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走开的试炼者:“??”
“你怎么不选斩妖人?这个天赋不是最适合你吗?”走开的试炼者又倒了回来。
“我想选通灵者。”燕红回过头,认真地解释。
“……好的吧。”
选好了通灵者天赋,天赋门上又弹出来个彩色的选择框:“请选择通灵者流派:A神仙道,B人仙道,C鬼仙道。”
燕红毫不犹豫把手指头点到C选择的小框框上。
“鬼仙道通灵者初级领悟教程已生成,三秒后传送到学习区域。三,二……”
路过的试炼者,一脸呆滞地看着陌生的小姑娘一连做出两个“错误”选择,被传送走。
“……这谁家的小孩啊!怎么不多教教她常识啊!”试炼者抓狂地双手抱头。
燕红并不知道她选个天赋还能让陌生试炼者替她操心,轻微的失重感后,她被传送到了个独立的小空间里。
这个小空间和胡德术士把她拉进去的精神领域有点儿像,也是无天无地、无星无月,但燕红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脚能站立在虚空中,有某种奇异的力量托着她的身体。
燕红对面,浮空着一位……女道长,头戴发冠,身着与燕赤霞相似的百纳道袍,背着手,脚尖朝下。
女道长微微颔首,面上无喜无悲,檀口轻启:“入我鬼仙功德道,需静修功德金光护身心法。”
不等燕红做出反应,女道长那细如蚊呐、又震如雷霆之音的声音便硬生生钻进了她脑子里;每个音节都像是有千斤重量、有焚身锻骨之威能,如和风细雨般传进她的大脑,又如惊涛怒浪般冲击得她头晕目眩。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体有金光,覆映吾身;天地自然,养育群生;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陌生的信息流涌入燕红的脑子里,涌进她的灵魂深处。
这些信息是温暖而轻柔的,并不携带任何恶意,但燕红的感觉也没好到哪去,头疼得像是要被什么东西钻开,灵魂也像是骤然被扔进了风暴眼里,身不由己地被刮到了不知哪儿去。
就像是……山一般惊人的巨浪“温柔”地将她拍来抛去,大约不是想弄死她,只是想让她学会游泳,但手段着实跟想要弄死她差不多了多少……
她正苦苦挣扎,传道授业的女道长那把没有感情的声音又透过无穷无尽的无形风暴钻进她耳朵里:“心道合一,令我通真。”
燕红瞬间只觉灵台清明,浑身难受瞬间消解,从头到脚说不出的舒畅。
“善。”
女道长微微点头,像是在赞许燕红的毅力悟性,又神色一正,口中吐出窜晦涩咒文:“青瘟腐木,赤瘟炎火,血瘟恶金,黑瘟溷池。”
燕红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见这方天地汹汹翻滚,衍化出众生万鬼,争先恐后往她涌来……
等燕红恢复意识,她重新躺在了熟悉的山里,天色也不知什么时候暗下来了。
“……痛痛痛!!”
燕红才刚动了下胳臂,全身就痛得像是要散架一样。
缓了好半天,燕红才挣扎着坐起来。
“哇……有点惨……”
燕红揪着自己胸口衣襟,面色发白。
她还记得自己在“学习区域”里是怎么被万鬼穿体、万念夺魂,神魂灰飞烟灭而死。
解锁天赋的难度燕红是有心理准备的,因为陈艺郎曾跟她说过,王荟解锁斩妖人天赋的时候足足在“学习区域”里被教官砍死了六次——连王哥那么厉害的人都要屡败屡战才能终成正果,她当然也不会觉得自己上去就能成事。
但就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难……
“果然啊,虽然没有什么太苛刻的门槛,但想成果解锁天赋也是没那么容易的。”
燕红哆嗦着从道具栏里摸了点吃的出来垫了垫肚子,又坐在原地休息了好会儿,这才颤巍巍地爬起来,磕磕绊绊地往家走。
也亏得此时已经天黑,不然被李家村人看到她这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还真不好解释。
好容易一步一喘气地挪到家,来开门的二妮看到她这副样子,当场倒吸口冷气。
“别叫,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得慌。”燕红忙道。
二妮抿着嘴把燕红扶进屋、扶到椅子上坐好,便急匆匆去内间叫张氏。
燕家的新房子上好了梁、铺好了瓦,只待装好门窗,选个良辰吉日就能搬进去;如今燕老大已经带着燕小宝搬到新房子那边工地上去过夜,原本挤在燕家柴房里的二妮母女便暂时搬到外隔间来住着。
兰婶子常年做针线,眼睛不大好,本来已经躺下,见燕红回来状况不对,又连忙爬起来,忙前忙后地给她端茶、换衣换鞋,又去给她烧水洗脚。
等张氏被叫醒了从内隔间出来,燕红连衣裳都换好了。
“菩萨,丫头诶,你这回是遭了多大罪?”
见到燕红那张被油灯照得惨白惨白的小脸,张氏心疼坏了,忙上来拉着她上下打量。
“都说我没事儿了,明天就好了。”燕红无所谓地摆摆手。
张氏没看到什么伤口,不担心了,火气又上来了,把燕红手甩开,手指头往燕红脑门上戳,气咻咻地数落起她来。
也不怪张氏火气大,闺女隔个十天半月的就往外跑,出去的时候也从来不说几时能回,莫说燕红只是未嫁的小丫头,哪怕是个小子,当娘的也免不了要操心。
燕红笑嘻嘻地任由张氏念叨,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更让张氏生气,直骂到兰婶子看不下去了过来劝才消停下来。
用热水洗了脚、吃了碗二妮煮的面条,燕红往床上一躺,呼噜噜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燕红打着哈欠从内隔间出来,兰婶子也从地里回来了,快手快脚给燕红煮了碗汤面,汤底还卧了个鸡蛋。
“婶子,我娘去新房子工地了?”燕红嗦着面条问。
“诶,一早就过去了。”兰婶子坐她旁边做着针线活,眼睛不去看针,那针脚也密密实实的,走线一点儿都不会歪,“你前头穿出去的那身衣服是不是坏了,拿来婶子给你补好,保管看不出来。”
燕红“呃”了一声……
她穿着去做任务的那套贝鲁特帮她捡来的现代装束烂得连布片儿都找不齐了,连带着帅坤送她的那套防割服和从刘真身上扒拉下来的战术马甲都没了……
但这话可不能说,要被张氏听到了,还不知道得担心成什么样——之前防割服被堕落夜叉抓坏了就是张氏亲手帮着补的,张氏晓得那身衣服有多结实。
“我搁在师门那边了,忘记带回来了,下回再说。”不能说实话的燕红,视线悄悄往旁边飞。
也幸好兰婶子晓得燕红会“仙法”,能“变出”许许多多的衣裳布料来,并未深究,说着说着又闲话到别的地方去。
兰婶子初来燕家时十分谨小慎微,生怕给燕家添了麻烦、当了燕家的累赘。
张氏把菜地“包”给她们娘俩种,到现在菜地收过一茬、挑去马家集卖了些银钱,能凭自己力气糊口的兰婶子总算能稍微挺起腰杆子,性格也开朗了不少。
“你不在的时候,你二叔家大宝来找过你娘。我们先前当了这么多年邻居,我就没见过你二叔家大宝对你娘这么客气过。”兰婶子自己说着就笑了起来,“你可没见着那情形,小红,要不是抹不下脸,我都怀疑大宝要当场给你娘磕个头。”
“燕大宝来烦我娘做什么?”燕红皱眉道。
“因为他不敢去找你爹呀。”兰婶子忍不住地笑,“你爹是个狠人,说得出做得出,燕二郎爷俩不来帮忙盖房,连个泥砖都没帮忙摔打过,你爹就把话搁下了,不会给他家分半寸衣料。如今村里家家户户等着穿新衣,偏他家没有,你说燕大宝急不急?他可还等着当新郎官呢。”
燕红也乐了,眉飞色舞道:“该!”
从前没分家,家里有点什么好的老爷子老太太都紧着燕大宝,燕红和弟弟小宝是没份的,如今调了个个,哪怕燕红见多识广了、眼界大了,听到这么个事儿也觉得爽快。
乐了一会她又觉得不对,疑惑道:“咦,婶子,不是说二叔送大宝去镇上当学徒工了吗,怎么又说他等着当新郎官了?”
“嗨,那个宝贝蛋儿哪吃得了这种苦,去镇上没几天就跑回来了。”兰婶子摇头道,“只盼他成了亲能懂事,少做些胡闹事,不然又是害了别人家闺女。”
兰婶子在亲事上吃了一辈子的苦,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果是寻常妇人,就只会有前半句“男人成了亲就能懂事”,而不会去操心嫁给“不懂事”的男人的闺女,是不是要吃苦。
也正是因为自己吃够了苦,燕红强势要求二妮留着先别嫁,兰婶子才会半推半就地应下。
“他爷奶爹娘都没法让他懂事,别人家闺女嫁过来又怎么可能管得住他?”燕红不认同地道,“这亲事也太胡闹了,谁家这么心大?”
兰婶子犹豫了下,才道:“你和二妮也认识的,岩脚村的一个……你救回来的闺女,人看着端端正正,就是走路不大稳当。”
燕红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兰婶子说的是独秀山淫祀一事时,被关家马队带走,又被她救回来的村女。
“那闺女也是可怜人,本来腿脚上就有点不便,成亲时少不得要被婆家拿来说事的,又走了那么一遭……唉。”兰婶子说着说着就想起自己的闺女二妮,一时有些哽咽。
燕红沉默地吃面喝汤,脑子里回想着事。
胡参议判决下来,等不及的她先一步带着二妮回乡,那之后又过了半月有余,其余村女才陆陆续续由贵阳府的差人送回来。
早前兰婶子想给二妮找个婆家时,二妮就被人拿这事来说道过……她早该料到那些村女不是人人都能像二妮一样,哪怕只有娘亲没有爹了,也没有被家人嫌弃。
燕大宝都到成亲的年纪了,还拈轻怕重不干正事、天天和一帮光屁股的小子摸鱼掏虾,岩脚村人都不用来李家村打听,往马家集赶集时随便找个李家村的人问一问,都能知晓燕大宝绝非良配。
这已经不是什么盲婚哑嫁了……那家人就是嫌弃自家闺女,就是想甩脱这个烫手山芋。
燕红一口气把汤底喝掉,便站起身:“婶子,我出去一趟。”
“好,你把碗搁着我来收拾。”兰婶子忙放下针线来拿碗筷。
燕红也没跟她争这种小事,抬脚奔出家门。
坐在自家院子里乘凉的李里长见燕红奔进门,忙不迭拉好衣襟起身招呼:“小红来了,快坐快坐。”又回头朝屋内喊,“老婆子,冲碗糖水来!”
“李叔,不用张罗了,我跟你请教个事。”燕红正色道,“我想办个女子学堂,不知有些什么章程?”


第117章 工头张氏
“女子……学堂?”
李里长并不像之前那样每每被燕红求到头上时都欣喜不已、积极主动帮忙,而是面露古怪神色,欲言又止,像是想劝说什么,又不便开口。
燕红没有多想其它,耿直地道:“上回我奔赴贵阳府救下的那些残缺村女,我听说她们返家后日子不甚好过,我想办个女子学堂,教她们些求生的本事,也好教她们不至于凄苦一生。”
李里长忽然激动起来,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地道:“小红,小仙师啊!我李家村这许多大好儿郎,你怎地偏偏哪个也瞧不上,要去招些天残地缺?如开了这般先河,怕不是儿女健全的人家也要为了拜入你师门门下,生生弄残了子女,赖到你身上来!”
燕红一呆。
反应过来李里长误解了她的意思,燕红不由好笑,忙道:“李叔莫要误会,我办女子学堂,要教也只是教讨口的本事,让她们能靠双手糊口,不是收人来传授什么仙家法门的。”
李里长“诶”了一声,一时愣在原地。
“正如我方才说的,那些村女被拐去府城走了一遭,回来后多受非议,更有甚者还被嫌弃牵累了家中名声,日子煎熬。我这才想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不管如何说,先给她们安排个容身之处,之后如何,再做思量。”燕红耐心地道。
李里长总算醒悟过来自己闹了个大笑话,尴尬地干笑两声,道:“这个……倒是小老儿误会了,原来小仙师是要办善堂。”
善堂,指的是官府或民间自办的收养孤儿的育婴堂,和收容孤老的养老院。
燕红想了想,道:“差不多吧,不过我能耐有限,现下我只能收容先前被关家马队拐过的村女。”
“小仙师心善。”李里长先夸了一句,这才委婉地劝道,“办善堂倒是不费多少章程,只是……此事恐有不易。那班村女之事小老儿亦时有听闻,确实比一般女子可怜,只是……她们毕竟是有家人亲属在,想把人收来养着,怕是也难。”
李里长没有说得太直白,但燕红好歹是看过了不少书的,能理解他的意思。
女子,尤其是还能生育的女子,哪怕天残地缺,哪怕疯癫痴傻,也是“值钱”的。
卖给深山里娶不着媳妇的老光棍,也能卖出几个钱来。
岩脚村那家人要嫌弃自家闺女又有腿疾、又坏了“家中名声”,也没说把人打出去丢到山里自生自灭,而是盘算着嫁出去——燕二郎家那样有几亩地的农家,挤一挤还是能挤出彩礼钱来的。
“我晓得。”燕红点头道,“不打紧,此事我自有办法。先说学堂之事,李叔,你觉得我把学堂办在哪里恰当?又需要去官府办哪些文书?”
燕红不打算去与那些村女的家属说道理、让他们不要把闺女随便嫁卖出去。
她好歹也有好几次跟外面人打交道的经验,深知很多时候道理是说不通的——不说村夫农妇了,贵阳府的官太爷,金华府的官太爷,个顶个都是聪明人,又有几个是愿意听道理的?
既然讲道理不好使,那就索性讲别的……鬼神怕吧?
巧了,这正是燕红擅长的领域。
李里长见燕红心有成竹,有心细问,又怕言语不当冒犯了人,想了想,道:“若是只论善堂,倒也容易,使人去县里请示一番,县里不反对即可。至于要办在哪处,端看小仙师喜好,办在咱们李家村也使得。”
燕红没想到有这么容易,喜道:“办在咱们村里也使得?”
“自然使得,这可是能给咱们村里人积福的大好事。”李里长心里一松,笑眯眯地道,“恰巧小仙师你要开村东头那片荒地,开出来的木头拿来建个院子,就搁在你开来的地里,你也能时时照看。”
燕红听得连连点头,李里长又赶紧趁热打铁,帮她谋划起细节来。
通常在地方上办善堂、修桥铺路,知会一声周边士绅、往官府上报一句即可,只要别朝官府要钱,官府便不会多管;若把事儿办成了,善名传扬开去,太爷们还会写个匾额提个字,夸几句善人义士,蹭一蹭民望,沾一沾功劳。
李里长没觉得燕红办个收容残缺村女的学堂能闹出多大动静来,更没觉得燕红这“学堂”能教一帮残缺痴傻村女学出什么本事,自然不会多想。
他老老实实帮着谋划,只暗暗隐去了知会周边乡绅这一节……
李家说是大姓,其实也就只相对普通乡人而言;换做是马家那种大族,又或是家中有人做官的真正大姓面前,是不够看的。
说白了,燕红要办女子学堂这事儿,对李里长而言最大的忌讳就是——给了别的大姓大族把燕红这只金凤凰勾走的机会。
尤其是镇上的顾家,李里长真是每每想起顾家与燕小仙师的数次往来,心里头就揣着火……万一顾家下了死力气把小仙师勾去北山镇、又或是勾到顾家大本营南明镇去,李里长就别想能睡好了。
与怀揣着小心思的李里长商定好了办女子学堂的流程,归家时,燕红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在家里吃过晌午饭,燕红见二妮又背着箩筐要出去打猪草,伸手拉住她:“二妮你来,我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二妮先是疑惑了下,随即想起燕红刚刚完成“师门任务”回来,惊喜地道,“你是不是又淘了宝贝回来了?那我不去打猪草了,我帮你洗东西!”
“不急,这次我淘回来的宝贝用不着清洗。”燕红把二妮拉到角落里,便正色道,“我准备在村东那边办个女子学堂,等搬去新家了,我娘得空了,我就请我娘继续当工头,先雇人去砍木头把学堂盖起来。你以后也要去学。”
二妮不解地道:“我还要学什么,你不是都让我在学算数了吗,会算数了还不行?”
“当然不行,别说你,连我要学的东西都还多着呢。”燕红摆手道。
二妮无奈:“好吧,你主意大,我听你的。”
“多学东西没有坏处的,打铁自身硬嘛,有本事的人,有个机会就能出头。”燕红小大人似的拍拍二妮肩膀,“你看看我娘,要不是我们家盖房子,村里哪个会晓得我娘这么能耐,那么多人来来往往的工地她都能盯得清清楚楚,给哪个算工钱都不会出错?连我爹都说,要是往年去镇上做工时我娘跟着去当工头,指定闹不出那么多糊涂账。”
张氏往日里没有什么展现本事的机会……毕竟她只是个农家村妇,家里的钱财还不由她做主,平时里要是话多几句,还会被老太太骂她掐尖要强,连自家人都斤斤计较,心计太重、不是贤惠人。
到自家要盖新房,张氏总算不用压着性子唯唯诺诺,那精明能干、又能管人又能管事的性子便渐渐露了出来;不光燕老大由着她做工地上的主,来帮工的人家也挑不出半个不是来。
二妮颇有些向往地点点头,她确实也挺羡慕张氏越来越说一不二,走哪儿都受村人敬重。
两个小伙伴坐着说了会儿话,二妮被要去下地的兰婶子催促着出门打猪草,还没恢复好精神的燕红自回屋中休息。
接下来,燕红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日常炼体,便是修养好精神后进交流空间学习区域去“受死”……
如是被女道长召来的众生万鬼完虐了几回,燕老大翻黄历定下的良辰吉日到了,燕家六口人欢欢喜喜搬进了新家。
给村人结算完工钱、发完衣料的张氏正有些意犹未尽,她二闺女又给她找来个工头的活儿做。
“你……你——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点跟家里说?”听了燕红的想法,张氏惊呆了,“听你的意思,你还要养着一大帮外人?你哪来这么多粮食给人家吃,人家吃好喝好了想嫁人了想回家了,你还能强留着不成?那岂不是白忙活!”
“什么叫白忙活啊娘,我又不是要对人家有什么想法。”燕红哭笑不得,耐心解释道,“我也不是白养着谁的,我是想把人先弄过来,免得她们被家里人随随便便嫁出去,嫁给像燕大宝这种人,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受苦?”
“人来了,我就想办法让她们学些本事,会认字也好,也算数也好,会下地种庄稼也好,会做点什么别的活计也好,总归有点手艺傍身,就不容易饿死。之后我再给她们找活儿干,让她们能靠自己养活自己,这样一来,她们的人生好歹就能自己做主了。”
说完这些,燕红又补充道:“但脑子有疯病的,就不能让出去做活了,估计是得养一辈子……反正我兴许会比较命长,我的……一个修行的前辈都说,我的八字很重,命很硬,倒也不怕活不过她们。”
张氏气笑不得:“怎么说话的,哪有说自己命重命硬的,这又不是什么吉利话!”
“这肯定是吉利话啊,命硬哪里不好了,难道要图别人夸一句好,就情愿八字轻,命不硬?那得多傻啊!”燕红理直气壮地道。
张氏被她气了个倒仰……
虽然闺女如今这一身的本事,已经不用嫁去别人家仰赖婆家鼻息生活、心惊胆战怕被说克夫克长辈,但张氏还是习惯性地不能接受女子被说命硬,揪着燕红耳朵逼她答应以后不准对外人说这话,才算是把这茬越过去。
逼迫着闺女低了一回头,张氏也不再反对燕红这个馊主意了,叹气道:“也罢,你如今本事大了,做得了任善人,那就做任善人。多修点阴德福报,让菩萨多多保佑你平安顺遂,也是好事。”
“放心吧娘,我有功德在身,轻易死不了的。”燕红自信地拍胸脯。
“作死的丫头,你娘都不敢随随便便说生说死,怕着落到你身上,你自己倒是不晓得轻重!”张氏气得再次狠拧燕红耳朵。
等村里家家户户收完地里种的豆子,就听说燕老大又要招人做工,要去村东头伐木盖房子了。
上回燕老大家盖新房,给工钱(衣料)给得十分爽快,但凡有青壮去帮过忙的人家,都赚了那么几身衣裳回家,这次燕家再请人,村人的反应便也很直接,当晚就把燕老大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氏对着挤了满院子的老少爷们,是半点儿不怯场,麻利地把这次的招工章程介绍了一遍。
刚过农历七月半,天气转凉,地里的活也比夏时少了很多,张氏索性把闺女交代的开荒和盖女子学堂两桩事拢到一块儿办。
不管是村里的,还是隔壁五里屯苗寨的、还是岩脚村的、还是村人在远处村子的亲属,都可以介绍来做工,一天算一个工时,攒下来的工时以盐或脱壳的白米结算。
燕红在怪物王国中心城采买的几十万的物资,因着道具栏空间有限,很是认真地计算过占地空间和物资实用价值。
算下来的结果嘛……她买了十来吨大米,和四十吨食用盐。
看到白花花的大米时燕红就走不动路,说什么也得买。
盐的话,就是实用价值和占地空间的两利促成——盐的价值至不必说,两吨盐还占不到一个立方,不买简直不是人。
就是搬盐进空间累了点儿……当然,这种累对燕红来说不值一提。
余下来的空间,燕红就是再想买也塞不进道具栏了,只能委屈地换了些黄金……这东西在绝大部分位面都是硬通货,倒也不算亏。
她辛辛苦苦搬来的盐和大米,尤其是前者,理所当然地博得了乡亲们的狂热追捧,张氏拿个洗干净的脸盆装满精盐在众人面前展示一遍,便连只是来捧场的李里长都拿拐杖赶着自家的小孙子去申请做工。
到得次日消息传开,又有更多四邻八乡的乡人赶来报名……
张氏红光满面地继续她的工头事业,燕红也没闲着;以隔天一次的频率连续“送死”六次后,她终于成功通过考验,解锁了通灵者天赋。


第118章 重逢
学习区域中。
燕红静静垂目,任由众生万鬼在她身周穿梭飘荡。
鬼物形态各异,有枯朽老者,有披发女子,有强壮男人,有总角少年,有垂髫幼童。
亦有须发皆绿之木鬼,怒发如火的炎鬼,青面赤目的瘟神,受雇狰狞的疫鬼……
燕红默默注视众生万鬼。
她还是能感觉到她的灵魂和肉O体都有种若隐若现的撕裂感,似乎自己身处此地是不合时宜的,是格格不入的,是隐约被什么力量排斥的。
但那种似乎要将她碎尸万段的力量已经不那么排斥她了,她像是得到了某种认同……不,她自己也似乎认同了什么,接纳了什么,只是她自己也有些模糊,不太能说得清楚。
有扎着小辫的小鬼从燕红腰旁穿过,黑洞洞的眼眶朝上,往燕红看来。
燕红眼角余光里看到这只面目苍白、虚幻若烟的小鬼,似乎能从它眼中看到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