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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送伟大的全知神——”
“等待您带给我们新生——”
还在努力挣扎的笔仙之笔:“……”
察觉到来自域主的危险注视,笔仙之笔的动静逐渐小了下去,浑身散发出一种生无可恋的气息。
徐徒然在心底冷笑一声,将笔仙之笔揣进口袋,拿上武器,转身灵巧避过又一根如流星般砸下的血管,飞快地往前跑去。
笔仙之笔“全知神”的身份到底没遮住。它心知这会儿自己肯定也已上了域主的黑名单,左思右想觉得憋屈,没忍住又从徐徒然口袋里飘了出来。
【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坏种,自己被盯上就算了,干嘛还要拖我下水?】笔仙之笔气鼓鼓。
徐徒然刚刚拐进一条小巷,身后血管砰砰砰地落下,每一下都震得两边墙面摇晃。她以手护着头脸,好一会儿才看清笔仙之笔的抱怨,没忍住笑出了声。
“有点担当吧,全知神。”
她随意说着,挥手打开面前漂浮的文字,纵身跃出小巷,心念一动,身后旋即响起卡拉拉的声响。剔透的寒冰拔地而起,填满了身后狭窄的空间,顺便也冻住了身后紧追不舍的数根血管。
——徐徒然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该再多用天灾倾向的能力。但她没办法。那些血管速度太快,数量又多。最糟糕的是,它们都属于同一个个体,“扑朔迷离”能发挥的效用也有限。
使用火器还需要瞄准,而且弹药有限。最有效的攻击手段,还是属于自己的七号冰与冰十八。
徐徒然沉默地想着,脚下蓦地一转,险险避开从正面扑来的又一根血管。同一时间,冰十八发动,高温的黑色晶体雷霆般朝着血管冲去,转眼将之融成了一滩。
破碎的血肉间,有哇哇的哭声响起。应是受它感染,周边的市民似乎都瞬间忘记了恐惧,也跟着痛哭流涕。嚎啕的哭声此起彼伏,徐徒然却像个机械人一般快步往前冲去,脚步片刻不停。
余光瞥见再度出现在空气中的红字,她定睛一看,神情微妙。
只见笔仙之笔正不断从笔尖滴着红色墨水,一边滴,一边往空中写了个【QAQ】。
徐徒然:“……”
老实说,她开始后悔带上这支蠢笔了。
不过笔仙之笔毕竟还是有点抗性的,哭归哭,哭的同时还保有基本的思考能力:
【你现在想去哪儿?QAQ】
它在空中急急写道:【光逃没有用的。这里是它的地盘QAQ】
“我知道。”徐徒然呼出口气,“但这不是我找不到自己的地盘吗?”
现在整座城市都疯了。所有的房屋都变成了怪物,再去寻找房屋当国土,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
然而她又不能随便找片空地就登基。她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愤怒的辰级,在没有任何天然助力的情况下,想利用规则阻挡它,根本就不现实。
【这就是你闷头乱跑的理由?QAQ】笔仙之笔笔尖上的墨水滴得更厉害了,【那你还不如把我留在杰森那儿!】
反正都已经被域主盯上了。留在杰森那儿,起码它还能死得比较有身份。
“谁说我乱跑了?”徐徒然瞟它一眼,呼吸因为剧烈运动而变得沉重。张口时会有冷风灌进来,喉咙和肺丝丝地疼,她索性也不解释了,只管一边躲避着攻击,一边继续往前跑。
交流间,她已经来到了中心广场。场地空旷,没有掩体。大量的血管悬停在了广场的上方,像是蓄势待发的导弹。
笔仙之笔连飘都不敢飘了,直接钻进了徐徒然的口袋。才刚钻进去,便感到外面有恐怖的杀气如罗网般罩下——
同时罩下的还有强烈的血腥气。污浊腥臭。它吓得鞭毛都炸了出来,没忍住往口袋里躲得更深了些,与同样正瑟瑟发抖的狐狸摆件挤在一处,紧跟着便感到口袋更加剧烈地摇晃起来。
是徐徒然。她正在艰难躲避着来自血管的空袭,左突右闪。七号冰与冰十八交替放出,冰坨子与被高温冰烧融的血肉遍布广场。然而不论她清掉多少血管,总会有更多的血管兜头砸下。
徐徒然惊险地避过又一波攻击,仓促间抬头,正对上来自上空的冰冷目光。
是那只巨大蠕虫。
它一只眼睛漆黑如夜色,另一只眼睛则闪着亮眼的灯光。它就那样高高地盘踞在空中,冷冷俯视着她,像是在俯视一只不自量力、垂死挣扎的蚂蚁。
——我该恐惧吗?
徐徒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点。
如果我是一个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我该感到恐惧吗?
徐徒然无法确定这个答案。毕竟在她看来,这个域主身上,恶心的成分要远多过恐怖。
她只觉得不爽。心中明显地有些不爽。
而想要缓解这种情绪,就只能让对方比自己更不爽——
徐徒然收回目光,顾不得已经疼到仿佛被撕裂的肺部,死命地往前冲去。
二十米、十米、五米……眼看着离自己的目的地越来越近,徐徒然感到眼前的景象似乎有些摇晃。
又有血管从空中袭来,她强提起一口气,猛地往旁边一扑,旋即一个滑铲,猛地往前一窜——
整个世界,忽然就安静了。
……
缩在徐徒然口袋里的笔仙之笔等了一会儿,没再听到更多的动静。终于鼓足勇气,再次从她口袋里探出头来。
然后它就呆住了。
只见徐徒然这会儿,是仰躺在地上的。她是上方,是一片坚固的石面。
那石头上可以看到图案,还带着明显的弧度。笔仙之笔盯着那片石头看了一会儿,难以置信地吐出一个墨水泡泡。
……这是创神的雕像。
位于中心广场上的,最大的那座创神雕像。
这个疯女人,居然带着它们,躲到了这座雕像的下面。
……别说,还真有效。那些血管确实没有再砸下来。
笔仙之笔不由有些高兴。然而很快它就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那些来自创神的血管,确实不会直接把这座雕像轰了。但这并不妨碍它们从侧面攻击——就这么会儿工夫,两边的地面上已经落下了无数血管,扬着一张丑陋的人脸,正如同蛇一般快速游来。
徐徒然却是不慌不忙,将手里的手持炮竖了起来,对准上方的雕像:
“你要是敢硬闯,信不信我反手就把这雕像轰了?”
两边的人面血管:“……”
【恭喜您,获得一千点作死值。】
徐徒然长出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个自己圈了片国土,却没有制定任何规则——
她现在真的喘口气都费劲。必须得缓缓了。
好在那些人面血管似乎真的很怕她破坏雕像的样子。一个个地在外面指指点点、摇头怒吼,却没再发起任何攻击。
徐徒然心口稍松,暂时将它们放到一旁,拿出通讯器,开始给联系老王他们。
这通讯器也能当电话用。没过几秒,老王那边就接通了通话:
“老天,总算联系上你了!你那边现在怎么样?”
徐徒然看了眼外面龇牙咧嘴的人脸,保持谦虚:“还行吧,你们呢?”
“出现了一点波折。域主来得太突然了,我们正在紧急调整行动方案。”相比起她的敷衍,老王讲得则要详细得多。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应当是以娇娇爸爸生存的那个废弃仓库为基地,将找到的人类都带到那里避难。但没想到房屋都变得具有攻击性,他们只能紧急从那里撤离。
好消息是,目前尚无人员伤亡。而且食月也已经清醒了。他可以直接调动次城区内的流浪狗,大大加快了他们寻找人类的效率。
“目前还有三个人类没有找到。娇娇爸爸和食月分头去找了。我留下守护剩下的。”老王道,“你在哪儿?我们来接你?”
“不用。你们人手本来就不够。”徐徒然不假思索,一边回答一边警觉地扫视着两边着的人面血管,“话说你们现在躲在哪儿?”
“仓库附近的教堂。”老王道,“这栋房子也已经异化。但怪物们不敢袭击祭坛。我们就全部躲进来了。”
当时他们开始到处砸祭坛的时候,考虑到要保护基地,特意先绕过了仓库附近的那座小教堂。没想到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徐徒然默然看了眼上方的创神雕像,暗自点了点头。
可以,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创神,同一个创神同一个用法。非常完美。
“对了,还有件重要的事。”老王继续道,“在域主现身后,我和娇娇爸爸的主动技能,就陆续恢复了。”
徐徒然闻言一怔:“为什么?”
“我也还在思考。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应当这个域本身有关。”老王道,“域对我们的限制松动了,所以能力才能恢复。”
“至于导致这种松动的原因,还需要进一步查证。我个人认为这很关键,应该能帮助我们彻底逃出这里。”
“你现在有余力吗?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和你谈谈这些。”
徐徒然嗯嗯地点着头,威胁地瞪了眼旁边蠢蠢欲动的人面血管:“嗯,我在听,你管你说就是。”
“行。那我继续。关于这个原因,我现在有多种猜测。第一就是信仰。我们之前的作为,动摇了市民对创神的信仰,从而导致域的力量减弱。也就是说,信仰是这个域的根基。”
徐徒然:“嗯嗯。”
“第二,就是这座城市本身。”老王顿了几秒,听上去像是正在翻笔记本,“因为我们恢复能力的同时,恰好是所有房屋异化,整座城市的‘常态’被破坏,秩序开始崩塌的时候。所以我怀疑,这个域的根基也有可能是‘新生之城’这个概念。当这个概念开始崩坏,域也就开始松动……”
徐徒然:“……啊?”
“第三,则是意识体。”老王又啪啪地将笔记本翻过好几页,“房屋的异化会导致损失大量意识体。假设这个域是以意识体的存在为根基,那么意识体的减少就会引发域的不安定,从而放松对我们的限制。这个逻辑也是有可能的……”
徐徒然:“……哦……”
“第四,则是域主的状态。作为长夜,我能清楚地感觉到,现在域主的情绪波动非常剧烈……”
“第五,所有的街道本身,可能就构成了一个仪式的符文……”
“第六……第七……”
老王一口气给出了七种猜测,然后轻轻吐出口气。
“你觉得呢?”他问徐徒然。
徐徒然:“……”
她原地呆了两秒,果断开口:“嗯,好的,我完全明白了。”
老王:“……?”
???你明白什么了你明白?我没问你这个啊。
他愣了下,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徐徒然已经抢先道:“你们接下去躲在祭坛就好,优先保存自身。不必来找我,也不用等我。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说完果断结束了通话,将通讯器塞回口袋。
从头到尾,一直在旁边旁听的笔仙之笔:……
【你真的听懂他刚才说的话了吗?】笔仙之笔诚恳发问。
它看得清楚。徐徒然在那个叫老王的人,提出第二种猜测开始,眼神就已经涣散了。
徐徒然回答得也非常诚恳:“完全听不明白。”
笔仙之笔:……
“但其中的一处精髓,我确实明白了。”徐徒然继续道,“这个域的根基,无论如何都和这个城市相关。”
她侧头看向旁边,视线穿过蛇行的血管,落到了它们后方的建筑上。
理性崩塌,表象撕裂。所有的房屋都张开了獠牙,展示出最真实最本质的疯狂。
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海仍在闪烁,灯光都扭曲成了怪物的形状。
徐徒然轻轻笑了一下,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简单来说,继续砸,就完事了。”
她冷冷说着,伸手又往口袋里摸了一下,拿出了点数修改机。机器还存着从其他身份卡里提取出的大量点数,徐徒然勉强打起精神,制定相应规则,一不做二不休,将所有的点数都加到了自己的卡里。
所有的数值都被尽可能地提高。加完点后,她随手将修改机往旁边一丢,又掏出杨不弃给的药瓶,倒出一把药片,全都丢进嘴里。
一次性服用过量药片,可以瞬间回复精力,副作用则是会长出一些多余的器官。
徐徒然屏着呼吸,原地等待了片刻。果然感到头上有什么东西在往上生长——不痛不痒,没有知觉也无法控制,感觉十分微妙。
除此之外,再没任何其他的感觉。徐徒然下意识地伸手,想摸摸头上长出的东西,才刚凑近,想想又收了回去。
算了,处境已经如此艰难。就别给自己添堵了。
她如此想着,深吸口气,就地猛地一滚,滚出了雕像下方。
几乎就在脱离雕像庇护的瞬间,手中手持炮倏然发动,强大的火力轰在迎面扑来的人面血管上,逼得对方连连后退,徐徒然趁机拉开距离,转头轻轻眨眼,整座创神雕像,都被冰层咔咔覆盖。
下一秒,徐徒然淡漠抬手,左手手持炮与右手激光枪同时扣动,两道光束齐齐击在雕像上,发出轰然的声响。
石块随着冰块一起乱飞,劈头盖脸地砸在人面血管上。雕像的残骸飞溅,铺满整片广场。
【恭喜您,获得两千作死值。】
【恭喜您,目前持有作死值超过三万两千点,解锁奖励功能——代行步数x8000】
一双黑色的兔耳在空中微微晃动,徐徒然无所谓地抬眼,瞟向空中的蠕虫,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只见无数血管再度暴起,流星雨般朝她落砸下。徐徒然想也不想,灵活跃起,转身就跑。
第九十章 【补结尾描述】
安狄是被人从小破屋里扛出去的。
小破屋只有不到五平米,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后的栖身之所。然而就在不久前,他的栖身之所忽然疯了。
就在他被暴走的家具揍得抱头鼠窜不知所措时,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破门而入,扛起他就往外面走。
然后他就被带到了这里,一条狭窄的小巷。带他出来的少女正紧张地观察着外面情况,巷子外面是陌生的嚎叫,乒乒乓乓的声响,还有人们惊慌失措的脚步。头顶是一只巨大的蠕虫,猩红的管子在空中乱飞。
他甚至还看到有女鬼从街上爬过去……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整个世界都疯了。安狄整个人也要疯了。大脑嗡嗡作响,眼神都开始涣散。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巷口的少女急急回转过来。
“喂喂,小伙子,撑着点!”顶着一张少女面孔的娇娇爸爸认真地拍着安狄的脸,重重啧了一声,“你听叔说。叔知道现在的场景对你来说很难接受。这样,你就当这是一场梦,醒来之后一切就结束了,好吧……”
“梦……”安狄喃喃着,混沌的目光越过娇娇爸爸的肩头,看到巷子外面的房屋,“那那个……正在跑酷的老太婆……也是梦吗?”
“啊?”娇娇爸爸没听清楚,“啥?”
“老太婆……”安狄语气飘忽,“我看到一个长着兔耳朵的老太婆,跑得像风一样快……她从屋顶上跳下来,然后从旁边的阳台翻进屋子……”
娇娇爸爸:“???”
他一脸莫名其妙地转身,没看到什么兔耳老太婆,只看到几根粗壮血管声势惊人地从天而降,正好砸在巷子外面的那间屋子上。
屋顶瞬间塌了半边,发出轰然的声响,土石乱飞,连地面都似在震动。
不仅是安狄,连娇娇爸爸都被这动静给吓了一跳。他嘶了一声,顾不得去琢磨什么兔耳老太婆,强行将神情恍惚的安狄扛在肩上,转身匆匆往小巷的另一头去了。
而同一时间,巷外犹剩半拉的楼房内,徐徒然正顶着一双黑色兔耳,沿着走道急急而奔。
她是从三楼的阳台翻进屋子里的。身后是穷追不舍的人面血管,面前是到处乱飞的家具工具。白色的墙壁上鼓出一张张人脸,挂画中伸出没有皮肤的人手,徐徒然只当看不见,三两下轻巧闪开,一面往楼下冲,一面迅速道:“这屋里有没有我要的东西?”
【楼下客厅右边。】笔仙之笔在空中飞快写道,【不过你确定还要继续这么做吗?找死也得有个限度。】
徐徒然没有答话,直接从二楼的楼梯上翻身跳下了一楼,跳下的瞬间,身后传来了墙壁轰隆隆的倒塌声响。赤色的人面血管从屋子的破洞内探了进来,像是一群探头探脑的巨蟒。
而楼下,徐徒然已经来到了客厅,没费多大工夫,就已经找到了笔仙之笔所说的东西。
一尊小小的创神雕像。
她将那雕像拿在手里,抬头看向斜上方的人面血管,缓缓扯出一个笑容。
然后毫不犹豫,用力往地上一摔。
创神像应声而碎,徐徒然在它落地前就已经窜了出去,手持炮绽开火光,紧闭的大门应声而开,徐徒然从房子里跳出去,跃出的瞬间,房屋整栋垮塌,大块的残骸往地上砸。
同一时间,脑海中再次有提示音响起。
【恭喜您,获得一千点作死值。】
徐徒然扯了下嘴角,转身看了眼从废墟中扬起脑袋的巨大血管,微微后退几步,很快便再次跑动起来。
因为“疯兔子”本身的速度加成,徐徒然跑路的速度向来不慢。她又已经将体力和速度的数值都加到了最大,再加上药物加持,虽说顶着个七旬老太的身份,但要领先那些人面血管,并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要彻底甩开,还是有些困难——这些血管可以在空中定位,而且敏锐得很。不过徐徒然暂时也没有想彻底甩开它们的必要。
这年头,想找这么好的刷分机器外加拆迁工具,可不容易。
听着身后传来的人面血管的咆哮,徐徒然完全不为所动。眼看着前方又有数根血管包抄过来,她当即脚步一转,拐进了旁边的小路。
小路旁边有暗沉的血迹,墙上还贴着“寻找砍人杀手”的告示。笔仙之笔在空中挥舞,飞快地落下字迹:
【我看到了破砍刀熊的痕迹!】
“带我去找。”徐徒然不假思索,语气冷静。
笔仙之笔对此非常积极。反正它现在和徐徒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徐徒然出事下一个倒霉的就是它。既然如此,那它也不介意多拖几个家伙下水。
【前方左转!】它一面通过虚空努力阅读,一面在空中飞快写道,【一百米后右转——小心能量体!】
徐徒然转过拐角眼也不抬,抬手一枪,直接嘣了迎面扑来的能量体。正好路过一个打开的窗口,顺手往里开了几炮,整栋房子扭曲着发出痛苦的咆哮
又跑一阵,她依着提示,纵身跳进了旁边的又一个窗口。屋子里,一只拿着刀的泰迪熊正在和异化的家具干架,一面打一面从肚子里漏棉花。徐徒然冲上去捞起熊仔就走,任凭身后人面血管呼啸而来,搅得屋子里乒乒乓乓。
不过转瞬,她就已经冲到了门边,注意到摆在门口的迷你创神雕像,顺手拿起,就地砸了。
【恭喜您,获得一千点作死值!】
作死值提示再度响起,徐徒然一点反应没有,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破门而出,反手炸屋。徐徒然从不回头看爆炸,只担心暴走的泰迪熊砍到自己,拎着它的后颈继续赶路,同时对浮在空中的笔仙之笔道:“下一个。”
【沿当前道路前行五百米,在道路尽头右转。】笔仙之笔在空中写道,【那边的小巷垃圾桶里可以找到一个银色封印盒。巷子尽头的屋子里也有雕像。】
【附近的屋子里还有破相机。】
破相机,指的即是见鬼拍立得。徐徒然这会儿正一边逃命一边炸房,一边借由笔仙之笔确定某些道具的位置。包括但不限于可以使用的热武器、散落的灵异道具,以及能起到束缚作用的银色色纸与银色盒子……
说来也怪。借由笔仙之笔的指路,她已经找到两个陌生的银色盒子了,马上就要找到第三个——这个域里面,怎么会有那么多封印盒?是其他能力者带来的吗?
徐徒然无法确定。她只是尽可能地往前跑着,身后的血管追得越急,她跑得越快。在靠近笔仙之笔所说的那条小巷时,闪电点般地钻入,信手一挥,寒冰封路,她趁机来到笔仙之笔指定的地点,快速翻找了几下,果然找到一个银色盒子。
这盒子还挺大,正好可以将泰迪熊装进去。徐徒然将熊往里一塞,揣进包里,背着继续跑,迎面又出门看到摇摇晃晃的丧尸,正拖着步子从小巷的另一头走来。
【这域里怎么还有丧尸?】笔仙之笔傻了,快速“阅读”之后更加懵逼,【你们为什么要从梦里搞出这种东西?。】
显然,仓促之间,它没法“读”到太多。徐徒然也懒得解释,抬手砰砰两枪,将丧尸爆头后径自踩了过去,紧随在后的人面血管却像对这东西挺感兴趣,凑到跟前嗅嗅闻闻。徐徒然趁机与它们拉开距离,旋即想起另一件事。
这些丧尸,应该是他们当初被困在医院里时,借由老王或娇娇爸爸的梦境,而产生的意识体。
它们能离开医院,外出游走,意味着其他的怪物或者伴生物,很可能同样得到了自由。
徐徒然微微蹙眉。现在光是域主一个就已经将她追死追活的,如果再有伴生物掺和,情况只会更加糟糕。更别提那些从她梦境中脱出的可憎物……
“笔仙之笔。”徐徒然定下心神,再度开口,“重新规划路线,注意避开所有伴生物和非道具的可憎物!”
【啊?又改?】笔仙之笔显然不太高兴,【行行行改改改……要避开有非道具的可憎物……】
它顿了一下,笔身上忽然炸开一圈鞭毛。
【为什么没有我!】它愤怒地在空中写字,【你怎么可以不带我?】
徐徒然:“……”
啊?
【那个梦,噩梦!】笔仙之笔气得表述不清,【你的梦里居然没有我??】
它好歹也是个辉级可憎物,堂堂全知之神。徐徒然的噩梦之中,有鬼屋71号,有大槐花,连不知从哪儿跑出来的爟级小菜鸡都有,居然没有它??
是看不起它还是怎样?!
徐徒然:“……”
她抽空瞟了眼愤怒的钢笔,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它,自己做的根本就不是噩梦,而且梦不到它也不是看不起,纯粹是因为它没法提供作死值……
嗯,等等。这样一说,她似乎也挺有看不起它的理由的。
种种念头从心头飞快闪过,徐徒然面无表情,只淡淡道:“指路。”
【我正在生气!】笔仙之笔觉得自己需要一个解释,【我也是辉级!你凭什么……】
他那句话没能写完。
因为不过错眼的工夫,它的钢笔尾端就被一层冰霜冻上。整支笔都拖拽得往下沉了些许。
它摇摇晃晃地艰难浮在空中,笔尖缓缓飘出一个墨水泡泡,显然震惊非常。徐徒然语气依旧是淡淡的:“指路。”
不然你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笔仙之笔自然而然读懂了徐徒然未竟的半句话。心头蓦地涌上一阵从未有过的惧意。
她是认真的——它莫名地相信这一点。如果自己派不上用场,现在的徐徒然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冻上,然后丢在路边,用来吸引那些人面血管的注意,强行榨干自己最后一丝光热。
变化……笔仙之笔这才后知后觉地发觉,从开始跑路到现在,徐徒然的身上正悄无声息地发生着某种变化。
它不懂这种变化是缘何而来,这是它无法阅读的东西。但它本能地对这种变化感到畏惧。
于是它怂了。拖着挂着冰坨的尾端,继续在空中任劳任怨地写导航。
徐徒然随意地瞟了它一眼。裹在钢笔上的冰块自然融化,化为透着寒气的水迹,滴滴答答地往下淌。