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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泓悄声对卫景平说道:“能对的几乎全对上了。”甚至有些严格来说对的都不算怎么工整。
一时他也替卫景平想不出一个新的来。
卫景平沉思片刻,淡淡一笑,抬手拈须……啊没须,说道:“鹦有雌雄都叫哥。”
嗐,这对子有名气,他上辈子恰好在书上看过,运气太好没办法。
鼠无大小都称老。
鹦有雌雄都叫哥。
听听,这对仗比庶吉士们对的都工整。
“妙!”徐泓立刻吹捧道:“妙极,不愧是状元公对的对子。”
程、林二人大概是想用这个对子给卫景平添堵的,没想到却自讨了个没趣,也只能干笑着说道:“卫大人对得极好。”
卫景平波澜不惊地说道:“程兄过誉了,在下不如程兄风雅,勉强献丑罢了。”
这客套中带刺的一句,直扎程悠贞的脸,他拂了拂袖子,几次想要出言回讽卫景平两句。却都被林一麟和了稀泥,还用眼神暗示他,毕竟彼此既是同年又同朝为官,还是要留些余地的,可别闹僵了。
“在下还有事,”程悠贞讪笑道:“得同卫大人告辞了。”
卫景平拱拱手:“告辞。”
一边走,卫景平一边问徐泓:“徐兄去哪儿?”
方才他说的要去正通钱庄瞧一瞧的话,徐泓还没回他呢。
徐泓对路边行驶的一辆扶摇X号记里马车招招手,等二人钻进车厢,他说道:“跟你去钱庄开开眼,长长见识。”
坐在车上,卫景平说道:“徐兄你是怎么打算的?”
对于年底的授官补缺。
徐泓说道:“没想好,到时候都选完了,留个坑给我就填上好了。”
他不挑,去哪儿都行。
才不会挤破头往哪里钻呢。
卫景平:“……”
这小子躺平了这是?
不行。
“你看你在京城买了宅子,”卫景平动员他卷起来:“安了家,不提早谋个京官的位子,难道等着外放出去吗?”
“外放到地方上又得买宅子,布置……”多麻烦。
且挚友难得,他私心也不想徐泓离开京城。
徐泓笑道:“卫四,我要是放到外地当知州,或是个县令,你就把正通钱庄的分号开过去,经营起来多省心呀。”
“这倒是个好主意,”卫景平笑道:“别说,这回吏部考核出来,晏升在镇江府任上颇有政绩,十有8九得升官,我还真打算去镇江府开个分号呢。”
开办钱庄不是小事,方方面面,每一步都离不开当地官府的支持和庇护……好想去镇江府乘一乘晏升那颗大树的凉。
说话的功夫就到了正通钱庄,他们从马车里下来,见陆续有人拿着银票出来,举高高让太阳照了一会儿,虽然冬日的太阳冷冰冰的,热度远远不足以让银票左上角浮现出花开富贵的牡丹花纹路,但就得这么看一下才收好,习惯了改不过来。
跨进二进门,进到办理业务的大厅,正在忙活的陆谵陆大掌柜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俩一眼:“卫四去换身衣裳过来记账。”
总算来了个能打下手干活的。
卫景平:“好嘞。”
立刻换上长袍挽起袖子变身二掌柜忙活起来。
徐泓:“卫四,你不能晾着我啊。”
卫景平:“徐兄,外头那辆马车上东西似乎很多,你去帮忙挪一下?”
徐泓:“……”
他竟是上杆子来这里做苦力的,好气。
不过钱庄人手过于短缺,每个人看起来都忙得不可开交,徐泓觉得自己不干点什么活儿都不好意思杵在这里,他一撸袖子,帮搬东西去了。
窗外天色渐渐转暗,黄昏时分飘起小雪花,树梢上落了一层斑驳轻霜。
初冬了。
“晚饭请你吃羊汤面。”钱庄打烊后,卫景平同徐泓说道。
他们走在飘雪的路面上,忽然大道上一阵飞沙走石,一驿卒没命地冲进正在关闭的城门,扯着破锣一般的暗哑公鸭嗓呼叫:“漓州急报,郑王造反,反了……”
作者有话说:
文中对子出自网络。
第207章 又是缺银子
(所以才命他赶紧到处开分号去,揽银子。)
郑王秦似起兵造反。
或许是上次龙城之战的后遗症, 卫景平得知这个消息后刹住脚步,面色煞白, 心中隐隐不安:他的大哥戍边二哥身在庙堂, 三哥三嫂是一对逍遥夫妇,他们该不会被派遣去平叛吧。
徐泓说道:“兵戈一起,人命便如草芥。”
卫景平语调沉闷:“嗯。”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啊,每次打仗, 不知道要折多少无辜的人进去。
“卫四, ”徐泓见他忧心忡忡, 知道今晚这顿饭没心思吃了:“先回家去吧。”
郑王叛乱, 大军来势汹汹, 对于京城来说,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他们匆匆走到岔路口, 二人分别叫了一辆记里马车,各回各家。
卫景平到了家门口深吸一口气缓了缓, 之后神色如常地去见姚溪:“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因这几日太忙, 他晨起去户部点卯的时候总是要跟她交代一句:晚饭不必等他回来再吃。
姚溪虽然不等他回家吃晚饭, 但自从一次见卫景平深夜去厨房扒拉出菜团子来吃后, 知他在外头吃不好饭,每天都会叫丫鬟们多做一点吃食放在灶上, 无论他什么时候回来,总有清淡可口的饭菜给他留着。
“有一盅清炖狮子头,”姚溪说道:“还有几样小菜。”说完叫丫鬟冬梅去端过来给他吃。
趁着这个功夫卫景平换了身常服,他坐在几前终于忍不住对她道:“郑王提兵造反,这年节不太平。”
姚溪点点头:“我听说了。”
驿卒举着十万火急的奏折进城门时那一声大喊, 叫全京城的百信都知道了。
卫景平拿起筷子吃饭:“溪儿, 你在京城时日久, 听说过郑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那个因对榷酒曲令不满就派过来几名刺客千里迢迢来刺杀他的主儿,就那件事看来,这个郑王嗜杀、残暴,只不知城府、谋略如何。
“郑王啊……”姚溪斟酌了一下说道:“听说他自从十几岁上去了封地漓州后就再也没回过京城,京城里关于他的传闻不多。”
三十多年间,秦似好像被坊间遗忘了一般,极少有人提起他来。是以早前一会儿听说郑王叛乱的时候,她想了好一阵子才想起这人是谁。
“这么说他与京城的来往不多?”卫景平道。
“几乎没听说过,不过有件事,”她说道:“郑王治下的漓州的户律中的婚嫁、人口与别处不一样,漓州规定,但凡女子,十五岁不出阁,每年须得向官府缴纳罚金,男子十六岁未娶亲,罚没族中田产十五亩……男子不能娶老妪,少女不能嫁五十岁以上的老叟……还有,漓州的大夫不得开任何避子的药方……”
就连青楼女子也不能避子,一旦有孕就得生下来。
当朝地方治理的律法有六律,分别是吏律、户律、礼律、兵律、刑律、工律,户律是关于田地房屋、娶嫁,人口、契约等治理的规定,各地的府衙在朝廷的律例上又根据当地的情况额外加上几条,这是被允许的。
卫景平:“漓州偏远,当年人口稀少,郑王这样制定户律,也算得上合理。”虽然强制婚嫁有些不仁,但重农耕,增人口,是每一方治理者都首要考虑的问题,放之四海而皆准,古今皆然。
听起来郑王治理漓州有方,不是个草包。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姚溪说道。
卫景平忽然又问她:“那漓州的兵律呢,你还记得吗?”
兵律,就是各地关于兵丁方面的律例、规定。
这几十年来太平没有打仗,所以各地的兵律之中基本上废除了每家每户要出个男丁进兵营的规定,不再每年都征丁了。
像甘州府,从卫长海卸甲那年算起,到后来抽调兵丁去戍守龙城,中间的二三十年间,征丁次数不过三四次,征的人数也少。
姚溪道:“兵律没变。”
郑王在漓州只修订了户律,蓄养人口,而兵律则沿用之前的,也就是说漓州每年都在征丁入武……卫景平细细一想,额头沁出一层汗来:“郑王胸中颇有成算,这次造反想是蓄谋很久了。”
在卫景平心里,郑王秦似此刻转换成了老谋深算的家伙,他准备多年,强大如斯,有备而来。
而朝廷重文轻武这么多年,各地的府兵老的老,嫩的嫩,有沙场征战经验的寥寥,这仗会很难打。
这么一分析,两个人都没说话。
等他吃完饭漱了口,姚溪说道:“别太担忧,郑王出兵反叛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他不得民心,必然是个败局。”
自古人心思定,老百姓谁愿意打仗。
“话是这么说,”卫景平说道:“可眼下还得打仗……”
总不能束手等着老天来收拾郑王这个反贼吧。百姓还是免不了颠簸流离,朝不保夕。
初冬的夜里骤然落下鹅毛大雪,姚溪叫丫鬟在暖阁和卧房里多烧了个炭盆:“今年的冬天一下子就来了。”
好像从秋到冬没有过渡一下子似的,就这么冷得伸不出手了。
卫景平沐浴后倚在榻上:“快睡吧,还不知今晚能不能睡个安稳觉呢。”
熄了灯,满院只剩下雪落的簌簌声。
“卫大人,”果然,到了半夜时分,宫里头有人踏雪而来:“睡了吗?陛下宣您进宫商议事情。”
卫景平刚眯了会儿,听到敲门声起身穿戴好官服,对姚溪说道:“我进宫去了,冬天天冷,明早多睡会儿。”
他这一进宫,不到天明是回不来的,许明日的早点就在宫中用了,不用巴巴地跑回来吃。
卫景平踩着将将落地的雪花出去,跟着来传唤的太监李为进了皇宫。御书房中灯火通明,重臣老大人们一个个鱼贯而来,他们一个个脸色凝重,面皮在冬日的寒夜里显出铁青色。
到了御书房外的暖阁,李为说道:“卫大人先在这里候着吧。”
显然,御书房里还有人在和云骁帝商量事情,轮不到他面圣呢。
等了不大一会儿,户部尚书梅清敏和路、纪两位户部侍郎,还有张永昌、段凤洲也都来了,彼此打过招呼,纷纷站在暖阁里等传唤他们进去面圣。一直等到两三个时辰过去,几乎要原地打盹的时候,才瞧见兵部侍郎裴晖从里面出来,裴侍郎步履沉重,走路时踉跄了下险些摔倒……
可见他有多害怕打这场仗。
他走之后,羽林卫大将军郝胜和北衙六军统领裴骏被宣了进去。
……
一直等到了四更天初,才轮到户部的官员觐见皇帝,卫景平跟着梅清敏他们进了御书房,一打照面,君臣的脸色都很难看,有种大难临头的气氛。
云骁帝手里拿着一分折子,对户部尚书梅清敏说道:“梅爱卿。”卫景平定睛一看,那折子是他几个月前写给皇帝的,是关于正通钱庄的事情。
当时,云骁帝想看看正通钱庄的运营,命他写了那份折子上去。
不是,这个时候了,皇帝手里拿着钱庄的折子做什么……卫景平心下疑惑不止。
“老臣在。”梅清敏上前叩首道。
云骁帝:“郑王反了,朕命征南大将军陆熹率兵马南下迎敌,大军的粮草转运就落到梅爱卿头上了,务要确保军中粮草跟得上。”
“是。”梅清敏接过重任,颤巍巍地道:“臣竭力而为。”
云骁帝扫了一眼路、纪两位户部侍郎:“两位爱卿要协助梅尚书,粮草之事万不可出任何差错。”
他二人也都表了决心。
皇帝点点头,继而看向卫景平:“粮草转运的事你们不必经手了,张爱卿、段爱卿,你们帮衬着卫爱卿,趁早把‘发商生息’的事推行下去,”他叹了口气道:“一打仗就缺银子。”
他这才过了几天稍稍富足的日子,又出了个郑王反叛的事,云骁帝在心里直叹自个儿跟先帝一生太太平平相比真是苦命,什么事儿都叫他摊上了。
卫景平:“陛下……”
他想说,钱庄的事不像榷酒曲令,朝廷下一道旨意就能办成的,这是个慢功夫,要积累客户,积累信用,积累名气……才能招揽更多的商贾富户往里面存钱,库存银子多了才能有本钱往外头放贷……
云骁帝却不肯再多说:“都下去吧。”
从得知郑王反叛的消息后,他一刻都没消停过,嗓子都要冒烟了。
卫景平他们跟随户部的三个老大人一块儿退了出来。
出了皇宫,梅清敏没有回家,立刻回户部筹办转运粮草,甚至还要协助兵部保证军中军饷,赏钱发放等事宜。
留下张永昌和段凤洲围着卫景平:“卫大人,这……咱们该怎么办?”
好慌。
卫景平:“我也不知。”
他虽然面上平静无波,但心中也多少有几分慌乱,镇定不下来。
捞钱敛财这种事情最忌急,所以民间常说“财不入急门”,急不来钱的。
但现在朝廷打仗急着用银子,没道理可讲,要是真格儿敛不到银子应急,他们仨,连带着背后的家族,就等着完蛋吧。
但要是这次捞到了钱,等朝廷需要救急的时候顶上去了,日后加官进爵自不必说。
张、段二人有些颓丧。
已是清晨天光大亮,卫景平回到家中,姚溪已晨起梳妆好了:“相公,朝廷准备出兵了?”
“嗯。”他疲惫地道:“出兵了。”
丫鬟摆好早点,姚溪问他:“相公,户部是不是要负责粮草和军饷及一应打仗的开支?”
打仗需要大笔的银子开销吧。
卫景平笑道:“你倒什么都清楚。”
姚溪担忧地问:“那钱庄的事,是不是要在各处推行下去?”
毕竟揽进来的银子在紧急时可以挪用垫上应急。
卫景平没奈何一笑:“你又说对了,我想陛下之所以急着推行,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万不得已的时候,要挪用钱庄的银子。”
所以才命他赶紧到处开分号去,揽银子。
“郑王筹谋这么多年,”他自言自语:“也不知兵力如何?”
朝廷军他知道,久疏战阵,不堪一击,能起用的老将不多,领兵的多是文官出身,连剑都不一定提得稳。
不知这场仗要打多久,又要花费多少银两。
姚溪看着他,动了动唇:“也不知朝廷先前在漓州安插眼线没有。”要是有,该有密信送到兵部的呀。
卫景平:“大抵是没有的。”
郑王谋反这件事朝廷事先竟连一丝风声都没听到,就算在漓州有探子,只怕也是个没用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