道。
他们还没离开星罗界?
夜烛点头:“所有人都已进入地宫暂避。”
南棠捕捉到一个“避”字,眉头顿时大蹙:“为何?我师父不是已经将黑魇封在禁阵之外?”
夜烛说话之间已经走到她身边坐下,手自宽袖内探出,自然而然执起她的手,探入一道灵气检查她的身体。
“星罗界已经有部分被它吞噬侵占,你师父的山海禁录只能暂时将黑魇阻隔在小幽都外,不过也撑不了太长时间。”
情况只是暂时稳定,但山海禁录治标不台本,黑魇仍在,随时可能突破禁阵。
“难道就没有办法对付它?”南棠再度直起身体问道。
“这东西脱六道离轮回,再生能力强悍,难以诛除,唯今之计,就是希望山海禁录可支撑到星罗界门关闭之日,阻止它通过星罗界侵入玉昆。”夜烛答道。
“这东西,到底怎么来的?”
夜烛检查完她的身体,确认无误之后也缓缓倚到天禄身上,将她拉下,回道:“南棠,星域之间有无数未知的异兽,或漂浮在虚空中,或蛰伏于遥远星辰之上,未知且危险,可能是我们未曾见过无法想像的形态,也是无法对抗的存在。你要明白,就算修炼得再久,境界再高,始终天外有天,你面对的只可能是越来越广袤的天地,永远不会无敌。天生万物,万物相生相克,皆有天敌,这是世间常态,你不必过于惊讶。”
他说着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手臂枕到南棠后颈,语气温和。
“这只黑魇,就是我们所未知的异兽,会向这无垠星宙放出无数足以迷惑人心的召唤,寻找自己的信徒。而在很多年以前,第一个走到这里的白潮收到了它的召唤,相信了它给的骗局,被它寄生,从此打开了无量天,将它召到此地,再经万年更迭,这只黑魇终于侵入星罗界。”
南棠努力消化着夜烛的话,眉头都快拧成死结。夜烛失笑,侧过身去,将手搭在她腰间,道:“白潮被你师父所擒,梵天界掌握的东西比你我要多,迟些时间他应该会向你解释清楚来龙去脉,你先别想了,顾好你自己再说。”
“黑魇是想通过星罗界进入玉昆吧,可就算星罗界关闭,离开玉昆,但到下个三百年,下个一千年,还不是要面对?”南棠可以不想黑魇的来历,但她没办法不想往后的出路,“我去找师父商量。”
她一边说一边起身,夜烛叹口气,将人圈回。
“他们已经集中在外面商议对策,那些修士个个境界都比你高,活得都比你久,你一个一百多岁的小修士出去了能有什么用?”
“你这一千多岁的老东西,还不是要靠我这一百来岁的小修士才能收伏白潮?”南棠不爱听这话,怒怼夜烛。
“……”夜烛看她两眼,投降,“你说得对,要不是有你,在下这条小命已经不保,我不该小瞧你,只是你先前耗尽全力以至力竭而倒,这才刚刚醒来,在下委实不愿你再劳心劳力。虞仙友可否瞧在在下一片关怀之意,原谅则个,再多休息休息?”
这话伏低作小说得很是流畅,夜烛和她吵吵闹闹过许多回,如今哄人的伎俩见涨,南棠绷不住噗呲笑出声,心头阴霾倒被他冲散了许多,只是又想起另一事来。
“你先前喂我吃的,是何物?”
她身体的改变似乎就因此而起。
“好东西。”夜烛却故作神秘撇开头,“你闭关时间不够,虽得星力,但肉身修炼并没跟上,所以在大量施展春种生气以及对付白潮之后才会晕阙。我给你的东西,能够弥补你肉身的缺憾,你可要好好消化。”
“到底是什么?”他越说,南棠就越好奇。
她轻抚自己的唇,问个不休,他就是不答,她便越发觉得这东西非同寻常。
“你要是不说,我就还给你。”南棠认真道。
“别。”夜烛真是怕了她了,“是我的髓元。”
“……”南棠愕然。
髓元是强修以元神修为日夜凝炼浇灌所结之物,蕴蓄着强悍仙力,可为丹药,也可为法宝,是强修遇急险之时的救命之物,南棠虽然还没凝炼髓元,却是听过其名。
一枚灭劫期修士的髓元,可抵世间无数仙丹。
“来得匆忙,不曾给你备礼,这枚髓元,就算你我初见之礼。”夜烛见她这模样,便知她心里所惊,不免正色道。
他们互相陪伴了很多年,他却从没送过她礼物,不像江止,曾经送过她许多东西,虽然那些东西最终都被她丢弃,但也曾被她妥善收藏过。他也想正正经经地送她一件礼物,可以让她留一辈子,永远不能丢弃,可惜想了百次千次的见面,却来得如此猝不及防,他根本没有准备的时间。
不过也好,髓元为他骨血修为所化,入了她的口,便真是一辈子了。
“夜烛,这太贵重!”南棠也收起笑意,“你怎么能说给就给,也不问问我?”
“那我现在问你,你愿不愿意收下?”夜烛坐起,俯到她耳畔低语,“这的确不是普通礼物,你我难得一见,便以此权作聘礼,定你往后余生,你收吗?”
“……”南棠震在他面前,半晌回不上话。
“下次再遇,你我结修,可好?”
温柔的话语,似轻风低拂耳畔,南棠失神。


第144章 劈星
南棠深吸了数口气,才从夜烛这番话带来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男人的喁喁私萦绕不散,他唇边嚼着浅浅的笑,唇角翘出好看的弧度,眼眸里星光闪烁,充满期待地看着她,对比他一千多岁的寿元,他这时表现得却像个涉世未深的少年。
“南棠尊上……”见她没说话,他又轻轻唤她,尾音故意拖得很长,像极了许多年前他附身过的那只小奶虎,又凶又软。
她想,这世上有人能拒绝他吗?反正她是不能——长得美也就罢了,偏偏还死死拿捏住她的喜好。
明明在外头也是疾言厉色让人大气不敢多喘的强修,谁能想到私底下竟是这般面目,撒娇也信手拈来,而南棠对此毫无抵抗力。
她勉强保持住理智,伸出十根手指头,一通乱掐计算天数,数了三遍仍没算清楚两人在星罗界到底度过了几天。
“我们总共才见了几天,你就要结修?”她把十根手指头摊到他面前,“手指头都数不满!”
缠在她腰间的天禄兽尾巴甩了甩,夜烛按下她的手,笑道:“你这么说,我会难过的。我们朝夕相处了已有三十多年,而且明明是你……是你先招惹我的。嗯?在神识虚空里,你先出的手,屡次三番不知餍足。”
南棠听他提起这事,脸已渐烫。神识虚空里的那点事,要怪就怪她贪欢好奇。
“你情我愿的事,哪分先后?”她甩开他的手,霍地起身,“不和你扯了,我要去找我师父。”
夜烛任她起身,低沉的笑声从后面传来。
他还没见过她落荒而逃的模样,回想每次在神识虚空,她总用魂神交融勾得他失去理智,偶尔,也要让他占一回上风才成。
南棠从他那笑声里听出些奸计得逞的意味,又倏地转身,定定看了依旧倚在天禄兽身上的男人两眼,忽然快步掠到他身前,半跪在地,倾身探手撑在夜烛颈侧,另一手轻捏他的下颌,一语不发咬上他的唇。
夜烛神色明显一滞,目光中飞快闪过几分迷离,落在身侧的手微微攥起。贝齿轻磨,他唇瓣上浮起一丝细微疼意,整个人仿佛被勾魂慑魄般一动不动,任她为所欲为,由着那缕刺疼化作丝线,钻入脏腑游走百骸。
南棠尝够他的唇,稍离,鼻尖轻轻蹭过他的鼻尖,气息微乱,声音同样低沉,有些报复的意味道:“让你笑!”
就算不在神识虚空,也一样是她主动,如何?!
魂神交融她已经试过了,可肉身缠绵,她却从未经历过。肌肤相亲,想来别有滋味。
夜烛眸中已是水光潋滟,双颊晕红,他本就生得极俊,叫她这番磋磨后,竟现出从未有过的魅惑来,比之半魂混沌之时,可触可见,更叫人沉溺其中。
南棠本只想小小报复一下,却不想竟把自己折了进去,一时之间盯着他的容颜挪不开眸,心内泛起挣扎——是要在这里遵从本能呢,还是理智点推开他?毕竟地点和情势都不太对。
真是男色误人!
夜烛看穿她的挣扎,却整整衣襟,一脸正派地开口:“不去找你师父了?”
师父和男人……看起来是男人占了上风。
南棠有些恼意,他却忽然直起身,飞快在她耳垂轻轻一咬,呢喃道:“可惜,你师父找来了。”
她一怔,下意识转头,捂着红透的耳朵站起来,看着门口,夜烛亦随之起身,挥袖而过,门口处小小的禁制被解除,叶司韶的身果然出现在门口处。
“叶仙友。”夜烛泰然自若地迎上前去,先前那副水光潋滟的模样已尽收敛,正派得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将上修的气势风范拿捏得死死。
“南棠如何了?”叶司韶回过一礼,踱入屋中,温和问道。
仙友?
南棠却注意到两人间的称呼——夜烛的境界应该比叶司韶还要高一重,但他与叶司韶之间只以平辈论交,甚至面对叶司韶时,夜烛收起对着外人的倨傲,客气有礼,隐隐以晚辈自居,这完全是给她面子,但即便算如此……单凭这一个称呼,她就和他拉开了辈份。
“刚醒,我替她检查过了,已经无碍。”夜烛淡道。
“那就好。”叶司韶颌首,若有所思的目光扫过南棠。
南棠被他一看,仿佛回到那些年在重虚宫捣蛋犯错被捉个正着时的日子,不由自主将头一低,用力揉揉耳朵,道:“师父。”
“你真是胆大包天,那样的情况也敢进入无量界?若是稍有差池,你这条小命就该交代在那里。这么多年过去,这脾性一点没改。”叶司韶沉颜训道,看着南棠垂头拿余光瞥夜烛的模样,忽然又笑了,“不过……为师喜欢,行了,别装乖巧了。”
南棠这才抬起头笑开:“师父,现在外面的情况到底如何?真的没有其它办法能克制黑魇?”
“我正为此事而来,想请夜烛仙友共同商议。”叶司韶道。
“师父,你直接叫他‘夜烛’吧。”南棠插嘴道。一口一个仙友,这辈份她受不起。
夜烛失笑:“你是她的恩师,唤我名字即可。”
叶司韶微微挑眉,而后了然点头:“也罢,夜烛。”
南棠总算舒坦,夜烛才又问道:“离星罗界关闭,还有几天时间?”
“只剩不到十日。”叶司韶道,“我已与众修商量过,打算在无量天外修设十三重禁阵,以阻止黑魇入侵,你觉得此法可行?”
“治标不治本而已,但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能如此,只是十三重禁阵布置起来,恐怕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十天时间来得及?”夜烛忖道。
“我已让顾衡调拨人手,并请玉昆其余五宗协助,如今五宗宗主已齐聚悲雪寂生峰,想来没什么问题,只是禁阵的布设点还需斟酌,想听听你的意见。”叶司韶一边说着,一边请夜烛前往众修聚集的飞霄宫共同商议。
南棠心头微震——玉昆修仙界一共就六宗三海,如今这六宗都在悲雪聚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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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这个念头,南棠随着叶司韶与夜烛二人掠至飞霄宫。
飞霄宫颇大,宫门前有九层引阶,阶上零零散散站着不少修士,看到三人前来,纷纷抱拳,朝三人恭敬行礼,只却喊出两人名讳:“叶仙尊,虞仙友。”
夜烛的来历,仍未道明,外人依旧不知他的名讳,只能以目光行礼。
南棠一路被人注目行礼,直到步入飞霄宫中,偌大宫殿之上,站着的都是各山各脉的上修,有南棠认识的,也有南棠不认识的,却在同一时间齐声行礼:“叶仙尊,虞仙友。”
“你出名了。”夜烛的声音适时响在南棠耳畔。
经过小幽都与无量天之役,她救众修于水火,声名地位大涨。在场众多修士皆感念她于危急时刻所施援手,同时也敬服于她的实力,自然对她礼遇有加,再不以低修待之,。
当然在这些恭敬感激的修士之中,也不乏来自相熟之人的招呼。
“南棠小友。”月枭笑道。
“师妹。”江止亦点点头。
“虞道友!”林清沅挥着手。
就连隋流,也朝她抱拳拱手,目露感激。
南棠就在这种种或熟悉或陌生的目光中,进了大殿,客气地与众修回过礼,站到叶司韶身边,听他们商量对付黑魇之事。
大殿正中浮着巨大的虚像,一眼望去便知,乃是缩小的星罗界。
整个星罗界形似飞梭,两头尖而中间大,悲雪峰到星罗界的入口,位于西侧尖位上,往东则是大净土,过了大净土便是小幽都,最西边则是无量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