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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环顾四周,看到杰拉德正和几个贵族谈话,就喊他过来,语气万分急迫。杰拉德马上转过头,接着向我这里跑来。
“科温!怎么了?”本尼迪克特喊道。
“我不知道!但有些事非常不对劲!”
我说完把主牌扔给跑过来的杰拉德。
“把这些部队送到本尼迪克特那儿去!”我说,“兰登在宫殿吗?”
“是的。”
“自由,还是受禁?”
“自由——多少算是吧。当然还有些警卫。艾里克还不——过去从不曾信任他。”
我转过身。
“加尼隆,”我喊道,“按杰拉德的话做。他会把你送到本尼迪克特那儿去——那下边。”我指了指,“告诉所有人听从本尼迪克特的命令,我现在必须到安珀去。”
“好的。”他冲我喊道。
杰拉德开始处理他的任务,我把所有主牌捻成扇形,找到兰登那张,开始集中精神。此刻,天空终于落下雨滴。
我几乎瞬间就建立了联结。
“嘿,兰登,”他的图象刚开始活化,我就说道,“还记得我吗?”
“你在哪儿?”他问。
“在山上,”我对他说,“我们刚赢得此地的战斗,而且我正在把本尼迪克特所需的援兵输送给他,以便解决山谷里的敌人。但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拉我过去。”
“我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科温。艾里克…”
“艾里克死了。”
“那现在谁主事儿?”
“你觉得是谁?拉我过去!”
他迅速点点头,伸出手来。我抓住他的手,向前迈了一步,站到他身边。这是个处在二楼的露台,扶栏由白色大理石雕就。从这里可以俯瞰一处院落,下面稀稀拉拉地开着几朵花。
我身子一晃,他忙抓住我的胳膊。
“你受伤了!”他说。
我摇摇头,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累。过去几个晚上,我都睡得不够。睡眠不足,再加上这所有的一切…
“不,”我低头看到衬衣前襟上的片片血污,“只是累了,这血是艾里克的。”
他抬起一只手,梳过淡黄色的头发,撅起双唇。
“你到底把他搞定了…”他轻声说。
我又摇摇头。
“不。我找到艾里克时,他已奄奄一息。现在跟我来!快!这很重要!”
“去哪儿?什么事?”
“去试炼阵,”我说,“至于原因,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这很重要。快来!”
我们进入宫殿,走向最近的楼梯。有两名卫兵站在那儿,但当我们走近时,他们刷地立正站好,并没试图阻挡我们的去路。
“我很高兴你的眼睛真的好了,”我们下楼时,兰登说,“你的视力全恢复了?”
“是的。我听说你结婚了,而且没离。”
“对,是这样。”
我们来到一楼,快步走向右侧。楼梯脚下也有两个卫兵,但他们同样没有阻拦。
“是的,”我们走向宫殿中央时,兰登又说了一遍,“吃惊不小,对吧?”
“对。我以为你会熬过那一年,然后就结束它。”
“我也是,”他说,“但我爱上她了,是真的。”
“怪事年年有。”
我们穿过大理石建造的宴会厅,进入一条又长又窄的走廊,尘灰漫漫,阴影憧憧。我想起上次走过这里时的情景,努力压抑住一阵颤抖。
“她真的很在乎我,”他说,“过去从没人这样对我。”
“我为你感到高兴。”我说。
我们来到一扇门前,它通向一个平台,那里隐藏着一条向下的长长旋梯。门敞开着。我们走过去,开始下楼。
“我可不高兴,”我们一圈圈快速向下盘旋时,兰登说,“我不想坠入爱河,至少那时不想。你知道,我们自始至终都是囚徒。这种情况下,她怎能为我而自豪?”
“现在都结束了,”我说,“你成为囚徒,是因为你跟随我,试图杀死艾里克,不是吗?”
“是的。然后她也来陪我。”
“我不会忘记。”我说。
我们不停向下跑着。这是一段很长的路,大约每四十英尺才有一盏灯。这是个巨大的自然形成的洞穴。我想知道是否有人清楚这里到底有多少隧道和走廊。我突然被一种怜悯之情所笼罩,怜悯那些烂在此处地牢中的可怜人——不管他们为何被关在此处。我决定把他们全部释放,或者找些更好的办法对待他们。
过了很长时间,我终于可以看到底层火把和壁灯的闪烁光芒。
“有个女孩,”我说,“名叫黛拉。她对我说,她是本尼迪克特的曾孙女,而她的言行让我相信了这一点。我跟她讲了一些影子、实体和试炼阵的事。她确实具备一些控制影子的能力,而且十分渴望通过试炼阵。我上次见到她时,她正往这儿来。但现在本尼迪克特发誓说这个女孩和他无关。我突然心生恐惧。我不能让她接近试炼阵,得先问问她。”
“诡异,”他说,“真诡异。我同意你的打算。你觉得她现在已经到那儿了吗?”
“就算此时不在,也用不了多久。”
我们终于走到底层,我开始跑过阴霾,跑向正确的隧道。
“等等!”兰登大喊一声。
我收住脚步,转过头,花了点时间才看清他的位置——他正待在楼梯后面。我跑了回去。
还没等问题钻出双唇,我就看到他跪在一个满脸胡须的大个子男人身旁。
“死了,”他说,“极细的剑刃。一击致命。没过多久。”
“快走!”
我们一同跑向通道,钻入其中。它的第七条支路是我要找的地方。走近时,我发现那扇巨大黑沉的铁门已经敞开。我抽出格雷斯万迪尔。
我一下蹿了过去。兰登就跟在我的右后方。这个巨大房间中的地板是黑色的,看上去如玻璃一样平整,但并不光滑。试炼阵就在其上,或者不如说就在其中。它燃烧着,无数曲线组成了一个复杂的迷宫,泛着微光,大约有一百五十码长。我们在试炼阵外停下,放眼望去。
有某种东西正在其中行走。我望过试炼阵,和过去一样感到了那带有刺痛感的古老深寒。那是黛拉吗?我很难从不断喷涌的火花之泉中辨认出那个身形。无论是谁,那人肯定带有王室血统,如若不然就会被试炼阵毁灭,这是常识。那人已经走过主曲线,正在穿越一系列通向最终试炼的复杂弧形。
这闪亮身形移动时,似乎不断变换着形状。一时间,我的所有感官都抗拒着那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景象,但我知道它迟早要突破我的防线。我听到兰登在我身边喘息着,接着它仿佛穿透了我潜意识的堤坝。无数幻像涌入脑海。
它高高耸起在这总是貌似空茫的房间中。接着又萎缩,消退,几乎化作无形。一时间,它像是一位苗条女子——也许是黛拉,头发被光芒照亮,在静电场中闪烁飘荡。接着那又不再是头发,而是从模糊的宽眉上生出的巨大弯曲的犄角。它那生有弯腿的主人,正努力在耀眼的道路中拖动蹄子。接着这身影又变成了别的东西…巨大的猫…无面的女子…背生光翼之物,散发着不可言喻的美丽…灰烬高塔…
“黛拉!”我喊道,“是你吗?”
我的声音往复回荡,但也仅有我的声音而已。试炼阵中,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东西,它正和最后试炼纠缠在一起。在它努力时,我的肌肉也下意识地收缩绷紧。
最终,它穿越过去。是的,那是黛拉!此刻她高大华贵,同时兼备美丽和某种恐怖。这景象撕扯着我的头脑。她狂喜地举起双臂,一声非人的大笑从唇间钻出。我想移开视线,但做不到。我曾与之拥抱、抚慰、做爱的,真的是——这东西?我感到强烈的厌恶,同时又被深深吸引,这我还从未体验过。我无法理解这席卷而来的相互抵触的感觉。
此时她看到了我。笑声止歇。她已然改变的声音响起。
“科温大人,现在你是安珀之主了?”
我努力吐出答语。
“事实如此。”我说。
“很好!现在,来看看你的复仇女神吧!”
“你是谁?你是什么东西?”
“你永远不会知道,”她说,“现在已然太晚了。”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安珀,”她说,“必亡。”
接着,她消失无踪。
“这他妈的,”兰登说,“是什么东西?”
我摇摇头。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但我知道,这是世上我们最该查清的问题。”
他抓住我的臂膀。
“科温,”他说,“她——它——说的话。你知道,是很有可能的。”
我点点头。
“我知道。”
“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将格雷斯万迪尔收回鞘中,转身走向大门。
“重新爬起来,”我说,“我拿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现在必须保卫它。我不能坐等着祸事来临。我必须把它找出来,在它来安珀之前扼杀它。”
“你知道到哪儿去找吗?”他问。
我们走回隧道。
“我相信它就在黑路的另一个尽头。”
我们穿过洞穴,走到旋梯。死去的卫兵还躺在那里。我们盘旋而上,走在死者之上,黑暗之中。
[1]阿瓦隆:亚瑟王传说中,它象征来世与身后之地,是亚瑟的埋骨地。一般相信它就是今天位于英格兰西南的格拉斯顿堡。
[2]一里格相当于4.8公里。
[3]加尼隆:传说中查理曼大帝的十二圣堂武士之一,因违背了自己的诺言,被称为背叛者加尼隆。此处有影射意味。
[4]兰斯洛特的昵称。兰斯洛特是亚瑟王旗下第一勇士,与王后格温娜维尔的恋情导致了他与亚瑟王之间的战争。传说他是被湖中女仙养大的,所以又称为“湖畔的兰斯洛特(Lancelot du Lac)”。此处为同名。
[5]这是一句很著名的童谣。
[6]表示体重时,一石等于十四磅。
[7]宝石匠红粉(Jeweler' s rouge),即三氧化二铁,常用来磨光玻璃、金属和珠宝,也用作化妆品。
[8]指邪恶的存在。
[9]国际军火公司(Interarmco)是世界上最大的军火中间商。
[10]奥兰治蒙德:纳米比亚城镇,在南部沿海,近奥兰治河口。人口约7000。附近海岸砂地是重要的金刚石产区,受美、英和南非资本垄断。因掠夺式开采,资源逐渐耗竭。
[11]恩斯特·奥本海默爵士:钻石业大亨,一战结束后,凭借其雄厚的资金收购了南非一批重要矿场,成立了西南非洲联合钻石矿业公司(CDM公司),掌管世界钻石通路,控制世界钻石市场,并使之欣欣向荣。
[12]纳尼比沙漠:位于西南非洲,气候常年干旱。
[13]理查德斯维德山脉:位于开普敦西北,以山峰起伏于沙之奇景著称,四处堂皇的风化岩块更令人赞叹,现已被南非政府辟为理查德斯维德国家公园。
[14]英国诗人A.E.豪斯曼(1859~1936)的作品。出自他1896年自费出版的第一部诗集《西罗普郡一少年》的第三十六首,因此下文中加尼隆戏称科温为少年人。
[15]世界著名马赛,美国年度三大马赛之一,每年都在肯塔基州路易丝维举行。
[16]击剑中将有效区域分为八个,四分位即对手左胸靠下的位置。
[17]安特卫普:比利时北部城市,位于布鲁塞尔以北的斯特尔特河边,是欧洲最繁忙的港口之一,从十五世纪开始就是一个钻石工业中心。
[18]巴兹尔·扎哈罗夫(1849~1936),出生于俄国的英国实业家,因经营军火而累积巨额财富,被称作“死亡掮客”“欧洲神秘人”。
[19]安珀的方言。
[20]斯坦尼斯拉夫斯基(1863~1938):俄国著名表演艺术家,对舞台表演艺术有极大影响。强调演员要体会角色的心理,揣摩角色的动机、心理反应和情感表达,通过内心指导表演。
[21]森义昌(1898~1992):十五岁开始学画,五十岁时开始创作腊印画和木刻画。绘画题材多为传统民俗传说。
[22]威斯特郡:美国伊利诺斯州东北部,芝加哥郊区的一个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