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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九畴无法帮她输送内力,看着她难受,心急如焚。
“少棠,你别说话。我来应对。”
窗外尖利的声音又近了些:“不行?也罢,你不行那就留这个相貌英武的。反正我闺女不喜欢娘娘腔。“
凸(艹皿艹)说谁是娘娘腔呢?
冉少棠气得涨红了脸,碰触到终九畴递过来的“大侠,为了保命咱务必要忍一忍的”眼神,冉少棠哼了两声。
暂时把这口恶气吞了下去。
终九畴干笑着,与外面的人周旋道:“前辈,留不留下当郎婿还要府上女公子见了我之后再定夺。万一她不喜呢。这种事还是要两情相悦的好。”
他不等对方插言,又继续说道:“不过,前辈也别担心,即便女公子看不上我也没关系,晚辈认识很多相貌出众,才华横溢,温柔体贴的适龄公子,匹配女公子正合适。不如晚辈给保个媒吧。”
“哼哼。”外面传来两声冷笑,“听你这口气是不乐意想敷衍老身?”
“岂敢岂敢。晚辈怕耽误女公子终身。”
“耽不耽误你说了不算。我闺女说了才算。”
终九畴无奈道:“那如此说来,请前辈放了在下,让我去见见令嫒。”
“嗯?打什么鬼主意呢?让老身放了你,你好救了娘娘腔一起逃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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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少棠心中恼怒:你个老东西给我等着。等小爷出去了不把你打成娘娘腔,小爷不姓冉。
终九畴瞥了少棠一眼,甚觉窗外那老妪真是难缠令人头疼。
他在冉少棠同情的目光下,深吸了口气,刻意让声调平缓掩盖怒意。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前辈想让在下怎么做?指条路吧?”
“指条路可以。老身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冉少棠:你这也叫讲道理?不怕闪了舌头。
终九畴咬咬牙:“前辈请讲。”
“老身问你一句,你可有心上人?若有,老身不强人所难。若没有,那也不用我闺女相看,你就直接留下吧。我看你长得白净斯文,勉强还中。”
冉少棠蓦地抬起头,瞧了终九畴一眼,又快速垂下眼帘。长成这样还勉强才中?
冉少棠垂着眼在心里描摹了下终九畴的模样。
身姿颀长挺拔、气质如雪中松柏、剑眉入鬓,眸如辰星,鼻梁高挺,唇薄齿白。
不笑时自有慑人威仪,笑时却让人如沐春风。
这样的终九畴,总让少棠想起坤峰上的那片竹林,可观赏其姿,又让人佩服其风骨。
他是男子中的翘楚,却落得老妪一句“勉强还中”。这是挑女婿还是挑刺?
你看不上终九畴,终九畴还看不上你家闺女呢。
冉少棠抬眸,正对上终九畴深邃如渊的眸子柔情似水地望着自己。
她心里一慌。
不知为何,她到此刻才记起二人从大网里跌落时,听到的那句烫人的话。
“少棠,我心悦你。”
“少棠,我心悦你。”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如今想来那句话很真切响在耳边。
他为何要对自己说这句话?
他为什么会心悦她?
这货难道好男风?
(# ̄~ ̄#)
仔细想想没有蛛丝马迹说明他的癖好针对自己?
可是,他说“我心悦你”到底是何意?
她的心又不听话的快跳起来。
回到京都这段日子,他对她的态度的确不一样了。
有那么一点点黏,像粘牙的麦芽糖。又有些暧昧,像小白虎终九趴逮山鸡前的装腔作势、欲擒故纵、眉来眼去。
这应该不是一个断袖该有的态度。
……冉少棠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她又把前因后果想了一遍,猛地抬头看向终九畴。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然为何会说出那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来?
自己是什么时候露出破绽的?还是晕倒时被他给钻了空子?如果是这样,这家伙可真是太卑鄙了。
冉少棠很想把双手挡在胸前,再狠狠给他一脚。如果此刻没被绑成粽子的话。
终九畴迎着冉少棠要把他大卸八块的凛冽目光,身体一阵无法控制的瑟缩。
她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难道她察觉到自己“摸”她那事了?
终九畴的瑟缩由外及里,内心陡然升起一股寒意。冰雪漫天、冷风如刀的那种。
不行,他不能认。
如果少棠在这儿就翻了脸,不知会干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来。
可是,若说自己没有心上人的话,说不定就要强迫着娶别人。他可不干。
平时还好,以他的修为几乎没人能强迫他做不想做的事。
可如今他内力完全派不上用场,捆人的绳子又材质特殊挣脱不开。
还有个重伤的少棠需要他保护,少棠既是她的软肋,也是捆在他心上的绳索,这辈子他不想挣开。
“我有心上人。”终九畴深深看了少棠一眼,脱口而出。
隔着一扇窗子,身高刚过三尺的老妪举起从终九畴身上搜出的玉佩,眯着眼,会心一笑。
“你说有就有。报上名来老身要核实一下真假。”老妪鹤发童颜,唇下缀着一颗如豆大的红痣。格外醒目。
终九畴心中一慌,目光又与少棠的对上。
不行,绝对不行。
事急从权。
他只能撒个谎了。
冉少棠被终九畴那一眼,看得心里慌乱。
终九畴不会告诉外面的老妪,他的心上人是她吧?
难道她为了救他们两个,必须暴露自己是女儿身的事了?
外面又催了一句,终九畴喘了口大气,语速飞快地说道:“她是自小的青梅竹马,说了您老也不认识。何必坏了人家名声。”
青梅竹马?
冉少棠心里涌起一阵滔天巨浪,带着浓重的酸味从头到脚扑下来。
呵。
呵呵。
幸好她没有任何反应。不然让人家看了笑话。
亏她还以为他的心上人是自己。
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她怎么能忘记他心里的那个时含章呢。
那个女人才是他的青梅竹马。
他的心上人,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冉少棠啊冉少棠,三世为人,竟然还会为这种事脸红心跳,自作多情?真是白活了。
终九畴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那句“我心悦你”一定是幻觉,幸好,她没问出口。
好险。好险。
第234章 权宜之计
“咦,你不说那就是骗老身呢。也罢,也罢,你就留下给老身当上门女婿吧。春花,进去把你夫君松了绑,押去拜堂。”
罗三娘看了站在身侧的儿子一眼,叫春花的青年男子会意的点点头,推门进到房间,步伐如风,几步就走到床前,朝着终九畴瞧了瞧,捏着嗓子叫了声“夫君”,“快起来跟妾身拜堂去吧。拜完堂,赶紧入洞房,来年生个胖娃娃,给我家开枝散叶。”
说完,就去拉终九畴起来。
冉少棠正奇怪不知那老妪的女儿长什么样子呢。
人到近前,她抬眼这么一打量,差点吐了。
这也算女的?
身材高大魁梧,恐怕终九畴都不及她。
四方大脸,脸上糊了一层厚厚的白粉,胭脂摸得跟猴屁股一样,眼睛滴流乱转,最紧要的是她唇下方长了一颗如豆大的红痣,那痣上还有毛
(⊙﹏⊙)
这
冉少棠刚才的伤心一扫而光,同情又怜悯地看向终九畴,终九畴脸色已然非常难看。
有一种被强抢民女上山当压寨夫人的感觉。画重点,这压寨夫人就是他。
“别碰我。男女授受不亲。你别伸手啊。”终九畴扭动身体极力想向床上躲去。
仍旧没有避开那双罪恶的带着急切地大手。
“前辈,前辈,我说,我说,我心上人就在我身边。就是她,就是她,我的心上人是她,和我一起被绑来的这一位。”
终九畴满格的求生欲,可怜兮兮地看着冉少棠。他必须实话实说了。
哪怕被冉少棠打成残废,哪怕被冉少棠骂卑鄙无耻,他也不要娶这个男人婆。
冉少棠心头一阵甜蜜的战栗。
终九畴混说什么呢?
他的心上人怎么会是她?
片刻的呆滞后,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这是权宜之计。
不然,他就要娶这么个怪物。
怪物听终九畴说完,哀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跑了出去。扭着腰肢的样子简直能让终九畴三天吃不下饭去。
不对,这个男人婆没腰。
男子跑到外面装哭:“阿母,女儿不要他了。心不在我这儿,强扭的瓜不甜。嘤嘤嘤。”
听到撒娇般的哭声,终九畴与冉少棠对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的感到一阵恶心。
“少棠,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你懂的。”终九畴没有点破。
此时,窗外又响起罗三娘的声音:“闺女别哭。那小子是骗你的。他的心上人怎么会是个男的?”
终九畴幽深地双眸注视着面无表情地冉少棠。千言万语,不敌他此时的目光。
罗三娘又开口:“小子,今日我一定要让你知道骗老身是个什么代价。来人呀,把人给我弄出来,直接送去女公子闺房。”
“是。”有几人同时应答,大步走了进来。
“少棠。少棠。我心悦你。是真的。”终九畴把头抵到她肩上,深情地呢喃,“好好保重。我一定用我的身子换你平安离开。”
冉少棠:╮(╯▽╰)╭至于说得这么可怜吗?她有这么残忍无情吗?
这时,几名男子扯开床幔一人架头,一人架脚,抬起终九畴就走。
终九畴的目光始终粘在冉少棠身上。
就在他要被抬离床榻时,冉少棠猛然开口。
“等一等。他没骗你,他说的没错。我就是他的心上人。我不是男子,我是女子,不信可以验身。我们两情相悦已久。只等长辈定好日子成亲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前辈,令嫒说得对,强扭的瓜不甜。”
“哈哈哈哈。臭丫头好一张利嘴。即便你是女子又怎样?老身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想救他,故意骗我说他的心上人是你?”
“要怎么做你才相信?”冉少棠已经豁出去了。既然秘密已经揭开,她也就没有顾忌了。
罗三娘又一阵大笑:“除非你们两个现在就成亲。”
“行。”冉少棠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不可。”终九畴想都没想,干脆阻止道。
他意外的看了眼少棠。
他不答应完全是从她的角度考虑。
她已经为了自己做出牺牲,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了自己的女儿身,他怎么允许她再委屈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成亲呢。
冉少棠意味深长地瞪了终九畴一眼。
这厮说心上人是她,果然是权宜之计。
“你别婆婆妈妈了。以为我很想嫁你吗?咱们快快顺着那神经病的意思演一出戏,好寻机会出去。难道要一直被捆在这儿当粽子,当到长毛?”
冉少棠用极小的蚊子声,咬牙切齿地给终九畴讲道理。
终九畴讪讪:“可是,你的名节怎么办?”
“你要是在乎我的名节,刚才就应该从了那位长得如花似玉的姑娘!”
“你评价姑娘的眼光似乎有点问题。”
“闭嘴。再说我就反悔了。让你拿你的身子去换我的自由,你信不信?”
罗三娘听到终九畴那句“不可”,嫌弃他不争气,皱眉撇嘴的在众儿子中又扫视一圈,决定再加把劲,推波助澜,帮故人的儿子追到心上人。
“你进去,把那个女的扛走。他不娶,你给我娶进门。多生几个娃。”
“谢谢阿母。上次死的那个婆娘不经折腾,这个应该是个好生养的。”一个长相粗犷的青年男子笑意盈盈地拱手领命,兴奋地走进了房间。
终九畴听到外面的对话,警惕地看向来人。
虽说是个男子,却与刚才的春花长得有异曲同工之处。嘴角下方也有个豆大的红痣,还带毛。
“你若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定踏平这里,让你们死无全尸。”
男子笑道:“你就别说狠话了。你又不娶,为何不让我娶?这位女公子,他不要你,我要你。一定让你过上有肉吃有衣穿的好日子。来来来,咱们去洞房。”
说着,就要抱走冉少棠。
终九畴在床外,冉少棠在床里,眼见有人抢自己心上人,终九畴手脚绑着无法出招,情急下一个鲤鱼打挺半坐起来,拿头去撞对方。
男子没有防备,被他撞了个趔趄,连连后退几步。
终九畴冲外面人嚷道:“我娶她,我娶她,现在就成亲。”
第235章 没有解药
冉少棠想不到自己第二次穿上红色嫁衣,竟然是被逼的。
她在反抗了几次无果后,终于明白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以为自己的毒术与医术,虽不至于睥睨天下,却也可以保自己无虞。哪成想在这个侏儒老妪面前溃不成军。
在临时布置的喜堂里,冉少棠与终九畴在数双眼睛的灼灼逼视下,稀里糊涂行了拜堂之礼。
冉少棠脑袋上顶着盖头无数看清站立两侧的都是何等模样的牛鬼蛇神,抬手想掀起盖头偷瞧上一眼,立即引来一阵责怪、恐吓之声。
终九畴怕她看不清路跌了跤,始终握着她的手。
冉少棠感受着终九畴掌心的温度,茫然浑沌的心绪渐渐安定,瞧着终九畴大红的袍角与自己的裙角缠叠在一起,回忆骤然把她的思绪带到第一世时,自己牵着红绸子在沈府正厅拜堂的那幕,心中涌出无数酸涩与不甘。
只要想到仇人,她便有了几分清明与无穷力量。
她低着头数脚。大大小小十五双脚。外面也不知还有多少人,一时半会儿她武功使不上劲,身上弩箭毒药被人搜了去,想闯出去有点难。
等一会儿逮到机会,再与终九畴商量。
终九畴同样穿着一身热闹的不太合身的喜袍,与站在身边的冉少棠,认认真真行了礼。
他的目光扫视着众人,他们看他时,目光里并无恶意。在内心最隐匿的角落,他竟有些感谢那个拄着龙头拐杖的老妪,成全了他最想完成的事。
虽然这种成亲拜堂十分儿戏,他每个动作却没有一丁点敷衍。
心中默默念着:有朝一日,他终九畴定会给少棠一场高兮国最盛大的婚礼。
礼成后,那个男扮女装的人冲他点点头,对手下人挥挥手,立即有人架了二人送入刚刚仓促布置出来的洞房。
罗三娘望着二人的背影,欣慰地笑了。笑着笑着,眼中就有了泪花。
冉少棠与终九畴喝下合卺酒,众人才闹哄哄离开,临走时把窗户与门都上了锁。
冉少棠晃晃悠悠从床榻边坐起来,走了没两步,头晕的厉害,只好扶住桌子勉强站直身体。
她晃了晃头,越发晕得难受。
她打量了四周,想找个趁手的兵器寻机会逃出去,却发现除了一床大红被,连刚才喝合卺酒的酒壶与酒杯都被人拿走了。
“没用的。别找了。”终九畴坐在床榻对她招手。
冉少棠不满地瞪他一眼,走到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你以前可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子,今日是怎么了?”
“他们就是想戏弄咱们,不会真正伤到你。不用担心,你好好过来休息下,我看你内力如何了?”他伸出手拉她坐到身边。
许是酒意上头,力气大了些,少棠竟然不防,跌到他身上,把人扑倒在榻上。
“这酒里有毒。我向来千杯不醉,不可能只喝了一杯便晕晕沉沉。”冉少棠一只胳膊撑在终九畴胸口上,一只手揉着太阳穴。
终九畴伸出一只手帮她轻轻揉着另一边太阳穴,柔声问道:“难道你以前装醉是骗我的?”
“胡说。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醉过。”冉少棠打开他的手,想要站起来,背上传来一股力道,紧紧箍住了她。
“放开我。你这个骗子。”冉少棠的头越发得晕,看着终九畴时,心脏狂跳不止。
她脸上红晕散开,眼神迷离,心智却还清醒,惊道:“不对,这不是毒酒。”她体质特殊,很少有毒药能毒倒她。
终九畴依旧不松手,反而箍得更紧,又把手按到她太阳穴,一边揉按,一边夸赞道:“真聪明。这的确不是毒药。”
“那是什么?”冉少棠的注意力被他的话吸引,暂时没有计较与他越来越近的距离。
终九畴抬起头,唇瓣贴到她耳边,轻轻吐出两个字:“蛊毒。”
“蛊毒?”冉少棠拂了拂耳朵,仿佛要拂走他那令人心里发痒的暧昧气息。
“你怎知这是蛊毒?”少棠奇怪地看着他,突然啊了一声,恍然大悟般接着说道,“难怪你说他们不会伤害我们,只是戏弄我们,原来你们是一伙的。不然你怎么知道这是蛊毒?”
“是不是傻了?中了毒脑子都不灵光了。”终九畴抬手在她额间弹了一下,慎怪道,“怎么把我往外推?我只是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所以推测出咱们种的是蛊毒。”
冉少棠使劲晃了晃脑袋,她已经越来越迷糊,随时都可能倒下去。听到终九畴的解释,狠心咬住手指,极力让自己清醒。
“你说,是什么秘密?”
终九畴担心她咬伤自己,捏住她的下颌,拽出她的手指,白腻的指肚上已经有了深深的齿痕。
冉少棠的呼吸越发急促,引得终九畴也跟着呼吸混乱起来。即便他极力压制,也如破竹,势不可挡。
“东察族,他们是东察族。”终九畴的薄唇轻拂过她的脸颊,在她想要迎上来时,果断的在她后颈给了一个手刀。
她彻底晕倒在他胸前。
“对不起。”他轻轻抚着她的发丝,柔声说道。
他把她安顿在床榻上,帮她卸下头饰,脱掉鞋子,把被盖好,下一刻,他坐在床榻边,对着窗外厉声喝问:“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敢戏弄本族长?”
话音刚落,落锁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拐着笼头拐杖的罗三娘在两个儿子的陪伴下,缓缓走了进来。
“属下罗三娘拜见族长。”罗三娘扔掉拐杖双膝着地跪在终九畴面前。她的两个儿子,罗进与罗不退也跟着跪到罗三娘两侧,神态安然。
终九畴冷哼一声,目光如冰刀划过罗三娘脸上:“解药呢?”
罗三娘抬头:“没有解药。”
“没有解药?”终九畴声调高了几分,须臾又恢复如常,手在被子的掩盖下,与冉少棠的手紧紧握住。
“没有解药也有解蛊毒的办法吧?”
罗三娘挺直身子,不卑不亢答道:“罗长老没有办法,但罗三娘有。且看族长问谁要?”
终九畴目光倏地扫过去:好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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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没有如果
“此时,你想做罗长老还是罗三娘?”终九畴反问回去。周身聚集的全是凛冽寒气。
罗不退眼含忧色的瞥了罗三娘一眼,似有若无的干咳了一声,以示提醒。
虽然他们没见过族长,但却从大长老刘一手那儿断断续续扫听到一些关于族长的消息,从这些消息中推断,族长是个杀伐果决、恩怨分明的人。
罗不退担心:万一谈不拢条件,只有两条路可行。要不就是族长原谅他阿母当初的背叛,要不就是族长不肯让步,他们合力把族长杀掉,埋尸到这个山谷。
从此,罗氏一族将彻底成为东察族的生死仇敌。
他又紧张地看了一眼面前坐着的终九畴,这位爷翘着二郎腿静静地坐在床榻边,一只手在被子里,一只手却在把玩着自己的指甲,仿若他们都不存在。
身处弱势,他仍旧从容淡定,果然是东察族族长才有的气势。
罗三娘盯着终九畴未语先笑:“这世上先有了罗三娘才有了罗长老。做哪个都由不得我。”
她双眼噙着泪,摇了摇头:“也罢也罢,既然你已经知晓我的身份,想必也知我与你阿母的渊源。老身不会害你,只不过是听你说心悦这位小女娘,老身想成全你。蛊毒可能拔出,不过有些痛苦。对你不会有伤害,对她身体伤害较大。”
“族长也不要担心。这是咱们东察族的同心蛊,喝下后相爱的人才会有反应,如果那位姑娘心思没在你这儿,六个月后那只蛊虫便自己死掉了。不必受拔出之痛。你体内的这只雌蛊也会跟着死去。”
终九畴听得一知半解,不悦地皱眉问道:“如果她心悦我呢?难道这蛊虫要在体内与我白头偕老下去?”
“自然不会。待你夫妻二人产下后嗣,蛊毒自解。”罗三娘道。
终九畴听到“夫妻二人”心跳不由的快了一拍,被子下的手更加用力地握住冉少棠。
产下后嗣蛊毒自解?
万一要是产不下呢?呸呸呸。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被人身体里下了毒,即便对方有个冠冕堂皇的说词,心里也是极度不舒服的。
何况这人还是曾经弃他阿母于不顾的仇人。
“罗三娘,你打得一手好牌啊。一对儿同心蛊就想收买我,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无法自保的稚子吗?你这对儿蛊表面是情蛊,实则呢,却要受冶于你?对是不对?”
“哈哈哈,果然是连碧的骨血。懂得看人心。”罗三娘突然站了起来,脸上已无之前的恭敬谦卑。
”那你再看一看老身此举是何深意?“
终九畴此刻虽然在气势上没有丝毫怯懦,实则却担心得很。
他内力似被锁住,也就能勉强施展出三分功力。如若硬来,逼得他们起了杀心,恐怕会连累少棠。
他的手又紧了紧,目光清冷的与罗三娘对视着。
当初,他阿母有难,派人送信给罗三娘寻求庇护,照当时二人的关系,于公于私,罗三娘都不应该背信弃义,可是,她就是这样做了。
如果她当时能如约而来,也许时至今日,这世上还会有连碧,东察还有圣女,他,还有母亲。
这世上,最令人感到无奈地二字,便是“如果。”
他从来不假设曾经发生的事。
他只看当下。
“三娘,我记得小时候最爱吃的云枣糕就是你做的。不知如今还有没有幸能尝到三娘的手艺。”
处于弱势的一方,永远没有资格谈条件。
他何必为了一时之气,以卵击石。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句话不是闲来无事时,说说而已。而是要在生死关头,劝自己忍天下所不能忍时的行动。
罗三娘这般举动,不过是想求和。又怕他这位族长记仇不肯原谅她,所以不断试探。
他并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后来,他从刘一手手叔那听到罗三娘失约的原由,理智让他选择原谅。可是,感情却让他无法释怀。
他偶尔会想日后与罗三娘相遇,会不会一剑斩了她。
如今……
他抬头扫向屋里屋外情形,苦笑两声。
如今,理智占胜了感情。他的莫邪还不到出鞘的时候。
罗三娘在听到终九畴这声“三娘”,双眼再次湿润。
不知是不是人老了,她越发得爱掉眼泪。
看到故人之子会掉泪,想到儿时的好姐妹会掉泪,听到一声“三娘”更是老泪纵横。
“小九,三娘有苦衷。当初,当初……”
罗三娘想到当初,已经内疚的泣不成声。
“我知道,三娘,你夫君与孩儿被人抓了去,你若来救走我阿母,他们的命便没了。我懂。我阿母也说,她不怪你。”
“哇”地一声,罗三娘听到这句“她不怪你”,已经无法控制情绪。
她的两个儿子一左一右站起身扶住她,任由她嚎啕大哭。
终九畴耐心地听着,看着。眼前恍惚闪过阿母的身影,她笑吟吟站在面前,教他习武,纠正他拿笔不正确的姿势,还会对着他笑。
当时,幸得时熹庇护,他与阿母才没有成为刀下亡魂。
良久,罗三娘平复了心情,停止了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