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挽点头:“对,真要和七叔谈。”
陆建冉拧着眉:“那七叔怎么回去了?”
初挽:“那不是七叔穿着军装嘛,我想着他这样一本正经的,我和他出去压力也挺大的,所以和他说,让他换一身便装。”
陆建静:“七叔还真答应了?”
陆建冉有些不太相信:“七叔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不至于吧……”
谁知道正说着,就听后面传来脚步声,陆建冉陆建静一回头,赫然正是陆守俨。
初挽看过去,他果然换了一身便装,是常见的北京蓝,布料手工都是一等一的,他这么穿上,在挺拔沉稳之外,竟有了几分清隽感——好像也略显得年轻了一点?
陆守俨过来后,看着两个侄女:“你们找挽挽有事?”
陆建静和陆建冉都怔了怔,关键陆守俨这语气就很不对。
她们两个来找初挽,七叔问她们,倒好像七叔在替初挽问话,一股浓浓的“初挽是七叔自家人”的感觉。
陆建冉诧异地看着陆守俨,陆建静忙摇头:“没,没什么事,就是随便和挽挽说句话。”
陆守俨颔首:“那你们先说吧,我等会。”
说完,他径自站到了一旁。
那意思很明显的,等她们先说,说完了,他要找初挽。
他这么站着,两个侄女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一时又觉得诡异,当下忙道:“七叔,我们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
说完抬腿要走。
这场面太尴尬,还是赶紧跑。
谁知道陆守俨却突然道:“建冉。”
陆建冉停下脚步,回首:“怎么了,七叔?”
陆守俨打量着自己这侄女,足足看了五六秒,之后才道:“没什么,多在家陪陪爷爷和你父母。”
陆建冉脸上就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她勉强笑着点头:“好,我知道了,七叔。”
说完,便和陆建静先出门了。
等走出大门,她终于道:“你说我这次回来,怎么得罪七叔了?”
陆建静:“什么意思?你得罪七叔了吗?七叔说什么了吗?”
陆建冉蹙眉:“不知道啊……总觉得他今天看我那眼神有点冷,他平时不这样吧?”
陆建静:“不至于,你想多了吧,平时七叔对你最好了!”
陆建冉是冯鹭希的女儿,陆守俨小时候曾被冯鹭希照顾,自然和长房的一对子女更亲近。
陆建冉:“可能我想多了吧。”
在陆建静和陆建冉离开后,初挽也就跟着陆守俨出门了。
出门后,初挽想着陆守俨今天这一身,其实看着也挺赏心悦目的,至少走出去,别人都得说这是青年。
其实本来他也是二十七岁的青年,并不老啊!
他也就比自己大八岁,夫妻差八岁也是正常的吧?
初挽低头想着,差八岁这实在没什么大不了,拦在她面前的无非是辈分问题,以及将来婚姻生活中他可能的严谨和挑剔。
不过真没什么,这都是小事,自己可以克服,再说有陆老爷子在那里镇着,他也不敢说什么吧?
她大不了赖皮,他还能怎么着,只能让着了吧?
这让她稍微心安一些,反正看情况再说,她肯定是能顺着杆子往上爬的,实在爬不上去,她熬一熬就过去了。
等结婚了,洞房一下,算是正式有了名分,如果他实在不好相处,她就直接过去永陵住着,两个人各忙各的,用不了多久他外调,她也就自在了。
当然了,她还是本着想和他好好相处的想法,大家和睦点,这是最好的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陆守俨正推着自行车往前走,初挽则在一旁跟着。
她看到两个人的影子紧挨着,陆守俨的身影很长,而自己在他旁边根本不值一提,简直仿佛一个大人拎着一个小孩逛街。
其实初挽在同龄姑娘中也不算太矮,只是略有些纤弱而已,而陆守俨则是陆家这一辈身形最为挺拔的一个,田忌赛马,这么一比自然把初挽衬得太过不济。
初挽想了想,问道:“七叔,你身高多少?”
陆守俨:“早晨身高一米八八点七。”
初挽听着这个,心想怪不得呢,那比自己高二十六七厘米呢。
自己肯定是正常身高,是他太高了,这个年代像他这么高的本来就不多。
陆守俨微侧首,看了一眼勉强到自己肩膀的初挽,道:“好好吃饭,增加营养。”
初挽:“……好。”
陆守俨:“你吃得有点少,而且挑食,不喜欢吃肉,稍微带点肥你就不吃了。”
初挽疑惑地看他。
陆守俨:“不是吗?”
初挽深吸了口气,她明白,是那天在南口一起吃饭他才得出的这个结论。
其实她当时也没怎么着,该吃的都吃了,只是那个肉味她不喜欢,所以吃得有些勉强。
他实在是心思太过敏锐,感觉自己的想法都无所遁形,他能轻易察觉身边人随便细微的情绪变化。
而且看样子他确实有爱管人的苗头……
初挽便笑道:“上一次你做的那个鱼,我不是吃得挺好,我挺爱吃肉的!至于身高,我还小,我还可以再长点,我不着急。”
她上辈子结婚后,好像长高了一点点?她也没太留意,但她身高其实还可以,至少后来在一些要紧场合,她并没有身高方面的困扰。
陆守俨垂眸看她。
初挽便觉得,他眼神有些复杂。
她陡然意识到什么,她好像无意中提到了一个有些尴尬的话题。
为什么要提小不小的,这是在提醒他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吗?
她便转移话题,抿唇笑了下:“我们先去哪儿?”
陆守俨收回目光:“先去东交民巷吧。”
初挽:“好。”
她想起来了,那个服装店就在东交民巷,那他就是要先陪她去取衣服了。
陆守俨解释道:“今天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了,做好了,你先去试试看,如果不合适,还可以再改尺寸。”
初挽:“哦,好。”
两个人这么说话,往前走着,恰好看到陆家的邻居,和陆守俨也熟,叫王润清的,是陆守俨和陆建昆的小学同班同学。
初挽记得,这个人以后是做房地产买卖的,发了大财,不过他发财后就在外面包了一个,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里外一共养了四五个儿女——人有钱,不怕计划生育,就想多生孩子。
他打量了几眼,倒是认出来初挽:“守俨,这是初挽吧,好几年没见了,成大姑娘了!”
不过他打完招呼后,很快就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这年头风气总体还是保守,一男一女并肩走在一起如果距离在半米内,那一定是谈对象的,更何况这两位一个推着自行车一个跟旁边。
他古怪地看了陆守俨一眼,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陆守俨自然明白王润清的意思,平静地解释道:“今天没什么事,老爷子吩咐,我带她出去买点东西。”
王润清一听,想着这陆家老爷子也真是的,底下那么多孙子孙女,你让一个长辈带着人家小姑娘出去。
他觉得不太像那么一回事,不过也没多想,寒暄几句也就过去了。
等出了胡同,初挽悄悄看他一眼,试探着说:“七叔,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给你丢人?”
陆守俨轻皱眉:“怎么这么说?”
初挽轻哼:“藏藏掖掖的,生怕别人知道,我就这么让你为难吗?”
陆守俨:“我不是那个意思,本来就是外人,自己家的事,犯不着和人提。”
初挽便干脆停下脚步,不走了。
陆守俨走出三四步后,停下来,回首,就见初挽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唇边带着一抹笑。
今天天气格外好,初春的日头透过洋槐树初初发出的新叶洒下来,浅淡稀疏地落在她脸上,小姑娘长睫毛上都沾染了明媚细碎的阳光。
初挽歪头,笑着说:“七叔,我们可得说清楚,不然我就不走了。”
陆守俨很有耐心地看着她:“好,你说。”
初挽:“我觉得,最好是说清楚,我们现在算什么?你陪我出去逛街,结果我还没名没分的,你这样子不合适吧?”
陆守俨:“现在不是老爷子让我陪你逛吗?”
初挽当然不允许他逃避这个性质问题:“那你呢?你不想陪我出去逛?你其实满心不情愿,对吧?”
陆守俨微抿着唇:“今天好像是我主动找你的吧。”
初挽笑了:“你刚说了,是老爷子让你带我出来的,你这是奉命行事?其实你就是很勉强很不情愿吧?”
陆守俨眸光冷静平和:“挽挽,我没有什么勉强。今天确实想带你出去,给你买点东西。”
初挽往前走了两步,仰脸看着他。
他背光立着,温煦的阳光和那背光阴影造成视觉对比,这让他冷峻的脸庞看上去有些不真切感。
她笑,笑得轻软:“七叔,我可不可以这么认为,你现在情愿陪我逛街,想给你买东西,但其实你藏藏掖掖不想让人知道我要和你谈对象——”
她扬眉,好奇地道:“所以,你是想对我始乱终弃吗?”
陆守俨低首看着她的笑,她分明就是不得个结果不罢休的样子,一看就倔得要命。
他开口,声音是一贯的稳定:“挽挽,你需要冷静一下。”
初挽:“冷静?”
陆守俨:“你到底年纪还小,可能不太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婚姻是终身大事,不是想一出是一出,更不是为了和谁较劲。”
初挽越发给他笑了:“七叔,你还记得那天在南口你对我说的话吗,怎么,才两天功夫,你就忘记了?”
陆守俨:“嗯?”
初挽:“我说过了,这次过来城里,我会好好选一个,毕竟对待感情要认真,谈朋友找对象不是过家家,我也不能总耍着你几个侄子玩,对不对?所以——”
她无辜地道:“我就放过了你几个侄子,非常认真地选择了你。”
陆守俨看着眼前小姑娘,她一脸得意的调皮,就像捉迷藏时总算逮住人了。
而自己就是她戏弄的对象。
他淡声道:“挽挽,你这是在玩游戏。”
初挽:“我当时问你,如果我嫁过来,你是不是会疼我,对我好,会一直照顾我,你可是答应得好好的。”
陆守俨:“对,我答应了,不过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初挽笑道:“可我就是不明白呢…我还小,我不懂呀…”
她这么说的时候,咬字格外软。
陆守俨眸中无奈:“挽挽。”
初挽:“七叔,你想想,我父亲临终前,你答应过他什么?怎么,要说话不算话吗?”
陆守俨听这话,神情微变,眸光倏然落在初挽脸上:“谁给你说了什么?”
初挽察觉到了,疑惑:“七叔,你害怕我知道什么?我父亲说什么了?”
陆守俨打量着她,看着她疑惑的眼神,确认她确实不知道,才道:“没什么,只不过提起你父亲,我想起过去一些事,更觉得应该照顾好你。”
他垂眸,道:“婚姻大事,别闹着玩。”
初挽压下心里的疑惑,道:“七叔,我是认真想嫁给你和你过日子的,我不至于好好的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开玩笑,我是那种不理智的人吗?”
她叹息:“你说你那几个侄子,确实都不是太合适,你把你几个侄子都没教好,我不满意,你当然得自己上了,你说是不是?”
她这么说,明显有些赖皮,便继续道:“难道我就这么不堪入目,我主动要嫁给你,你根本看不上我,恨不得把我推开?”
陆守俨正色道:“挽挽,别这么说,你很好,没有人会看不上你,我当然也不会。”
他顿了顿,才道:“这件事,我也有我的考虑。我知道之前你一直举棋不定,至少在我看来,你多少有些耍着建时的意思,在南口驻地的时候,你还没下定决心,其实这也从侧面说明,这件事对你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你做决策的时候受到了各种因素的影响。这么仓促的决定,是不成熟的,我比你年纪大,阅历也远超过你,你考虑不到的,我要考虑到,不然我这算什么,我算是仗着辈分和年纪来欺蒙诱哄你吗?长辈看在眼里,又怎么想?”
初挽有些意外,不过还是道:“七叔,你想太多了吧?我是那种随便被人欺骗感情的小姑娘吗?我的事情,我当然自己做主,我需要在意别人的意思吗?”
虽然她上辈子是傻了一些,什么苏岩京什么陆建时的,但是那些,她也并不往心里去。
她图人家给的温暖也好,图一个靠山也好,都不过是各有所图,她怎么着也不是那种为了情情爱爱要死要活的小姑娘啊!
陆守俨:“你很聪明,当然不会随便被人骗。但是这件事你确实冲动了,我希望你能冷静下,希望给你一段时间考虑,如果觉得不合适,还能有后悔的余地,这样除了我们家里人,没人知道,也不会有损你的名声,回头你可以重新选。”
初挽诧异,笑着道:“七叔,你实在是有些想多了,我既然能做出这个决定,那就是没有回头路,成的话,陆家和初家圆了这一场姻缘,不成的话,那就只能算了,你非这样——”
她叹息,很有些遗憾地道:“那我们两家的婚契只能毁在你手里了。”
这话就有些重了。
陆守俨和初挽自然都知道,初老太爷对这件事的重视。
陆守俨垂眸,看了她半晌,终于哑声道:“挽挽,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
初挽仰着脸,黑亮的眸子坦率地看着他:“很简单,我要你对我好,比对你侄子要好,比对你侄女也要好,比对任何人都要好。”
当这么说的时候,她咬着唇,认真地道:“没错,我是在用婚姻的枷锁来给你束缚,想赖着你。你可以拒绝,现在,七叔,不要顾左右而言它,说得明白点,不想的话就拒绝我,不然,你知道的,我年纪小,不懂事,我听不懂别人的话外之意。”
陆守俨低首看着她清澈眸中弥漫的朦胧。
她是这么冷静直白,心思几乎一览无余。
这让他想起那个年幼的她,她也是曾经这样睁着一双剔透的眼睛,告诉他说,她想回家,说她不喜欢永陵村。
陆守俨垂眸,压下眸中翻滚的情愫,道:“好,我明白了,如果你觉得自己想得足够清楚,那我们先这样吧,不过还是得看看初老太爷那里怎么说。”
他的话实在含蓄,初挽愣了下,仰脸茫然地看他。
初挽:“什么意思?”
陆守俨视线滑过她的脸颊,之后望着旁边青砖墙上露出的洋槐花嫩芽,低声道:“肯定得问问老太爷的意思吧,不然也不能算数。”
初挽终于有点懂了。
意思是,他答应就范了?
她困惑地看着他,有些意外。
他拒绝的时候那么义正言辞,答应的时候却这么含糊其辞?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处事和性子,她会以为他害羞了,或者就是存着始乱终弃的心思,先把她骗到手再说。
反正现在他的表态,她是不满意的,总觉得他随时想撤退……
陆守俨自然察觉到她的犹豫:“怎么,又觉得不合适了?现在就犹豫?”
初挽心里百转千回,已经把这事琢磨了好一番。
她开始觉得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
情场其实和生意场也没有什么区别。无论是谈对象还是谈生意,本质上面对的都是人,既然是人的话就有人性的弱点。
在谈判桌上,但凡一方露出势在必得,那就已经输了,她竟然如此沉不住气,逼着他要一个说法。
这是多么幼稚的一个错误。
虽然陆守俨不是别人,她相信陆守俨也不至于给自己耍什么心机,但是她确实心急了,过早地把自己底牌摊出来。
她应该徐徐图之,甚至,以退为进。
于是,初挽在许久的沉默后,终究叹了声:“七叔,其实想想,你说得有道理,虽然我认真想过,才这么选的,但是这个决定也确实仓促。现在,我们可以先尝试着相处下,过几天再看看彼此的想法,我可能会后悔。”
当她这么说的时候,她捕捉到了他眸中闪过的一丝异样情绪。
尽管他隐藏得很好,但她太熟悉了,那是谈判桌上她一直试图捕捉的对手情绪。
所以以退为进是对的?
于是她笑了,越发道:“当然你也可以认真想下你要不要接受,你可以拒绝我,并且我保证,如果你实在不想和我在一起,我绝对不至于跑到陆爷爷跟前告状,我还不至于这么死皮赖脸。”
陆守俨深深地凝视着初挽,墨黑的眸子有着平静到让人不敢直视的审视。
初挽仰着脸,迎着他的视线,含笑以对。
两个人距离非常近,当带着春草青涩气息的风吹过时,彼此能感觉到对方呼吸的热度。
过了很久之后,初挽看到陆守俨敛眸,垂下了那薄薄的眼皮,之后,她听到他低声道:“好,先这样吧,我们可以试着处处,你有想法,随时可以告诉我。”。
——意料之中的回答。
初挽品味着他看似平静声调中隐含的情绪,越发觉得有趣。
她又想起刚才自己提起自己父亲时,他的反应。
所以,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吗?
第38章
陆守俨很高,双腿修长笔直而有力,他骑着自行车,从容自如,那自行车在他长腿下就仿佛一个玩具。
初挽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带着,感觉有些新奇,又对陆守俨好奇,从后面打量他,看他宽阔挺直的后背,看他坚实的肩胛骨处因为骑车动作而微微鼓起。
之后她就想起昨晚。
昨晚陆建冉想让他带着去靶场,冲他撒娇,虽然他反应有些冷淡,但初挽依然觉得这样很好。
向他提出要求,他可能答应可能不答应,但是并不会因此伤了彼此的感情,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熟稔,甚至有些宠爱。
如果她嫁给他,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学一下陆建冉……
只是如果结婚了,还冲他撒娇,他会怎么样?管得更严了?还是会让着?
初挽便想起来上辈子的陆守俨,还有他那段最后沦落为别人笑柄的婚姻。
他是怎么把自己的婚姻走到那一步的,他这样聪明敏锐的人,结婚时候知道孙雪椰心有所属吗?
按说那孙雪椰也不是心思多深的人,不至于欺瞒过他。
结果他就被这样一个人给弄得几乎声名狼藉,成为他人生中一个抹不去的污点,以至于很多年后,他的履历上依然隐晦地避过了他的婚姻情况。
他喜欢孙雪椰,喜欢到盲目?
就在这时,陆守俨却突然开口了:“怎么没声了?”
他骑着车,背对着她,所以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
初挽便笑道:“我就是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有些好奇。”
陆守俨:“好奇什么?”
初挽:“我可以问吗?”
陆守俨顿了顿,才道:“问吧。”
初挽:“七叔,你这么优秀,各方面条件都好,谈过几个对象?”
陆守俨顿了顿,才道:“我看着像是那种谈了好几个的?”
初挽:“我也没说你谈了好几个,这不就是随便问问嘛,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那我不问行了吧?”
陆守俨:“一个。”
初挽开始都没明白他意思,后来才知道他在回答前面的问题。
她越发好奇了:“你之前都没谈过吗?你年轻那会儿,我记得还有你的高中女同学找你吧?我记得三姐提过?”
她隐约有个印象,她来陆家玩,当时有个姑娘来找他,陆建冉说,那个姑娘给他写过信。
她那时候哪懂,心想写信就写信,干嘛还用那种语气说。
陆守俨:“你记性倒是挺好,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初挽:“反正当时肯定有女同学来找你吧……”
陆守俨:“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但是我中学毕业后,保持联系的女同学基本没有,大家也就是同学聚会见一面,并没什么特殊的。”
初挽:“哦,我明白了,你高中女同学没谈,后来就去了军校,军校就像进了和尚庙,里面都是男的,很少见女的,对吧?”
陆守俨:“对。”
初挽却越发好奇了:“那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谈对象?是你想结婚了是吧?你和她谈了多久?她怎么好好的要和你分手?”
她抛出一连串的问题,陆守俨随意地骑着自行车,淡声道:“挽挽,你问题太多了,现在只能问一个,你最想问的。”
初挽便想了想:“那我想问,为什么分手?”
陆守俨:“我三个月没回信,她突然写信要分手,就分了。”
初挽诧异:“那你为什么三个月没回信?你和人谈对象是怎么谈的?而且她说分手就分了?你们都没当面好好聊聊?你回头也会三个月不搭理我?你也打算这样对我吗?”
陆守俨便停了下来,一只腿落地,长腿就那么松散地撑在地上。
初挽疑惑。
停下来的陆守俨,握着车把,微侧首,看了一眼车后座的初挽。
初挽:“嗯?”
陆守俨回转过身去,望着前方,沉默了片刻,才道:“挽挽,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初挽:“七叔,我们要谈对象的话,我想了解下你和前面对象进展到什么地步,到底怎么分的,这样我也好知道情况。当然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嘛……”
陆守俨:“真想知道?”
初挽猛点头:“嗯嗯嗯,那当然了!”
陆守俨:“可以,等回家后,我们再详细地聊这个问题。”
说完,重新骑起自行车。
到了东交民巷,陆守俨问过了,果然衣服已经做好了,春秋三套,还有冬天大衣三身,都是用的进口好料子,衣服剪裁细致用心。
陆守俨等在外面,初挽便被带着进去换衣间试了试。
衣服到底是量身定做的,上身效果就是和普通的不一样,特别是那件冬天厚蓝呢子大衣,最好的进口料子,挺括厚重,就连纽扣都是特意用了进口最高档的。这种衣服,比起十几年后那些顶级大牌并不差,到了任何场合穿出去也不会跌份。
初挽也觉得不错,换上后,特意从里间换衣间走出来,想着给陆守俨看看。
他就坐在外间靠窗户的一处,手里拿着报纸,气定神闲地翻看着。
初挽出来后,对着镜子照,他一直低头看,根本没抬眼的意思。
初挽见此,也就没了试穿的兴致,快速地将几件衣服看过,都非常满意,不过有一件长款风衣,样式时尚,这个是类似“大地”风衣的款式,初挽穿着觉得略有些宽松,虽然有腰带,但她还是想着要不要改改尺寸。
她正对着镜子看着,就听到身后陆守俨的声音道:“怎么了?”
初挽便回过身,见他从报纸中抬起眼来,正看向自己。
她便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给他看:“这件风衣是不是有点大了?”
陆守俨这才放下报纸,认真地打量了一番,之后道:“不大,不过领口那里是不是有点低了?这个地方可以收一下吧?”
他的视线往下,落在腰际,那里有一根腰带,将风衣束起来,这样看上去很有派头,而且显得身形显瘦苗条。
他蹙眉:“这不是春天天冷时候穿的吗?里面还要穿毛衣吧?为什么还要腰带?”
初挽听他这么说,也是诧异,低头看了看,摸着那挺括的衣领道:“这不挺好的吗?人家领子就这个样式的。”
这时候,店里伙计过来了,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手里拿着皮尺和记录本,围着初挽打量了一番,道:“同志,是有什么问题?我记录下。”
陆守俨的视线便落在初挽颈间纤弱白细的锁骨上,略顿了顿,道:“不要这种翻领的,这里改一个能系扣子的领子,还有腰那里,束太紧了,这样不好看,最好是直筒的宽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