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瞳瞳一听这话,果断放弃收购站,高兴地在他爷爷怀里蹦迪。
张支书险些没抱住他,“你就不能老实会儿?”
小孩不蹦跶了,抱住他的脖子,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眼神威吓——说什么?再说我顶你。
张支书直接把他放车上,“坐好!”
宛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小孩无趣地鼓着嘴巴,瞪着眼睛看他爷爷。
张支书装没看见,驾车直奔供销社,给仨孩子买三个棒冰。
胖丫下意识摇头不要。
张支书:“用我的钱买的。吃吧。”说着话抓住瞳瞳的手咬一口。
张瞳瞳看着他的棒冰瞬间少了四分之一,气得小腿乱蹬。
张支书作势又要吃,小孩吓得不敢蹬腿,双手护住。
路上颠簸,驾车不好吃棒冰,还容易戳到牙齿。张支书怕仨孩子受伤,就让侄子侄女下车,他牵着驴车,拉着张瞳瞳慢悠悠地走回去。
两个少年不舍得吃——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棒冰。然而棒冰可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不过片刻,身体就瘦了一圈,胖丫手上全是水。
张支书:“快吃。不吃到家就化没了。瞳瞳,你的吃完了没?”
张瞳瞳的那几个牙可咬不动棒冰,棒冰的形状一点没变。
“爷爷看看。”张支书抓住他的手,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又咬一大块。
小孩瘪嘴要哭。
张支书伸出手来,“我买的,不吃还我。”
小孩不敢哭了,转身背对着他。
然而此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他虽然戴着小草帽,可是他的棒冰没有。结果就是胖丫他们的棒冰吃完,他的也没了。
不过瞳瞳的是化没了。
小孩胸前湿了一片,黏糊糊的特不舒服,到家就脱衣服。可惜他还没学会这项技能,使劲拽衣服,脖子都勒红了。
张支书也怕他身上招蚊子,给他收拾干净,就抱着他去看蜜蜂。
小孩以为找爸爸妈妈,结果到了河头只有蜂箱,忍不住跟他爷爷大眼瞪小眼。
张支书看着蜜蜂完好就去麦场那边,压根不管他怎么想。
到了那儿看到熟悉的人坐在拖拉机上,小孩瞬间忘了爸爸妈妈,冲他九爷伸手。
张老九可不敢招惹他。
小孩气得又找他爷爷求救。
张支书抱着他逛这么一圈,累得大汗直流,一动不想动,“不要妈妈了?”
小孩陷入纠结。
正好有人要下地拉麦子,“瞳瞳,上来,我拉你找妈妈去。”
小孩的第一反应是看爷爷,因为跟他说话的这人看起来眼生。
张支书点头,小孩立马上车。板车也是车,聊胜于无啊。
坐在张支书身旁等着翻场的人忍不住说:“你这个孙子,是真皮实。”
张支书摆手:“别提了。割一天小麦也没领着他累。”
割小麦只是身体累,脑袋可以完全放空。对上张瞳瞳得跟他斗智斗勇。一不留神就会被他得逞。你还不能反悔,不然他就哭给你看。
“自打有了他,我是真觉得自己老了。”张支书无奈地摇头。
那人笑道:“是你孙子太皮了。是不是比小芳小时候还难带?”
张支书点头:“小芳小时候不懂事,我们说什么是什么。这孩子,小脑袋瓜子转的太快,这边不行就去那边。你不让他吃桃,他可以吃葡萄。”顿了顿,“幸好他怕剑平。不然,这孩子长大了真能成咱们村的祸害。”
“哪有这么严重。”那人好笑,“这才几岁啊。”
张支书摇头:“不是我夸张。剑平说农忙过后给他紧紧皮,也不知道怎么紧。”
小孩聪明,方剑平当然不能浪费这个聪明劲儿。
人家孩子三四岁了,父母才教数数识字。粮食入仓,庄稼种下去,村小也放暑假了,方剑平拘着他背诗。
背会了就可以出去玩儿,背不会继续。
当然,方剑平也是挑简单的,比如《鹅》。
刚开始小孩不乐意,找妈妈找爷爷找奶奶救他。
小芳和张支书不管。高素兰心疼,忍不住说说:“他才多大啊。”
方剑平点头,不待岳母伸手把孩子抱走,接着说:“那以后你领,我不管了。”
高素兰立马把手缩回去,“我去找找鸭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小孩急的大喊:“奶奶!”
“别叫我奶奶,我不是你奶奶!”高素兰说着快速走出家门。
小孩气得瘪嘴指控:“奶奶坏,不要瞳瞳。”
方剑平很不客气地说:“要是有的选,爸爸妈妈也不想要你。”


第117章 革命结束 方剑平,我们能上大学了……
张瞳瞳受伤了, 睁大眼睛看着爸爸。
——为什么啊?
方剑平指着小芳手里的书,“妈妈学习,爸爸也学习, 只有你想着玩儿。你好意思吗?”
张瞳瞳很好意思啊。
“我们, 一起玩?”小孩拉着爸爸的手, 眼睛看向妈妈。
小芳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方剑平压下揍他的冲动,把孩子的小脑袋扭过来, “爸爸说的话你没听见?”
小孩点了点头。
听见了但是没听懂, 干嘛要学习啊。
方剑平看出小孩眼中的疑惑,想一下, 问道:“喜不喜欢吃棒冰?凉凉的甜甜的。”
小孩的眼睛瞬间亮了。
方剑平想笑:“爸爸不学习, 就不能去学校上课。”指着北面,“爸爸不去,就没人给爸爸钱。爸爸没钱就没法给你买棒冰,买好吃的。”
“爷爷有。”小孩转向张支书。
张支书顿时后悔没出去找鸭子。
小芳也知道该怎么糊弄他了,“爷爷的钱留着买衣服,买鱼,买鸡蛋。想不想吃鸡蛋?”
菜里面看不见油花,张瞳瞳很讨厌吃菜。很喜欢吃鸡蛋羹, 香香的, 软软的, 跟奶粉有一比。
小芳见他点头,继续说:“爷爷的钱只够买那些东西。你想吃糖是不是得花钱买?”
“爷爷呢?”小孩指着妈妈的书, 潜在意思爷爷怎么不用学习。
张支书不敢再呆下去,“爷爷找鸭子去。找到了赶明儿天气不热了给你做鸭子吃。还没吃过鸭肉吧?比你的鸡蛋羹好吃。”
小孩立即挥挥手:“去吧。”
张支书无奈地笑笑,立即出去。
方剑平再次把儿子的脑袋扭过来,“是不是可以跟爸爸背书了?”
小孩果断摇头。
方剑平:“因为你不需要赚钱吗?那你想不想跟爸爸一样厉害, 所有的小孩都听爸爸的?”
这一点张瞳瞳很想,不由得点头。
方剑平拉住他的双手,“爸爸念一句,你念一句?”
小孩还是不想。
小芳见软的没用,故意说:“那你出去吧。以后也别让爸爸给你买好吃的。我听话,钱都留着给我买新衣裳,买糖果买饼干,买——”
“不许!”小孩大声打断她的话。
方剑平:“那你听话吗?”
小孩深深地看他爸爸一眼,攀着他的膝盖往上爬。
方剑平无奈地把他抱到腿上:“你是能占一点便宜占一点便宜。”
“爸爸,快点!”小孩不想挨数落。
方剑平点头,“好!”
然而小孩还是太小,记住上一句忘记下一句。
方剑平的目的是让他收收性子,不是把他培养成天才儿童。一首《鹅》他学烦了,方剑平就转教别的。
别的也不想学,小芳就把筷子拿出来教他数数。
三伏天,天气极热,屋里如火炉一般。
很多人都走出家门出来乘凉。以至于小芳家门口的小树林里坐满了大人小孩。
王秋香却觉得少了什么,格外安静。
四周看一圈,王秋香知道了,问高素兰:“大嫂,你们家那个猴头呢?”
高素兰好气又想笑:“你给起的啥名啊。亏你还是个当奶奶的。”
“比猴还皮不是猴头是啥?”王秋香反问。
高素兰不想跟她吵吵,朝自家看去:“在院里。剑平教他背书呢。”
有人忍不住说:“他才几岁?剑平这也太着急了吧。”
张支书也在这边,听到这话就说:“主要是让他收收性子。”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赞同。
胖丫好奇地问:“姐夫教他就愿意学?”
张支书摇了摇头:“剑平正跟他讲道理呢。”
大胖忍不住问:“讲的过吗?”好奇地朝对面看。
张支书赶忙说:“你们可不能去。看见你们可不得了。”
大胖可不敢招惹他,“不去,我就是好奇。”说着话移到墙边,不顾烈日,踮起脚往院里看。
看到方剑平抱着瞳瞳,他小芳姐在父子俩对面,手里还拿着一把筷子逗小孩。
大胖小时候他奶奶给他穿过高粱杆。就是高粱秆剪成小段,用针线穿成一串,用来学数数或者学加减法。
用筷子这招,也就他小芳姐那个异于常人的脑袋能想出来。
不过大胖对这点不感兴趣,他好奇这招有用吗。
这招没用,瞳瞳数四五遍就要撂挑子。
小芳假装难过,“瞳瞳,你是妈妈的孩子吗?”
小孩点头:“我是妈妈的孩子啊。”
“那你怎么这么笨啊。”小芳看一下手里的筷子,“爸爸妈妈比你还小的时候学一遍就会了,你学几遍了?”
小孩晃晃悠悠的双腿不晃悠了,抿抿嘴,大声说:“瞳瞳不笨。”
“那再数一遍?数清楚了妈妈给你泡酸酸甜甜的麦乳精好不好?”
酸酸甜甜好味道啊。
小孩连连点头。
方剑平微微摇头,无声地说:“去掉一半。”
小芳想试试孩子的真实水平,没理方剑平,目不转睛地瞳瞳,她先从一数到十个,然后把筷子给瞳瞳。
趴在墙头的大胖屏住呼吸,看到瞳瞳不打嗝地从头数到尾,中间也没乱,立即朝小树林跑去。
张支书忙问:“咋了?”
“大爷,你家猴头成精了。”
张支书瞪眼,“好好说话!”
“小芳姐教他数数,他刚开始不好好数,两个脚丫子乱晃悠,应该惦记着出来玩儿。小芳姐一说给他泡麦乳精,一遍下来。他才多大啊。再过两三个月才慢两周岁吧?”大胖不确定地看向他娘。
王秋香道:“差不多还得四个月。你听清了?”
大胖很确定地点头:“都没打嗝。”
这话一出,众人都不由得转向张支书,眼中的羡慕毫不掩饰。包括王秋香。
王秋香忍不住说:“亏得咱们还担心瞳瞳像小芳。大哥,你说是不是因为小芳小时候不开窍,所以生个孩子成精了?”
张支书好笑地摇头:“巧了。十里八村傻了吧唧的人也不少。谁家孩子像瞳瞳这样跟猴儿似的。”
王秋香想想她娘家好像有一个傻媳妇。其实也不是胎里带的。听说是被小鬼子吓的,时而傻时而清醒。她生的俩孩子都正常,但长相都带着些许傻气。
“那就是像他爸。”王秋香道。
张支书点头:“我也觉得像剑平。”停顿一下,朝对面他家看去,“喝了麦乳精就该出来了。”
话音落下,瞳瞳出来了,两只小小的手抱着个大大的奶瓶。
众人下意识噤声。
小孩丝毫不受影响地过来:“爷爷,奶奶。”举起奶瓶显摆。
张支书故意说:“给我喝啊?”
小孩立马缩回去抱怀里。
张支书啧一声:“小气鬼!”
小孩虽然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不妨碍他听出不是好话,“瞳瞳不是小气鬼!”
“那你过来。”张支书道。
过来就过来!
小孩大步上前。
张支书:“给我尝尝。”
小孩犹豫起来,张支书正想调侃他,就听到小孩说:“一口。”
张支书气笑了:“这个还是我买的呢。”
“爸爸买的。”瞳瞳跟爸爸妈妈一块买的。
张支书诧异,这孩子真成精了。
王秋香等人看到他的神色,不禁问:“咋了?”
“这个麦乳精是农忙前剑平带他和小芳去买的。这么久了他居然还记得。”张支书忍不住打量大孙子,“你小子可别跟你妈正好相反。”
瞳瞳歪着小脑袋,啥意思啊?爷爷还喝不喝啊?不喝他喝。
赶紧塞嘴里,咕噜噜快速咕噜完,奶瓶倒放还晃悠两下:“没啦。”
张支书气笑了:“小机灵鬼。”
小孩抬手把奶瓶塞给他。
张支书习惯性伸手,接过来想揍他,“送屋里去。这是你的。”
“爷爷送。”小孩扒着他的膝盖,伸手要抱抱。
张支书蹲着的,被他一扒拉险些一脑袋栽地上。高素兰赶紧扶着他,“给我吧。”
“不行,让他送。”张支书给小孩,“你不送,我不送,回头被人拿走了,我看你用什么喝。”
小孩夺走塞他奶奶手里。
高素兰摇头:“这可不是我的奶瓶,也不是我喝的。”
小孩扭头找胖丫。
胖丫伸手:“给我吧。拿我家去,以后留我用。”
小孩吓得抱怀里。
大胖故意吓唬他,“抢来咱们用。”作势就要抢。
小孩吓得扭身往家跑:“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怎么了?”小芳和方剑平赶紧出来。
小孩扑到妈妈怀里,扭身指着大胖:“胖姨姨胖舅舅坏,要我瓶瓶。”
小芳看到她爹娘都在,大胖和胖丫不可能故意欺负他,“你干嘛了?”
小孩果断摇头。
大胖服了他了,“他可真好意思啊。”
小芳听到这话反而更好奇:“瞳瞳,不说就别想妈妈帮你。”
方剑平立即说:“也别指望爸爸。”
小孩老老实实地说:“我让胖姨姨,给我送家啊。”
方剑平服了:“你自己的奶瓶让人家给你送,你怎么好意思啊?不知道自己的东西自己收拾?”
小孩果断摇头:“不知道。”
方剑平噎了一下,仔细想想,他还真没跟小孩说过。
主要还是孩子太小。
方剑平决定,打今儿起,不光让他自己学着吃饭,也不给他拿勺子。
勺子在柜子里,小孩够不着,他回头就拿着放案板上,让小孩自己拿。还有喝水的时候,给他倒好,让他自己喝。过些天冷了,袜子也让他自己穿。
这些小事瞳瞳都能做,但执行起来困难。
不过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这可是孩子他娘磨炼出来的。
“我说过,你忘了,还好意思说不知道?”方剑平瞪眼。
张瞳瞳眨巴眨巴眼睛。
——真的吗?
方剑平直接问:“屁股又不疼了?”
小孩下意识身体紧绷。
小芳拉住他,“妈妈陪你送回去?”
小孩拽一下她,快走!
小芳乐了,边走边问:“这么怕爸爸,还敢跟他顶嘴?”
小孩摇摇脑袋。
他不是要顶撞爸爸,是真忘了啊。
以后啊,再有这样的事,他一定要想清楚再回答。
“妈妈,爸爸坏!”小孩越过大门,看到离他爸远了,立马告状:“妈妈最好。”
小芳:“那妈妈也不会帮你打爸爸。因为爸爸力气大,我和你,还有爷爷奶奶,四个人加一块也打不过他。”
小孩惊得张大嘴巴,“我爸爸这么厉害?”
“你爸爸超级厉害。他每次打你都没使劲。不然,你的小屁股得比咱家门口的花还鲜艳。”
门口好像有很多花,每一朵都有一二三四五六瓣。
小孩不敢想下去,屁股变成那样可太惨了。
奶瓶放厨房案板上,小孩就往外跑。
小芳怕上面黏糊糊的招蚊子,打算给他洗洗,“慢点!”
“慢点啦。”小孩嘴上这样说,整个人跟小炮弹似的,一下到门口,看到爸爸在对面树下跟人聊天,不由得停下。
东西两边看了看,看到路边的太阳花,小孩立马过去抓一把花。
经过三年种植,张庄遍地花香,墙角胡同口都有,也不需要再像之前那么爱惜。所以众人都看见了也都没出言阻止。
胖丫好奇地问:“瞳瞳,摘花干嘛?”
张瞳瞳充耳不闻。
“臭小子!”胖丫故意大声说。
小孩看她一下,又收回视线继续,直到小手拿不完了才停下。
高素兰赶忙提醒:“不许吃。这东西不能吃。”
小孩摇头。
王秋香道:“刚喝半瓶麦乳精,该喝饱了。瞳瞳,是不是让我给你编花环?”
小孩再次摇摇头,朝他爸爸扑去。
方剑平下意识伸手护住他。
小孩放心地靠在他手上,“爸爸,给你!”
方剑平愣住。
——什么叫给他?
其他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爸爸,给你。”小孩往他怀里塞。
方剑平被他一推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问:“给我摘的?”
小孩点点头,在他脸上吧唧一口,笑眯眯看着他等着夸奖。
方剑平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幕幕,不由得看左右的人。
张支书也怀疑自己眼花了,“瞳瞳,你吭哧吭哧摘这么多花,就是为了送给你爸爸?”
“爸爸最好,我爱爸爸。”瞳瞳举过头顶,跟他爸爸视线相平,“爸爸,给你。”
方剑平如做梦般接过去,实难相信地问:“怎么想起来送给爸爸花?”
“爸爸最好。”小孩说着挤到他怀里。
方剑平顾不上地上都是土,席地而坐。小孩立马坐到他腿上,靠在他怀里,“爸爸,爸爸……”
“爸爸知道了,瞳瞳最乖,最好,最听话。”方剑平阻止他念下去。
小孩满意了,立即从他爸爸怀里起来,朝玩纸炮的几个小孩跑去。
怀里突然一空,方剑平愈发觉得跟做梦一样。可是看到鲜艳的花,方剑平不能骗自己,“他这是为的什么?”
众人摇头,他们也被小孩搞蒙了。
大胖问:“是不是因为你刚刚要打他?”
张支书摇头:“不可能。他一天能挨三次。以前可没想过送花。”看到小芳出来,“问问小芳。”
方剑平先把儿子干的事和盘托出,然后才问:“他的麦乳精喝完了?”
小芳摇头:“大概是我跟他说,一家四口加一块都打不过你。以后再惹你生气,你要打他,我们想拦也拦不住吧。”
王秋香顿时忍不住说:“要真是这样,那你这个儿子可真成精了。”顿了顿,“他这是像谁啊?咱们一大家子,也没这么精的人。”
方剑平摇头:“小聪明。以后能用到正途上才是真聪明。不然长大了他这些小聪明只会变成自作聪明。”
张支书:“那就得你好好教育了。”
方剑平想起教儿子就头疼,“你们说,他在小芳肚子里那么乖,会走路之前也挺乖。怎么这一会走会跑就这么皮啊。”
“爸爸,爸爸!”
方剑平的头更疼了,还不能吼他,“又怎么了?”温和地问。
小孩跑过来。
方剑平吓了一跳,赶紧拿走。
小芳看过去,一个还未脱壳的知了猴:“在哪儿弄得?”
张瞳瞳睁大眼睛装没听懂。
小芳知道这么简单的话他能听懂,估计怕方剑平揍他,“爸爸和妈妈不是要打你。这个东西可以放锅里炒着吃。你告诉妈妈在哪儿弄的,回头爸爸妈妈一起找,明天做给你吃。”
这样说张瞳瞳放心了,一手拉着一个带着爸爸妈妈去看。
王秋香看着一家三口的背影,忍不住问张老九:“要不要打赌,小芳不这样说,他一准说不知道。”
老九:“这还用赌啊。”说着一顿,“大哥,你有没有发现,今年的知了猴好像特别多。”
张支书只觉得今年比往年吵,不过没往知了猴这上面想。一直以为是被张瞳瞳闹腾的。
他这么一说,张支书仔细听听,“确实。”看向左右的人,“是不是咱们村的花和树多了?”
张老九扫一圈,不论转到哪个方向都能看到很多花卉和果树,“可能。大哥,你家有手电筒吧?”
张支书点头:“有啊。在剑平和小芳屋里,咋了?”
“晚上给我用用。”
王秋香问:“找知了猴?你可拉倒吧。找一盆也不够电池钱。煤油灯还对不起你?”
张支书笑道:“自打放剑平屋里,我就没买过电池。不过你想找知了猴恐怕不行。”朝方剑平那边看去,“看样子他真打算给瞳瞳弄点。”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方剑平蹲下,手里拿着棍正往树根底下刨。
有人忍不住说:“那东西得用油炸或者煎。”
张支书:“要是早上刚脱壳的比较嫩,锅上擦一点点油,然后把锅烧的热热的,煸炒两下就差不多了。”
只用一点点油,胖丫忍不住看她娘。
王秋香嫌那东西麻烦,可是想想大胖再过两年就能当兵或者教书了,日子越来越好,于是说:“你能捡一碗,我就给你做。要是弄七个八个——”
“喂鸡。”胖丫主动说。
王秋香点头。
胖丫立即看大胖。
天气炎热,方剑平有心思教,大胖可没心思学,于是跟他商议每天下午四点开始补课,学到六点半,吃了饭洗了澡,看一会儿书,温度下去正好睡觉。
大胖计划好了,不希望被打乱:“我得看书。”
“你现在都不看晚上看?”
大胖点头:“明天上午天气热起来之前姐夫得考我。”
有人听到兄妹俩的话,忍不住问王秋香:“还上高中?”
王秋香原本想着又不能考大学,上到初中够用的就算了。
可是大胖不需要住校,学费对她来说不算困难,还不耽误争工分,王秋香又想让他再读两年。
高中生和初中生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听起来厉害。方剑平要不是读过高中,农场不可能给他转正。
方剑平还没高中毕业证呢。
再说了,他们农村人就算上到高中毕业,也不用下乡插队。
王秋香朝方剑平看去:“我还没决定,想听听他的意见。”
“胖丫呢?”来富家的问:“到秋该上初中了吧。”
王秋香想让大胖教她。
可是她隐隐听张小草说过,她要是有个初中毕业证,她公婆能名正言顺地把她调离兽医站。
王秋香又想让胖丫上初中。
“我也想。可是我们存两年钱也不够他俩一年祸祸的。”
张来富说:“这怕啥。等你家大胖工作一年就给你赚回来了。”
王秋香做过这样的梦,只是张家和王家两家都没出一个高中生,最有学问的就是方剑平。方剑平可比她儿子聪明多了,人家还是城里人,还只是个小学老师,她就觉得自己异想天开。
看到方剑平过来,王秋香问:“剑平,再过些天就开学了,你说是让胖丫跟大胖一起去,还是让大胖回来教她?”
“教她就能学心里去?”方剑平朝村子里看一眼,“跟胖丫大小差不多的都不上初中,回头她们去找胖丫,你还能把人往外撵?”
王秋香没想过这点。
往外撵确实不合适,她闺女又不是要考状元。
“那让她试一年?”王秋香试探着问。
张支书见她这么纠结,忍不住说:“试一年干啥。胖丫初中毕业赶明儿找对象也好找。”
“对啊!”王秋香忍不住惊呼,“我咋没想到呢。咱家以前农场没人,现在有啊。对了,小草最近来过没?”
张支书:“胖丫才多大?你知道十年后啥样?”
王秋香被这么一说,不敢再那么多小心思:“我就那么一说。主要还是想小草了。”
高素兰都不信,也不想跟她计较:“她有工作,要来也是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