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香看她儿子。
大胖:“今天就是周末。”
高素兰一听这话忍不住看张支书,按理说该来了啊。
张支书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上次来还是农忙前?”
王秋香想想:“对。一来就招惹瞳瞳,气得瞳瞳让他们出去。”顿了顿,“农忙的时候没空招呼她,也没人给她做饭,她不来说得过去。现在都闲下来,要搁以前都该来两趟了。”
高素兰小声问:“是不是有了?头几个月胎不稳,她不敢到处跑?”
“有可能!”王秋香点头,“她跟你们说过没?”
高素兰想想那次数落张小草,看样子听进去了。
“我赶明儿看看?”高素兰想想这几年没少吃张小草买的菜,忍不住问张支书。
张支书:“我跟你一块去。就明儿吧。”
“你这老头子咋说风就是雨?”
张支书看一眼刺眼得天空:“这几天天气好。可别回头想去又下雨了。你的老母鸡拿一只。”
“就剩两只了。”高素兰不禁惊叫:“你拿去瞳瞳吃啥?”
张支书:“到年底你喂的小鸡长大了还能不下蛋?瞳瞳一天一个鸡蛋,有一只就够了。小芳和剑平要是馋了,就去买条鱼。要不你就别去。”
高素兰担心张小草,不去怎么行。
“哪有你这样的。”
张支书道:“我还打算再买一盒饼干呢。”
高素兰气得回家去。
王秋香等人担心,不禁看张支书,没事吧?
张支书摆手:“别管她。”
胖丫好奇:“大爷,不拿鸡不买饼干,大娘打算空着手去啊?”
张支书笑了:“这你就不懂了吧。左手一兜子菜,右手一兜子桃。刚刚好。”
“啊?”胖丫不禁说:“还能这样?”
小芳:“不然呢?”
胖丫不由得看她娘。
王秋香被闺女看得不自在,“我们是去你姥姥家,看望长辈,所以多拿点东西。你大娘是看望晚辈。”
“可是不一样啊。姥姥啥事没有,小草姐可能有小孩了。”
王秋香拿起鞋底:“哪这么多话?”
“就会吓唬人。”胖丫后退,注意到方剑平,“姐夫不去?”
方剑平一直不喜欢张小草:“不去。我还得教瞳瞳背诗。”
瞳瞳瞳孔地震。
小芳笑喷了,“你这是干嘛呢?”
瞳瞳伸出小手求安慰。
小芳把他抱起来。
小孩慌忙搂住她的脖子,自觉有了依靠才敢回头看他爸。
方剑平:“你没听错。以后每天上午和下午都得学。不要指望爷爷奶奶和妈妈救你。他们也得学。”
小孩瘪嘴。
——我哭给你看哟。
方剑平:“你哭也得学。不学等麦乳精喝完了,别指望我们给你买。我们包括爷爷奶奶和妈妈。家里的桃子,还有柿子,你也别想了。鸡蛋羹也别想了。每天就吃杂面馒头和青菜。当然,你要想吃黄瓜,我不拦着。”
谁要吃那么寡淡的东西啊。
小孩气成河豚。
小芳忍不住戳戳儿子的小脸:“爸爸坏不坏?”
“爸爸最坏!”
小芳:“不怕爸爸打你?忘了他手里的花是谁送的?”
小孩慌忙捂住嘴巴,连连摇头,他没有说爸爸坏。
众人被他逗乐了。
大胖忍不住捏捏他的小脸:“你咋这么好笑啊。”
啪!
大胖手背上挨一巴掌。
我怕爸爸还怕你?
小孩瞪大眼睛看着他。
——再捏我的脸,我还打你。
大胖搓搓手:“手劲还挺大。有能耐打你爸爸?”
小孩抿抿嘴,扭头给他个后脑勺。
大胖不禁啧一声。
张支书:“你少惹他。小心他记仇。”
“这么小就知道记仇?”大胖忍不住打量小孩,身高还没他腿长呢。
张支书摇头:“我就这么一说。万一呢。”瞧着天不甚热了,“你是不是该看书了?”
大胖叹气:“你咋也记得?”
张支书是希望闺女多学点,更聪明一些,“瞳瞳,跟爷爷,妈妈得看书学习。”
小孩跐溜一下滑下来,忙不迭朝他跑去。
张支书哭笑不得:“小懒虫。”
瞳瞳摇摇头,听不见,听不见,不要说啦。
要说方剑平先前还担心他太小,什么都不懂。现在看他这样瞬间决定,上午和下午各教他一小时。
谁劝都没用。
张瞳瞳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
方剑平天天跟儿子斗智斗勇,反而觉得日子很快。
秋去冬来,方剑平收到他爷爷奶奶的信,得知那四人被控制起来,十年革命要结束了,顿时觉得跟做梦一样。
想起多年前下乡的那一幕,总感觉像是上辈子的事。
方剑平怕他眼花,反复看三遍,确定连标点符号都没看错,就递给小芳,“小芳,快帮我看看。”
“咋了?”小芳心中一凛,可别是他爷爷奶奶身体不好。
外面冰天雪地,这个时节带瞳瞳回去,还是坐八面透风老火车,瞳瞳非生病不可。
只是咳嗽流鼻涕还好,万一发烧,等到车站极有可能烧成肺炎。
方剑平见她慌乱,忙说:“好事!快看!”
小芳将信将疑地看下去,不禁睁大眼睛,那四人倒台了?革命结束了?
“你也看到了?”方剑平轻声问。
小芳连连点头。
天天看书带孩子,偶尔还得干农活,她都把那四人忘了,“那是不是——”连忙把想说话的话咽回去,“方剑平,这是真的吗?”
“应该是。”方剑平想一下,“这封信跟爷爷的上一封信就隔一周。他们知道冬天下雪路不好走,信不好送,往常都是一两个月才来一封信。”
“太好了!”小芳不由得跳起来。
方剑平连忙抱住她:“看把你兴奋的。”
“不兴奋不行。”以前听到革命结束这些字眼没太大感触,这些年一直为高考做准备,乍一听到革命结束,小芳忍了又忍,不想忍了,“方剑平,我们能上大学了。”
方剑平:“什么跟什么啊?”
“你说,高考因为什么中断?”
方剑平脱口而出:“革命!”说出来一怔,张了张口,不敢置信地问:“不,不会吧?”
“我觉得会。你想想以前多少大学生,现在一年多少?咱们学校都缺老师,那些很多厉害的大单位,是不是也缺人才?这些人去哪儿选?”
方剑平想想:“不用到处选,人才自己就出来了。只要恢复高考!”
“对啊。”小芳忽然想起一个人,他如果也这样说,方剑平肯定毫不怀疑,然后认真复习,“方剑平,我们是不是可以问问老李?”
方剑平恍然大悟:“对啊。也不知道老李能不能收到,他工作那么忙。”
“写给周姨也行。周奋斗也行。”
方剑平点头:“对,他们的工作相对轻松一些。快给我信纸。”
小芳打开抽屉,面前多了一只小手,顿时吓一跳。
顺着小手看去,原本趴在炕上玩的小孩不知道何时窜过来,“你干嘛?”
张瞳瞳理直气壮地说:“我写信啊。”
小芳好笑:“你给谁写信?”
“老爷爷老奶奶。”小孩快速看一眼他爸爸,见他爸又低头看信,趴在她耳边小声说:“老爷爷老奶奶给我买好吃的。”


第118章 不好 妈妈是我的,不是你的。
小芳简直了, 他居然知道方剑平的爷爷奶奶给他买过好吃的。
“哪个老爷爷老奶奶啊?”小芳故意问。
小孩瞪大眼睛看着她:“爸爸的爷爷和奶奶啊。”
——妈妈怎么连老爷爷和老奶奶都不知道啊。
这还是他聪明的妈妈吗?
小芳被他看笑了:“你会写字吗?”
小不点的手小又软,根本拿不住笔。
瞳瞳点头:“会呀。”
小芳严重怀疑他根本不知道“写字”是什么。于是给他一张信纸和一只钢笔,“那你写吧。”
五指攥住钢笔, 张瞳瞳傻眼了, 咋写呢?
方剑平放下信, 拿走他的钢笔:“你会写什么?一边玩儿去。”
小孩伸手夺回来:“我就会!”
方剑平只教过小孩背诗和数数,不曾教过他拼音, 更不曾手把手教过他写字。这么点的孩子不记事, 他怕教了也是白教,还惹得小孩对学习产生厌恶的情绪。
“那你说一二三四的一怎么写。”
瞳瞳必须不知道啊。
眼珠一转, 计上心来, 笔给妈妈,让其代写。
小芳试探着问:“让我帮你写?”
小孩连连点头。
“写什么?”
“写——”小孩看到他爸爸,推他一把,“你出去吧。”
方剑平气笑了,“这么冷的天我上哪儿去?”
“你你——你去尿尿吧。”小孩想一下,把面前的纸塞他手里,“擦屁屁!”
方剑平张了张口,咽下数落他的话, 纸往炕桌上一拍:“我看你的屁股是又不疼了。”
“快去, 快去。”小孩挥挥手, 怕被爸爸一把抓过去暴揍,立马移到妈妈身边, 另一只小手还抓住她的衣服寻求庇佑。
方剑平看到炕桌上的信,又觉得跟做梦似的,顿时决定出去清醒清醒,确定信上的内容, 就告诉他岳父,顺便让他给老李去一封信。他毕竟没有跟老李直接联系过。
“行,爸爸出去,不碍你事。”方剑平无奈地摇摇头,披着大衣下炕。
小孩勾头看看,确定他真出了外间,立即拉住小芳的手:“妈妈,快!”
小芳:“写什么啊?”
小孩想好一会儿:“老爷爷老奶奶,瞳瞳想你们啦。”
小芳嗤笑一声:“想人家的好吃的还差不多。”
“一样啦。”小孩无所谓。
小芳真服了她儿子了,“妈妈握着你的手写吧。这样有诚意。不过会很慢,写信也累,你最好少写点。”
小孩立即点头,挤进妈妈怀里,决定多写点。
然而那么一句写完,小孩手疼,忍不住说:“妈妈,写字好累啊。”
“那就写这一句?”
小孩摇摇头:“不行,不行,没有好吃的。”
“写可以,老爷爷老奶奶不一定给你买。他们年龄大了,腿脚不便。”
整天到处跑的小孩不懂什么是腿脚不便。
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看着小芳。
小芳想想怎么解释:“就是需要拄着拐杖。妈妈抱着你去农场一会儿就到,老爷爷老奶奶要走一天。东西买多了还没法拿。”
“啊?”小孩想象一下,陷入深深地纠结:“那咋办啊?妈妈。”
小芳摸摸他的小脑袋,“好办啊。就写这一句啊。”
“我的好吃的呢?”
小芳:“妈妈给你杀鸭子?爷爷先前说天冷了给你杀鸭子,忘了?”
小孩忘了,经她一说想起那些肥嘟嘟,走路晃悠悠的大鸭子,“不写了。我要吃鸭子。”说着就往下滑。
小芳忙扶着他:“又干嘛?”
“我找爷爷去啊。”
小芳给他穿上鞋:“找爷爷可以,不许乱跑。否则爸爸打你别怪我不帮你。”
“你又打不过爸爸。”小孩蹦跶一下脚,确定鞋穿好了,扭着小屁股就跑,“爷爷,奶奶,我来也!”
小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方剑平猛地回头,看到儿子从偏房出来,立即进院别上大门,“不在屋里写信,找爷爷奶奶干嘛?”
“我写好啦。”小孩挥挥手就往堂屋跑。
方剑平不信,到屋里看到大大的信纸上就一句话,张口结舌:“他——他这叫,写好了?”
小芳把跟儿子说的话大概说一遍,“不写也好。这冰天雪地的,你爷爷奶奶上哪儿给他买吃的去。别折腾老人了。”
方剑平点点头:“我还想回信的时候问问他们高考的事。你这样一说我看我也别问了。他们是医生,又不是老师,上哪儿知道去。”
“可以让你爷爷奶奶问问找他们看病的人。那么多人没一个老师?”
方剑平想想:“好像还真有。我爷爷奶奶隔壁的大杂院里就有一对夫妻,好像还都是老师。革命期间还因为历史问题停过职。”
“那你问问吧。真能恢复的话,咱们早做准备,你早点考去首都也能早点跟他们团聚。”小芳说着话把孩子用过得那张信纸给他,“就用这个写吧。”
方剑平点点头:“你说的对”
然而拿起笔,犹豫起来。
“咋了?”
方剑平:“就算恢复高考,我现在是正式老师,也不一定能参加吧?”
小芳想想以前的政策,没有规定老师不能参加,何况方剑平算老三届,政策上相对宽松些:“高考不是谁想考就考?只要政审过了。”
方剑平仔细回想一下,确实没听说过在职人员不能考:“那我写。”
写好了就去堂屋找儿子,顺便把那四人倒台,以及他和小芳的猜测告诉张支书。
张支书一听高考中断是因为革命,也想知道这革命结束了能不能恢复高考,于是立马给老李写封信。
真能恢复,小芳就算不考大学,考个中专也能回村或者在农场当个小学老师。
那样他闺女就不用再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他这么可爱聪明的大孙子就是城里人了。
不过由于这事只是方剑平和小芳的猜测,恢复高考有可能明年,有可能后年,谁也说不准,也不一定能恢复从前,所以一家人谁也没说,包括隔壁大胖。
王秋香满肚子小心思,方剑平好心跟她说,一年半载没消息,她当面不说,也不跟别人说道,背地里也会跟自家人议论。
好在天公作美,起鱼塘杀年猪之前,方剑平不光收到他爷爷奶奶的回信,也收到了老李的回信。
他们先前只顾高兴那几人倒台,压根没想过因为革命中断的高考有可能恢复。真能恢复,老李的小儿子也可以参加。老李就在信中向张支书表示,他会留意。如果有机会,他也会向上面建议恢复高考。
老两口直接去隔壁大院,请那对当老师的夫妻帮他们打听一下。
方剑平看到这两封信,说不失望是假。
首都是权利中心,他们在首都都没听说过,那看来只是他和小芳一厢情愿自以为是。
小芳看到他的表情,劝道:“那几人刚倒台,领导们可能还没注意到这点。我们可以先复习,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方剑平想到就算那几人没倒台,革命没有因此结束,他还是得给小芳补课:“你说得对。”忍不住搂住她,“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是太着急了。你想啊,这么多年,咋可能这边刚倒台,那边啥都恢复?”小芳想一下,“不说别的,就说咱们村,要是出点啥事,能这么快恢复的跟以前一样吗?”
方剑平摇摇头,忍不住打量她。
小芳被他看得心慌,小心翼翼地问:“咋了?”
“看到你现在这样,我想到咱俩刚结婚的时候,要是有人跟我说,将来有一天,你比我还理智,我肯定觉得那人胡扯。”
小芳的心愈发虚了,“这还不是你的功劳啊。”
方剑平笑了:“也对。”忍不住亲亲她,身体突然晃了一下,方剑平连忙撑着炕,扭头就想问小芳,推他干嘛。看到他和小芳中间多出个小脑袋。
方剑平顿时想打孩子:“你不是在睡觉?”
“我醒啦啊。”小孩睁大眼睛,继续推方剑平,“让一下,让一下啦。”
方剑平:“这么多坐不下你?”
“妈妈是我的,不是你的。”小孩转身坐到小芳怀里,面对方剑平,双腿使劲蹬。
方剑平抓住儿子的双腿:“你说错了。妈妈是我的,不是你的。”
“我的!”小孩大声说。
方剑平:“我老婆!”
“我妈妈!”
方剑平又想打他,“你是妈妈和爸爸的孩子,没有我们就没有你,我们才是一体的。”
“我又不是爸爸生的。”
方剑平的呼吸一顿。
小芳笑喷。
小孩转过头来,疑惑不解地看着妈妈,很好笑吗。
“瞳瞳,虽然你是妈妈生的,但是是爸爸把你养这么大。忘了以前爸爸哄你睡觉,给你泡牛奶,给你洗衣服洗尿布?没有爸爸,你可长不了现在这么大。所以你不可以跟爸爸抢妈妈。”
小孩惊奇:“爸爸为瞳瞳做过,做过这么多事啊?”
“废话!”方剑平瞪他,“昨晚谁给你洗的脚?今早谁给你洗的脸?”
小孩不好意思地捂住小脸。
“还知道害羞?”方剑平捏住他的小脸。
小孩下意识挥手。
“脾气挺大。”
小孩霍然起身,指着方剑平:“你对瞳瞳好,对妈妈不好。妈妈是你老婆也,也是瞳瞳的。”
方剑平看向小芳,他说什么?
小芳也以为听错了,看方剑平这样,确定他耳朵没问题:“瞳瞳,谁跟你说爸爸对妈妈不好?”
“我看见的。”小孩想也没想就说。
方剑平忍不住打量自己一下,他跟小芳结婚这么多年,可是连句重话都没说过,“你哪个眼睛看到的?”
小孩指着双眼,“都看到啦。”
“什么时候?”方剑平好奇地问:“梦里?”
小孩跺脚:“我才不做梦。刚刚看到的。”
方剑平和小芳同时回想,想破头皮也没想出来。
“瞳瞳,我看你是睡觉睡糊涂了。”方剑平严重怀疑儿子还没醒,“你说,爸爸怎么对妈妈不好了。说不出来就是冤枉爸爸。你要向爸爸道歉。”
张瞳瞳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你咬妈妈的嘴巴!”


第119章 过继那事 爸爸还打不打我啊?
室内陡然安静下来。
夫妻俩相视一眼, 小芳迅速低下头去,方剑平尴尬的想把小崽子扔出去。
小孩抿抿小嘴瞪着眼睛看他爸爸。
——说啊,怎么不说啦?
方剑平没法说:“我和你妈妈开玩笑呢。”
小孩皱了皱鼻子, 指责道:“大骗子!”
小芳点头:“真的。”抱过小崽子, 作势朝他脸上咬:“就像现在这样。妈妈以前跟你玩过, 当时会说,瞳瞳, 我咬你。爸爸说的时候你没听到, 你睡着了。”
小芳确实跟小孩这么闹过。
小孩不确定了,大大的眼睛一个劲打量方剑平, “那爸爸咋不说, 不说和妈妈玩啊?”
“我说什么?”方剑平反问:“你说我欺负你妈妈。我跟妈妈闹着玩儿,压根没欺负她,怎么说?”
小孩被绕糊涂了,忍不住抓抓他的小脑袋。
小芳拉下他的手,让他面对自己,“瞳瞳这么疼妈妈,妈妈很高兴很开心。”
可是爸爸不高兴不开心啊。
小孩忍不住回头,看到爸爸没什么表情, 不由得捂住小屁股, “妈妈……”
瞳瞳的屁股怕是真要变得跟花儿一样灿烂了。
小芳看到他的小动作顿时想笑, “瞳瞳保护妈妈,妈妈也保护瞳瞳。”双手环住他, “再说了,瞳瞳也是不知道。有句话叫不知道真相没有错。”
瞳瞳瞬间睁大眼睛,“真的吗?”回头看爸爸,“我不信!”
方剑平扬起巴掌。
“看吧, 看吧。”小孩急的大喊乱蹦跶。
小芳忙抱住他:“爸爸吓唬你呢。”
小孩摇头想说不,看到爸爸把手放下,顿时惊得睁大眼睛。想不通爸爸这次怎么虚晃一枪,不由得转向妈妈。
“因为你确实没错。”小芳想想该怎么解释,以免他误会,“还有妈妈给你作证。你要是真错了,爸爸才会打你。你想想爸爸有没有冤枉过你?”
小孩摇摇头。
——爸爸只会小题大做。
“不过,你还是有错。”
小孩惊得睁大眼睛。
“你应该问清楚,而不是一上来就推开爸爸,然后冤枉爸爸。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可以不可以先问问妈妈?”小芳暗暗提醒自己,下次必须注意。真要想那什么,也得先把他送爹娘那儿去。
小孩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问:“爸爸还打不打我啊?”
“当然不打。爸爸要是想打你还用等这么久?”小芳笑着问。
小孩摇了摇头。
爸爸打人速度可快了,说打就打。
确定小屁股保住了,小孩瞬间由虫化成龙,生龙活虎的起来扑向方剑平,“爸爸,爸爸,最好的爸爸。”
方剑平被撞的后仰,真想给他一巴掌,“那妈妈是你的还是我的?”
“妈妈是我们的。”小孩讨好地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方剑平嫌弃地擦擦口水,“你怎么突然醒了?还没到做饭的时候。”
他不说瞳瞳都忘了。
“爸爸,爸爸,快!”小孩急的跺脚,“瞳瞳要尿尿。”
方剑平楞了一下,反应过来慌忙抱着他出去,急的鞋都忘了穿。
将将到门口,扒掉小孩的裤子,小孩就憋不住了。
方剑平气得忍不住说:“我看你是真想挨。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冤枉爸爸。”
小孩拿着脑袋蹭蹭他的胸口,仰头说:“我忘啦。爸爸不生气好不好啊?”
“我要是跟你生气,早被你气死了。”方剑平抱着他进屋,拿起给他擦屁股的毛巾擦擦,就把他塞被窝里。
小孩从被窝里露出一个小脑袋,“妈妈,我渴。”
“真是欠你的。”方剑平无奈地看他一眼,认命地去倒水。
小芳趁机说:“看到了吧?平时都是爸爸照顾你。”
这种小事瞳瞳不会注意,听她一说,瞳瞳想想,印象中给他倒水,抱他撒尿,看着他拉屎擦屁屁的人都是爸爸。
“看到了。我爸爸是最好的爸爸。”小孩扔开被子蹦跶起来,“爸爸,爸爸,我爱你,就像瞳瞳爱自己。”
“咳!”小芳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方剑平的手一抖,险些把热水倒自己脚上,“……你闭嘴!”
小孩吓傻了,呆愣愣转向妈妈。
小芳把他拉入怀中,好笑地问:“前一秒说爸爸坏,现在又说爸爸好,谁信啊?”
小孩眨了眨眼睛,表示前一秒的事他忘了。
“刚才推爸爸踢爸爸,让爸爸出去的人是谁?”小芳问。
小孩摇摇头:“不是瞳瞳。”
方剑平过来说:“那是我?”
小孩扭头钻到妈妈怀里,没脸面对爸爸。
方剑平给他兑一点凉白开,确定水不烫就递给他,“喝吧。”
小芳接过去塞给他。
小孩这才敢抱住奶瓶转过头来。
瞧着他爸爸没有打他的意思,胆子又起来了,“爸爸,不好喝。”
“什么好喝?”方剑平顺嘴问。
“麦乳精。酸酸甜甜,瞳瞳爱爱。”
小芳:“麦乳精没了。过几天我们去农场准备年货再给你买。”
“年货是啥呀?”小孩好奇地问。
以前的年货没什么。今年可以有很多。
由于革命,很多旧习俗都断了。那几人倒了,过去的可能真过去了,她爹这几天就在念叨,买鞭炮贴春联,辞旧迎新,过个热闹年。
村里的日子太单调,尤其冬天家家户户关门闭户,人都不出来,连鸡毛蒜皮的热闹都没了。
她和方剑平加一块还没有五十岁,过的日子却跟七老八十的人一样。所以小芳也想热闹热闹,找回年轻人的朝气,然后备战高考,为了未来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